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出,水寒衣对他和这个孩子很重视,甚至是一种疯狂的偏执,这也是他无法理解的。相处这么久,自己大事小事几乎都听他的,可他的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却一无所知。
或许……这个孩子真会让他们的关系得到改善?
孟散第二个要找的是秦虹瑶。
到了环春馆,不出所料,那人直接扑上来抱住他,眼泪紧跟着落下,声音也带着抽泣。
“他们说你坠崖,我担心死了,派去找你的人一直没消息,你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的么……”
要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古门中除了培植的亲信,就只有这个女人真正关心自己。他双手环上秦虹瑶的腰,轻声哄着,“当日虽然凶险,可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
秦虹瑶拿帕子轻轻拭泪,愤恨道:“活捉袁玖谈何容易,我早说那个计划不好,可门主偏偏只听水寒衣的。水寒衣说得好听,真正出力的时候,也不见他露面!”
“事情过去了,就别再提了。”孟散笑着劝她,心里却说,水寒衣不插手是最好不过。
秦虹瑶抬起头,“这次是不幸中的万幸,我这就吩咐人准备酒菜,你我今日好好聚一聚。”
孟散却拉住她,“简单备点儿就好。门主又派了另一件事给我,我待不了太久。”
秦虹瑶顿时失望,“刚回来就又要走?什么任务?”
两人在桌边坐下,简单而精致的酒菜摆上来,边吃边说。
孟散刚说完,秦虹瑶便不忿地拍起桌子,漂亮的柳叶眉拧在一起,“门主太过分了,什么都叫你做,重伤刚好,连休息的时间都不给,他当人是铁打的?!更何况一次拿下四大门派,其中有多少危险他想过么?”秦虹瑶越说越担心,情绪上来便直接握住孟散的手,关切道:“你也是,从不懂得拒绝门主的命令,你放心,这次我去说,一定要门主收回成命!”
她激动地说完,两人一时无话,不由地都注意起那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顿时尴尬起来。秦虹瑶脸红了,目光移开,手也拿开了,然后仰头饮尽杯酒中,满是欲说还休的伤感与无奈。
孟散知道她的心思,可那份好意,他无法接受,只有辜负了。
清咳两声打断沉默,孟散道:“其实这次来,我有三件事想请你帮忙。”
秦虹瑶不解,扭头看着他。
“第一,你帮我派人去查袁玖的下落,但要保密,不能让门主和水寒衣知道。此次失利,水寒衣一副落井下石之态,处处嘲笑我无能,所以,我必须在这事上有个结果。”
“他要笑就让他笑好了,你何必跟那种人较劲?”
孟散摇摇头,“并非跟他较劲,而是为了证明我自己。”
秦虹瑶怔了怔,而后叹口气,“既然如此,我帮你就是。第二件呢?”
“第二件与第一件有关,袁玖身中五度春秋之毒,即使我抓到他,却仍然只有水寒衣一人能制服他。所以我希望你能查出五度春秋的制法和毒性,最好能配出解药,这样我们才能获得主动。原来我不觉得,昨日去见门主,才发觉水寒衣独断专行,几乎整个古门都要姓水了。”
“没错,”秦虹瑶站起来,“尤其最近,门主不知怎么了,几乎从不外出见人,就连我见他一面都难,大小事情均是水寒衣一人传话,一人做主。嗯……”她一手支着下巴想了想,“这事虽有些艰难,但你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看着秦虹瑶投向自己的信赖而依恋的目光,孟散突然有些心虚,连忙偏过头说别的。
“第三件与这次的任务有关,你多给我几种厉害的毒药,这四个门派,不好对付。”
“这个简单,我敢保证,用了我的药,他们一定乖乖就范。”秦虹瑶扬起柳叶眉,一派自信。
孟散一手搭上她的肩,“虹瑶,多谢。这三件大事,我就拜托你了。”
秦虹瑶嫣然一笑,“你我之间,何须见外。”
孟散心中又是一滞,脸上的笑容已有几分僵硬。如此辜负一位姑娘的真心,要遭报应的吧?然而他身不由己,为了袁玖,已什么都顾不得了。
不久后,华山派掌门接待了奉凌中南之命远道而来送礼的堂主马浅夕,他设宴款待,两人相谈甚欢。不料入夜之时,华山派所有弟子杂役均身中奇毒昏迷不醒,掌门及其亲人浑身瘙痒不止,时冷时热,难熬入骨,唯一的儿子更是从体内流出脓水,每流一滴便如上刀山下火海般,痛苦不堪。
华山掌门倒是个硬骨头臭脾气,这也是孟散将华山选作第一站的原因。
他们一家人在地上难受地不停打滚,口中却不肯妥协。“你别哄我,真做了古门的走狗,离死期也就不远了!与其便宜凌中南,倒不如咬舌自尽来得干脆!”
