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放不下一夜春宵,是放不下你!”
丁雁翎猛地抓住他双手,吼了出来。莫竹青一时有些震动,薄情的话,竟都说不出了。
“我丁雁翎也算是名利双收之人,若说没有许多个一夜春宵,恐怕你也不信。但自从三年前和你相遇至今,你想象中的一夜春宵简直少之又少。我唯一记得清楚,难以遗忘难以割舍的,就只有你!”丁雁翎将那双手握在掌心,信誓旦旦,“我是认真的。三年前一时犹豫差点儿错失最重要的人,好在上天眷顾,今日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就已经发了誓,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
丁雁翎急切的呼吸一次次打在莫竹青面上,温暖,湿润。
他眼中闪过些许笑意,沉默许久,才淡淡说道:“再不让我离开?三年前先走的那个,是你吧?”
没有拒绝,丁雁翎似是得到了默许,露出兴奋的笑容,倾身上去,欲吻住想念已久的人。
莫竹青仍是把人推开,道:“今夜我必须回去,教主并不知道我出来。”
双辉楼之行竟变成这样,实在是他无论如何都料不到的。然而此时绝不是他享乐之时,如今危机四伏,身为袁玖的贴身侍卫,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三日后比武夺兵,不出所料,那十八个门派竟一同表示自知实力不济,甘愿退出。至于他们是不是还有其他密谋他不知道,但现下的形势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常教对古门,针尖对麦芒。
水寒衣从凌中南身后走出,对袁玖拱手笑道:“在下不才,愿领教贵教高招。”
袁玖身为教主,不会首先出战。莫竹青责无旁贷,上前抱拳道:“领教了。”
虽然不知道水寒衣武功修为究竟多高,但肯定差不了,加之他心狠手辣又极擅施毒,这一仗虽说是点到为止,却无比凶险。
丁雁翎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莫竹青没漏掉从主位上飘来的眼神,想起后两晚的颠鸾倒凤……哎,第一晚他是避过了,可后来那家伙却像要他将之前的拒绝加倍补偿回来,直到现在身体仍不舒服。
他心里笑起来,如若今次打败,就算在丁雁翎头上吧。
都是用剑,莫竹青知道水寒衣手腕的伤未全好,便找机会挑破绽下手。无奈水寒衣招式虽不出彩,却密不透风,想要尽快突破,实在很难。
两人过了百来招,都不见疲惫,莫竹青剑招与袁玖类似,轻盈奇诡,以速度和巧妙取胜,水寒衣曾看过袁玖与齐江天的打斗,如今对付起来,时攻时守,滴水不漏。
这样的比试最忌急躁,好在二人都深谙这个道理,一直稳扎稳打。
时间久了,免不了有人不耐烦。正在此时,一名下人到丁雁翎跟前说了些什么,丁雁翎顿时脸色大变,连忙终止了比试。
“诸位,下人来报,神兵被盗了!”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大家猜猜是谁偷了宝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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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搏情与搏命 。。。
一语既出,满座皆惊。
莫竹青疑惑地看看袁玖,事情如此突兀,恐怕另有玄机。
“据守卫回报,昨夜寅时左右府中曾有个人影一晃而过,当时他们并未多想,方才发现神兵失窃,才觉那人影十分可疑。为查明真相,在下冒昧请诸位转个身,让守卫看看。”
神兵失窃是大事,众人自当配合,这时谁若不愿意,倒显得心虚了。
两个守卫从后排人看起,边看边摇头,突然两人神色一变,互相确认了一下,然后同时指着前面的一人,“楼主,就是他!”
众人顺着指头望去,视线汇于一处,袁玖脸色难看地皱起了眉。
莫竹青背后一凉,这才发现,所有人都正盯着他。
心道不好,这……难道是古门陷害?
“敢问公子,昨夜寅时你在何处?”
听到问话,尚未从意外中走出的莫竹青又一次震惊了。面前这人陌生而无情的神色和质问的语气让他脑袋发懵,昨夜寅时我在何处,你会不知道?
这个昨夜抱着自己颠鸾倒凤的男人,究竟什么意思?
“世上样貌相似者尚有无数,不过是夜里一晃而过的背影,凭什么认定就是竹青?”
