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云儿不敢。云儿只是觉得应该伺候好恩公!”楚云说到这儿又是羞愧又是紧张地抬起头,那双清眸已经渐渐升起水雾。
宋玉看向荆皓月,荆皓月一脸无奈,可是又懒得说话解释,於是使个眼神,让宋玉解决。
“皓少,我觉得你有必要将下午的经过告诉我,否则,我也没办法帮你。”这麽单纯可爱的小朋友,我可舍不得伤害。
於是,荆皓月在百般无奈之下,用极为简略的字眼表达下午的事情:“他父亲沈迷赌博,逼子卖淫赚钱,我用一万两买下他。”
楚云愣愣地看著荆皓月,清眸浮起另一种情愫,崇拜,恩公好厉害,只用那麽短的话语就将一切说清楚。
宋玉两眼冒光:“一万两?他爹是抢钱啊!你给他了?我看一定是给了,就你的性子,就算他开口十万你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不是的,恩公的眉头一直皱著的。”
两手抚额,这个小孩,有点白目,宋玉觉得,为人臣子者,就该为君分忧,因此他决定承担起教育这个小孩的重责,不过在看到那位君优哉游哉、无所谓态度时,顿觉其实部分责任还是应该皇帝自己来承担的,於是──
“过来!”宋玉朝小孩招招手,待他走过来之後,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云儿,有件事哥哥必须跟你说清楚。我和你这个恩公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关系,我们是很好的朋友,而且,哥哥已经有爱人了。”
“那恩公有爱人了吗?”楚云几乎是脱口而出,只是在见到恩公本无所谓的脸突然变得很冰冷的时候後悔莫及,害怕得不知该说什麽。
宋玉将楚云的头掰过来,让他不去看荆皓月那恐怖的脸色和眼神,靠近他的耳旁,低声说:“没有,皓少没有爱人。所以,你要努力,知道吗?”
楚云震惊地看著宋玉,在接受他鼓励的眼神後,浑身似乎充满了力量,重重地点头:“是,云儿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的。”说著,还回头看眼荆皓月,那双清眸毫不掩饰地布满著爱慕之意。
“对了,我叫宋江,你可以叫我宋哥哥或者宋少。你恩公叫月皓,你也别老是恩公恩公地叫,怪别扭的,你可以叫他皓哥哥。”在接收到荆皓月注意杀人的目光後,宋玉急忙又添了一句:“咳咳,你也可以和我一样叫他皓少。”
第四章。四人行,醋飞行上
送走楚云,宋玉继续吃东西,吃饱喝足之後,两人开始说正事。
“果真不出我们的所料,那个假费卿是冥王教为了离间武当与各门各派关系派出来的,至於那把百月剑,是冥王教人抓了真费卿後夺过来的。而且,不只是武当,各个有头有脸的门派的弟子都有被假冒的情况,但因为有门派信物,很少有人怀疑,也因此,各门派之间的关系已经如履薄冰了。”
荆皓月点点头,示意宋玉接著说。
“冥王教这麽做的目的很明显,无非就是要武林各派自相残杀,他好来个渔翁得利,称霸武林。而那个假费卿被识破这件事完全出乎冥王教的意料,而我们就是罪魁祸首,但可能是那天带假费卿走的人挥去禀告咱们武功高强,门派不明,所以他们只是给我们警告。”
“错!”荆皓月摇头:“你还记得我们的马车吧,如果当时我们真的在马车上,你觉得会只是一个警告吗?冥王教很聪明,既然我们武功高强,那就来个试探,如果我们能逃脱,自然是警告,而如果真的能杀了我们,冥王教也乐见其成。”
宋玉赞同地点点头:“至於那个客栈的老板,从那张纸条来看,他似乎是冥王教的,但他偷马车的行为分明是故意要拖住我们的脚步,至於为什麽要将我们留下又是一个需要解答的问题。”
荆皓月挑眉:“怎麽?查不到客栈老板的底?”
“暂时没没办法查到,可能需要一些时日。”
“没事,我手头上可是有专门负责收集情报的人呢,咱们可是还没用过呢!也不晓得墨少训练得怎麽样?”荆皓月拿出‘兵符’把玩著。
宋玉一拍脑门:“放著这麽好的资源不利用,还让咱们的人冒著大冷天去收集消息,真是越来越笨了。”
难道墨少的人就不是冒著寒冷的天去收集??