孟散一听,立刻上前扳开他的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真不想投靠古门,也不是不可以……”
被逼到绝境的人,一般都会选择退而求其次。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小凌这就拉出来溜溜了,强受蒸笼神马的俺稀饭!!!
小散也要RP爆发了!
41
41、识破 。。。
“你真要去?”
袁玖支着下巴,看着背对着他正打包袱的的莫竹青,抿了口茶,语气玩味,神情悠然。
莫竹青没有停下动作,也没有转身,平淡地答道:“当然,我已经决定了。”
袁玖没接话,转而打量起这个住处,隐蔽、干净、简洁、雅致,全是莫竹青一手安排的。他办事细致利落,无论对外周旋布局,还是服侍自己,无不让人满意,袁玖也为有这样的帮手而高兴。可人们似乎有个共同的缺点——每每事情轮到自己头上,便总会掂量不清,意气用事。
就如此刻……袁玖不由地叹了口同情的气。
“你须知无论此事成与不成,一旦做了,你与他之间就会有道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伤痕。”
莫竹青仍是忙自己的,“教主放心,此事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袁玖无奈,“竹青啊,切莫避重就轻,也切莫因为一时冲动,误了自己的将来。”
听到这话的莫竹青终于有了反应,他手上一顿,突然转过身气愤地说道:“什么叫将来?我并非女子,并非一定要找个男人依靠才能活下去!他当年的诬陷害了我,害了教主,害了教中无数兄弟,我不杀他报仇已算好了的。今日此举不过是以牙还牙!他应得的!”
袁玖脸色一暗,偏过头,苦笑道:“灭教的责任在我头上,怪不得别人。”
莫竹青一怔,方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缓了情绪劝道:“教主别多想了,我们这不正在努力吗?”他走到窗边,仍是背对袁玖,“这三年来我之所以寄居双辉楼,为的就是行事方便。教主你也见过,那件神兵是天地间难得的灵宝,拥有它的人,一定无往不胜。此时我们若有神兵相助,便如虎添翼,胜算更大!况且假的神兵如今在古门,始终是个祸根,我们只有拿到真的,才能安枕无忧!”
莫竹青一脸的憧憬和自信,袁玖却摇了摇头,“那样的珍宝,不知我能否受的起啊!”
“在我看来,那样的宝物,只有教主方能匹配!”莫竹青转过身,信誓旦旦,坚定不移。忽而单膝跪下,抱拳道:“我对双辉楼虽不算了如指掌,但也足够熟悉,相信盗出神兵不是难事。哼,当日我备受折磨,代价惨重,如今便真盗一个给他们看看,也算不亏!”
莫竹青一扬头,多少傲气都藏在里面。袁玖却心生忧虑,这个模样,不像宣战,倒像赌气。
他上前将人扶起,意味深长地看他几眼,伸手拢了拢他额角落下的头发,“竹青,我真不想因为这件事毁了你的幸福,你在我袁玖心中举足轻重,我怕你伤心难过,懂么?”
