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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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息-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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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大哥,明晚上有灯会,还有很多戏班杂耍来献艺,你能和我一起看吗?”
  “好,那咱们今天先遛街踩踩点。”被少年期待的眼神盯着实在难以拒绝。慕北驰苦笑,唯有让岚疏和南游在乐平多等几日了。
  一只肥硕的虎纹猫正蹲在树上和洛云息对峙。见人进来,慢吞吞的顺着树干滑下来,挑了个树墩自顾自的睡起了午觉。看的洛璟言咬牙切齿,“这吃货被四叔惯的越来越嚣张。十天半月的不见影,连人都不理了。刚来的时候多娇小乖顺啊,怎么现在如此的……如此的浑厚!”慕北驰看了那猫的体型,很是赞同。洛璟言自个儿进屋拿了棋盘出来和慕北驰手谈。洛云息朝慕北驰颔首,挨着虎纹猫坐下捏了捏它的耳朵,继续翻书。
  “四叔快来帮我一把,慕大哥都赢了三坛花雕了。”
  “嗯?”洛云息凑过来看棋盘,慕北驰闻到阵淡淡的药香。
  “马上就四坛了。”洛云息中肯地说。
  “那四叔帮我垂死挣扎下。”
  洛云息盯着棋局思索,侧脸专注宁静。那团“浑厚的猫”突然“嗖”的窜到棋盘上,喵呜一声就要往他肩头跳,惊得洛云息身体往后猛撤,险些仰过去。慕北驰及时伸手一捞,稳稳地托住了他。
  入手的分量很轻,背部蝴蝶骨的形状隔着衣物贴在慕北驰的手上。
  棋子已经七零八落,虎纹猫慢悠悠地瞅了瞅众人,撒腿跑了。
  洛璟言跳脚,满院追着要教它规矩。洛云息向慕北驰点头致谢,轻笑。笑容里有种细柳拂过脸畔的柔软,像是眼中的薄雾一瞬间都散开了些。洛璟言上窜下跳追了许久还是被猫逃了,委屈的向他四叔讨了甘露茶来喝。
  三个人的相处模式很融洽。绝大部分时候洛云息只是在旁边看话本边听他们聊天,却总能在洛璟言需要的时候及时给予回应。有次洛璟言说到自己的父亲——洛家的当任家主简直就是石头脸,总是同个表情,洛云息想了想,居然很坚定的点了下头。
  慕北驰觉得洛云息身上带着种特质,让人放松。你不用担心哪句话该不该说,他只表达自己的意见,同意或不置可否,而不会质疑话题的本身有无不妥。只是这人好像不怎么欢迎自己?也不能说不欢迎,应该说是不在意,在他眼里自己和花草大概没什么不同,只是个存在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会不会有人看呢……


☆、所谓“贵人”

  乐平。夜晚。城里最有名青楼的主人——秦岚疏正在厢房里梳妆。季南游推门而入一脸凝重道:“岚疏,我刚收到个关于北驰的坏消息。”
  “哦,什么?”秦岚疏坐在镜案前挽着发髻,头都没回地应了声。
  “他对我们始乱终弃了!”
  鸦雀无声。秦岚疏眉毛都没抬下,涂好了唇脂,“哦,是吗?”季南游举了半天的一棍子打到了棉花上,无趣地摊摊手,恢复了懒散的样子,抱手靠在门框上,“啧!如今的姑娘越来越难骗了。原来你收到消息了。北驰明摆的喜新厌旧啊。小爷听信儿说他要来就日夜不息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他倒是悠闲的很,还改道了。”
  “你该换匹马了。几天的路被你马不停蹄的赶了十几天,我还以为你是走回来的。”
  “刚好遇到点棘手的事儿,耽搁了几天。”
  “是哪位姑娘那么难哄啊,劳我们季楼主费心。”
  “对待美人我有一整个冬天的暖阳那么多的耐心,现在才用的一半。下次有机会再继续。”
  “那你还回来?”秦岚疏翻检着妆奁,想找件合意的头饰,随口问了句。
  “没办法。对你的惦记有一整个冬天的冷风,总比太阳多点。”季南游走近了,从怀里掏出朵珠花给她戴上,满意的点点头,“挺好。”
  镜中的女人眉目依旧,都说美人如花,可是季南游从未看过哪朵花如秦岚疏一般开的那么烈那么久,每个时段都有独特的风情,从来不曾凋谢。他越看越心痒,忍不住调笑起来。
  “秦美人来香个,补偿下小爷。”说着一脸委屈的张开双臂就要抱人。秦岚疏身形一晃避开他,再抱,再闪。几番较劲,真真假假的过起招来。最后季南游一个小擒拿制住了她,双手翦到身后,面向自己,坏笑了两声。秦岚疏舌尖翻转了一下,唇中含着支小小的吹管暗器,眼神清凉凉的看着他,分明在说,你要是有胆子靠过来,就让你只能做鬼去风流。
  “呦,还藏着这手,小爷失策了。”季南游撇撇嘴,却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形状漂亮的凤眼,盈着张扬的笑意。抻出两指贴在她唇上,把脸凑过去。
  “!”秦岚疏吃惊地睁大眼睛,脸色微红,一时没了主意。没想过他竟真的敢凑过来。
  看她僵硬的模样,季南游愉快地笑出了声。只是把头贴在她脸颊上蹭了下。动作自然,亲昵却无情色的感觉,甚至是有些可爱的,带着股亲近的信任。“小爷想做的事,你吹刀子也拦不住。”季南游说完松开手,飞速地撤到窗口跃出去。秦岚疏无奈又好笑的松了口气。自己是拿南游没辙,等九哥去和他磨吧。
  有些年没见着九哥了呢,竟有些紧张。他也是一样吗,所以在炎城多耗几天?