袁玖上前一步,扬声问道。
“神兵失窃,但凡可疑之人,必定要彻查一番。袁教主有意阻挠,不会是心虚吧?”凌中南接过话头,一脸正气,语气却毫不客气。
袁玖冷哼一声,“笑话,本座若真想要那宝剑,一定会要的让尔等心服口服!”
“是吗?”凌中南不以为然,“想必大家都记得,两个月前,齐江天命丧常教之手。如今凌某多嘴一问,齐江天手上的无尘,现在何处?”
袁玖一愣,众人哗然。
凌中南又状似不经意地道:“袁教主是使剑的,对好剑执着些,也是情有可原。”
袁玖眼中的愤怒一闪而过,继而露出无所谓的笑容,“凌中南,你言语中一再污蔑本座,究竟意欲何为?莫不是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自己才是真心虚?本座一向有一说一,你既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无尘剑自始至终都在齐江天手里,从未离开。”
两人的舌战算是打了个平手,在众人的沉默中,丁雁翎看着眼前他无比熟悉的人,再次装作从不相识,甚至是满心戒备地问道:“莫公子,昨夜打更的下人看到你约莫子时左右从院子出去,直到卯时才回,这一夜,你在做什么?”
莫竹青怔了怔,绕来绕去,他什么都明白了。真好笑,真虚伪!你是赌定了我不敢说出实情吧?不过就算说了,你也肯定会反咬一口说是我污蔑你……
“我就是一夜未归又怎样,你们非说那个人影是我,有证据吗?”莫竹青眼眉一挑,尽是挑衅的神色。丁雁翎啊,还有什么说辞,一气儿拿出来吧!
正在此时,又有人从丁雁翎身后上来,递了个布包给他。他打开布包看了看,又看看莫竹青,“公子的名讳是莫竹青吧?”
莫竹青不屑地哼了一声,偏过头不再看他。
猛烈的酸麻与苦涩从心底蔓延,他浑然不觉,只是想看看这个人,究竟还能做到哪一步。
“那这个玉佩,一定是公子的了?”丁雁翎将手中的玉佩举起,青绿温润,刻着栩栩如生的竹子,另刻有“竹青”二字,“这是守卫在存放神兵的石壁里发现的。”
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盛情,开启石室的机关不难,丁雁翎更是曾在他们面前做过一遍,有心者都能记住。证物出现地恰到好处,摆明了是莫竹青盗宝后不慎遗落。
此时的莫竹青只想仰天大笑,真好啊丁雁翎,真好!
床笫间的情话犹在,如今想来,倒真如刺耳的嘲笑。真想不到他一个大男人,竟还能让那些花言巧语迷了心窍,以为他苦等自己三年,以为他是真心的……
自从做了袁玖的侍卫,不再穿花哨的衣服,随身佩戴的玉佩也没地方挂,他便一直收在中衣口袋里。能从他身上那么隐秘的地方偷了东西又不被察觉的,还能有谁?
莫竹青不屑地勾起嘴角,丁雁翎啊丁雁翎,我真是太小看了你!
他转身跪在袁玖跟前,郑重道:“教主,属下是冤枉的,属下发誓,绝对没有偷过神兵。”
袁玖不语,如此拙略的手法,即使他不明内情,也知道这是古门和双辉楼合谋了。只需一个借口,他们的目的不是神兵,不是莫竹青,而是自己。
要对付自己,首先便要将莫竹青从自己身边除去。
丁雁翎道:“袁教主,事关重大,在下想委屈莫公子在水牢里呆上几天。”
袁玖微微眯起眼,如此形势,断然不会有人向着他。他大可以谁都不放在眼里带着莫竹青扬长而去,但那样的话,历经辛苦前来双辉楼的目的,不都白费了么?
莫竹青抬起头看着袁玖的脸,那人的意思,他再清楚不过。惭愧和自责几乎将他淹没。他是袁玖的侍卫,却因为一个假意声称爱着他的男人,成了袁玖的掣肘。
最终他还是被关进了水牢。
污水沾上身时,一向爱干净的他没表露出任何厌恶和不适。最后离开视线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他愧对他;而另一个……
莫竹青愤怒地狠狠砸着胸口,他娘的!不就是被狗啃了吗!为什么会心痛!