莫竹青一怔,痴痴地抬起头,正对上袁玖那温柔如水的目光。突然间,心中多少纠缠的感情如洪水决堤,尽数倾泻出来。是了,恐怕世间也只有袁玖一人能真正关心他,理解他。
“幸福?教主您觉得我现在幸福么?”莫竹青笑着,声音却是颤抖的,“那姓丁的是这世上最讨人厌的家伙,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够,又道:“孟散也讨厌,若非有他们,我与教主就能在一起,那才是幸福快乐,如假包换的。”
袁玖不置可否地笑笑,一手扶着他后背,看向他的眼神宠溺而怜惜。这家伙时不时有些小情绪小脾气,隔三差五的,也算得情趣,只希望有心人千万别辜负了他。
“教主无须再劝,无论你答不答应,我一定会去。”莫竹青抬起头,坚决表明立场。
袁玖无奈,他总说自己嘴硬,可在他面前,自己无论如何也得甘拜下风啊!
翌日莫竹青毅然决然返回双辉楼,袁玖要等他的消息,便暂时按兵不动,顺便养胎。每日吃吃药,看看书,散散步,适当练练武,再想想今后的计划,日子倒也不算无聊。
这天饭后,他照例去不远处的树林里散步,脑中想着事,不由地走到了树林深处。很快,他察觉自己被盯上了,便装作不知情,准备绕一绕盯梢的。
谁料这几人却是急性子,不待袁玖有下一步动作,就都跳了出来。
事已至此,只好开打。
好在人数不多,只有三个。袁玖想他们一定是分批寻找他的下落,这三人也是第一次发现他,大概是怕他有所戒备或再次溜掉,顾不上找帮手就直接上了。
也或许……他们认为对付他三人足矣。
可无论如何,他都能断定领头的肯定是个急躁冲动脾气。
树林里草木茂密,一棵挨一棵,一丛并一丛。
这便限制了招数的施展,对轻功的要求也极高。而这恰是袁玖擅长的。十几招过去,袁玖将这三人的武功了解了大半,虽不是等闲之辈,但对他来说还不够看。若要打个比方,这三个人加起来,差不多是当日齐江天的九成。
不久后,那三人只守不攻,却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袁玖心中直摇头,身为探子,既已有了他的下落,不敌之时还不懂得全身而退就是不智了。
然后他发现其中有一个是女人。
不想拖延战局,对方又苦苦纠缠,他只能下杀手。作为一个男人,他自然将那女人留到了最后。本不想杀个女子,可事已至此,也是被逼无奈。
两个同伴已死,这名女子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很快被袁玖打得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袁玖的剑快如闪电,瞬间便至颈嗓。就在两人都以为这一剑下去就是一切结束的时候,突然一个影子飞过,将袁玖的剑挡了一下。袁玖腾身后跃,站定一看,挡在那女人身前的,竟然是孟散。
哦,不对,现在应该说他是马浅夕才对。
无巧不巧,女人的面罩被方才的剑气掀开,袁玖越过孟散,看到那女人的脸,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看来如今谋生真是不容易啊,就连做个花魁娘子,都要有如此的好武艺!
还是说现在的恩客口味不同了,喜欢能武会斗的厉害女人?
啧啧,单看这样一副保护姿态,也难怪人家会对他动心。
孟散尴尬得不行,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半晌才惊觉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
“别杀她。”
那家伙终于开了口,但想不到第一句竟是这个。袁玖面无表情,就那么看着他,一动不动。
他们之间明明只是几步的距离,可此时却觉得相距甚远,足有千里,就连他的声音也恍恍惚惚,人影更像从梦中走来。总之,他感觉不到真实,感觉不到……他是自己的孟散。
孟散更是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当时千钧一发,他什么都顾不得。贸贸然跳将出来才发现情况远比他想象得糟糕。不知是心虚作祟还是袁玖的眼神真有那样的杀伤力,总之他只要一与袁玖对视,便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消失。
于是他别开目光,又一次闷声道:“你别杀她,好吗?”
无论是声音还是眼神,都透着在明显不过的央求,很不自在。
这次,袁玖嘴角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嘲笑他,然后腾身一跃消失在树林中。
孟散松了一大口气,可好不容易相逢瞬间就又分开,他的心再次落空,胸中满是怅然。他已来不及思考,自己跟秦虹瑶明明清清白白,为何刚才会尴尬会心虚?
然而身在局中的人总是这样,亦如袁玖。他只记得孟散与这个花魁多么亲厚,只记得孟散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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