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肤色,两点淡红掩在垂落的发丝里。顾瑜瑾指甲掐进掌心里,毫无所觉,被前所未有的失望与忿恨刺激得理智全无。
扛起人摔到床铺上,扯掉他的亵裤,覆身吻上他的唇。洛云息挣扎躲开,“要做就做,老子不喜欢这套。”顾瑜瑾不理他,压住他的双手狠狠的吻上去。这是小曜的嘴唇,这是小曜的身体,这曾经都是我的,可是小曜的心呢,他把它扔到哪里去了!
铁锈味在嘴里蔓延。他觉得自己简直疯了,身体和心都快被逼疯了。小曜小曜……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我想你,停不下来。
洛云息满心苦涩地闭上眼睛。
乱发被拨开,耳垂被轻轻舔舐。
微喘的呼吸,衣衫摩擦剥落的声响。
忽然,一切停了下来。
顾瑜瑾的目光凝在他右肩上,良久不离。然后,有液体一滴一滴地砸在他胸口。
他想,我在做什么。我都做了什么。手抚上洛云息的伤疤、华发、眉眼,止不住的颤抖。
“……”洛云息从没见过顾瑜瑾落泪,惊住了。被泪水泡过的心再也硬不起来,嘲讽的话说不出口,难堪地偏开了头。顾瑜瑾拥住他,抱得那样紧,枉然想要弥补这些年绕过的弯路。
“小曜,像小时候那样唤我。”
“……阿、霄。”
“再唤次。”
“阿霄。”
什么都晚了。他们错过的这些年,桃花开谢了几次枝桠,融雪淌过多少个季节。自己还站在原地,可再也等不到同路人,回不到两小无猜的少年。只有这个名字穿越了时光,孤伶伶地站在他身旁。顾瑜瑾抱着丢失的爱人,头埋在他颈间,任由泪水濡湿他的脸。多年无法言说的伤痛和愧疚,压得他直不起身来。
他想自己到底给小曜带来了什么。他本是那样骄傲英气的少年,却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他学武只想保护他,并不是要把他逼上绝路。他年幼离家,甚至已经不记得母亲的样子,厌恶凌家更多是因为他们对小曜不好。他太自卑,太想证明自己。他太自负,以为只有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小曜才能过得更好。他得到过太多的耐心和宽容,坚信着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都能得到理解和原谅。
要怎么做,你才会回头再看着我。
千言万语拼凑不成个像样的句子。一开口,回忆便源源不绝的涌过来。他还是没学会该怎么表述,才能宣泄心情。
依然如此笨拙。
“我很难过……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很难过。”
洛云息的颈侧被泪水烫伤般灼热。他见识过枪林箭雨,忍耐过钻心裂骨,却从没有见过辰霄如此卑微的姿态。从小到大,这个人难受的时候都只会咬牙死撑,从不愿露半点软弱,更不会多说只言片语,仿佛一服软,就输了似的。
他从没见过阿霄的眼泪,原来,也是滚烫的。
这一刻,顾瑜瑾有很多问题想问凌晞曜。为什么不躲开他的箭。为什么不肯向他解释。为什么他们要走到这一步。他到底做错了多少事,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他捧着洛云息的脸,湿漉漉的目光滑过他的眉睫、唇角、鬓色,冷俊逼人的脸上只余下哀伤的柔和。然而,短短片刻,这种神情褪去。他偏头抹净脸上的水迹和悲戚,做回了沉默冷硬的顾大人。
把衣服丢给他穿上,抽出佩刀塞到洛云息手里,“你杀了我吧。当年限制你内力的药是我下的。”
“我知道是你。为什么?”
“清剿凌府的兵士里有安插的亲信,准备到时候借着混乱将你换出来。火势猛烈,烧伤的兵士绝不只一个,可以混在伤患中拖离治疗。我推演过多次,绝不能出意外。你功夫不弱,为了不引人注目,只好出此下策。”
“所以你放了那把火?”
“火不是我放的。但是并无分别。如果没人放,我也会放。”
“你倒是敢认。”洛云息深深地看了他眼,“当年你和我在一起,到底为了什么?”
