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本就是双修的法门,除非天赋异禀,否则也只能等对方心甘情愿与自己修炼。或者——”
平生汶凑近他,越发觉得皮肤细腻得几乎没有毛孔。
“青楼坊间乃是仅次于皇宫的床头秘技的流传之地,而且相对了皇宫的矜持,这边的技法更加的淫荡放浪,萧公子不妨在此处长住,多多观摩。当然也可以品读些龙阳轶事的禁书,从中——”
萧宇听得两腮绯红,他来青楼楚馆本意是刺痛墨竹,不想竟成了——
“……”
虽然是大拉拉地提出要学习,可是到底还是有些脸红。
“只单是蜜穴如何才能弄得男根欲仙欲死,也是只有在小倌之处才能明白。当然,萧公子身娇肉贵,自然是不愿被随便的男人碰触。老夫这里倒有个方子,乃是改自女子保养下身的奇方,你命人将方子里提到的药物熬成膏汤,每日睡前将药膏抹于下体后穴,如此半个月后,便会下体皮肤柔嫩细滑,弹性非常,紧如处子,色泽也是诱人的嫩色。还有一个方子,将药物磨成粉,涂在乳处与分身,十日之后,双乳色泽粉红,惹人心醉。”
这等淫邪的法子,听得萧宇脸颊滚烫,但却是竖着耳朵,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那我就在这里再住一个月?平神医,你可以每日都来这里,与我讲课吗?”
“恭敬不如从命。”
奸计得逞的平生汶开心地答应了,甚至连自己学习的济世救人的方子可能全都变成欢爱的情趣之物也不在意。
毕竟他已是一把年纪,又自持身份,自然不可能对萧宇做出为老不尊的事情,但是若能寻得借口光明正大地时常和美人共处一室意淫妄想,却也是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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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刘香主的办事速度可谓是意尼教中的数一数二。
不过四天的时间,墨竹已经收到了苏卿玉的回复:静候。
是夜,墨青色的天空,几颗孤星寂寞地闪烁,黑石砌成的残雪阁前,苏卿玉白衣胜雪,背手站在亭中。
墨竹一袭青衫,手持四十八节紫竹伞,拾阶而上。
暮春,桃花将谢,琼瓣碎了一地,风吹过,惊起一阵桃花雨,却片瓣不沾身。
收起伞,细碎的花蕊与花瓣轻飘的滑落,墨竹淡漠地走到苏卿玉身后,行了个礼。
“义父。”
“墨竹。”
苏卿玉温和地说着,虽然风采依旧,但和上一次见面相比,发间已多了几抹白色。
“义父还是不愿意放弃颠覆江山的梦?”
开门见山。
“不错,那是我一生的执念。我把我的全部都赌在上面了,早就没有可能后退!”
“愿闻其详。”
苏卿玉叹了口气,走到石桌边,坐下。
“我曾经有一位异性兄弟,他对我而言是我的全部,我想要江山,也只是为了给他一个安慰。”
“义父与萧清小王爷的事情,我早有耳闻。”
“最初,想要江山,是为了他。但是从三年前开始,他已经不再是我颠覆江山的最大动力。我所做的事情不仅仅是为他,更是为了另一个人。”
“萧玉倾?”
苏卿玉摇摇头。
“我爱玉倾,因为他是萧清留给我的唯一骨肉,我将他当做萧清在这世界的另一次生命。我以为我是爱他的,所以我处处对他好,不惜把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牺牲了,也要对他好。可真到失去那个孩子的时候我才明白,曾经以为萧清是全部的我……害死了另一个对我同样很重要的人。那孩子,那从一开始就被作为弃子利用的孩子,早就在我的心中占据了最重要的地位。”
墨竹不做声,由他说下去。
“十多年的养育之情,纵然开始是有利用的成分,但真的付出了,舍弃的时候,有怎是一句‘利用’、‘棋子’就能放下?我将他当做我自己的孩子疼爱,看着他从够着我的膝盖,到与我并肩。这期间的感情,早已融化在骨血里,割也割不掉了。”
“但——最关键的时刻,你选择的依旧是萧清的儿子,牺牲的依旧是你一手养大的孩子。”
墨竹一针见血地指出。
“是的,因为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是爱萧清的,我一直坚信自己是爱着萧清的,我无数次告诉我自己,允明只是个弃子,我对一手养大的允明没有感情的!可……就算是一只猫一只狗,养了十多年也还是有感情的!我……”
仿佛这时才意识到墨竹和苏允明关系匪浅,苏卿玉顿了一下。
“我只是打个比方。”
“无妨,其实人都是有感情的,就算是利用,也还是会产生感情的。只是感情对我而言,却是雾中花水中月,不懂,完全都不懂。”
墨竹站起身,残雪阁外清风徐来,吹皱一池春水。
“凝玉功是以忘却感情为代价修炼的武功,我现在已经是一点也不懂感情了。”
“是吗?”
