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是很疑惑就对啦。为什么还是花伯伯种的花比较漂亮呢。他看了看花伯伯的那个花坛,斑斓灿烂的开了很多花朵,生机勃勃的样子。自己的呢?张念秋低声叹了口气,好沮丧。没有长出来的花朵,都是好茂盛的杂草,可是因为没有花,他连那些草都舍不得铲掉。没有花,至少也是绿绿的一片啊。
“念秋哥哥,你在种花么?”
念秋回头,看见一个好可爱好漂亮的小妹妹。穿着一件湖水蓝的裙子,清纯的像一滴清晨花叶上的露水。长长的头发披散开来,精灵一样。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唔。就像花伯伯在前面池塘里种的莲花。
他清楚的记得有一次在清晨等到了花开。
静谧天幕,月亮淡的像一张纸。曙光渐渐明亮。
万顷碧波纸上,那些白色的,带着粉红色的花朵,伴随着轻微的哔剥声。
一朵一朵次第开放。
那个时候,自己都看呆了去。
这个小妹妹就有那么漂亮呢。
“小妹妹,你在跟我说话么?”念秋瞅了瞅周围,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啊。”
“哦。”念秋傻兮兮的笑着,嘴巴都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第一次有这么漂亮的小妹妹愿意跟他说话哎。
“念秋哥哥你在做什么啊?种花么?为什么不拔草呢?”
念秋闻言,往花坛那边挪了挪,试图挡住小妹妹的视线。不想被她看到。她如果看到了会觉得自己太笨了。然后就不愿意理自己了。
“嘻嘻。好多草哇。”
念秋闻言更加沮丧,可怜兮兮的低着头,不敢说话。小妹妹一定嫌弃他了。
“绿绿的很好看啊。”
“啊?”念秋忍不住抬起头来,明白了小妹妹是在夸自己的花坛漂亮,她没有嫌弃自己哎。
清欢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张念秋,并不像个痴儿。只是,像个小孩子。一个成年男子身体里,藏着一颗天真纯净的赤子之心。这很难得,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于是,走上前来将自己的小手塞进张念秋的大手里,仰起头来好可爱的笑着:“欢儿陪哥哥种花好不好?”
张念秋讶异的看着自己手里小小的手,软软的贴着自己,温暖而有信任。不是花梗一样脆弱,好像自己轻轻一捏就断掉了。是健康的,柔韧的。可以握在手里的。
“嗯。”张念秋握紧了清欢的手,很用力的笑了出来。
转角处,素舒夫人神色复杂的看着花坛边一大一小两个人,手握着手,都笑得很灿烂。
尤其是秋儿,很久很久,没见过他那么真心的笑容。
作者题外话:《下一站,幸福》好好看啊~
「043.雪族炼狱」
秋日实在极短。
清欢受伤是在春,昏迷过夏,离开静荷的时候已然入秋。赶路盘横,抵达即皈,秋色深深的抵达了人间。再怎么爱美的女孩子都要在薄衫外加一件外裳。织云楼就在这个时候推出了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披风与外裳。
雅致些的,有梅兰竹菊,青松玉雪。颜色也浅淡些。白色青色为主,还有几款淡淡的藕荷色。柔和些的有玉兰水波,淡粉为主。还有妩媚热闹些的,粉色红色嫩绿鹅黄。绣了各式的花样。
清欢的身为织云楼的老板,自然有权利特殊一点。她早早的绘好了蔷薇的花样,繁复却清雅,温和也秀丽。赶着这几日渐渐的有些凉了,织云楼便派人送来了只此一件的成品,清欢看了很是满意。
浅浅的藕荷色,淡色的花纹细细的绣在了肩膀处,仿佛是春日的蔷薇盛放在肩头,一朵压一朵,一瓣迭一瓣。自然的垂放至胸前。下摆处零星的堆叠气花瓣来。
在晴朗却带着些萧索气息的秋日中,美好的不似人间。
“花伯伯我来了。”清欢与后院的老人打了招呼,熟门熟路的走向枕青园。
转眼间,来到即皈已经一个月。这一月间,清欢几乎日日都来墨斋找张念秋。溯雪夫人已经从刚开始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发展到现在偶尔也会来陪他们说一会儿话,用一些点心了。
温水煮青蛙。清欢打得便是这个主意。她与幽谷四老关系向来都是个秘密,从她这边必然是探查不到什么的,况且,她是将军之女,皇家郡主。溯雪夫人也没有必要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唯一的可能就是,这许多年来,溯雪夫人一直在暗处默默的关注着幽谷的动静,或者说,关注着季怀江的事情。
如果不是在意,不是牵挂,不是爱。怎么会有这样长久的关注?
