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宋鸠不像前两天一样让她不见天日地闷在马车里,除了拉撒在外头由林秀纯看着她。这两日偶尔还让她在停车的时候下来走走。估计是这段时间流苏的表现非常的乖巧。流苏不闹不哭不骂,或者应该说,压根就没怎么说过话。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有时候宋鸠都有点恨得牙痒痒的,这没心没肺的女人,是不是天塌下了,她都还在那优哉游哉地捧着肚子傻呆呆地说些莫名其妙地话。
南方的气候却是流苏所熟悉和喜爱的。这三四月间柔和的风,新鲜的空气,嫩绿的新叶,还有那田野的薄雾轻烟,都给这隽妙无比的春景的图画中,平添了许多的生趣。
这一日,他们已经到了这边境的一个小镇。人来人往倒也热闹。宋鸠这两日心情约莫还可以,点了流苏的哑穴把她易了容便拉着她下了马车。朝林秀纯点点头,三人便一起步入了镇里的一家酒肆里。
靠着窗边坐下,宋鸠大发慈悲地点了几份卖相极佳的饭菜,压低声音道了句:“看你这几日还算规矩的份上,就赏你吃顿好的。啧啧啧,不然,还真对不起你肚子里这堂堂的天罚第四代传人。”
流苏抿口不语,对于宋鸠,这几日来,确定了他对自己目前并无杀意,她便一路采取了无视的态度。听着宋鸠口中的天罚第四代传人,流苏的心里不禁又浮现起燕子花间那个一见便终生难忘的男子。那男子,便是天罚山的第三代传人吧。天罚山,这又是一个怎样的势力,看着宋鸠每次提到那颇为忌惮的样子,总应该是了不得的背景。
流苏的心里闪过一丝苦涩,想起当日他舍却性命对自己那点点滴滴的守护,眼睛刹那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心里轻轻地念着这么一句:墨言,我定会好好守护你的子嗣,这或许就是今生,我们两人唯一存在的联系了。
流苏这会的情绪有点低落了,这几日的抑郁不安惶恐好像都在这个时候涌上心头。呆呆地望着眼前这难得的可口饭菜,却怎的也无法下咽。连带一边林秀纯那刀光剑影般的眼神,也自动忽略了。
可就在这时,一声温和清亮的声音却从这酒肆的二楼传来,伴随着有节奏的脚步声:“就知道你这不安分的主,连吃个饭也偏要找个热闹的地。既然喜欢楼下的闹腾,便下来吧!”
这声音,流苏的双眼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欣喜,却丝毫不敢表现出一丁点儿得异样。在她坠崖醒来之后,她见过的人本就不多。这个声音,却是在她,流苏的脸此刻稍微一热,在她光着身子沐浴之时听到的那唐突之言。
黑狱山,慕容岭!那个一脸刚毅正气却又对她诸般照顾的男子!这几日那阴雨绵绵的心情骤然间闪过一丝明媚的阳光,让流苏的心里暖烘烘地。他也来到了这个小镇,流苏的心里一紧,无论如何都要把握住这个机会!慕容岭就是如今她唯一的希望!
慕容岭身后跟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的不甚华贵,却隐隐透着一股贵气。双眉弯弯,小巧的鼻子微微往上翘,肌肤胜雪,娇媚艳丽,粉雕玉琢地着实讨人喜欢。
宋鸠打从慕容岭从楼上下来脸色就有点阴沉,他自然晓得当初证武大会慕容岭向墨言说出的挑战之言。还好今日流苏已经点了哑穴易了容,更重要的是她已经记忆全失,自然也认不得慕容岭。
宋鸠自然不知道流苏当日在黑狱山和慕容岭的相遇,但心底多疑的宋鸠还是狠狠地在流苏耳边传言道:“既然出来了,就不要轻举妄动让我讨厌,只要我手指头一动,你该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
流苏听到此言,抿抿嘴,毫不在意地继续吃她的饭。如今她口不能言,面貌全非,就算她做点小动作折腾起来,宋鸠一抬手就能把她撂走,再说慕容岭又如何会多管闲事!
慕容岭一下楼便察觉了宋鸠这一桌的怪异。这是一种武者的直觉,或者说是武者对危险的警惕。只瞄一眼,一切便尽收眼底。这一桌的女子,还有那个车夫,煞是怪异。脸上的肤色带着些许普通人家劳作的暗沉无光,偏偏那桌上的手,莹白如玉,说不出的细腻柔美。
只是对慕容岭来说,也便是刹那间的惊讶而已。依旧含着笑,慕容岭踱步走到与流苏一行对面的窗边坐下,那女子也笑语盈盈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慕容岭笑言道:“小七,莫要再磨蹭着不走了。你那点小心思,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赶紧把你送了回去,我还承诺过要去看个朋友,如今因为你,已经拖了好些时候了!”
