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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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息-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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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洛云啓和洛璟言也确信如此,但事实是他并非孤身,他带了同伴,或者说他被迫带了个同伴。
  李方鸣木着脸牢牢地跟在洛云息身后,寸步不离。这是顾瑜瑾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他决不允许再一次失去洛云息的下落。李方鸣当然不是自愿跟来的,但对于保护“洛公子出行”这件事并不反感。既然是大人布置的任务,认真完成就好。何况……相处起来很愉快。
  除去话太少表情欠奉外,李方鸣绝对是个居家旅行的必备良伴。侍卫的优秀素养在他身上体现到极致。恭顺稳妥,谨慎周密。另外还是个很好的打手、移动钱庄、地图、猎人以及厨子。洛云息看着他娴熟地转着松枝烤野兔,好奇问道:“方鸣,你家原来做什么的?”
  “山中猎户。”
  “哦。以后哪家姑娘跟了你有福了。”
  “属下立志追随大人左右,未想过娶妻之事。”
  当差和你娶老婆有什么冲突,洛云息纳闷,他放松地舒展了□体,揶揄道:“莫非要嫁给你们家大人不成?”
  “不敢。”相处了不短时间,他已经大体习惯了眼前看起来无害的青年时不时坏心眼的恶趣味。
  “想想又不犯法,什么敢不敢的。”
  李方鸣把水囊递给他,“你身体不适合露营。”经过洛云息几次三番的纠正,他终于不再坚持叫洛公子了,大部分时候用个“你”代替。
  洛云息不在意地笑笑,“没事儿。今晚给你加餐。”
  “?”
  “准备端几个蛇窝。”洛云息平淡地说。
  “在哪,我去。”李方鸣站起身道。
  如果是季南游,八成会先好奇地打听缘由,然后乐颠颠地自告奋勇去解决。慕北驰的话,听完大概能猜到原因,虽不赞同还是会陪着一道。换成顾瑜瑾……换成顾瑜瑾他们这会肯定在客栈里,压根没机会烤野兔。但是李方鸣什么都没问,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站起来说“我去”。侍卫的职责是听令,以及排除不安全的隐患。洛云息轻笑,觉得这个大块头真的很不错。他手指了指火堆,慢吞吞地说:“好像要糊了。”
  李方鸣只好又坐下来,继续转着松枝。
  “待会我们一起。”洛云息吃着手里的兔腿,顺口解释道:“上次幸儿来这玩让当地的菱花蛇好好招待了回。”
  李方鸣顿住。木着脸想,你真记仇。
  “嗯,我心胸小点。”洛云息擦擦手道。
  “……”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给我打下手,蛇很毒。被咬到……”洛云息忽然停住,移开目光。被咬到可没有谁保命的玩意救你。
  “我去,你在这等。”李方鸣听到有毒,脸上换上凝重神色。
  “不用担心。最多疼两下。毒不死我。你就不行了。”
  “我当过猎人。”
  “所以才敢把后背交给你。”
  于是,一个恃“身”放旷的外加个胆大心细的,忙活了整夜,端了方圆一里的蛇窝。天蒙蒙亮,洛云息长舒了口气,拍拍手道:“先这样吧。下次有机会再来。”
  “……”李方鸣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吃得消吗?”
  “胳膊都麻了。得找个客栈补补觉。”洛云息蹲在溪边清洗身上溅的蛇血,道:“反正也没什么方向,你老家哪里,要去看看吗?”
  “雪茫山。”
  洛云息讶然,“你是鸷隐人?”
  “是。”
  “哦。”鸷隐是北方的小国,紧靠蛮族部落,数年前归顺了大烨。洛云息想了想,道:“去吧。我还没见过千里冰封的壮景。”
  “是。”
  当季南游在淮丰奔波寻觅,慕北驰在承庆苦等回音的时候,洛云息和李方鸣已经踏上了新的征途,跋山涉水朝北方苦寒之地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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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柴七求见。”
  “让他进来。”
  “王爷,属下有负所托。”风尘仆仆的柴七见到慕北驰,跪下请罪道:“洛公子已于四个月前离开乐平,不知所踪。顺平楼掌柜有信物呈上。”
  慕北驰颤着手从锦囊里倒出自己的玉佩,不可置信地盯着“山高水长,望君珍重”的字迹看了又看。云息在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他要舍弃了我吗?