苏卿玉不无惋惜而又如释重负地叹气道。
“所以,因为没有感情的牵绊,做事的时候也会更加理智,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我不会为情所困,不会感情用事。”
笑着,墨竹将落在肩膀的碎花拂去。
“你是转着弯说我感情用事?”
“因为——我不认为你的颠覆皇室计划能够给教中带来任何利益!萧玉倾现在只是世子,他需要你的力量辅佐他成为皇帝,自然会对你许下无数诺言。但是自古帝王最忌讳有人和他分权,意尼教又是传自西域的宗教,他日萧玉倾成为皇帝,或许会给你封官晋爵,拜为国师,但是他会将意尼教定为国教吗?不会的,他不像苍帝般大军围剿,已经是幸事!”
这是实话,没有一个皇帝能够允许自己的统治之下还存在与自己分庭抗礼的力量。
苏卿玉又何尝不知道墨竹的话并无虚假呢?
只是他沉湎局中,为情所困。
“墨竹,你当真认为我一定要辅佐萧玉倾成为皇帝,只是为了还欠给萧清的一份情吗?不是的,我早已经不是那么的偏激,昔日的感情如过眼云烟,我珍惜的是现在,是眼前的人,以及被我伤害被我辜负的人。”
墨竹怔了一下,没有做声。
“苍帝害死我的孩儿,我是决计容不下现在的皇帝!一定要父债子偿!”
苏卿玉的言辞间柔和间,带了几分强势。
“父债子偿吗?为自己假公济私寻找的新借口?”
墨竹缓慢地说着,他的手指是冰冷的,他的声音也是冰冷的。
“我不管你是感情用事还是假公济私,我只从最理智的角度出发。我不认为这件事情能够给意尼教带来任何利益。也许,苏卿玉你没有看错人,萧玉倾做了皇帝会给意尼教特别对待,但是这种恩赐又能持续多久?意尼教现在已经依靠经商融入朝廷体系,若是得到了特权,很快成为天下最大的商户,日后国库紧张,恐怕朝廷第一想到的就是剜下意尼教的肉!”
尾大不掉,或是挟功自傲,都是君王最忌讳的。
谋取江山虽是一本万利的勾当,却也牺牲巨大。用巨大的牺牲换一个也许的成功,本就不值当,更何况即使成功以后,获得收益的可能也不过是百分之一。
这是一笔不值当的交易!
但也正因为知道很难说服教徒赞同自己的谋江山的计划,苏卿玉才会选择利用约斗琅琊山的机会失踪,整个意尼教交给墨竹打理。
墨竹知道苏卿玉的自私,也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挪用扬州的款项。只是苏卿玉到底是自己的养育者,所以一直都不曾点破。毕竟,若只是消耗些财物就能将他安抚,墨竹也是情愿的。
但是他已经越来越意识到,苏卿玉将会把整个意尼教引导到危险的方向!
这是墨竹不允许的。
江南的腥风血雨不应该再一次出现,那是只能作为回忆的存在!
他坚决地咬了下嘴唇,他的感情已经被凝玉功磨得几乎没有剩余,但是亲手杀死自己的养育者,到底是件违背道德常规的事情。
“卸磨杀驴吗?”
沉思片刻,苏卿玉抬起头。
“墨竹,你当真不想与我携手天下?我本以为你是最理解我,并且支持我的人了。”
“我能理解你,但我不会站在你的一边。你会把死亡带给意尼教,你将害死数以万计的人,这是我不允许的!”
“一将成名万骨枯,这道理,不用我讲,你也明白。”
苏卿玉合起了折扇,这是他将要动手的表示。
感受到空气的缓慢凝结,墨竹也只是抓起放在柱子旁的紫竹伞。
“你我多说无益,还是——再见吧。只希望再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能坐在一起谈话,而不是……成为了敌人。”
撑开伞,墨竹浅浅的说着,准备离开。
苏卿玉却是折扇一挥,一股劲气指向墨竹肩膀的穴道。
“这么说,你是执意与我划清界限了?”
