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一时间静静的;气氛不住地变得伤感;铅汞师叔忽然呜呜哭了出声:“阿客;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朝天宫就完了啊我们这些人没了你;不行的
“师叔;哪有这么严重。”谢灵运摇头地笑;“现在胆敢招惹朝天宫的敌人;我真的想不到。”
玉芝师姑闻言也一笑;她知道阿客的身份必然不是那么简单;虽然不舍;却不会有周旋的余地。她说道:“阿客;你放心回家吧;对于治理山门;师姑还是有几招的。”
其实如今朝天宫真的步上了正轨;光是一个何仙姑;就已经让绝大部分的魑魅魍魉不敢踏足此地;“财侣法地名势敌”没有一环不是好好的;又有朝廷的大力支持;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开展施行;没什么问题。
“嗯。”谢灵运点点头;见众人愁色越发浓重;他开起了玩笑:“我到了京城去;说不定可以当上什么大官的;到时候谁敢欺负朝天宫;我就用官威压死他;哈哈”
众人虽有点莞尔;却不能开心起来;南阳子慈和地说道:“阿客;为师不知道你未来的路会是如何;可若然你遇到什么困难;记得还有我们;我们朝天宫永远支持你。”
谢灵运又一次点头;重重地点头:“我知道。”
“喂;到底你家里要你回去做什么啊?”阿蛮终于问了出来;她也不想打扰人家师门之间的道别;但她真耐不住了;回去成亲?她双眸闪烁着凶光。
“我也不太清楚……”谢灵运耸肩;天地良心真心话。
“那我们可以一起跟去是么?”纯儿紧张地问道;反正她不会离开公子的
谢灵运又点头;权当这是一次将会历时很久很久的出外旅游吧;他会和忠叔走陆路而去;仙宅自然也要跟着走的;就由纯儿她们来控制。
与上回的江南行一样;很多人都想跟着他一起去;包括恒宝、灵鹿儿等孩童;但说是还乡;其实是人生地不熟;他的情况和处境没有安定下来之前;不会带着谁去冒险游玩的。所以几经商议;最后定下的随行团队人员们;分别是阿蛮、纯儿、幽杳、幽渺、明珠。
还有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家伙;莫愁。
她听闻了谢灵运要离开金陵前往京城的消息;就主动找上他;说要去京城看看;她出世之后在金陵待了也快一年了;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就是没有她的剑主;所以到京城看看也好。谢灵运对此当然是欢迎之极;可以的话生死关头帮帮忙……
而入驻了聚宝盆妖精十方院的则有;凰凰、波儿象、老乌龟、赣巨人、城门精、兕牛大圣。
老喜本来也想去;但实在放心不下圆圆;它不想圆圆有朝一天回到金陵却看不到家人;而且它的道行也不怎么样;是以留在冶城山也好。
多留一天是一天;这是谢灵运的策略;他还想找什么理由在金陵多待几天;然而忠叔就好像一只催命鬼那样;一天从早到晚无数次出现在他身边;对着他的耳朵说着让他启程回去的话;但真正让他踏上路途的;却是朝天宫众人的笑语;这里没事;阿客;你该走了……
这一天清晨;天空乌云压压;飘横地下着蒙蒙的细雨;草木的嫩芽被雨水打湿;仿佛因为离别的伤感而落泪。
冶城山的山脚;写着“朝天宫”的山门坊牌前;众人诉说了好一番的道别之语;时而轻笑;又时而哽咽;铅汞师叔哭成了泪人;孩童们也纷纷呜声;道人们的脸庞;哪一张没有着忧伤之色呢?长生猪、当康猪、老乌鸦等灵兽;亦不时悲鸣。
“各位保重;我去了”不知道别了多久;谢灵运才向众人拱拱手;脸容淡淡;转身往山外走去。
他没有回头;生怕自己一回头;就会不想走了……
“阿客”、“师哥”、“谢公子”
身后传来了一片片的叫喊声;“保重啊”
我会的谢灵运走了很远;望了望天空;望着西边看不清楚的京城;终究还是回头望向冶城山;看着那些在不停挥手的人们;微笑。
第四百九十七章初来乍到
洛阳;立河洛之间;居天下之中;是为不知道多少朝代的京都;实乃人杰地灵之城;钟灵毓秀之神都。
从金陵到洛阳;为了有可能出现的意外而掩人耳目;忠叔带着谢灵运老老实实地跑了几天快马陆路;才来到了洛阳。
