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来回激烈PK了几个回合，彼时各方争论已非常沸腾。“两会”期间，玖龙纸业股价跌了近10％，“两会”结束后3天就是公布年报的日子。 她努力从焦点中挣脱，公司高管也劝她，“董事长不要再讲了”。
第九章 在危机中寻找转机（2）
张茵后来解释说，“完全没有想到今年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以前每年，媒体都跟我要提案，我都给，但是没有引起这么大的反应。今年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首富的原因。我觉得作为一个政协委员，根据她看到的问题，哪部分对国家有利就去反映，没有任何问题。”
但也许是张茵的“中国前女首富”身份太敏感，也可能是“建议取消无限期劳动合同”的提案击中了中国劳资界最敏感的神经。因为作为一个意在保护劳方权益的《劳动合同法》，当时已在社会各界引起激辩。张茵的提案一经披露犹如火上浇油。因玖龙亚洲最大包装纸生产商的地位和围绕张茵“女首富”的耀眼光环，影响迅速发散，批评也就接踵而至了。
畅言无错
“政协有三十多个界别，民营企业家只是这些界别中的一部分，无论哪个界别都要承担起社会责任。政协委员都代表不同的阶层建言献策，国家也希望能够听到来自不同层次的真实的声音，这对国家政策的制定和执行都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我觉得作为政协委员来讲，更重要的是，我们要看国家的利益、看整体的利益。可能在制造业领域的委员对教育界的话题理解得不一定全面，但是对自己所从事领域里的话题是有发言权的，也是能够谈得有说服力的。”作为一名政协委员，在自己的原意等不到认可甚至还被误解的情况下，张茵的确有些委屈。
首先，张茵的这几个提案事实上反映了我国企业层面现实的经济诉求，从这一点来说也不无道理。比如新劳动法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劳动者的利益，但是在具体的实施过程中如何减轻企业的负担同样是我们必须面对的问题，在不少地区已经出现了企业向海外整体搬迁的情况，而一些高端的海归人才由于收入高税负也比较重，我们如何在软环境上增强对高层次人才的吸引力，也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而鼓励进口节能环保的高效设备，这本身就更没有什么错了。特别是随着金融危机的日益肆虐，现在回头来看张茵的建议，也是不无道理的。
其次，批评张茵的提案只代表了其利益集团，这句话实在是一种不客观表现。政协是由众多界别组成的，比如经济、科技、教育、文艺、体育等等，其目的就是要让来自各界别的代表人士发表社会各个阶层的呼声，这样才真正体现了政协的广泛性。张茵作为企业界的代表提出这样的提案，并充分结合自己在实际操作中遇到的问题，非常有针对性，是其尽心履职的表现，而如果叫她去提改善农民生活问题或农民工问题，那才只有更糟糕。
另外，就算张茵的提法有不准确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必要大惊小怪，政协委员提出的都是建议，作为有关部门的参考，完全可以有不同的意见。允许政协委员讲不准确的话或者是错话，是在人民政协营造*团结、体谅包容议政氛围的应有之义。政协就是要团结各个方面的人，注意吸收不同意见的人在一起协商，这样政协会议才能前进。
最后，如果真的把张茵作为对其他委员的一个“警戒”，那更是大错特错了。西谚有云：“我不同意你的每一个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保障政协委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首先应保障其讲真话的权利，我们绝不能动不动就给人戴高帽子，拔高到令人难堪的高度。委员们出席政协会议，不是来坐而论道，不是来点卯应景，只有做到了知无不言，畅所欲言，才能真正体现其职责之所在。 。。
