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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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未歇-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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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戌时一到,湖畔便聚了许多的人,剪湖本说就在馆子里看看得了,可苏白却摇头道:“这种场合就该出去凑凑热闹。”于是拉着剪湖迈出馆子,一头扎进人群中。
  
  人潮穿梭间,或许是怕与苏白走散了,剪湖始终紧握着他的手,大抵真是习惯了,先前还对于这样过分亲昵的碰触略显抗拒的他,这会儿却会主动地去牵起子矽的手。垂首望着二人交扣在一起的十指,剪湖忽然觉得他们现在的动作有些像年少时的自己与慕染。
  
  那年的元宵节,他特地向嬷嬷告了假,然后带着慕染一块儿去逛夜市看花灯,那夜街上也有许多人,而他就像此刻一样紧攥着慕染的手,仿佛生怕他走丢似的。
  
  正忆事间,苏白突然更紧地握住了剪湖的手,他诧异地抬起眸,却正巧撞上其一双含笑的眼,苏白举起两者相扣的手,温和地开口,“这样,就不怕你会走丢了。”言下笑起来,那抹笑容分外张扬,使人心田不禁升起一片暖意。
  
  剪湖跟着苏白的步子款步前行,走了些路才找到个视野较好人也不多的地方,身后是一座假山,眼前便是姻缘湖水,只是离那湖心亭稍远了些。不过他俩本是来看烟花的,又不是特意来瞧那小贵人的,所以湖心亭的远近对他们并无影响。
  
  苏白眼尖地看到假山脚下的一块形状怪异表面又十分光滑的石头,便指着那怪石问剪湖,“走得累吗?要不要坐一会儿?”
  
  剪湖轻轻地摇摇头,说:“我不累,你若是累了你就坐下吧。”
  
  苏白却是忽然笑出声来,“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虚弱的吗?这么点路才累不着我呢,所以还是你坐吧。”
  
  剪湖弯了弯眉,浅浅地一笑,“我也不是那么虚弱的人。”二人四目相对,纷纷笑开,最终却是谁都没有坐下,奇怪的是握在一起的两只手竟也谁都没有放开。
  
  那时连剪湖自己也没意识到,其实他有些贪恋子矽所给予的这份温暖,仿佛对方温暖了的不仅仅只是他冰凉的指尖,还有那颗似乎冻结许久的心。
  
  ……
  
  那位小贵人大约是在戌时三刻的时候到的,之前拖沓了些时间,等他来了进程倒是快了不少,许是那些官员也怕叫他等急,因而惹得这位贵人不开心,说到底这孩子终究是皇上喜欢的人,必须好好伺候着才是。
  
  烟花盛会在戌正时分正式上演,伴着第一抹光束窜上夜空,天际瞬间绽开数朵绝艳的花朵,五彩的星火沿着轨迹逐一蔓延,缭绕着丝丝浓烟,形状瞬息万变、光彩夺人,仿佛顷刻间照亮了整片暗夜。
  
  色彩斑斓的焰火相继爆破,火树银花、缤纷烂漫,银丝千垂,那画面美极,却见那交错白痕,犹如舞者在天际舞动曼妙身姿,于夜空踩下温婉柔和的步伐,留下一点点的白。
  
  剪湖痴痴地望着那般美景,眸中却渐渐泛起一丝忧伤。不记得究竟是什么时候,曾听人用寂寞来形容烟花,如今想来也当真如此。
  
  即便再美,也不过昙花一现,辉煌只是一瞬,夺目亦是一瞬,待黑夜黑夜重归寂静,徒留记忆中那美丽的倩影。
  
  是说,烟花,那是没有根的花,犹如他与慕染间的爱情,纵然他一早就想要为之种下情根,却始终只是一个美到极点的奢望,到头来终将如此散场。
  
  谁都不是谁的谁,留下来,又能图些什么?换言之,倘若当日他没有留书而去,那么今日,他也未必与慕染在一起。
  
  这无关爱与不爱,只是情根已拔除,一切冥冥中皆有定数,他不属于慕染,如同慕染也不属于他。
  
  依稀记得很多年前,慕染还小的时候,他们一起住在苏州枕月楼,这全城最大的勾栏院确实有钱得很,每逢春节他们都会在河边放烟花。有一回剪湖就带着慕染一块儿去看热闹,记忆中,那是慕染第一次见到烟花,因而也表现得特别兴奋。
  