“只为真心,绝无利用。”
“真心?哼,你边与我交好边筹备灭了我家。说爱我,转眼喜欢上女人。你说让我如何信你。”
质问如尖刀般插到顾瑜瑾心上。
“我对你的心意,从来都不需要证明!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不信我,便是把心剖开又有何用。”
洛云息扔开刀,狠狠一拳揍过去。顾瑜瑾趔趄了几步,撞到桌沿上。
“我真受够了你的臭脾气!你总是这样!总是理直气壮,骄傲的不得了。我他娘的欠你的么!凭什么我必须理解你,凭什么我都能懂你的心意,我是神仙么!把你的自傲收起来,给老子解释!
顾瑜瑾擦掉嘴角的血沫,皱着眉头看他。
“我再也拉不了弓!我每天吃的药比饭还多!我人生最好的十年全困在高墙之内!娘希匹的我都这样了要你个解释还委屈了你么!”
“你让我怎么和你说,啊?!成为谁的儿子是我想的吗!谁告诉你我喜欢她了?我至始至终只爱你一个!她在我酒里下药,我根本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呿,你不照样娶了她。”
“当时不知道酒里的药是她下的,还以为玷污了她。总不能干完就走吧。”
“你他娘的又没说过,早干嘛去了!”
“放屁!我没说过爱你吗!我不说你就不明白啦?!我都这么喜欢你了你不会动动脑子啊!你说我不解释,你又怎么做的。左明蕊说你闯进她的马车挟持她,向我报复,你为什么不分辩!”
“就这屁事还需要我解释?!你不是喜欢我么,这点信任都没有么。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是他男人么!”
他突然噎住,是啊,他的确是她的男人,听信她有什么不对。
“我那时候哪知道她如此阴险。她对着我都是纯真无邪的模样。乍见你一身杀气,她又那副凄凄楚楚的哭相,我就不能有丁点的动摇?”
“哈?纯真无邪。你这眼神可真不怎么样,顾大人。一想到你为了这么个女人跟我动真格,老子就一肚子憋火。王八蛋!”洛云息说着又一拳挥过去。
顾瑜瑾硬受了,抹抹嘴角道:“我找了你两个月,人都快急疯了。接到消息立马赶过去。你倒好,半个字都吝啬说,照面就要杀左相府的千金,几十口子人看着,我能让你杀了她吗!你真杀了她我还怎么保得住你!”
“你在狗熊洞里扒拉着找的我吗!老子就搁你眼皮底下瞧不着吗!亏你敢说。”
“谁能想到你被左明蕊藏起来了。我以为她压根不知道你是谁!”
“所以说你蠢!她太知道我是谁了,想折腾老子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的婆娘都看不准,还好意思说!”
“我心都放你身上,哪注意过她的心思!”
“去你的,少来这套!”
顾瑜瑾听不下去了。他本来脾气就不好,被洛云息连挖苦带讥讽的臭骂一顿,脑门上的火蹭蹭就窜上来。久居人上的威压不遗余力的释放出来,沉声道:“闭嘴!”
洛云息根本不吃那套,只觉沉积多年的郁气经此一阵,散了不少。眼下,他不是洛园里安静淡漠的四爷,顾瑜瑾也不是国公府沉默冷硬的侍郎。他们只是两个意气用事的年轻人,彼此看不惯对方,忿忿不平。
“好大的官威。怎么,许你做不许别人说了不成!”
“住口!”
“你大爷!”洛云息被他高高在上的语气彻底激怒了,“老子非把你揍成猪头不可!”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迟到十年的解释
两头红了眼的雄性动物放一起是没有多少理智可言的。你一拳我一脚的打成团。顾瑜瑾还能克制着分寸。洛云息却完全没留手,能拿出来的都招呼上去了,反正自己也没本事重伤他,解解气总行吧。小时候打架没少挨他拳头,今儿个一气儿捞回来!
“小曜,够了!”顾瑜瑾下巴上挨了下,险些咬到舌头。用上力气扣住洛云息的双手,反翦身后,把他圈到怀里按牢。“够了,你身体吃不消。”
“用,用不着,你,操心!”
“别动,消停会。”
“松,松手。难受。”
洛云息手得了空,扶着桌案呼哧呼哧地喘。脸色慢慢由潮红转为青白。捂着胸口平息心悸。顾瑜瑾骇然,抚他的背顺气。过了片刻,洛云息好过了不少,倚着床沿坐到地上,带着倦意道:“从小到大,我就没赢过你,这次也一样。”
“你要是气不过,干脆砍了我,何必如此。”
“犯不着要死要活的,我又不是输不起。”
顾瑜瑾走过去坐他身边,注视着他的侧脸,想起淮丰城里莺飞草长的春天。每次比完枪,两人就会满头大汗的并肩躺在草地上吹吹风,笑骂几句。小曜的脸红扑扑的,眼睛里映着天光,明亮透澈。不曾有此般的平和……疲倦。
“顾大人,说说吧,那些我不知道的事。”
“你想听什么?”