第九章 在危机中寻找转机（3）
而真正要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关键是要营造一种让人敢于说真话的理想环境。讲真话的风险很可能就是要承受某种报复。这种报复可能是实实在在的，也可能是口诛笔伐。由此为了安全起见，不少委员就只能唯唯诺诺，要么不说话，要么只说零风险的空话套话。其实这种随大流的作风，恰恰是没有能够履行一个政协委员应有职责的表现。
换言之，整个社会都需要培育一种能够畅所欲言的文化土壤，让生活在其中的每一个人并不会因为别人的关注而变得难受甚至失态，才不会出现这样对于张茵提案棍棒式的蛮横回应。
归根到底，一个和谐的社会应该有一个比较健全的各社会阶层群众表达利益诉求、协调利益关系的机制，只有形成一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宽松和谐的*氛围，才能促进社会各方面意见得到充分表达。
在“血汗门”中进化
如果不是此后招来了香港SA学生组织对她及她身后的企业的高度关注，张茵在政协会议上的表现，其是非风波也就到此为止了，人们日后或许只会说：哦，张茵提案最大的意义，是它成为了中国政治日趋*昌明的一个佐证。
但“血汗门”风波又接踵而至。
2008年4月12日，香港SA学生组织发布报告，称张茵是“点血成金”，其创办的玖龙纸业生产环境恶劣、随意罚款、工伤频繁，是典型的“血汗工厂”。该组织提供的数张照片显示，玖龙纸业的车间“废纸成堆、污水横流”。
此时，远在美国的张茵正在为发行3亿美元的债券四处奔忙。面对香港学生组织“点血成金”的道德指责，张茵自称曾为此“哭了起来”，但却始终没有时间回国就此事进行解释。
张茵的“漠视”激起了SA更强烈的不满。他们开始有针对性地向投资玖龙纸业的机构和玖龙纸业的跨国公司客户发出电邮，要求其卖出玖龙纸业股票或停止采购玖龙纸业产品。这些“血汗工厂”报告的传播对象，都是玖龙纸业的“上帝”。他们或关乎玖龙纸业的融资体系，或影响玖龙纸业的销售渠道。
2008年5月7日，张茵成功地在美国完成3亿美元融资任务后，急匆匆地赶回东莞召开新闻发布会并组织媒体记者对玖龙纸业车间进行了现场参观。
爽朗、坦诚、坚强独立、不服输与草根气质，在张茵身上复杂地糅合在一起。在大部分时间里，张茵躲避着媒体的追逐。她只是一个简单的、希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企业经营得更好的倔强女人，然而，现实却总是不断地考验她。
香港“大学师生检查无良企业行动”（SA）的调查报告名为《2008年首季香港上市企业内地血汗工厂报告》。这个学生民间组织成立于2005年，参与者是中文大学及香港浸会大学部分学生，他们试图组织香港大学师生志愿者以到跨国公司的内地代工厂做独立调查、向公众公布调查结果的方式，唤醒消费者对企业不良行为的关注，迫使企业担负起社会责任，改善现状，提高劳工福利。
SA之前的调查对象都是跨国公司，先后发布了《致佐丹奴的的公开信∶要求改善和监察外判工厂工人待遇》、《致迪斯尼：找回米奇的良心》等报告，他们认为跨国资本在整个生产和消费过程中有最大的议价能力，并赚取了最大份额的利润，应该检讨订货模式及付出成本来改善“血汗工厂”问题。 。 想看书来
第九章 在危机中寻找转机（4）
玖龙纸业是主动撞上枪口的目标。“2008年中国大陆要实行《劳动合同法》，这件事在香港引起了铺天盖地的讨论，但都是说合同法对企业的影响、如何增加成本等等，我们觉得香港企业实在太过分，他们是珠三角最早的投资者，享受了多年的低成本，现在发展到一个程度，中央政府只是希望平衡一下劳工关系，他们怎么能这么无耻？”SA新闻发言人丘梓蕙告诉记者，“香港从没有人关注过香港资本在内地的行为，既然张茵在两会时高调反对《劳动合同法》，我们就想到她的企业去看看她做得到底如何。”
最初，SA从网络上搜寻信息，看到了去年的*事件，看到了玖龙工人的不满，为核实真假，他们组织了一个调查小组，一半是同学，另一半是调查中认识的工人，前后去过多次。学生无法进入工厂，主要靠在工厂周边访谈获得信息，工人还带出了大量在厂内*的照片。