  那天,尚处于青涩年纪的男孩拿稚嫩的小手紧攥着剪湖的衣袂,另一手指着天际的点点星火,激动地叫着,“剪湖爹爹,你快看呀,烟花好漂亮啊!”那时候,慕染还叫剪湖为爹爹,许是人小还不懂事,只知剪湖让他叫爹爹,他便听话地那么叫了。
  
  等长大些后,方才发觉两人不过六岁之差,再瞧剪湖也确实不老,怎么都够不上当爹的年纪,便将那称呼后边的两个字给去掉了,直接唤他“剪湖”。
  
  想着往事,突然觉得其实那时的生活虽不如此刻自由自在,一张卖身契如大山压顶,日子过得纵是辛苦,却到底有个人相伴左右,不像今日,虽是脱离了小倌楼,可以云游四海毫无顾忌,只是独来独往的,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或许他所缺的,只是一个懂他的,且愿意陪他走过一生的知心人。
  
  最后看一眼空中仍旧在绽放着的烟花,剪湖不禁扬起唇角,散开一抹说不清究竟是何意义的微笑,苏白在一旁安静地注视着,但觉那笑容一点都不温暖,却好像包含了太多酸涩的味道。
  
  苏白不知道,其实那时候,在剪湖的心里正默默感慨着这尘世间的人情冷暖,归根结底只有八个字: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卷贰完)
  '2010…05…17 20:00:00 染°'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文的节奏确实是慢了点,更新也确实是慢了点,大家见谅吧,但保证不会坑掉就是了,囧~
ps:召唤霸王啊,留言实在太惨淡了。




3

3、卷叁 剑煞之斗 。。。 
 
 
  这夜放了许多烟花,那些缤纷绚丽的光芒在天际闪烁了良久,可终究是要灭了的。等星光坠落,夜幕中只剩下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白痕。
  
  剪湖仍旧站在原处,痴痴地凝望着那些花火留下的痕迹,然而,即便只是烟痕,却也正在一点点地消逝。
  
  “终究是要散了的吧?”自语一句,他将目光从夜空收回,后又不自觉地轻叹一声,心中莫名地感慨万千。
  
  苏白隐约听见剪湖说了句什么,于是偏过头朝他看去,见其眉宇间含着一抹阴郁,似是不太开心的模样,便问道:“怎么?不喜欢这烟花盛会吗?”
  
  剪湖摇了摇头,“没有,烟花很漂亮。”他的嗓音依然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只是眸中却泛着浓郁的忧伤,“可是,绽放完了也就该散了吧,这就好像人生的过客一般,匆匆从你身旁走过,谁又会记得谁?”
  
  他这话说得悲戚,其中所包含的感情纵是连苏白这个没参与过他之前十年的人也能听得出。略显担忧地望着剪湖那双仿佛闪着泪光的眸,苏白问:“剪湖,你怎么了?”
  
  剪湖别过脸,狠狠眨了眨眼,再回首时已表现得如同往昔,哪里还瞧得出一丝脆弱之态?“突然有些感慨而已,子矽,很高兴能与你结伴来看烟花,不过我这就要走了,你我若是有缘,他日再会吧!”言下,他略微弯了弯腰,作了个浅揖就要离开。
  
  然而才刚迈开一步,苏白却又从后面握住了剪湖的手腕,“剪湖,等一下。”
  
  困惑地回过头,剪湖的目光中透着些许彷徨,“子矽还有什么事吗?”苏白抿了抿唇角,没有启口,看他那表情,像是在考虑接下去的话要怎么启口才比较恰当。而剪湖也不着急,微笑着开口,“你慢点说,没关系,我听着呢。”
  
  你听着呢……可是,我要从何说起?
  
  苏白凝视着剪湖,望着这张他曾经想念了多年也寻觅了多年的容颜,竟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轻柔地抚上剪湖的脸庞。这一来倒叫剪湖一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子矽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言下之意便是你有话快说,别动手动脚的。聪明如苏白,自然听得明白他这话里的弦外之音。
  
  再度轻叹一声,苏白微微颔首,“那,剪湖,你记不记得……”他本想问,你是否记得十二年前,枕月楼里新进了个孩子,你曾说,他不该属于勾栏院。
  
  可是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剪湖却先变了脸色,而就在不远的地方,一个白衣男子也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看来,剪湖与那人四目相对,那般情境,只让苏白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抱歉,我要先走了,子矽,咱们后会有期。”剪湖根本没有给苏白留任何回话的机会,脚下却已踮起,继而纵身一跃,使轻功踩着假山飞身而去。
  
  “剪湖!”苏白在他身后唤了一声,竟没换得那人脚步的丝毫迟疑,却见剪湖离去的背影,倒像是落荒而逃的姿态。
  
  而正在此刻,先前与剪湖对视的那名白衣男子也追了上来,苏白顿觉怪异,是时他也并没想太多,但凭着本能,飞身至白衣男子面前拦下了他的去路。
  
  “你是什么人?”暗夜之中,白衣青年立在假山之巅,微蹙眉头看着面前这突然跑出来坏事儿的人,口气略显抑郁。
  
  而苏白却是爽快,“在下苏子矽,我也想敢问一下公子,你又是何人?”
  
