离朱起先除了傻笑之外并无其他反应,待到常小娥说什么“恶有恶报,下十八层地狱,被恶鬼啃噬……”时却惆然变色,站起来大声反驳,“你胡说,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因果报应,鬼什么的……我离朱谁也不怕,谁要是有本事索命尽管来啊,我不怕……”
说着又大笑起来,笑声听起来格外恐怖,常小娥见她乍喜乍悲如同疯妇,悄悄跟穆湘对了一眼,穆湘微微点了点头,常小娥无语,她们居然遇到了一个武功高强的疯子……
常小娥悄悄动了动双手,正在犹豫是自救好呢,还是等援兵,离朱却已经等不得了,她近来神智大乱,夜不安枕,常常梦到被自己杀死的人前来索命,醒来以后往往狂性大发,肆意虐杀教众,教内上下人心惶惶,逃逸者不下百人……
离朱呆呆站了片刻,表情忽然变得狰狞,飞身跃起要去抓常小娥,常小娥悬在半空,没有借力之处,除了等死别无他法,离朱纵身扑到身前,被一个白衣女子斜斜撞开,那人就地一滚,一跃而起,手中一条银鞭,正是重瑾。
众人分头寻找,重瑾误打误撞找到了这里。离朱眼见她飞身而起斩断常小娥的绳索又抱着她落地一声不吭,像盯着老鼠的猫一样在她们二人面前走来走去,样子古怪中透着丝丝诡异,常小娥小声在重瑾耳边嘀咕了一声,“疯了……”
离朱的确疯了,但一个武功高强的疯子若是不要命,那是很可怕的事情,重瑾在她手下走了不到百招就被一掌击落,再也爬不起来,常小娥大惊之下冲到重瑾旁边,离朱却没有再攻击,一脸惊惧地盯着重瑾的脸失心疯一样大叫,“啊啊啊……大师姐,不是我害你,你别来找我,不是我害你!”
人如其名,当初被离朱推下山崖的无名教大弟子白音素*穿白衣,重瑾匍匐在地,长发披散的样子像极了昨夜在梦中见到的白音鬼魂索命的样子,因此离朱才会如此害怕。
常小娥见她又开始说疯话,忙提刀砍断了穆湘手脚的锁链,穆湘身子虚弱,竟然一头栽进了常小娥怀里。
“反正我也活不了了……都是你们害我,全天下的人都想害我,我要杀了你们,你们统统都要陪我死!”
离朱目眦尽裂,身上衣衫被真气鼓荡猎猎飞舞,状如妖魔,五指成勾,向常小娥二人袭来,常小娥忙护在穆湘身边,接了几招就撑不住了,离朱再次攻来,常小娥见躲不过了干脆扔了手中剑,吐着舌头,阴森森道,“师妹,我……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害我……”
离朱果然住手,呆呆望着她,眼中的疯狂渐渐化为恐惧,一边后退一边声辩,“不是我,不是我!”
常小娥见计谋得逞,步步紧逼,把她逼到墙角,厉声诘问,“为什么要杀我?”
离朱悲号一声,常小娥打算进一步发挥,却见离朱忽然冷笑起来,常小娥只知道她疯了却不知道她这疯病时好时坏,如今神智又恢复了,常小娥眼见不妙,转身就跑,被离朱一脚踹在屁股上,还未落地又被提起来补了一掌,常小娥武功平平,哪受得了她全力一击,倒飞出去撞在穆湘怀里,喷出一大口鲜血,临死前还紧紧抓着穆湘的手嘱咐,“替我报仇……”
穆湘原本想帮她,奈何此刻没有力气,转眼的刹那见她死在自己怀中,心潮起伏,内力激荡,急火攻心,吐了口血,哆哆嗦嗦放下常小娥,提剑就冲离朱而去,离朱此刻心智稍稍恢复,不似之前那般骁勇。
相反,穆湘虽身上有伤,却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拳脚打在身上仿若不觉,一心一意要跟离朱同归于尽,离朱见状,惊吓不已,很快露了怯,招数也慢了起来,暴雨梨花似的攻势下,这犹豫的一刹那也许就会送了性命,穆湘瞅准时机,一脚踹在她胸前,离朱向后倒飞,不偏不倚恰好落在那口油锅里,厉声尖叫,一阵挣扎后,恢复平静。
穆湘是凭着一口气才撑到现在,如今敌人已死,再无牵挂,虚脱倒地,瞅着常小娥的尸体,心中悲戚,泪落千行,她空有一身武艺,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还活着做什么,穆湘从旁拉起一柄剑,横在颈间……
常小娥听到离朱的尖叫声,慢悠悠睁开眼睛,只见穆湘横剑在侧,忙一跃而起,大喊,“我没死,我没死!”边说边嚷嚷好辣好辣并从怀里透出一面护心镜,那上面还带着一个巴掌大的手印,“说了你可不准生气,我是拿你屋里那套紫砂壶换的……”
“你!”
穆湘只说了这一个字又吐了口血,只是这次不是受伤,是被常小娥气的……
☆、第54章
穆湘这次受伤昏迷了足足两天,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缓缓睁开眼睛,一张大脸猝不及防跳进视野,两丸水银般的大眼睛惊喜地瞅着她……
“你终于醒了!”
常小娥大吼一声,口水喷了穆湘一脸。
。早在穆湘指节颤动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常小娥扭身就往外跑,片刻即回,背上插了一把扫帚,抱拳半跪在床前,口气伪装地沉重,“小的无知,累主上担忧,罪该万死,今日负荆请罪,还请主上宽宏大量,饶小的一命,一切错责,小的甘愿受罚!”
这是重瑾教她的,常小娥居然一字不错地背了出来,说完,不等人吩咐一跃而起,凑到穆湘身边邀功,“怎么样,不生气了吧?”
