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怎会这么难看,“大白天见鬼了?”离休左望右看,视线最后回到怵言身上。“你的脸色很难看。”“你没死?”
俊秀面容上两道黑眉蹙起。“你很失望?”还要伤他到几时?到什么地步?“你认命吧,我会继续追着你跑,天涯海角都不放过!”哼!
重重一甩头,倔强地不愿再被他看见自己因他所说的话而伤感的表情,离休任意地转身就走。
继续追着他跑……
“呵!呵呵!哈哈哈!”
刻意压低的笑声回荡在深山野林,满是欢愉,满是庆幸。
???好羡慕。
藏身在树后头的离休看着不远处相拥的西门独傲和夏侯焰,不由得心生羡慕。本想跟在西门独傲后头看好戏的他有点后悔这么做,看见西门独傲对夏侯焰的好,就让他想起自己爱上个傻子的苦。
一道身影随着步压野草的声响越过他身旁,挡去他双眼所及的一切。
“他们能做到这种地步,为何你偏偏不行?”看着身前挡住视野的肉墙,离休忍不住怨怼地道。
怵言转身,看着横眉怒目瞪视他的离休。
呵,他活着,没有丝毫损伤,安然无事地回来,就在他眼前?
“你说话啊!”
还对他发脾气?
他干嘛这样看他?“你、你看什么?”
怵言没有回答,无语地经过离休身边。
要走了!离休心惊地扣住擦身而过的手臂。“你还想躲我多久?”
“何苦如此执着?”蓄意开口,他想知道在自己伤了他这么多回之后,他是不是不改初衷地仍然要他。
西门独傲恶意的玩笑差点击溃他的天地,刹那间耳边净是主子提点他的话,那种害怕与悔恨,虽然只有一瞬间,却令他十分痛苦。
这种滋味他不想真正尝到。领悟后,他才举步来到这里,只是还有一丝迟疑。因他不确定离休是否还要他,在他伤他这么深之后?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离休,只当他又想逃开他,“因为你对我亦有情,因为你始终不曾忘记我,因为我无法忘记你,因为我无可救药地只要你,因为……”
累积已久的“因为”在瞬间没入怵言丰厚温情的唇,整个人被搂进温暖的胸膛前紧挨着,动弹不得。
这、这是……
久久过后,怵言移开唇,拇指轻划过被他吻红的唇,看着一脸憨傻不敢相信眼前事实的离休,忍不住再次将他搂进怀中。
他在作梦吧?怵言怎么可能会……
他质疑,更不相信,但此时头顶落下的叹息又如此真切。
“逼我至此,该满意了吧?”
是真的?他真的接受了他,真的愿意坦诚对他动了情?
“离休?”再度呼唤的声音隐含心焦。
“不满意!”回神的离休忽然像个使泼的孩童般,双手环住怵言,任性地要求:“一点都不满意,五年的帐怎么可能一次算清!”要他怎么满意?他欠他这么多!
“那就继续追。”怵言拉开箝制住他腰际的手。“我已经决定公子到哪儿就跟到哪儿,若仍执意要我,就追上来。”
“你在乎我!”他的话令离休狂喜。多年的追赶、承受的折磨,全因为他的几句话有了意义。他终于追到他了。“你果然在乎我!”
“只要你不再易容成女子,我准你追在后头。”
“我要追上你,我一定要你承认喜欢我!”
笑眯的眸中不再刻意压抑对离休的柔情,坦然面对后,瞧见离休惊喜的神采连自己都感到满足,离休直视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倍受重视。
呵!怵言暗笑在心里。今生今世,他恐怕都不会明白为什么离休对他这么执着无悔,但是,除了自己以外,他什么都给不起;所以他只能把自己给他。怵言暗暗立誓。看见他神采奕奕的表情,怵言倏地兴起逗人的念头。“只要你追得上我。”语毕,朝离休挑衅一笑,他便施展轻功跃进林间。
看着飞纵消失在林间的身影,离休回了神,呵呵直笑。
他既然承认在乎他,下一回他就要亲口听他说喜欢他。
五年的帐才不这么轻易罢休。
“我一定会追上你!”傲然接下挑衅,离休立刻施展轻功追去。
???离休兴匆匆地追至密林的某一处,却不见熟悉的身影,一探再探,还是看不见。一颗心瞬间掉进谷底。
他是真心接受他吗?疑问悄然浮上心头,更是让他原本的满心欢喜消失无踪,他缓了脚步,最后停下落地。
还是,这是另一场折磨?
