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口有个小宦官专门检查进宫的各位大人和太医,沈昕把小药瓶藏在袖子里紧张的手心直冒汗。前面有位大人应该跟这个小宦官相熟,两人说说笑笑间也就没太仔细检查,才得以让沈昕蒙混过关。
进宫后他一刻都没有停留就往王淑茹那走,王淑茹正在用早膳还邀请沈昕一起吃,沈昕连连摇头,他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的。
递上小药瓶说:“娘娘,按照您的要求无色无味验不出,还请说明地方我也好去接虎子哥回家。”
王淑茹把玩着小药瓶看似开玩笑的说:“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要不你就来验验药吧。”说着把药加入粥里搅拌了一下递给沈昕。
沈昕冷着脸没去接,两人就维持着一个人递一个人站立的姿势,片刻后王淑茹才笑着说:“是我糊涂了,怎么好让你试药呢。”对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宫女把粥端出去,等了一会儿回来朝王淑茹点点头,王淑茹才满意的笑了。
陈树被打出家门,陈木被陈老爷子软禁,起因于老爷子要给陈树说亲。这俩兄弟今年也二十多不小了,家底殷实人长的也不错还在朝为官,想嫁进他家的姑娘不在少数,老爷子也说了几年这两人一直当耳旁风,知道今天,老爷子直接下了最后通牒,让陈树取王大人的女儿为妻。
不同意,不光陈树不同意陈木也不同意,争吵中戳破了挡在两人面前那薄如蝉翼的窗户纸。老爷子盛怒之下把陈树打出家门,把陈木软禁在屋子里,更是给他也定了一门亲,则日完婚。
陈树脑子里乱成一团,漫无目的的在附近逛游,走着走着就停到一处宅子前,这宅子离他家也不远,只是在他平时走路的反方向,荒了好久怎么里面有人说话声。
他也是从小野惯了的孩子,翻墙爬树不在话下,两下上墙趴在墙头往里看,这一看就正看到虎子被压在地下打。心中暗叫不好,也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悄悄滑下墙就往樊家跑。
到了樊家才知道事情经过,樊文华就进宫去找沈昕,太医院的人也说今天就没见,又去陈昭仪那,陈昭仪说连着好几天都没看到沈昕了,还问他们沈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如此一来沈昕可能容身的地方就只有一个了,两人又赶往王淑茹的宫殿。
沈昕要走,王淑茹当然不让,她要亲眼见证了药效后才能放沈昕走,一个眼神下就有人把沈昕押进宫殿后面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子里。心急如焚的人不断的砸门喊人,放他出去的人没来,来的人还把他的嘴用布勒上了。手绑着脚绑着嘴勒着沈昕也没有放弃要出去的欲望,艰难的站起来一蹦蹦的去撞门,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此时樊文华跟陈树正在前厅,王淑茹端着架子高高在上,在他们问起沈昕时还露出惊讶的表情问他们,“沈太医不见了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能从王淑茹脸上看到虚伪却又没有证据指明沈昕一定在这,两人只能先离开。离开后越想越不甘,樊文华领着陈树藏到假山后面,“别急,等到午膳后是各宫娘娘们休息的时间,你去陈昭仪那,我去王淑茹那,明着不行咱就来暗的。”
陈树上下一打量樊文华有些拿不准的问:“这种翻墙跳院的活你行吗?”