两人又说了些事,商量了些对策,荆皓月便准备会自己房间休息。
“皓少!”宋玉叫住荆皓月。
“什麽事?”
宋玉踌躇片刻,抿了抿唇说道:“我觉得有必要查一查那个小男孩的底细。”
荆皓月知道他在担心什麽,挑挑眉头,最终仍是点头答应。
以手作枕,仰躺在客栈屋顶,荆皓月望著头顶的黑色夜空,陷入沈思。
臣儿,我,我想你了。
你可曾想过我?
看著这样似曾相识的夜空,你是否也和我一样睡不著,只能和当时一样,躺在屋顶,望著没有星星的夜空发呆?
那时候的你,浑身布满了刺,只要有人靠近你就立即竖起浑身的刺,将每个人都当成了敌人,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是例外。
你愿意自己的靠近,愿意接受自己的怀抱,愿意自己的亲吻,甚至你还会毫不羞涩大胆地说著你喜欢我的疼爱,说著你想要我。
到底,是什麽时候呢?
自己这颗心到底是在什麽时候沦陷的呢?
是第一次见到你时那倔强的眼神一下击碎了冰冷的心,还是第一次拥有你时,你既羞涩又热情的表现让那颗心瞬间燃起熊熊烈火呢?
还是说,当有人告诉自己,你的身份你的阴谋你的目的,你的刻意接近,你的故意臣服时那不可抑制的怒火和那种被欺骗的心痛呢?
臣儿,你为什麽不反抗呢?
当知道一切不过是一场戏,不过是你的一个计划时,因愤怒加注在你身上的各种各样的折磨时,为什麽你依旧不反抗呢?你明明可以说不的。
你知道吗?看著你痛苦的模样,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你低头,只要你说不,只要你向我坦诚一切,我就放了你,我就不再追究。
可是,你没有,你咬著牙坚持了下来。甚至,你还说著你喜欢,说著你爱我这些违背心意的话。
难道你的梦想真的如此重要吗?难道我荆皓月在你南宫初臣心目中,只是一个工具,所以你对工具根本不会付出任何感情,包括愤怒包括反抗?
罢了罢了,还想这些做什麽?
不是已经告诉过自己,要放手让你去飞,让你去!翔吗?
只是,我真的能够放得了手吗?
呵,只怕连自己都不会相信了。
否则,又怎会在他离开的同一时间离开,借著微服私巡的名号跟随著他的脚步?
否则,又怎会在知道他离开三县,前往梅州的时候立即下山,投入江湖?
否则,又怎会明知你正在进行的事情,却硬是装作一无所知,甚至连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宋玉也不曾提过呢?
臣儿啊臣儿,你,能感受到吗?
臣儿啊臣儿,你的皓会助你,扫除你前进道路的障碍,即使自己又将陷入另一个局。
“你在看什麽?黑漆漆的很好看吗?”突地,一个好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荆皓月转头,流月与自己并肩躺在屋顶,他正看著夜空,只能看到他的侧面。
高高的鼻子,薄薄的唇,雕刻一般的脸颊,夜色漆黑,却让他的侧脸生出一种神秘感,一股熟悉感油然而发,不自觉看得呆了。
“怎麽不回答?”流月问。
猛然发现自己的失态,荆皓月立即转头,平复了一下狂跳的心才若无其事地反问道:“你不觉得此时此刻的夜色是最静谧最神秘最美的吗?”
因为心慌,所以对於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流月也忘了去追究。
流月也转头认真地盯著夜空看,好半天才答非所问地缓缓说道:“世界上越是神秘的东西越是能激起人们的求知欲,越是朦胧的东西也越是美丽美好。”
“话虽不错,可是人们更安於现状,更喜欢那些看得见,有把握的东西和事物,他们通常不愿冒险去追求那些看起来美好但遥不可及的东西。”
“不错!”流月转过头,仰起半个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著荆皓月,十分笃定地说:“可是,我却知道,你并非普通人,所以,你喜欢神秘,你喜欢冒险。”
有那麽一瞬间,荆皓月迷失在眼前人那自信笃定的笑容里,忘记回答。
第二天下楼吃早餐的时候,楚云和宋玉早已吃了一大半,荆皓月无奈,自己昨晚和流月聊得太晚,今儿早上起不来,所幸他们还有点良知地留下一份菜。
刚刚坐下,桌子仅剩的一个位置立即也坐下一个人。
“大家早上好!”流月扬起笑脸和每个人打招呼,然後自来熟地从桌子上的竹筒里拿出筷子,一手捧著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稀饭,边夹菜边毫不知羞耻地道:“那个,客栈炒菜的速度太慢,我实在等得太饿了,先借点吃,待会再还啊!”