“就从我去参军后说起吧。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成为顾大人。”
“我去京都。遇见国公府招侍卫,脱掉外衫时被父亲看到后背胎记。一月后,成了顾瑜瑾。知道了母亲和凌家的事。被父亲安排,入了禁卫军,后参与了凌家的清剿。按计划好的那样把你换了出来。半道被人劫走,下落不明。再相见就是在苍江边上了。”
不得不说,和李侍卫的木讷相比,顾主人的表述也生动不到哪去。干涩到令人发指。指望他声情并茂再现当时场景是没戏了,洛云息认命的叹了口气,只得自己问。
“为什么要去京都?不是说想游历一番吗。”
“想看看你挂在嘴边的士哥究竟有多出色。”还想看看凌家到底多霸道,把你赶出来。“有个模糊的印象,在那里生活过。”
他被拐带出来的时候有四岁了吧,差不多记点事儿了。洛云息想着,下意识忽略了最前面那句话——醋吃得也忒离奇了。
“你怎么转了文职?”
“从……伤了你之后,我不再摸弓,两年都提不起枪。做不了武官。”顾瑜瑾黯然,痛楚漫上他的脸。洛云息看不惯他皱眉抿唇的愁苦相,撇嘴没好气地说:“行了。人又没死,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也有话要问你。”顾瑜瑾郑重道。“很多。回答我。”
“先说说看。”
“你为什么不躲开我那箭。”
“躲不开。”
“不要搪塞!我们从小一起练武,你熟悉我的套路和习惯,明明很轻松能躲开。我本意是阻你杀左明蕊,不是要伤你。为何不躲!”
“我躲不开。”洛云息平淡地重复,并无玩笑之意。“当时伤得厉害,全凭口气撑着。只想着先把那女人废了。没想过你会真的放箭。”
顾瑜瑾低头握拳,“是我对不起你。”可你怎能如此绝情,连个弥补的机会都不给我。为什么宁肯投江也不让我救你。“你可知我……”他没有说下去,咬着后牙槽不吭声。那一刻,眼睁睁地看着小曜义无反顾地跳下去,巨大的震惊和绝望让自己喘不过气,如今想起仍心有余悸。
“我根本没打算被谁救。那是我挑的地方,我很满意。”
“为什么会和左明蕊一起出现在那里。”
“你今天话真多。”洛云息不耐烦地甩甩手,头拧到一边不去看他。
“回答我。小曜,告诉我。”
“看守都以为我无力反抗,松了警惕。左明蕊凑近了羞辱我,被我制住,摘了她的金簪挟持她一路到了江边。”
“……她到底做了什么?”
“自然是折腾来解恨。能有什么好事。”
“小曜,发生了什么事。”顾瑜瑾牵住他一缕霜发压抑着心痛问道,“为什么你身体变得这么差。我给你下的药分量很轻,就算没有解药过段时间也就散了。你的内力怎么失的?怎么会如此病弱?”
“顾大人,我只是身体不好,称不上病弱。当真事的和你练,说不得你早被穿成筛子了。”
“别岔开话。”
“你的女人可比你狠手多了,补了另剂给我。我硬冲开时把经脉弄废了。”洛云息心中一动,北驰在梅庄是不是也中了这种毒。这姐弟俩人阴人的手法还真是如出一辙。那他们从哪里弄到药的?“这药之前闻所未闻。阿霄,你女人怎么弄出来的知道吗?”他想得深,顺口呼了叫惯的名字。
顾瑜瑾听得一怔,目光温柔的看他。“她不是我女人,除了那次意外,我从没碰过她。我不知道那药她从哪弄的,她手里有自己的力量。我会查的。”
前面那句带来的震撼太大,以至于后面的话几乎没入耳。“你儿子是妾室生的,不是当年那个孩子?”左明蕊当年拿有身孕的事讥讽过他,他记得很清楚,莫非是假的不成。
“你知道孩子的事?”轮到顾瑜瑾吃惊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