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日,又赶了半天的路,大家便都有些困乏,正好来到一座大城镇,便包下一家客栈住了进去,到晚间,忽有一个青山派的人寻来,对沈千里说他的师傅在洛阳,有急事召他过去相商。
说完掏出一封密信来给他,沈千里看完了,沉吟不语,半晌方道:「师傅的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他,他老人家武功盖世,再撑上半个月或一个月也不是什么难事,好歹让他再多撑几天,我将大喜送上山后,即刻就和师兄去他那里救他。」说完打发走了送信的人,凤羽忙道:「大哥,既然你师傅好象有难,你就该赶紧赶去才是,大喜哥这里有我们呢,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千里沉吟道:「话虽如此说,但此地距离山寨还远,我总要亲自将大喜送上去才放心,况师傅信中所说,惹的麻烦不小,但却不是一时半会儿便有性命之忧的,无非是欠下了人家巨额赌债,偏偏那债主又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邀了一些好手将他困住而已,这样事情,哪有人要命不要钱的,所以待我回到山上,邀了沈德,带足了银钱再下山救他。」这样一说,凤羽也就没有二话了。
李大喜在旁道:「沈千里,原来你师傅还愿意赌钱啊,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回来赶紧叫他戒了吧,要赌的厉害,连你这个徒弟都输给了人家怎么办?」他想了想又觉得这话不对,赶紧补充说:「不过男人一般也没人愿意要,所以沈千里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凤羽在一旁险些又摔一跟头,拉着李大喜的胳膊就叫:「大、大喜哥,你、你没有搞错吧,你觉得就我们当家的这号人物,老爷子就算把他输出去了,有人敢要吗?就算有那种不长眼睛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蠢货敢要他,到时候该担心的也不世我大哥吧?」他叫完,李大喜想果然是这么回事儿,不由得嘿嘿笑了开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沈千里横了凤羽一眼,赶小鸡般道:「去去去,都给我回自己屋里,大人之间的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话音刚落,凤羽已经气的翻了白眼,跺脚道:「好好好,看我们碍眼了是吧?我这就走,下次大喜哥病了,你有本事别找我这个小孩子来给他看病。」
说完了沈千里早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一下,吐了几口口水道:「呸呸呸,乌鸦嘴,小孩子家口无遮拦,玉帝佛祖各路神仙们莫要怪罪啊。」
凤羽不屑道:「哼哼,才比我大三岁而已,也好意思就充起大人来了,若说大喜哥是大人还差不多,你还不照样是嫩牛吃老草,哈哈哈。」一边说一边狂笑着闪身山去,唯恐沈千里的鞭子勒上自己的脖子。
沈千里看人都走了,方拉住李大喜的手温柔笑问道:「怕我被师傅输出去吗?大喜,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的可爱,明明就比我大好几岁,可是这性子,怎的就比我单纯那么多呢?什么心事都在嘴上脸上,我陷的已经够深了,你偏偏还要我越陷越深,你这个傻乎乎的妖精啊。」一边说早已揽过李大喜,双唇深深吻了上去。
李大喜挣扎了一番,哪里挣的开,好容易等他吻足了,才气乎乎的道:「谁、谁担心了,最好你让你师傅输给别人去。还有,谁让你陷的深了?你不会不陷进去啊?有什么事儿尽赖在俺头上。」
沈千里吃吃低笑一声,搂着他躺在了床上,了然问道:「是吗?大喜,难道你不知道自己一点都不擅长撒谎吗?口不对心的事情你可做不出来哦?你扪心自问,现在让你离开我,你舍得吗?你难道没有一点点喜欢我了吗?上次做某些事情的时候,你缠我可缠的挺紧啊,现在又说这样无情的话来。」
说完紧紧的搂住李大喜,在他耳边低语道:「我喜欢你,越来越喜欢,我们两个,要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
李大喜的脸又红了,嘴上说着:「谁稀罕你喜欢了?谁要和你过一辈子?」但心里却因为这几句话而微微的泛起了一股甜蜜感觉,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之前一说到眼前这个混蛋,就恨的牙痒痒,日夜盼着回到乡里过自己平静的日子。可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一点点的不觉的他讨厌了呢?