  “离慕染。”慕染嗓音清冷,淡薄凝望着眼前这显然要比他小了许多的少年,口吻越发显得不善,“快点让开,少挡我路,不然我让你血溅三尺。”
  
  苏白本来瞧这离慕染长得清隽潇洒,倒也不像什么恶人,可这会儿对方一开口,言语间的刻薄却让人听了刺耳,思及剪湖离开时的匆忙,苏白已认定了此人绝非善类,便真与他耗上了,“就凭你也想让我血溅三尺?口气倒是不小。”
  
  慕染双手紧紧握拳,眼看着剪湖的身影越来越远,他一怒之下对准了苏白的心口一掌打去,“哪冒出来的不长眼的臭小子,竟然敢来坏我的事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这一招出手极狠,若是被打中的话,铁定要身负重伤。情急之下,他立马摸出一把匕首刺入山石借力将整个身体一偏,堪堪避过慕染的攻击。却不料刚缓过一些,慕染第二轮攻击又朝他逼来,看那势头真像是要置他于死地。
  
  好狠毒的招数!苏白暗自唏嘘,只道这离慕染唇红齿白、风度翩翩,不料此般妙人竟是个恶狠之徒。
  
  眼看着那把匕首已开始松动,显然无法继续起到支撑,苏白一脚踏在假山边缘,几个碎步轻盈矫健,沿着山石落到山脚,一连躲过了慕染多次出掌。数十招过后,苏白将匕首在手里花哨地翻转一圈,终是化守为攻,慕染亦不示弱,手里一把暗镖纷纷朝着苏白飞去,后者仅凭手中匕首一一挡开,几轮下来,二人皆未负伤,却也没能分出胜负。
  
  他们这一打,周遭的人群忽然全散了,只剩几个胆大的,瞧着他二人过招仍在旁观赏,偶尔赞上几句,夸其功夫了得。
  
  慕染胸腔早已是聚了一团怒火,这会儿却是悉数撒在了苏白身上,却见他脚步极快,面对苏白的招数猛向后腿,瞬间已撤开老远,然而一回头,却又是一阵掌风朝着对手逼去。
  
  苏白察觉到慕染身上浓重的杀气,迅速出手与慕染一记对掌,而后两人同时后退数尺,中间拉开一段很远的距离。
  
  至此,又有一人赫然落在二人之间,看看仍处于应战状态两人,他沉声问道:“怎么回事?”语毕走到慕染身边,望着其眸中一道凌厉,他又不禁蹙了蹙眉头,“怎么我才走开一会儿你就和人打起来了?”
  
  慕染还没回答,苏白却是先发问,“你又是什么人?”
  
  “泽锦。”宫泽锦故意没有说出自己的姓,只在于宫姓太过特别,当今世上,敢用这个姓氏的,只有帝王家的人,而他不想太过招摇。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慕染,你怎么会和他打起来的?”泽锦再度问道,此时慕染方才沉声而道:“我看到剪湖了,可这厮竟挡着我的去路。”
  
  苏白听他这么一说,更确定了这离慕染找剪湖不会有什么好事儿,于是抬起下巴,高傲地启口,“我就是故意挡你的路那又如何?越是看你急忙的样子,我越是不想成了你的心意,你又能奈我如何?”听起来是任性无赖的话语,隐隐中却透着苏白对剪湖的关心。
  
  只是慕染自然听不明白那份情意,只当这姓苏的家伙是特意来坏他事儿的,顿时心头又是一阵窝火,“不如何,只是敢来挡你小爷的路,就要做好准备用命来偿。”说着,他再度飞身而起,同时一把夺过泽锦腰间佩剑,周身满是杀气。
  
  苏白见到此般情况,亦拔出背上长剑,这一来,气氛更显阴沉,剑气横生、凶煞至极。
  
  而另一边,剪湖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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