所以,只要时间长了,便能够将她刚开始表现出来的激烈一点一点消磨掉。
况且,还有一个必胜之牌——张念秋。
溯雪夫人虽然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说是女强人了。但是,无论是怎样的女人,子女在他们的眼里心里永远是不可轻忽一丝一毫的重要存在。
“欢儿妹妹,你来啦。”
清欢抬头,就见到张念秋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下看着自己。满眼的愉悦神情。这一个月的时间,张念秋褪去了所有孩子式的郁郁寡欢。一日比一日开心。
陪伴他,并且让他开心。这并不是为难的事情,也并不困难。
张念秋虽是稚子的心智,却有一种难得的体贴。也非常容易满足。往往一点小小的事情就能够叫他满足。挂着灿烂的笑容,整整一天。
他的笑容并不优雅,却是真实的。很能感染人。包括清欢。清欢时常看着张念秋的笑容也跟着开心起来,偶尔,也会想起另外一个以笑容征服她的少年,百里彻。
张念秋的笑容,单纯明净。张念秋的悲伤,一目了然。
百里彻不同。
百里彻是隐忍的,孤单的,清傲的。是总在微笑,然后仿佛就不曾有过其他情绪的模样。他的笑容,即使是假的,看了也叫人心里暖洋洋的。在那夜他将苏皎的故事告诉自己以后,自己对他的感觉中,就加了三分怜惜。
清欢笑,与那个少年的缘分,还要看时间能不能打败那短短时日的倾心。
“念秋哥哥。”清欢放下心中所想,毫无芥蒂的笑,然后迎了上去。
枕青园。卧房。
“欢儿妹妹,我还不想睡啊。”张念秋伸手想揉眼睛,却被清欢半路拦了下来。
清欢看着张念秋蒙着白布的眼睛,心里微微有些酸涩。这时的考量已经不是单纯的想要借由他将溯雪夫人拐走了。而是真心的想要他好。
清欢握住张念秋的手,尽量温柔的说话:“念秋哥哥,你眼睛现在都不能碰的。哥哥不困的话,欢儿陪哥哥说话好不好。”
“好。”一个大大的笑容又挂在了张念秋的脸上。丝毫不见眼睛带给他的疼痛和不适。他是怕表现出来,自己会内疚吧。
清欢想起下午这个男子跑上来站在自己身前为自己挡住石灰的粉末时,那种坦荡真诚的相护。此时,是真心的将他视作朋友,视做兄长。
溯雪夫人站在门外,看的心里发酸。
清欢耐心的陪着张念秋东拉西扯,后院的母鸡孵出了一窝小鸡啊。毛茸茸的好可爱。厨房的李妈妈走了,都没有莲子糕吃了。现在的林妈妈做的不好吃了。昨天下雨啊,花伯伯跑出去给那些藤生的花固枝摔了一跤,好可怜。
一会儿欣喜,一会儿沮丧,一会儿担忧。
清欢看的开心。这个念秋哥哥还真是将情绪都写在脸上了呢。
念叨着,声音渐渐模糊。张念秋终于无意识的松开了拉着清欢的那只手。安静的睡了过去。清欢弯了嘴角,帮他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把两只手都放进被子里,整了整枕头。将散落到脸边的发丝捋到耳后去。
轻轻说了一句:“念秋哥哥,做个好梦。”
梦中的念秋好似听到了清欢的话,轻轻的弯起了嘴角。
清欢熄了烛火,转身走出去。不能再拖了。总要去谈一谈。本来要等到溯雪夫人自己熬不住主动相谈,可以掌握大部分的主动权。现在,对念秋的心疼则让她甘心的放下了优势。
清欢刚走出房门,便怔了一怔。
她要找的溯雪夫人正站在门外的回廊下。微微仰着头,看向秋日里格外辽阔的天空,明净的没有一丝云彩。让人看了也心生旷达之感。
但是她的嘴边,却带着有些寂寥的笑容。
注意到走出来的清欢,转过头来,缓缓的绽放了一个笑容。没有提防与介怀。只是单纯的笑着:“纳兰小姐,介不介意陪我聊一聊?”