当夜,袁玖只身一人察看了水牢附近的地形,回去的路上,突然打了几个喷嚏。他摸了摸被捆得紧实的小腹,很难受,不由地挺起腰,加快步伐。回到屋里解开罩衣躺了一会儿,更加头昏脑胀,眼睛喉咙也痛,看来是感了风寒。
风寒最是折磨人,昏昏沉沉睡了一夜,第二天从头到脚像灌了铅,病情越发严重。没人在身边,袁玖突然就泄了气,不明白自己做这么多,究竟是为什么。
小厮进来送饭,他看也没看就让人退了。之后才想起来,昨夜迷迷糊糊辗转反侧之时,屋外似乎有人守着,但当时实在是难受地无暇顾及。
现在想起来,他的感觉不会有错,那门外的人,会是谁呢?
口干舌燥,胸中欲呕,他却连起身喝口水的劲儿都没有。其实不是没人照顾他,而是他……心里突然别扭起来,不想见任何人,不想说话,只想一个人呆着。
托着近日来一直有些发硬的腹底,安抚着激烈踢打的胎儿,他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这一觉半睡半醒,脑中时而是和孟散说笑打闹的日子,时而是孟散背叛自己的场景,时而是莫竹青欢快的身影,时而是他在水牢中受尽酷刑折磨的惨痛,时而是水寒衣虚假的笑容。
等他彻底清醒过来,已是黄昏时分。
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却被突如其来的腹痛弄得直不起身。手撑着床板,咬牙忍了好一阵,腹痛渐缓,他低头看着那高隆的凸起,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恐惧。
然而,不顾愈重的风寒和酸痛的身体,他给那几乎没可能压回去的腹部缠上束缚力极强的银线罩衣,忍住差点儿让他晕过去的疼痛,脸色发青,纵身飞出窗外。
他已经浪费了一天,时间不多了。
必须搏一次,否则,他不甘心。
三日后,是他唯一的机会。
三日后,夜深人静,无星无月。
花园里两个瘦长的人影相对而立,乍看之下,十分和谐。
“说来你我之间倒也有过一段不错的时光。”袁玖摇着扇子,一脸淡笑,心情似乎很好。
“是啊,”水寒衣从善如流,“但这半夜三更的,袁教主找我难道只为叙旧?”
袁玖看了看他,笑而不语。
水寒衣愣了一下,然后故意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明白了,孟散不在,袁教主恐怕是欲求不满吧?不过我倒想劝您一句,快生的人,要注意节制。”
袁玖笑容一敛,他竟然知道?!
水寒衣瞟了眼袁玖的肚子,“真是狠心,竟将临产的肚子束成这样。”说着,他便伸手摸过去。
袁玖拿扇子一挡,以极快的手法抓住水寒衣的胳膊向肩后一拉一转,再猛地一推,水寒衣一个踉跄,面露惊异。他知道袁玖的武功深不可测,但刚才那一招,他竟然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更重要的是,没想到此时的袁玖竟还如此敏捷。
袁玖是故意给他下马威,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刚才那一招虽然简单,却无比精妙,只是他猛提真气,身子已然受不住了。然而关键时刻,他唯有硬撑下去。
“实不相瞒,在你出来的这会儿工夫,凌中南周围,已经全是我常教的人了。”
常教和古门的部下相邻而居,他便下令让部下尽快熟悉对手,再找时机制住他们,然后易容潜入凌中南身边,再让莫竹青易容成水寒衣给凌中南致命一击,真正的水寒衣,由他自己解决。
即使如今莫竹青不在,也不影响整体计划。
“或许就在你我说话的时候,凌中南已经被他所认为的亲信给干掉了。”
“是吗?”水寒衣倒显得满不在乎,“我倒想请教袁教主一件事,若是如今身在双辉楼的十九个门派合力围攻贵教,谁的胜算更大?”
袁玖眼神一凛,手伸向背后,时刻准备出剑。
水寒衣又道:“我知道那些二流门派你不放在眼里,可若是以武林八大门派为首的人马合力攻上常教总坛,又是谁的胜算更大呢?”
话音刚落,远处便响起打斗声,袁玖大惊,水寒衣大笑两声,抽剑攻了上来。
“袁教主,你到底还是赢不了我!”
水寒衣的话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