  灯会这天炎城格外热闹,大街小巷时不时能看见杂耍艺人,洛璟言看得有趣,晌午在酒楼用饭时想起一事,“慕大哥若有喜欢的女子,咱们也做盏河灯将姑娘名字藏在里面,入了夜来放,这是炎城风俗。”
  “那河上怕是放不下别的灯了。”
  “呃!”洛璟言险些噎到。惊叹慕北驰心可真大,能装下那么多人。
  慕北驰:“这么说每到灯会的时候,河上漂的岂不都是姑娘的名字?”
  “不全是。也有人求贤求友求情郎。”洛璟言口气里带着点自豪,“前些年大哥还没有成亲的时候,听说半条河上都飘着他的名字。”
  “今日咱们再去捞捞看,洛二少爷定不输兄长当年风采。”
  两人正说笑,忽然从街上传来阵喧哗。一匹快马奔袭而来,横冲直撞,惊的行人慌忙闪避,撞倒了路边摊位,一时间喧声大作,尘土飞扬。那马上的人似是无知无觉,仍旧策马挥鞭。
  洛璟言看的直皱眉头,慕北驰不动声色地转了转手中酒盏。只听到声长嘶,奔马前腿一折倒在了地上,马上的人被摔出去老远,趴在个身着黑衣的人靴前。洛璟言目瞪口呆。慕北驰放下酒盏向他解释道:“有人用银子掷了马的前腿,让它失了蹄。”
  跌下马的人手脚并用爬起来。蓬头垢面,形容狼狈。大概也是练过点功夫,没摔的多厉害。“是谁!有胆子的站出来。”
  “我。”黑衣人淡漠地开口。
  “你?你找死!”
  话音刚落,黑衣人背后跟着的侍卫踏前,一脚把那骑马人踹回地上,又默不吭声的退回去。骑马人横行惯了,哪里受过这般侮辱,从腰间抽出把匕首就要冲上去,没近前便被把刀峰顶住鼻尖,骇的他不敢动弹,接着被刀背抽飞了出去,躺在地上骂道:“没长眼的东西!找死,老子是……”
  黑衣人不耐,冷冽的打断了后面的话,“你身上有无官职、战报?”
  骑马人一滞。
  “一无功名二无战报,却在城内纵马扰民持刀行凶,按大烨律须打二十棍,收监一月。”说罢对身后侍卫说:“交当地县衙审理。如归客栈寻我。”侍卫听命上前照着骑马人颈后伸手一拂,拖着软塌塌的人走了。
  人群散开,酒馆里闹哄哄都讨论刚才的事。
  “嘿,那个骑马的我见过。姓方,平日里就爱斗鸡走狗惹事生非。他老爹是个京官。听说在左相门下办事。”
  “不过是左相的奴才。看那嚣张劲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权贵子弟!”
  “就算再有身份,行事也得琢磨着点。想当年凌家的权势不也是一时无双,转眼间就树倒弥孙散。”
  “这一晃都快十年了,凌家早就没人提起了。”
  “可惜了啊。凌家的大少爷,第一公子……”
  “说什么呢!谋逆罪也是能随便说的。”
  “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也不知道那黑衣人什么来头,可比方家的草包少爷威风多啦……”
  食客们七嘴八舌说着。洛璟言托腮发呆,喃喃低语:“好厉害,不知是什么人。”
  “贵人。”
  “慕大哥知道?给我说说。”
  “他行事不似江湖中人,对律法熟悉,护卫身手不俗,极有分寸,非一般人能用的起。那骑马人想是有点背景的,他却并不在意,只让护卫打发,显然对自己的身份很有把握。最重要的是,他用来掷马的那锭银子可不小,你说他是不是贵人?”