他茫然想着,从山寨里沈千里对他的照顾纵容,给他剥虾子夹鱼肉,一直想到他在扬州园子里对自己因爱生恨以及最后生怕自己死掉的那幅紧张模样。难道就是这些点点滴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自己吗?
沈千里没听到他回答,但他根本不以为意,他知道李大喜原先因为自己强娶他而产生的恨正慢慢的消退,他的心里是装不下事情的,他现在不回答就说明他已经有一点点喜欢自己了,这样就好,是的,他们的时间还很长,可以慢慢来,慢慢来,总有一天,他相信李大喜也会爱上自己的。
不用说,自然又是火热缠绵的一个晚上。至第二日起床时,太阳已经老高,沈千里牵着爱人的手将他送上车,看他对自己的爱马露出垂涎目光,吞了一口口水笑道:「沈千里,俺也骑马好不好?俺在乡下就只骑过牛,你这匹马看起来好威风哦,给俺骑一下吧,俺又不是大姑娘,整天在车里像什么样子嘛。」
这话正中沈千里的下怀,拍了拍马头,他温柔笑道:「好啊,大喜来和我共乘一骑吧,你不会骑马,不过我的骑术倒不错,罩着你是绰绰有余的。」说完帮着李大喜上了马背,自己也利落跳了上去。
匆匆半个月过去,一行人因为沈千里师傅的事情,昼夜赶路,连李大喜都一直在马背上被沈千里吃豆腐,而那辆马车则是被彻底抛弃了,总算在这一日的傍晚赶回了山寨。
一番忙乱热闹自不必说,沈千里只与李大喜缠绵了一晚上,次日便依依不舍与他分别,临行前吩咐弄玉花蕊要照顾好他日常的起居饮食,不许让他种地劳累到,又嘱咐她们闲暇时可以带李大喜回他二叔家看看,省得他在山上寂寞,如此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他方带上沈德杨绍等人下了山,言说一月后便会回来。
李大喜直送他到那悬崖上,望着他的背影在初升的朝阳中越行越远,心里没来由的就泛起一股难受感觉来,他不晓得这种感觉就叫做失落,只以为是自己又犯什么奇怪的病了,也不去在意,直到沈千里都走得没了影子,还忍不住在那里痴痴望着,弄玉花蕊分别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偷笑起来,暗道公子若知道大喜哥都快化成望夫石了,还不知道怎么欢喜呢。
沈千里一路的疾驰,连头都不敢回一下,生怕一回头看见李大喜还在望着自己的话,他会就此拨转马头。说句实话,如果今天不是他的师傅被羁押在赌场里,换作天皇老子,他也不会去管那家伙的死活。对李大喜,他是一刻都不想离开,哪怕会被笑话什么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可没办法,毕竟那还在赌场里等自己去救他的老头是师傅,好歹教了这么多年的武功,小时候让他骑了那么多年的马,还是有些不忍心啊。
「那个千里啊,我知道师傅这次做的不对,不过、不过你压压火气,别人丛赌场里捞出来,结果死在你的手里了。」沈德小心翼翼看着师弟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劝。嗯,依照沈千里对李大喜的迷恋程度,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
沈千里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像是那么狼心狗肺的人吗?」他哼了一声,仿佛忘了自己在认识李大喜之前,是狠辣到连狼心狗肺都没有的地步的。
沈德和杨绍同时松了口气,忽见沈千里勒马回头,像早已消失在视线中的山寨方向留恋望了一会儿,方喃喃道:「不会分开太久的,大喜,这一回,让你好好的想我,想明白……你也是没我不行的。」
沈德和杨绍一个倒栽葱摔在了马下,杨绍疼的龇牙咧嘴站起身来道:「拜托,当家的,下次说这种深情的话时,先把我们俩支开吧,您……您实在是不适合说这种话的。」
沈千里没有言语,只是双腿一夹马腹,那名驹长嘶一声,当先跑了出去,风一般疾驰向天地之间。
一行三人急奔了三昼夜,离杭州渐渐的近了,这一日烈阳当头,三匹马儿纵是名驹,也都跑得一身是汗,连光滑的鬃毛都被打湿。沈德便道:「千里,天气太热了,何况这三日来也没怎么休息,我们练过武功,马儿可禁不住,前面有个茶亭,不如去那里歇歇,让马儿也吃些草料,咱们也喝碗茶解解渴怎么样?」