入得城来;谢灵运只见洛阳的繁华更胜于金陵;走在宽广的青石街道上;两边皆是鳞次栉比的店铺屋宇;其中有着茶楼、酒馆、书院……又有各种各样的商店;卖绫罗绸缎的、卖元宝蜡烛的、卖书籍卖法器的……琳琅满目;无所不有。
街上人来人往;士农工商有之;儒道僧有之;三教九流、形形色色;汇成了一曲鼎沸喧嚣的乐章。
“驾;驾”有人乘着骏马走过;又有人驾着牛车而过;亦有坐着稀罕灵兽的修士徐徐而行;有人驻足赏着花树河岸的美景;又有人匆匆忙忙;很快就消失在人海之中。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诵经声、读书声声声入耳;这座皇城笼罩着一股庄严的气息;寺庙道观之盛;几乎在每一条街道都可以看到虔诚的香火;又可以遥遥望得城池中央的宫殿楼阁;金光满天。
谢灵运当然没有看呆眼;但的确可以见到很多在金陵见不到的事物;比如天竺、西域、新罗以及东瀛等国度的来宾;神都之名不虚矣。
不过忠叔并没有让他慢慢逛街游玩的意思;马不停蹄地前往谢府。
与此同时;阿蛮、纯儿她们已经早一步到了洛阳;在城北那边找到了一座适合的秀丽小山;停泊好了仙宅;准备去瞧瞧京城的热闹。谢灵运早说了;在状况稳定之前;她们先不要去找他;现在她们都知道了他所谓的“老家”就是陈郡谢氏;都感觉不太对劲呢。
谢府位于洛阳东边;倚着一条川河而建;占地庞大;一片片的屋殿亭台楼榭阁;一处处的庭园树林;一眼都望不到尽头;既是恢宏;又是幽雅。
正如居住在这里的陈郡谢氏;既有着威震天下的大将军;亦有着才烁古今的大才子;还有着康乐公谢玄那样才兼文武的不世奇才
谢氏;掌握着战力天下第一厉害的北府兵;朝堂之上文臣武将满列;各地的治官数不胜数;名为“王谢”;其实现在已是天下第一大氏族;有着天下最大的权威天子都要侧目。
一路上都车水马龙的;远远未到谢府;谢灵运就感到了一股更为肃然之气;若是细细品之;会发现其中什么气息都有。
果不其然;距离谢府正门近百丈;已经水泄不通;两人不得不落下地来;自有迎宾小厮牵了马去;再走近了些;就见一拨拨的访客拜帖谒见;简直踏破了门槛。
这些人来自四方、来自各个氏族各个宗门;有着各种各样的身份;其中不乏是什么名臣名将;或者高僧高道。这些在自己地盘上让人敬畏的人物;此时此刻;却皆是一脸严肃和尊崇;乃至恭敬;目不斜视;大气都不敢吁出。
为什么?
因为谢道韫这样“未若柳絮因风起”的千古才女子;因为谢混这样的“景昃鸣禽集;水木湛清华”的风华第一的年青才俊……
因为南康公谢石;因为望蔡公谢琰;因为康乐公谢玄;还因为前些年驾鹤而去彻底隐退的谢太傅谢安
因为这里是——谢府
所以此间虽然人头攒动;却没有半点的喧哗闹腾。谢灵运自然注意到了忠叔也是这样;对前方的府邸充满着尊敬;那不只是一座府邸;那是一种类似于宗派宗旨的……信仰。
他也注意到;过路的人们对忠叔没有投来什么特别的眼神;看来老头儿在这边;同样隐藏着自己的实力和身份;也许连很多谢氏子弟都不清楚实情。
高墙朱门之外;一队队鲜铠怒甲的兵士或在巡逻;或在守卫;双目犹如被月光照映着的磐石;杀气隐现;修为高深;一看就知道;他们都是真正上过战场的屡经生死的老兵。
“呵呵。”忠叔乐乎乐乎地走了上去;与兵士队长交谈了几句;那队长就点点头;一挥手表示通过;忠叔道了声谢;就回头唤过谢灵运;往府门走去。
在路上之时;谢灵运听忠叔说了康乐公的意思;他要从正门进去;而不是侧门;就如他还是一个襁褓婴儿的时候;离开谢府也是从正门离去。
不过在旁人看来;这就有点奇怪了;不是谁都可以迈过正门而入的;非得尊客贵客才行;这是规矩礼数;多少的各地大能都只能走侧门;可这两个是谁
门卫、小厮、奴婢和路人全都看不懂;有人识得忠叔;好像是柴房的一个劈柴老头吧;而这个儒衫少年呢;真的无人认识;但看他形貌俊朗;气质不凡;双目炯炯有神;一身性命修为绝对不会低;让人顿生几分敬意。
“外地来的大族公子吧?”、“我看他不超过二十;却竟然好像上了道胎境界。”、“会不会是哪位谢大人的子侄?”……
众人纷纷低语猜测着那少年何许人也;但料他们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他的真实身份。