  “王爷,还有封信。”
  信是王顺平写的。详细的说明了洛云息离开前的情形,季南游找过的地方和结果。慕北驰读完身体晃了下,撞到靠椅跌坐下来,脑子里兵荒马乱,嗡嗡响个不停,听不到别的声音,偏呈现出一股诡异的寂静。难言的恐惧漫上心头。他缓了半晌,勉强抑住情绪,摆摆手让人退下了。
  “来人。递牌子。本王要进宫。”
  程四喜很是为难,皇上这会还在淑妃娘娘的寝宫,做奴才的哪能这时候去扰啊。慕北驰心急如焚,抿唇忍耐道:“无妨。本王在宫外等。”枯站了个把时辰,皇帝沐浴更衣完才面沉如水地走出来,看都没看他一眼,不悦道:“回宫。”程四喜忙躬身跟上。慕北驰沉默地坠在后面,犹豫着如何开口。
  皇帝停下脚,微偏头道:“还不过来。”
  “五哥。”慕北驰快走几步并在皇帝身边,落后半个身子,小声道:“扰了您清梦,弟弟给您赔罪。”皇帝听他喊得亲近,知道准没好事,不耐道:“你又闹什么?”
  “我想出宫。”
  朕又没圈你,出个宫还值当的大半夜跑来说?!皇帝气结,转念一想,“去哪?”
  “我想去大烨。”
  “不行。”皇帝一口回绝。
  “五哥,我一定得去。我落了很重要的东西。要找回来。”慕北驰心急,抓住皇帝的袖子道:“五哥应我吧。应我吧。”
  程四喜腰弯得低了,使了个眼色,和周围的奴才退远了些。皇帝不动声色地看了慕北驰会,挥开他的手,道:“你想去找那个洛云息?”
  “五哥?!”慕北驰蓦然抬头。
  “哼,果然。”皇帝冷笑了声,“朕懒得问你和他之前是什么关系,但是今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我喜欢他。”
  “戒掉。”
  “我是认真的。从未这么认真过。”
  “住口。”皇帝冷声道:“此事休得再提。退下。”
  慕北驰垂首告退。回府后逐渐冷静下来,派出身边所有能用的人着手查探洛云息的下落。安排好一切,于庭中静坐了一夜,喝空了数坛酒。
  时光在如复一日的焦灼等待中缓缓流过。洛云息每到新的地方会传信回洛宅,告知平安。慕北驰的人偷到信抄录传来,上面都是寥寥数语,简单提提当地的风土见闻,偶尔夹杂些感触。能看出洛云息的心情越来越豁达。他没有自己也过得很好,慕北驰黯然地想。他可曾想念过我?而最后一封信也是两个月之前的,洛云息就像消失在茫茫天地间,杳无音讯。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想到,要是在这里完结掉…………我会不会被口水淹死?
  下章还是兄弟爱。云息休假,不出场。
  章节预告:圣怒。
  咱们来看看小北这匹驯养过烈马刨蹄子的英姿OTZ


☆、圣怒

    睿亲王最近很苦闷,朝中官员有目共睹。大家都弄不懂为何这个年轻得意圣眷颇浓的九王爷日益憔悴消沉下去,还染上了酗酒的恶习。时常带着满身酒气,惹得圣上不悦。 
  深秋里连续下了几天雨,慕北驰在雨中喝酒练剑直到深夜。第二天感染了风寒。带病上朝,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睿亲王,你对此事有何见解?”朝堂上,皇帝冷不丁地问道。
  慕北驰茫然地往旁边看了眼,讨论的是什么事?“……旦凭皇兄做主。”“啪”皇帝的手重重地落在御案上,“朕在问你。”慕北驰屈膝跪下,坦白道:“臣弟走神了。请皇兄降罪。”众人齐声倒抽了口气,九王爷您也太大胆了。
  “你去殿外跪着反省,想明白了再起来。”
  这道圣旨下的微妙。面子上难看,实质上倒没多严重,“想明白”的定义自个儿心里头有数,走个过场就可以。可谁也没料到睿亲王能想那么久。他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青砖上,不言不动,面无表情。
  “九爷,南边有讯儿传来。”
  “说。”
  “季爷已到宛州城,还在一路向北。”
  “有他消息了没?”