樊文华一挑眉。“小看我。”
终于等到午膳后,忙碌的宫女宦官也逐渐散去,都抓紧
这点时间补个觉,后宫里一片安静。从假山后走出两个人,眼神对视后向两边散去。
单说樊文华这边,当年他也是个皮小子,翻墙这种事自然难不倒他,挑准时机就翻墙入院。每个宫的格局都差不多,最前面是前厅,中间是寝宫,最后是类似于杂物间的地方,樊文华不敢掉以轻心,趴在窗户上每间每间的看。后院一共三间房,前两间都没有最后这间要是再没有他们可
就真不知道改到哪去找了。隐约的从窗户上看到里面有个人形,捅破窗户纸一看,不是沈昕又能是谁。
沈昕被关进来,他也挣扎也努力可毕竟是三天不眠不休身上仅存的那点力气也用完了,无奈下就靠着箱子休息,这一休息就睡着了,听到门口有声音赶紧睁开眼。
两人都有太多的话想说但现在不是时候,樊文华取出身上的银针就撬锁,其实他也不会就当死马当活马医了。也是他们运气好不知道怎么鼓捣着这锁就开了,现在要怎么出去又成了问题,围起宫殿的院墙虽然不高,可要让一个没爬过墙的人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顺利爬出去还是有难度的。
樊文华刚才找了一遍已经知道每个房间里的大体情况,第一个房间放的是一些桌椅板凳之类的旧家具,第二个房间放的是些字画,沈昕呆的这间屋子里就是仓库什么都有。挑了两个没装东西的空箱子垒在一起,让沈昕从箱子上爬上去,等上到墙头就好说了。
有了箱子垫脚沈昕几下就爬上墙头想也不想的就往下跳,等樊文华出来后两人就去先前藏身的假山后面,陈树等在那。简单把事情说了,沈昕满脑子都是虎子被打的事,急着要去找他,路过陈昭仪宫前的时候他从门缝里往里扔了个东西。
事情的始末他都写到一张纸上,里面还包了点配置的毒药,用来包纸的正是勒着他嘴的那块布料。这块布他在陈昭仪的宫里见过,是给嫔妃们做衣裙的,陈昭喜欢牡丹挑的就是牡丹花样,王淑茹喜欢荷花自然挑的就是荷花花样,只要陈昭仪够聪明,这绝对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程珉已经等在那处宅子外面,能听到里面偶尔传出高声谈笑的声音,孤身一人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四人汇合后一起砸向房门。院子里的人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有人来,开门的时候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沈昕没怎么打过架,其他三人可是从小打到大的,打架的功夫虽有荒废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院子里也是三个人,一人对付一个,沈昕去找虎子,看到虎子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他就觉得心疼,眼泪不可预兆的掉了下来。虎子顾不上解身上的绳子,贴近沈昕一点点吻去他的眼泪。“不疼,阿昕不哭,我不疼。”
耳边还能听到门外的打斗声,沈昕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解开虎子的绳子走出屋。
樊文华见他们出来就使了个眼色,众人往门外推,到了门口猛的一关门顺手捡起地上的木棍把门从外面闩上,陈树带着几人先躲回自己家。
陈老爷子正欲发作就看到陆续进来的几人,老爷子好面子,儿子就是有天大的错也不在外人面前训斥,一甩袖回后院还不忘吩咐下人去找大夫。
几人受的都是皮外伤,抹点药就好了,虎子的伤尤为严重,脸上身上都是青紫,眼睛都黑了一圈,万幸的是没伤到骨头。到底是在别人家,沈昕跟虎子都有一肚子的话又不能说,自能偷偷握着对方的手。陈树被陈老爷叫进去,下人送来消暑的酸梅汤,虎子大口的喝了几口后猛的吐了出来一头扎倒在地,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沈昕的脸瞬间变的惨白。
一阵慌乱后程珉给虎子诊脉,沈昕心里又惊又乱完全没了方寸,待听到程珉说:“没什么大碍,就是几天没吃饭身子虚再者挨了打身上有伤 ,回去养养就好了。”
虎子的伤远比程珉说的要严重,瞒着沈昕说没事后立刻让人抬虎子回去。程珉跟樊文华细细的又检查了一遍,除了上述说的那些引起他晕倒的主要原因应该是头里的血块。沈昕已经察觉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再看到他俩紧张的表情后就明白了,他什么都不怕,怕的是失去此生挚爱之人。