沈千里点头,三人下了马。那茶亭虽是开在路边,但却也十分的大,立刻便有小伙计带笑迎了上来道:「三位爷喝点什么?茉莉花茶?还是菊花茶?这里还有上等的碧萝春和西湖龙井,要不要来一壶?」一边说一边把马交给另一个伙计,带进去喂草料了。
沈千里要了一壶龙井,几盘点心,三人慢慢吃着。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忽见远处来了一队人马,到得近前,却是一队人护着一辆华贵马车,沈千里一看就呆了,等看到那马车中下来的人时,不由得站了起来,失声道:「聂十方,怎么会是你?你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那聂十方看见了他,也是一愣,忙含笑上前,和沈德等见过后,方坐下道:「我本来要回山寨的,后来听说师傅在杭州,这大半年没见了,正巧无事,便去见他一面。倒是你,不是和大喜哥回山寨了吗?这才几天功夫,又出现在这一处儿了,真真的是神出鬼没啊。」说完哈哈笑起来。
沈千里眉头一皱,奇怪道:「怎么?你师傅也在杭州吗?奇怪,那我师傅没遇见他?否则怎会被人关押在赌场里呢?五派虽然不和,但一方有难,肯定是同舟共济的,你师傅若知道,怎会任由我师傅被人欺负,他们两人联手,天下有谁能敌,思,难道真的没遇上么?」
聂十方惊讶道:「什么?谁告诉你说林伯伯被关押在赌场里?他和我师傅两个现在正在杭州的别院里斗嘴下棋呢。我是前天接到的信,信上只提了一句,说林伯伯不知为什么赖在杭州我们的别院里不肯走,我师傅去了后,两人每日里斗棋斗嘴斗酒,倒也不寂寞,我还以为你知道这事儿呢,刚才还想着你是不是也去杭州拜见林伯伯。现在看来倒不像,是什么人敢如此大胆,竟骗到你头上去了。」
沈千里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想了想那日送信的弟子,确是自己青山派的人无疑,虽然没见过几面,但他认人向来是过目不忘的,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骗自己,难道那人是朝廷的奸细,故意调虎离山攻打山寨吗?
「对了,大喜哥到山寨了?你把他抛下自己出来了啊?嗯,不过还好,你们总算也不是什么新婚了,更何况人家说久别胜新婚对不对?哈哈哈……」
聂十方促狭的笑,不等笑完,忽然见沈千里脸色大变,倏然站起身来大吼道:「不好,中计了,师傅你这个老混蛋。」
他骂完,招呼也不及打一声就蹿出了亭子,只对聂十方说一句:「借你的逸云一用,你骑我的踏雪。」声音还在空中回响呢,他人已经上了马,转眼间就无影无踪。
被扔在茶亭里的沈德和杨绍都看呆了眼,等他们回过神来,当家的早已去远了。两人你望我我望你,都是大眼瞪小眼,又听聂十方问他们道:「千里是怎么回事?怎么说着话就跑了,何况他不骑自己的马,骑我的逸云干什么?」
沈德无奈的苦笑一下:「聂当家的,你问我们啊?我们还想找个人问问呢,好象你一说大喜哥,当家的脸色就变了,奇怪,明明说我们老爷子赌输了钱,被几个绝世高手关押在赌场里出不来,等着我们救命呢,怎么转眼间就去你们的别院赖着不走了,我们杭州也有自己的好几处庄子啊,未必就比你们的差吧。」
他说完,聂十方也变了脸色,失声道:「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他们调开千里的用意竟是为了算计大喜哥。」」
这回沈德和杨绍吓了一跳,忙问端的。聂十方摇着扇子凝重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事情应该是这样的,菡芳仙子屡次因为大喜而受辱,她那样高傲的人哪咽的下这口气,可因为千里,她又不敢明着对付大喜哥,何况千里与大喜哥形影不离,她也没有下手的机会,这个女人便想出借刀杀人的计策来,你们想啊,青山派的那些长老们怎么可能容许千里为了大喜哥那样的人放弃菡芳仙子,放弃那五派领袖之位,所以只要菡芳稍稍的透点口风,不用她出手,那些长老们便能亲自动手除去大喜哥了。」
这回沈德和杨绍脸上也变色了,颤声道:「什么?老爷子们……要对付大喜哥?」他们的身子也有些抖,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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