  听到最后一条洛璟言噗的笑出声来,“草包少爷也太弱了。”
  “比你是差得远了。”慕北驰想起刚遇到洛璟言的时候,他也是刚跌下马被人居高临下的指着,却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对方。眼神倔强忍耐,像只受伤的小兽。自己也是对这眼神感兴趣,才出手帮了他。
  


☆、一盏河灯引发的血案

  入了夜有些秋凉,月光隐在厚厚的云层里,黯淡的夜晚更显灯火荧荧。顾瑜瑾在客房里独坐饮酒,不知想些什么。店小二敲门送水,见他一人闷在房里,热心的劝他出去看看灯赏赏景。
  “……客官您想啊,若是因灯结了良缘,那是被河神庇佑的不是?再说就是不求姻缘,平常的有个什么心愿念想不能说给旁人听的,也能说给河神听呀,都说心诚则灵,指不定多说几次就能成呢!就算不成,至少也有个地说说,比闷在心里好啊。”
  顾瑜瑾意动,“灯能买?”
  “出了门往左走,胡同口有家裁缝铺子,那家娘子做的灯是全城最好的。就是价钱高,只在灯会当天有卖。”
  顾瑜瑾点头出门。
  此刻洛璟言蹲在岸边捞灯捞的眼都花了还乐此不疲。刚捞到个特别华丽的,抽出藏在里面的笺子一看:“妻妾相处和睦。动手也去别处。”憋着笑又放回去。慕北驰在一旁边看他闹腾边揣着坛酒喝,时不时瞅瞅有没有美人经过,也是自得其乐。
  “听说李家娘子灯做的好,入水整晚不沉,还能串绳挂起来看。慕大哥我们快去看看这会儿还有没有,我要给四叔买盏挂在院子里玩玩。”说罢拉着慕北驰烟熏火燎地跑去买。
  刚进裁缝铺门,就见个穿黑衣的人正放了锭银子在案桌上,足有十两。洛璟言认出就是晌午拿银子砸马的“贵人”。店家说最后对灯被这位客人买了,一边还在给黑衣人夸赞这灯现在只是含苞的形状,点燃后会慢慢展开,莲花样开在水面上。灯油是特制的,能燃一夜。都是成对卖的鸳鸯灯。洛璟言心说最后那句准是坑人的,明明就是一模一样的两只,非要说成一对。心里好些失落,越看越喜欢,惋惜的叹了声。
  看到少年沮丧的样子,顾瑜瑾推了只过去,“给你。”洛璟言惊讶地抬头看着对方,慢慢的眉梢眼角都弯了起来。随后有些羞赧,赶紧低下头,暗骂自己可真厚脸皮。又觉得这黑衣人长得可真好看,虽然冷冰冰的,却让人忍不住去看。这样想着,脸都热了。
  眼前的少年神色变来变去很是生动有趣,顾瑜瑾脸部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松动。想起多年前的黄昏,小曜听了他的告白也是这般变幻莫测的神情。慕北驰一直靠在门槛边没做声,此时出言道:“如此多谢兄台好意,在下愿付银两。”洛璟言醒悟过来忙去摸钱袋。顾瑜瑾摆摆手说了声无妨,便向店家要了纸笔写笺子。洛璟言有点无措,不知道该不该坚持拿钱。“算了。”慕北驰笑着摸摸他的头,也拿笔墨让他凑个景。
  “我写好了。慕大哥有没有什么对四叔说的,也写两句?”慕北驰沉思了一下,提笔写下:薄雾散尽。
  旁边,顾瑜瑾似乎陷入回忆,神色落寞黯然。轻叹落笔:愿倾半生凌云路,求得清魂入梦来。落款:辰霄。而后把笺子折好放进灯里嵌的凹槽。
  侍卫李方鸣匆匆进来,趴在顾瑜瑾耳边说了句什么。他神色一变,看了看手里的灯对洛璟言道:“能否代我放入河中?”洛璟言赶忙点点头。
  “多谢,告辞。”
  “方便的话,敢问兄台尊姓?”洛璟言在人身后忙不迭的开口。看人不语,难为情道:“那个,谢,谢谢你送的灯。不耽误兄台了,后会有期。”
  “凌念。”顾瑜瑾抛下声,转身离去。
  这一刻,他被心中的执念驱赶,只想尽快离开,并不知道自己和所追寻的东西曾那么靠近过。
  “你说人已经找到了?什么时候?”顾瑜瑾沉声问。
  “三日前,现在已经囚在府里,有专人看守。”
  “连夜回程。”
  “大人,现在城门已闭,入城势必要禀明身份,恐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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