所有的治疗他插不上手,关心则乱,他心里全是虎子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做出激进的,错误的判断。一扇门隔开两人,沈昕急的在院子里团团转,曾经是虎子在门外祈祷,今天换他跪在院子里不住的跪拜磕头。
虎子睡了整一天才睁眼,沈昕就在旁边陪着他,让他一睁眼就能看到自己。果然在虎子睁眼看到的是沈昕时眼里的光彩是骗不了人,沈昕欺身压上双唇间是一个粘腻的吻。
晚上睡觉时虎子把沈昕搂在怀里,只几日不见却好像隔了好几年,只有把人搂在怀里才踏实。沈昕也一样,熟悉的人,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还有熟悉的温度,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温暖的屏障。有件事他要跟虎子商量,“虎子哥,咱们,咱们走吧,回甜水井村去。”
沈昕把这几日发生的事和盘托出,如
果他们再不走等到事情追查起来就走不了了。虎子用力把人搂在怀里点头说:“好,咱走,咱回家。”
虎子的治疗还在继续,沈昕忙着收拾东西并且也把他的打算告诉给程珉他们。他给王淑茹的并不是毒药,他还记着当年老大夫说过的,为人医者不可以己身之学为害人之事。
那药是他配的假死药,人吃了以后会看似昏迷三天,在这三天里不吃不喝但意识是清楚的,可以听到听到外界的一切声音,他这么做一是不害人又能完成王淑茹交待的事还能救虎子,二是,不管这药给谁吃她都能保持清醒,三天的时间,下毒的人总是要来确认一下,也总会露出马脚。
程珉在听了沈昕的话后点头说:“你是对的,要走就趁现在,宫里还没有任何消息就说明那药还没下,等药下了再追查起来你就走不掉了。
也正好我跟师兄打算出去游遍天下山山水水,这屋子还给你们留着,日后你们回来还有地方住。”
沈昕觉得很对不起他们,连累的他们也得跟着一起走,程珉就毫不在乎的摆摆手说:“哪的话,我们本来就说好了,日后要一起游遍天下,只不过是把计划提前了而已。”
一切都在进行着,唯一不顺的是虎子的伤,头上的血块直接性导致虎子又变回了原来那样,甚至有时候的反映更慢了。沈昕的愧疚自责虎子都看在眼里,更用力的去拥抱他,告诉他自己没事,而沈昕也以治好虎子成为日后的目标。
离开的这天,虎子赶着车,沈昕坐在马车里跟来时一样,不一样的是心情。来的时候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好多的人,好多的房子,京城天子脚下,它的繁华让所有人向往,眼里是对新生活的憧憬。
走的时候心里却没有一丝丝的留恋,不是这里不好,这里再好始终不是他们的家。
程珉跟樊文华也走了,时常会写信过来,里面说着他们去的地方,从西域到漠北再到江南水乡,下一步的打算是去大理。沈昕默默的把信收好,虎子扛着出头从外面回来,院子里来上课的孩子正在摇头晃脑的背书,曾经发生的那一切都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那么遥远。
王淑茹的消息是程珉写信来的时候提了一些,当时沈昕扔给陈昭仪的那块绸缎和纸条起了作用,陈昭仪跟淑妃结为同盟,设局让王淑茹往里钻来了个人赃并获。
王淑茹最后如何程珉没说,沈昕也没问,这事被皇上知道后总不会有好
下场,也算是她的报应。
厨房里虎子已经开始做午饭,院子里的孩子也背完书了,沈昕收回思绪起身,“今天的课文要背熟,明天夫子要检查。”,得到孩子们响亮的回答后,摆手让他们放学,自己则挽起袖子进厨房帮忙。
两年了,虎子还不算很好,有时候依然会反映慢一拍,好在不做点心了,在村子里又没什么事,反应慢一点也不碍的。沈昕就开了个学堂教孩子们念书,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也能看,这样的生活虽然清贫却很舒服,不用去奉承谁也不用看谁的脸色,村民们都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叔伯人都很和善。
最重要的,这里是他们相遇的地方,这里是他们的家。沈昕炒菜,虎子烧火还跟以前一样,沈昕说:“虎子哥,刚才程珉来信说等他们从大理回来就来看咱们。”
“好啊,到时候我给他们做点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