  “属下无能。”
  “知道了。”慕北驰疲倦地点点头。他开始习惯了失望。这不是个好兆头,慕北驰阖眼想着。闻到风里吹来的潮气,喃喃道:“何日得晴……”
  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砸下来,浇了他一头一脸,慕北驰望着万千帘线,从怀里拿出自己的皇子玉佩,轻轻抚摸,想象它贴在洛云息胸前的温度。云息,你怎能忍心如此待我,还不如一刀捅过来,也胜过这日日煎熬。他突然感到绝望,和顾瑜瑾相同的绝望。若是再也见不到,若是真的等上十年……慕北驰打了个寒颤,似乎不堪重负般弯下脊梁。
  眼前出现了一双鞋,绣着如意祥云游龙纹,缀着珠玉宝石,稳稳地停在近前。慕北驰仰头,“皇兄。”他眼里的伤痛让皇帝不由的皱了下眉。程四喜呶呶嘴,后面跟着的小太监赶忙把伞撑到慕北驰头上。
  “跟朕来。”
  慕北驰跪得太久,一下没站稳,跌到地上。皇帝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
  “睿亲王,你可知罪。”
  “臣弟知罪。”
  “朕早就告诫过你,不可耽于情爱,你为何执迷不悟。不思进取,甘愿溺于儿女情长。你太让朕失望。”
  “臣弟知罪。皇兄赐罪吧,罚得重重的才好。”慕北驰嘴角带着莫名的嘲弄笑意。“但我喜欢洛云息,并没有错。”
  “你身为皇子,却有如此荒唐行径,将天家尊严摆在何处?”
  “我不是自愿当皇子的。”
  “你说什么?!”
  “当不当皇子不是我能选择的。”慕北驰无所畏惧地看着皇帝道。
  “混账!”皇帝使劲甩了他一巴掌,“你愈发放肆了!不要认为朕纵容你就敢无所顾忌。”
  “五哥,你还记得吗?”慕北驰舔了舔唇角的血,“当初弟弟便说过,只愿您得偿所愿后允我自由自在。如今朝堂稳定,五哥需要的是治国之才,我只会些小算计,并不是那块材料。”
  “大丈夫当胸怀天下,建功立业。你为何有这般自甘堕落的样子!”皇帝痛心疾首道。
  “天意从来高难问,睿诚由始至终志不在此。为何要勉强自己按世人希望的那样来做。我便是我,只求无愧天地,不负己心。”
  “生于帝王家,这是你的宿命。”皇帝眯起眼,“是时候把不该有的念头搁下了。”
  “哥哥,感谢您这些年的照拂看护。”慕北驰深吸了口气,郑重道。皇帝眉心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就见慕北驰拿出自己的皇子玉佩端端正正地放在地上,对着它重重地磕了九个头,“啪”,玉佩断为两截,凄凉地躺在地上。
  皇帝懵了。他万万没想到,慕北驰如此决绝。
  瑞临置君前,以头碎玉,甘愿自逐出王廷,永无归返。
  一瞬间,皇帝似乎又看到数年前野马般烈性子的少年,断指明志的毅然姿态。
  “好啊!好啊!你就不怕朕杀了你府上的人!”
  “皇上不是暴君。他们也是您的奴才。”
  皇帝隐约觉察到了分不安。他没有能拿捏住慕北驰的筹码。恍然间明白为什么这个弟弟执意不肯娶妻生子,不肯和人亲近。他和所有人的关系都不错,却没有一个能谈得上交心。原来他早就打定主意!皇帝抓住他领口,冷酷至极地说:“你不要逼朕下狠手。”
  “区区草民,皇上要杀我比捏死蝼蚁还简单。”慕北驰轻声道。
  杀你?皇帝一滞。他只想过把人软禁起来,从未想过要他的命。难道在你心里,便是如此看待我这个哥哥么?“滚,给我滚!”皇帝怒极,连朕都不用了。慕北驰叩头离开,听到屋内哗啦哗啦砸东西的声音,垂首阖眼片刻,再无停留。
  “万岁爷……您息怒,保重龙体。”程四喜等了好一会才敢进门,小心规劝,当目光落到地上断成两半的玉佩,大吃一惊,赶忙移开视线。皇帝眯起眼,寒光乍现,“你看到什么?”
  “万岁爷饶命,万岁爷饶命!”程四喜磕头如捣,“奴才眼瞎。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滚。”
  “是是,谢万岁爷。”
  皇帝发泄完怒火,拣起玉佩,死死地握在手心。“来人!传朕旨意。睿亲王以下犯上,不尊礼法。即日起免去一切职务,撤亲王俸,闭门思过。”
  圣旨下达,举朝哗然。睿亲王这次是真的失势了。撤亲王俸,圣上虽没明说,却是有削爵的意味了。慕北驰就这样被软禁起来。皇帝不仅收去他的职权,还打压了他的人手。阖府内外守得铁桶一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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