穆湘苦笑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咳了起来,常小娥忙扶她起来,抱在怀里,轻轻替她捶着,捏捏她的手臂,嗔怪,“身子骨这么差,以后得多吃点肉补补……”
常小娥摆出男子汉的架势,撸起袖子,露出雪白一段臂膀,“像我一样,白白胖胖,什么病也不会有!”
。穆湘现在的身子骨经不起她这样没完没了地啰嗦,闭了眼装睡,常小娥见状忙闭了嘴,轻轻扶她躺下,悄悄出去搬了个小凳子进来,坐在一边剥桔子吃。
几天的光景,穆湘就痊愈了,但她实在舍不得常小娥的嘘寒问暖,又装了半个月,这期间常小娥对她千依百顺,跑前跑后替她张罗,连洗脚水都亲自替她端到房里。
唐倾十分看不过去,她的女儿怎么能干这么下贱的活儿?可是每次唐倾阻拦,水行月都要横插一刀,“人家小夫妻的事情,你管这么多干嘛?”
唐倾待要反击,水行月想起什么似得,抱胸倚着门上下打量她,唐倾难得脸红,整整衣服摸摸脸,假装镇定,“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么?”
“你们长得还蛮像的……”
“我跟小娥什么关系也没有!你别乱说!”
“小娥,小娥,叫得还蛮亲热的……”
唐倾跳脚,“你别胡思乱想!”
水行月莫名其妙,“我也没说你们有什么关系,你急什么,再说……”漠然瞥了唐倾一眼,“你们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明明是她先提起的,到头来却成了唐倾的错。水行月武功虽然没了,嘴巴却越来越毒,但每次跟唐倾吵架,她从来没有赢过。
常小娥出来倒水之际恰逢水行月转身,她只听到三言两语,仍旧不忿,挪到唐倾身边点炮,朝水行月离开的方向奴奴嘴,不悦道,“干娘,你怎么不揍她?”
“你以为我不想啊!”
唐倾神色揶揄,胡乱说道,“要……要不是担心别人说我唐倾倚强凌弱,我早就揍她了!”
常小娥满脸不信,同样的话,她已经听了不下二十遍,却一次也没见唐倾动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干娘也开始讲道理了?
一个月后,穆湘身体“痊愈”,常小娥惊喜之余又恢复了碎碎念的坏习惯,每天无所事事,坐在大枣树下指挥众人。
穆湘借着押镖的机会,要带常小娥下江南,众人听了,抢着替常小娥收拾行李,出发那天一直送她们到城外。
临行之际,常小娥见大伙一个个激动地泪流满面,心中不舍,忽然扭头冲穆湘说道,“要不然,咱们不去了吧,你看大伙都舍不得我……”
常小娥话音刚落,众人都愣住了,一个个脸色煞白,有苦难言,穆湘见了,噗嗤一笑,“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出门玩玩么,现在不去,以后我可没时间再陪你……”
“我去我去!”
正如穆湘所言,一路走来,游山玩水,常小娥像出笼的鸟儿一般开心自在极了。
货物交接以后,穆湘吩咐一行人返京,自己则带着常小娥又转道去了西域,走走停停,一来一去,一年的时光匆匆流走。
常小娥依旧爱打抱不平,时常因此闯祸,好在有穆湘在身边照应,即使把天捅个窟窿,也有人替她扛着。
在外晃了一年,一来想家,二来实在玩腻了,常小娥撺掇着穆湘返程,又花了一个多月才赶回嵘城。
刚下马就有人来报喜,原来重瑜十月怀胎,诞下一对双胞胎,所有人都很开心,抢着要看看小宝宝,常小娥拨开众人,走过去一瞧,襁褓中的婴儿眼睛还没张开,小小的一团,憨态可掬,常小娥一见之下,爱不释手,当下就跟重瑜商量抱一个来养。
众人都只当她是一时兴起,用不了多久就会厌烦,谁知,常小娥竟把那小小婴孩当亲生儿子一般看待,照顾地非常尽心,有段时间,甚至连穆湘都要排到后面了。
闲暇之时,常小娥想了很多名字,全部写在纸上,拿给人看,别人尚可,重瑜见了,第一个跳起来,“绝对不行!”
众人看时才发现那纸上密密麻麻写着的都是些“金库,元宝,银两,黄金,十万,百万,千万”之类的俗话,铜臭味十足,重瑜说什么也不依,她绝不能让她的儿子叫黄金。
常小娥双眼圆睁,“那是我的儿子!”
“……”
后来,还是穆湘出面调停,定了个谦字,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之意。
常小娥拍手大笑,“穆谦,这个名字好!”
重瑜哑然,跟凌风对视一眼,为什么要姓穆?
常小娥想起唐倾,回来这么久了也没有见到她,重瑾告诉她,唐门主早就带着水行月一起回唐门了……
唐倾出来这么久,回去也是理所当然,但水行月……
重瑜笑得十分邪恶,“下梁不正上梁歪!”
常小娥不解,穆湘却心知肚明,离开之前,她就有所察觉,唐倾虽然暴躁,但绝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既然
她会对水行月出手,想必也会好好待她。在经历了那么多以后,对水行月来说,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跟常小娥的事情,穆老太君终究还是没有承认,不过常小娥并不在乎,穆湘如今大半的时间都呆在这边,很少回穆府,至于她,更懒得跟那些人应酬,乐得逍遥自在,每天相“夫”教“子”,忙得不亦乐乎。
心情好的时候,就跟穆湘关在屋子里,两天两夜也不出来,情绪低落的时候,偷偷拿了银子出去挥霍,回来一问三不知,穆湘也舍不得责她。
日子像被风吹皱的一池湖水,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年华悄悄溜走……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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