仔细一想,已经躲避五年的怵言怎么可能在突然间遽变、毫无理由地承认在乎他。是不是他太心急?太过一厢情愿?否则为何还要他追他?
“追人也是会累的,怵言。”自言自语地叹息出声,下一瞬间却落入出其不意现身的人怀中。“怵言?”又是惊吓又是错愕,让离休的表情看来十分呆憨。
“追累的话停下来休息也无妨。”
“好让你有机会躲我更远?”
“好让我有机会回头像这样抱着你。”他纠正。“当你追累的时候,我会停下、会回头,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为你停下;但是……”
“但是什么?”
“你只准追我一个,这一生只能追着我。”
听出他话里的独占,离休反手扣住他腰背。“你说只要追得上你,你就会承认喜欢我对不对?”抬起头,离休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我追到了,你也要说到做到。”他中计了?“你——”
“你从不骗人对不对?”笑眯的黑眸有太多欣喜,微含湿气而不自知。
怵言粗糙的指腹拂过眼角,拭去离休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他真的害苦他了是不是?“在我身边你只能是离休,无法——”
“我只想做离休,其他的什么都不要。”
“不后悔?”
“我才怕你后悔。”
怵言低头在他耳畔低语。
“你说什么?”只听见咕哝声,根本听不清楚他说什么。“再说一次,我没有听清楚。”他催促,侧耳贴近怵言的唇。
“我说——”手扳过离休的脸吻住再度开口催促的唇,直到胸口被揪紧,才不舍地退开,让怀中人有个透气的机会。“懂了吗?”
“什、什么?”满脸红晕的离休扯着干涩的喉咙问道,气息不稳。
“还是不懂?”
“我——唔……”还来不及开口,离休也没机会开口。
一切的一切只能尽在不言中。
而不远处搂着夏侯焰一路暗地跟在后头看戏的西门独傲,嗤鼻冷哼了声。“鸿翼?”不知道情况的夏侯焰始终疑惑着为何他突然抱着他一路急奔。“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不觉得我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夏侯焰呵呵轻笑。
“什么事这么好笑?”掌心抚上布满红云的颊,西门独傲似乎很满意这样的触感,流连不舍。
“你对人根本不闻不问,哪来多管闲事之说?”
是吗?细长黑眸定在不知情的夏侯焰脸上,西门独傲扬起唇角。“你当真愈来愈不怕我了。”他说,握住他的手指往嘴边放,轻轻啮咬。
“你要我怕你吗?”夏侯焰聪慧地反问。
殊不知此言更为自己赢得西门独傲的激赏。
“不,我不要你怕我。”最后一个“我”字由他俯首送进夏侯焰嘴里。
情爱山盟,两情相依,只愿一生一世。
尾声
据说,开元年间有位专司后宫记簿的史官,曾因执意将一事列入而让玄宗贬官,最后愤而辞官返乡。
或许是史官的傲骨使然,让他在生前不忘将后宫里的秘辛政争写在纸上以传后世,望后代帝王引以为鉴。
而其中有一篇是——开元九年,春日宫荷妃因帝君冷落,遂与德、宁二王合谋逼害秀女梨娘与八皇子修,而后梨娘不堪迫害,为求自保,遂携子私逃出宫。
三年春夏替,荷妃积忧成疯,后于冷宫悬梁自缢,东墙留有血书:以死偿罪。又七年春秋过,帝思寻子不获,遂令德、宁二王代寻。
开元十九年季秋,德、宁二王相继死于非命。
八皇子修,下落未明……
开元二十五年,藩镇割据之势渐成,大唐国势日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