慕容岭那夜从黑狱山离开后就收到秀国皇后送来的密函,说道是七公主逃婚出了皇宫,踪迹已经寻到,让慕容岭找到她后护送她回去。正因为如此,慕容岭在次日离开之前还专门跑到了连城,想要先和流苏告别,不料流苏却连夜让雷惊乾给接走了,让一向冷静的慕容岭一顿好气!
这女孩正是当日证武大会上对流苏崇拜有加的七公主。这小公主撅着嘴,没好气地道:“慕容哥哥,你帮帮我吧,我真的不想嫁人,我要找,也要找跟流苏姐姐一样的夫君,英雄盖世,霸气无双!李为古那个小白脸,手不能抬肩不能扛,哼,看着就讨厌!”
慕容岭宠溺地笑笑,这七丫头自小就与他亲近,真的是无话不谈。提到流苏,不禁又勾起慕容岭心中的思念,相比墨言,论武,他自愧不如,但论对流苏的心意,他自觉不差分毫。回过神来,对七公主笑了笑,道:“照我看,李为古这人倒不错,学富五车,温文尔雅,仕途不可限量,配你这个无所事事,尽惹事生非的丫头已经是便宜你了!”
七公主冷哼了一声,一脸的郁闷。至于之后说了什么,流苏却是已经听不见了,因为她已经让宋鸠给扯了出去。慕容岭,也在他们一行人离开之际不经意地扫了一眼。
宋鸠把流苏带到了一处非常偏僻的民舍。把她关在其间的一小房子里,门窗全都锁上,只有屋顶留着一个窄得只有小小孩子才钻得进的天窗透露着光亮。
流苏安静地坐在床边。只听得一个轻轻的低鸣声,一个小小的身影已经从天窗上窜了下来,直接扑到了她的怀里,小舌头舔了舔流苏的脸,亲昵无比!
正是小血儿!流苏被宋鸠带走,小血儿一直都跟随着。宋鸠的身上有他直觉到危险的地方,是他所不能力敌的,所以小血儿只是一路追踪,在夜深人静,流苏独处的时候方才跑来与流苏作伴。流苏这几日里的心情能如斯平静,小血儿功不可没!
流苏一脸欢喜地抚了抚小血儿那光滑的毛发,轻轻亲了亲他的小脑袋,道:“小家伙,今天你可要帮我件事情,办成了,我们就自由了!”小血儿颇有灵性地蹭蹭她,小鼻子抖了抖!
流苏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贴身钱袋,从中拿出一把玲珑的金剑,正是当日慕容岭在黑狱山赠与她的。把金剑放进小血儿的鼻子边,认真地道了句:“小家伙,这金剑的主人现在就在这个小镇里,你这小鼻子这般灵敏,可一定要帮我找到他,只要把金剑交给他,他应该会随你前来。这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小血儿那圆咕咕的眼睛转了转,把金剑叼在嘴里,低呜一声,人已经窜上屋顶消失了!
第二日流苏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宋鸠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也不见人影。约莫过了好久,林秀纯才端着饭菜开锁走了进来。今日的林秀纯已经恢复了女装,那娇媚的样子倒是让流苏一番好看。
重重地把饭菜放在桌子上,林秀纯一脸的不屑,“赶紧吃,少在那装模作样!”
流苏一脸清淡地走过来,缓缓坐下,开始喝着桌上的粥。在吃这方面,这宋鸠倒没有怎么刁难她,只是如今,这煞神般的林秀纯堵在一边,委实让人丢了胃口。
林秀纯看着眼前的女子,不卑不亢,不紧不慢,不声不吭,这样的反应,却更让她心烦意燥,怒火难消!昨夜里的欢爱,师傅喊的依旧是她的名字,她知道师傅就是为了诋毁墨言,但是她受不了,受不了那身心交融的人喊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看着眼前的流苏,林秀纯只觉得一股血气慢慢上升!她顺利诞下孩儿后,师傅的床榻上便定会换成她流苏!她容不得,万万容不得!
流苏右手拿着汤匙,桌下的左手却紧紧握着紫玉簪。不知道从何日起,只要带着紫玉簪在身上,流苏的心境就会特别安宁,甚至感觉对周围的气息也敏感了很多。林秀纯,如今流露的,是让流苏心悸的杀气!这女子一直对她敌意颇重;又身负武功,她不得不防!