“夫人叫我欢儿吧。”清欢点点头。
“好,欢儿。”溯雪夫人颔首,“随我来吧。”
溯雪夫人带清欢去的地方并不远,是和春晖园枕青园成三角形的怡水苑。以园中那池名曰“映空”的碧水得名。此时的映空名副其实。一片宽广的湖面上倒映着整片碧蓝的天空。连飞鸟掠过都好似划下了涟漪。
此时,池水的边缘处却映出了两道婀娜的人影。同是腰肢纤细,长裙袅娜。同样是淡雅清傲,飘然欲飞。
在水天之间静静站立。不似凡尘。
良久之后,那道高些的人影缓缓坐在了池边的巨石上,矮一些的则是潇洒的一撩裙裾,肆意的坐在了草地上。
“二十六年前,我曾同大多数的豆蔻少女一样,天真不识愁滋味。”溯雪夫人淡淡开口,好似要讲述一个落满了灰尘的故事。
顿了顿,却又笑了出来,眯着眼睛斜睨了清欢一眼,“你这丫头,老练世故的不像个孩子。我竟想跟你说,也相信你能听懂。”
清欢笑,看着溯雪夫人将眼光放的极远。落在天光水色之间,忽然,有些迷蒙之色。幽深的像一个深深的夜。
“我韩家虽不是豪门世家,却也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武林世家。很多时候,一个古老的家族,最骄傲的并不是成就,而是古老的传统。”
清欢安静的坐在一旁,并不开口。她知道,溯雪夫人此时大概只是想理清楚自己的感觉。并不需要旁人的意见。
“韩家便是那一种神秘古老的家族。有着不通人情却必须严格遵守的传统。甚至是兄妹通婚。”
“据说,韩家的祖先是生在冰山之上具有灵力的雪族人,能够滴水成冰,呵气成霜,呼风唤雪。于是为了保持灵力的延续,就必须保证血统的纯洁。”
“最好的方法,就是族内通婚,尤其是兄妹通婚。”
“每个韩氏子女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但是很奇怪,有些夫妻不但没生出聪明伶俐的孩子,甚至生出了身体有残疾或者心智不完全的孩子。”
清欢暗诧。着的没有想到韩溯雪是生在这样的家族中。近亲不能成婚,这是现代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在这个乐于亲上加亲的时代,明显还没有人注意到这件事情。
“我并非韩家长房所出,所以,只要性子不讨喜,或者失去处子之身。就不用被当做动物一样提供生育的身体。”
溯雪夫人的声音越来越淡,仿佛越来越漫不经心。清欢却从这种漫不经心中听出了一丝绝望。这种绝望来自二十几年前的韩溯雪,仿佛一值埋在她的身体里,此时不由自主的游溢了出来。
一个少女,自出生就被判定了命运。本来应该温暖舒适的家,却是黑暗封锁的地域,本该慈善温柔的家人却都是居心叵测,疯狂诡异的魔鬼。她每日每夜的生活在巨大的恐惧与不安中,该是多么的绝望。
“所以,从我懂事起,我便没有笑过。我的悲伤我的无奈,我的一切一切都埋葬在一张冷漠的面具之下。但是我相貌生的太好,总是惹来哥哥们,甚至是叔叔们的眼光。我的姐妹甚至嫉妒我。他们都想嫁给风姿卓越的大哥,那确实是个俊朗出众的少年。可他们不知道,那个看起来温柔无害的少年却是最疯狂的一个。”
“也或者,每个人都疯了的时候。我没有疯。这便是最痛苦的事情。”
「044.情落江怀」
“你大概永远也不能明白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仿佛天色永远阴沉。无论是洗澡还是睡觉都要在门上锁三道锁。窗子不敢用云罗纸,而是省下了很久的月例钱,买了不透气的烟花纱。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暗处有一道野兽一样的目光盯着你。仿佛你身上的衣服被一层一层的扒了下去。”
“那时候我孤立无援。偌大的家族,竟无一人真心待我,视我如亲人。”
“唯一能透气的机会,不过是每年半个月的侍佛。那半月间虽然只能住在寺庙中,不能下山。但是只要能离开家,怎样都是好的。”
“我还记得那个傍晚,夕阳红的像血。我站在寺后的断崖边上,望着下面的江水。粼粼波光似梦。突然有了一种跳下去的欲望。”
溯雪夫人轻轻的笑了起来。如幻如蝶。不常笑的人,通常都拥有带着魔力的笑容。清欢看着这个笑容,仿佛被她带进了一个不可言说的梦。
“心里轻轻的跳出来一个一个细微的声音。它在说,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
“只要死了,就能逃离开那个炼狱一样的地方。”
“只要死了……”
“有的时候,执念过深。人就会失去理智。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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