2008年4月12日，《2008年首季香港上市企业内地血汗工厂报告》出炉，还有一个颇具杀伤力的副标题：“‘女首富’张茵的玖龙纸业如何剥削中国工人以及另外四间港资企业的恶劣工作条件──《劳动合同法》绝非可有可无！”，报告中说玖龙纸业工伤事故严重，“月月有工伤，季季有死人”；劳动条件恶劣，不提供劳保用品如手套、帽子、鞋子、防护眼镜等；经常巨额罚款，《员工手册》共有87条罚款规则等等，直指玖龙为“港企之耻”，认为张茵应辞去政协委员之职。
2008年4月14日，SA成员到玖龙香港办公室抗议，玖龙公关公司说张茵等所有高层都不在香港，无法回应。SA希望能有一个沟通或回复的时间表，玖龙的答复是“会转达”。
玖龙低估了NGO的力量。报告次日向内地媒体公开，2008年4月17日，SA将报告塞到了玖龙主要客户和投资者的信箱后，更大的风暴席卷而来。王坚东，玖龙行政部经理兼工会主席，SA报告中的数项指责都属于他的工作范围，上班时他接到妻子电话“你看到报道没有？玖龙纸业怎么了？”他赶紧上网查看，第一感觉如吃了黄连。和他一样，当时整个玖龙都被报告“闷”在那里。
而张茵此时的确在美国，且正在为新一轮融资路演忐忑不安。2008年3月17日中午，玖龙纸业公布了截至2007年12月底的中期业绩，下午股价就大幅下挫，日跌幅达到4028％。股价暴跌源于花旗、里昂及法国巴黎银行曾分别预测玖龙纸业的中期盈利可达到1142亿元、125亿元及133亿元，结果实际盈利仍比最低预测少了约8580万元，而且毛利率与前年相比也有所下降。以受次贷风波影响的金融环境以及刚刚公布的业绩，能否成功实现中国民营企业首次在国际资本市场发行投资级债券，对玖龙来说是个未知数。同时，玖龙纸业正谋求收购越南一家名为正阳造纸厂的控股权，成为越南最大的包装纸生产商。
“那是风吹头发我都害怕的日子，”张茵语速极快地回忆，“这时SA一下子冲上来了。”在网上看到报告的全文，她一下就哭了。“冤，太冤了！应该去和同类型的企业做横向比较嘛，‘血汗工厂’，怎么能这么定位我？！”
东莞麻涌每天都有数十个记者在工厂附近徘徊，还有人换上了玖龙的工装去工厂内部拍照。玖龙人心惶惶，张茵和律师商量后决定暂不对外界作出任何反应。“这个时候我发现不能去请人来澄清，你找到的人说话谁会信呀？”
SA也将报告寄给了全国总工会、广东省总工会、广东省各相关政府部门，但没有收到回函，政府似乎在静观其变。
媒体、总工会、政府、员工……铺天盖地的质疑、批评、证明、压力让张茵疲于应付。然而，张茵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困难只会激起她内心那份证明自己的决心。
第十章 平常女人心（1）
对于女人来说，家庭和事业同样重要。张茵，女强人光坏的背后也是一个贤妻良母的典型，从中我们可以感受到巾帼首富那鲜为人知的女性柔情。
一、如何培养“富二代”
正如张茵自身的创业经历所体现出的对未来和成功的渴望一样，张茵对孩子的教育也同样充满了斗志：“妈妈是不能像其他母亲一样去照顾你的，但是妈妈会给你未来。”
汤马斯？佛里曼在《世界是平的》中说：“只要有宽带，只要你有雄心，不管你在哪里，都不会边缘化。竞争的立足点变平等了，小虾米和大鲸鱼可以平起平坐了。”在未来的世界中，机会将会空前地平等，富家子弟已经不再享有原来的优势。
聪明如张茵，当然能看明白这一点：将来一切竞争都是全球性的，她的孩子也必须具备全球性的竞争力。因此，她的下一代，也必须站在世界最高起点，他们受到的教育也应该是全世界优秀的。
张茵的大儿子在美国哥伦比亚读硕士，MBA已经毕业了。张茵从小就给儿子树立目标、培养其独立性和责任感，因为在她看来，这是为了将来发展百年基业所必备的素质。
教给儿子真才实学
功成名就、财源滚滚的富豪们如何培养自己的下一代，一直是一个惹人关注的话题。在局外人眼中，富家子弟在钞票堆中长大，肯定一辈子不愁吃喝，娇生惯养，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