林秀纯越来越靠近流苏。杀了她,便一了百了,心底的声音叫嚣着!师傅纵然生气罚她,也定不会取了她的性命!留下这个女人,后患无穷!
林秀纯的右掌正要挥出,却料不到流苏竟然反应比她还快!紫玉簪猛力一扎,已经扎进了林秀纯的右胸口又拔了出来。林秀纯骤然间倒退两步,诡异的感觉到被紫玉簪扎中的地方竟然灼热得难受。全身的血液似乎全都涌向了紫玉簪扎下的地方!
林秀纯瞪圆了眼,看着流苏,咬牙切齿地道:“贱人,我让你死无全尸!”说罢整个人欺身而上,左掌夹杂着汹猛的功力,朝流苏的头上一拍而下。
流苏的眼睛闪过一抹惊色,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灵活的身影骤然飞射进了屋子,直接撞向了林秀纯。只听得惨呼一声,林秀纯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一只猫样大的诡异红狼那尖刃般的牙齿就叼在她的喉间,那红如火焰的眼睛就在她的脸前,森然,残酷,还带着那一丝人性化的讥讽!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了,头晕,鼻塞,流涕!爬上床了!
谢谢亲们的留言,给予我最温暖最温暖的感觉!
话说饼子还有个消息过两天要跟大家探讨下嘎嘎!
努力更新!握拳!
102
102、追杀 上 。。。
看着带着一脸不甘倒下的林秀纯,流苏手持着紫玉簪,眼睛里闪过一丝难受,接住了朝她怀里扑来的小血儿。手中那插入林秀纯胸口的紫玉簪,竟然诡异得不沾丝毫血迹,而那刚刚咬断敌人脖颈的小血儿,此刻在她怀中,又温顺得如同一只可爱的小猫。
流苏把紫玉簪收进怀中,抬眼一看,眼前已经多了一名男子,刀削一般的轮廓冷峻如冰,不是慕容岭却是何人!
流苏一脸的欣喜,忙不迭地开口道:“慕容岭,是我,流苏!我可盼到你了!”
原本在门口还有点迟疑的慕容岭此刻脸色一变,大步流星走到流苏身边,细细看了看,方才揭下流苏脸上的那层薄皮!
看着流苏如今脸上那铜钱大小的红印子,慕容岭的眼中闪过一抹心疼,手指想伸过去却又尴尬收了回来,轻轻道:“是香红袖!”随即眼睛里怒意渐盛,“就是当日那个男子下的毒手么?我定不轻饶于他!”
慕容岭今日便在客栈中稍作停留,越临近这秀国的都城,这小七就越加的磨蹭。千方百计想着各样的理由,就想着能够在外头多逍遥些日子。原来慕容岭是颇有微词,自己心心念念与流苏的约定竟被这小妮子耽误了这么些时日,如今想来,却要感谢这多事的丫头,要不,自己定因为无法将流苏救出险境而遗憾终生。
今日慕容岭只是遣了随身的高手陪同七公主上街,自己一人便在客栈里看着山庄里送来的信函。才静下心没多久,从窗外便急射而进一个小小的物件。慕容岭还以为是哪种特别的暗器,当下毫不犹豫,一掌便挥出。
虽然没有全身功力灌注于这一掌,却也是不可小觑。岂不知他快,那东西更快,半空中竟然打了个拐。待到慕容岭定眼一看,自己那床褥上多了一只怪异的小狼崽,全身通红,连眼睛也犹如闪烁着两簇火苗般。就算是慕容岭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异种。
这小狼泄愤般地在他的床上狠狠跺了几脚,利爪直接撕破了那厚厚的床褥。慕容岭犹自奇怪,皱了皱眉头,正欲走近,这小家伙狼嘴一吐,一个小物件竟准确无比地飞掷至他的手上。
慕容岭摊开手心一看,却是他的贴身信物。这金剑令不同其他,有着他独家的记号,便是剑柄上的那个小小的岭字。这金剑令他只送过二人,一是七公主,二是流苏!七公主这才刚出门,而且有众多高手隐匿陪同,安危自是不用考虑。既是如此,那便是流苏!想到流苏,慕容岭骤然心中猛地一跳,看向这冒然而来的小狼,道了句:“这东西的主人差你来的?”
小血儿不满地嚎了几声,飞跃至慕容岭的身边,直接站在了他那宽厚的肩膀上,前腿胡乱比划个不停。纵然慕容岭再怎么糊涂,也猜出了这小家伙如今是心急火燎的,便笑着道:“带我过去吧!”
小血儿身子虽小,但速度可谓极快!慕容岭跟在它的后头啧啧称奇。一直来到宋鸠隐匿的这个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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