宋玉望向荆皓月,荆皓月望向流月,流月低头猛吃。
宋玉收回目光,望著桌子发呆,荆皓月收回目光,望著桌子隐忍,楚云放下碗筷,不知所措。流月放下筷子,伸出舌头将碗里最後一粒米舔进嘴里,心满意足地放下碗,打一个嗝,笑眯眯地对众人笑道:“呵呵,不好意思啊,太饱了就打嗝了。咦?你们怎麽都盯著桌子发呆,怎麽不吃了?”
第四章。四人行,醋飞行下
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著流月。
或许是众人的目光太过幽怨,流月摸摸脑袋:“咳咳,抱歉,我实在太饿了,没注意,一时就将所有的菜都吃光了。不过,你们放心,我叫的菜很快就会上来的,啊,很快的。”
事实证明,流月有句话说对了,这家客栈的厨子炒菜的速度足以媲美龟速,是以三人等了半个时辰才重新拿起筷子吃早餐。
宋玉和楚云倒还好,之前已经吃过,肚子里有点底,但荆皓月却是实实在在地空著肚子等了半个时辰的。
因此,荆皓月将昨晚对流月所有的好印象都一一去除,只剩两个字──无赖。
自此,流月光明正大地与他们同行,未曾表明为什麽会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未曾说过为什麽要一直跟在他们身边,而荆皓月也未曾过问半句,只是始终与他保持著一定的距离。
荆皓月与宋玉此次出行,行踪极为隐蔽,很少人知道,为了安全,两人都不愿有太多人知道和跟随。
但这一次,流月的出现荆皓月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宋玉很好奇这一点,但他并不打算去问皓少,因为他必然不会吐露半句,所以他打算先保持沈默,暗中观察,或许能看出名堂。
至於楚云,暗卫那边的资料已经送过来,证实他确实只是个可怜的孩子,他不幸的遭遇和干净和坚韧,宋玉著实喜欢,另一方面,想著或许他可以让皓少渡过情关,即便不能,但能转移注意力也不错,因此,他极力将人留了下来。
因此,原先的两人行,变成如今的四人行。
事情解决得差不多,四人收拾收拾继续上路。
不过,有件事宋玉倒是挺乐见其成的──多了个人和自己轮流赶马车──流月,不过他倒也乐呵呵地接受这个要求。
至於楚云,则负责照顾荆皓月的日常起居。
楚云看著精神不佳的荆皓月,体贴地说道:“皓哥哥,你再睡一会儿吧,等到了靖州云儿再叫你。”
荆皓月听不惯别人这麽叫他,甜腻腻的,但这孩子倔得要命,要麽恩公要麽皓哥哥,坚决不叫皓少,说是这是不尊重皓少,最後荆皓月也只能由他去了。
不过,每次听到楚云这麽叫荆皓月时,流月的脸就会立刻黑下来,这不,在外面赶路的流月听到楚云这麽叫,立即就拉开帘布,边赶车边冲著楚云就怒道:“谁让你这麽叫的!?”
宋玉本来是打算让他注意点赶路的,但是见流月的怒容,忽然觉得有趣,於是就继续装聋作哑听著。
以前每次流月质问自己,宋玉都会跳出来为自己解围说,只是这次他却没有,所以楚云一时胆怯,但还是壮著胆子回道:“宋少说可以这麽叫的。”
“宋少说的可是有三个选择呢!”流月记忆超强,宋玉说过一次他便记下来。
楚云偷偷瞄一眼宋玉,发现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而皓哥哥更是一副不知所云的表情,吸一口气,对上总是让自己有些害怕的眼神:“皓哥哥是云儿的恩人,可是他说不喜欢‘恩公’这个称号,而如果云儿跟你们一样称呼皓哥哥为‘皓少’是不礼貌的,所以,云儿就选择‘皓哥哥’!”
这句话说得在理,但流月却反驳道:“那我也是你的恩公啊,那天我可是出手教训那个员外了!那你倒是叫我月哥哥啊!”
这话更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