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夭折”了就快十七年的人。
正要抬足迈过那长长高高的红木门槛;谢灵运突然凝滞了下来;望着前方宽阔的庭院;再前一些的雕梁画栋的殿厅;心头翻腾着一股道不明说不清的滋味;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被抱着离开这里的记忆;哪怕是一星半点;但脑海就是掀不起这一朵浪花。
对他而言;“老家”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客人;他忽然又有些想念朝天宫;想念师傅他们了。
“阿客……”忠叔轻轻唤了声;有点焦急;有点鼓励。
而那边的众人更为惊疑;这是做什么?守卫们也疑惑地要上来询问究竟。
“好吧”谢灵运突然呼了一口气;面容坚毅;大步地迈了进去;回来了;谢公义回来了
不过;没有全府上下列队欢迎归来子;也没有立马扑上来哭成一团的家人;一个来迎接的人都没有。
“阿客;这边来。”忠叔再一次领在前面;带着谢灵运走向府邸右边;却是要把他带去自己所居住的柴房。
在路上时老头就说过了;康乐公现在不在京城;前几天前去了北域那边视察魔军敌情;要过几天才会回来;所以中间这段时间;谢灵运暂时还是他忠叔的侄孙;来京城游玩见识的;不住客房住柴房则是因为好照顾老头;而在正式相认之前;谢灵运的父母不得见他……
谢灵运倒没什么意见;只是嘀咕既然是这样;何必催命鬼似的早早催他过来。
忠叔嘿嘿而笑;“早到总比晚到的好。”
谢府真的很大;一路走来;谢灵运觉得这里面就是一个城中的城池;据忠叔说凡京城的谢氏族人都住在这里;路上有远远见到谁人走过;老头就跟他说那个是“谢什么”;那个又是“谢什么”;那个谢什么是那个谢什么的叔叔;那个谢什么又是那个谢什么的兄长……
结果一个都记不住;谢灵运自己也感到很奇怪;以他现在的记性;怎么会记不住呢?也许是因为他不想记罢。
相比那些谢什么;他对谢府之中的种种美景更感兴趣;初春时节;万物生长;花卉争奇斗艳;着实是让人赏悦目的;比街道的繁华更惹他的喜爱。
那柴房很远;而渐渐的;两人已经踏入了谢府中的这一片“奴仆坊”;并没有真的划分这么一块区域且安上这个名头;但这里实际的情况就是如此。谢府中的仆人成千上万;总得有这个地方;柴房、浣衣房等设施也在这里。
一般来说;大人们很少踏足奴仆坊的;坊中威严最重的无疑就是各位的管事;这些管事自然什么脾气都有;虽然这里是谢府;却不代表没有仗势欺人之辈。
“你手脚怎么这么笨你这个死丫头;如果这个佛像被你摔烂;你死都赔不了罪”
“婢子错了;罗管事;婢子知错了……”
当经过又一处院落;谢灵运却听到了院子传来激烈的吵杂声;准确说应该是怒骂声;他望向院子内;只见一位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正一手拿着个陶瓷佛像;一手指骂着一位小丫环;周围其他的一众丫环仆人都噤若寒蝉;但看他们皱眉的样子;似乎颇多怨气。
“那是怎么回事?”谢灵运看了看忠叔;有点看不过眼;那小丫环不过是十一、十二岁;双目噙满泪水;被骂得吓破了胆似的;什么事情;何必呢?
“哦;罗管家又在训丨人了。”忠叔不以为奇。
原来那处院落是专门用以存放谢府的绫罗绸缎的;则罗管事管理;这家伙脾气不好;平时就喜欢鸡蛋里挑骨头;这些仆人都有些怕他的。
而两人听了一下;又知道那个陶瓷佛像是上面大总管今天刚刚赐下来的;罗管事当然宝贝着了;一回来;就把自己管理的所有仆婢都集合一处;让他们给佛像进行一番恭敬礼拜;因为罗管事训丨话时喜欢指手画脚的;就叫那个名为秀妮的小丫环充当手捧佛像的童子。
没想到秀妮战战兢兢的;几乎抓不稳佛像;险象环生。罗管事立时火冒三丈;虽然佛像没事;但他破口大骂起来;就被两人正好看见。
“死丫头;我早就说了你迟早闯大祸;这个佛像你知道有多么贵重吗?”罗管事的一双三角眼都瞪得快爆裂似的;“哭哭哭;你这废物除了哭还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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