墨竹身体微侧,闪过他的攻击,依旧平淡地走下去。
“并不是划清界限,只是不能任由你胡来。你重情重义,为了一个承诺,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萧玉倾,本是无可厚非。但是——你无权将意尼教几百年的基业都作为礼物送过去。”
“你怪我任性?”
言辞婉转,动作却是凄厉,说话间,折扇挥动,十几根透骨毒针飞过去,罩住墨竹背后的要穴。
墨竹款款转身,手中的紫竹伞打开,伞面转动,竟将十几根透骨毒针的劲力都轻而易举的化去,毒针也顺着伞面旋转带起的惯力,如水珠般四散了。
只是毒针到底力度透骨,巧劲化解飞进桃花树干,又还是一阵桃花雨激荡。
落英缤纷间,衬着紫竹伞的墨竹风轻云淡:“义父,你还不够任性吗?若不是我的凝玉功正好克制你,只单是这几枚毒针,已经足够要了我的性命了。”
“那又如何,你的地位是我一手提拔的,你的武功是我孩儿教会的,如今你不肯为我做事,我自然要将我给你的东西,全都夺回了!”
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不对之处的苏卿玉,以扇子为武器,击向墨竹,而墨竹从最初的时候就知道今天难免一战,此刻自然毫无慌乱地将伞合起,与苏卿玉缠斗一团。
两人使用的兵器都是文雅之物,但是比起刀剑毫不逊色。
文扇柔和却凄厉如匕首,紫竹伞温雅近似长剑,一霎间,两人已经交换了数十招,互有胜负,劲气逼得花瓣四溢,煞是好看。
墨竹练习的凝玉功乃是武林第一等的心法,而苏卿玉更是数十年屹立武林的高手,此番争斗,可谓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打斗。
两人俱是身姿轻盈,长衫飘飞,在桃花林中纠缠争斗,竟好似舞蹈一般。
这般斗到月上中天,苏卿玉的气息已经有了沉重,墨竹也额角冒出汗珠。苏卿玉缓了步伐,一边调息一边温和道:“墨竹,我原以为你只是巧合遇上了允明孩儿,从此学得无上心法。不想你的武功底子竟是不差,武功路数也和我同承一脉。看来你的授业恩师与我意尼教颇有渊源。”
“我原本就是个与意尼教渊源甚深的人。否则,那一日在天牢中,也不会接受苏兄弟的托付,为他承下重担。”
墨竹轻柔地说着,此时他的紫竹伞已经被劲气削得伞面狼狈,于是索性便将伞面连同伞骨一并舍弃,只留下一支竹柄。
“看样子,你是真要杀我了。”
苏卿玉笑了。
他也知道墨竹的紫竹伞内藏了数种武器,对敌之时变幻无穷。其中最可怕的则是竹柄内的无名长剑。这柄剑乃是用西域传来的技法制作,不同于中原长剑的形态,狭长得与其说是一柄剑,倒不如说是一柄刺。
“我不杀你,只是不想任由你再胡来了。我会废掉你的武功,让你有一个地方颐养天年,但是你也不能再干涉教中事务。”
说话间,纤长的手指拔出了他的剑。
一柄夺目而又鲜少在人前出现的剑。
无名。
出鞘必见血的剑。
苏卿玉笑了。
“你恨我吗?”
墨竹没有说话,只是手指一抖,长剑刺向苏卿玉的左肩要穴。
苏卿玉没有动,他故意任由这柄剑刺进他的肩膀。
血花飞出,蔓红了长衫。
墨竹将剑拔出,又向右肩刺去。
噗!
还是没有躲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任他长剑没入肩膀。
剑拔出,血也随之飞溅,墨竹不解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避开?我刚刚的两剑,你明明可以很容易就避开的。”
“因为我若是避开了这两剑,允明会生气的。”
浅浅的笑着,肩膀的伤势让他无法取出丝帕按住伤口,捏在手中的折扇,也因此颓然坠地。
“苏允明已经死了。”
墨竹漠然地回答。
“我知道的,我知道苏允明已经死了,但是我想,我总该为他做些什么吧。”
儒雅的人闭上眼,缓步走下台阶。
墨竹不懂他的意思,只是走在他的身后,一地的血,殷红的血,碎得宛如心一般。
“墨竹,你说的没错,我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最初的时候,我心心念念想要颠覆天下,因为萧清,我爱他,我恨他,我要把世间最好的给他,也要把世间最不好的给他。所以,他不负责任的离开以后,我决定让他的儿子做皇帝,不惜一切代价。”
沉默。
良久。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或者说,你知道的太少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