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暧正在午睡,鲜侑在外殿侍奉着,见着陶宴来,斜睥着眼睛,那脸容一展跟朵花儿似的。
“陶大人,陛下等候你多时了。”
鲜侑虽然不过十来岁,然而他出身高门,踞傲惯了,丝毫不把陶宴放在眼里,端然高贵,一副当家做主的大房样儿。
陶大人瞥他两眼,心里纳闷,这小子仗着小皇帝喜欢,这是要当皇后了?
鲜侑却不管他鄙夷神色,笑嘻嘻上来蹲下了,跟他说道:“陶大人,听说你在隽城调戏人家张将军的侍卫,是不是这么回事?张将军前几天已经跟陛下告了你的状啦。”
陶宴大骇:“这话从何说起!莫要信口开河!”
鲜侑道:“张将军把你的裤衩都交给赵吉啦,这事陛下已经知道了,很不高兴呢,我劝你这会先回家去避避,等过阵子陛下传唤你你再来,免得他治你。”
陶宴吓的不轻,那天做了一晚上的春梦,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裤衩不见了……我日的个姓张的!难怪怎么看他怎么有问题,原来早计划了陷害老子!
陶宴惊慌之下哪还敢见云暧,虽然暂时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不过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当下提了裤子开溜要回去好好想想先。
鲜侑看他背影捂着肚子笑个不住,几乎没把肺给乐坏。
其实云暧哪里能知道这种事,那些下流玩意儿龌龊事儿哪里敢往云暧跟前现,不过是吓吓陶大人。
哪知陶大人聪明一世,竟然一吓就还真吓住了。
鲜侑乐不可支,边笑边回殿内去了。云暧背着身睡着,两个小太监在添着暖炉。鲜侑看看时间,得是睡了有个把时辰了,上去将帐子掀开,挽着帘钩挂起来。
云暧睡的久了有些头痛,皱着眉。
鲜侑捧了盏水给他,喝了水,服侍着他穿衣服,又说:“方才陶大人来了。”
云暧听见陶宴,最近一直不见,正还想着,刚要传,鲜侑又说:“陛下在休息,臣打发他回去了。”
云暧顿时心又落回去,点头道:“改日再传吧。”
鲜侑同张合,赵吉等人一样,对陶宴没什么好感,说到底这些都是高门大户的贵家公子,对陶宴寒门敝户的出身有些生来的鄙视。再加上陶大人先前投靠段荣,是只干坏事不干好事,鲜侑忍不住得伙同张合整他。
鲜侑半蹲了给云暧整着腰带,抬头间两人相视而笑。
云暧握着鲜侑的手,对着他灿烂如玫的脸颊,突然又有些失神兼郁闷了,到底是断袖呢还是是断袖呢还是是断袖呢?
鲜侑婉转笑,眨了眨眼:“陛下想什么?”
云暧道:“阿侑,你年纪不小了,要娶妻了吗?”
鲜侑道:“我不娶妻。”
云暧完全没料到他这么说,大讶:“这是为什么?怎么说不娶妻?”
鲜侑无所谓的摇摇头:“不为着什么啊,我不喜欢姑娘,生不来儿子。”
云暧心跳的突突的,阿侑不喜欢姑娘,那他喜欢什么?他还敢说不娶妻,简直太狂妄。云暧有些受不住,他从来没想过鲜侑竟然脑子里有这种想法。
“你是……”
云暧试探着,终于是问出来。
“你是喜欢男人……?”
鲜侑盯着云暧好一会儿,傻了。
半晌不悦的撇撇嘴:“我当你早知道,算了,不说了。”
他并不在意似的,云暧无语了。
“你真是……欠打……”
鲜侑道:“我老子都死了,谁还来打我,开玩笑呢。”
云暧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原本想着自己或许是个断袖,但听鲜侑这么说,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云暧一下午不得劲,只觉得鲜侑一身怪异,鲜侑在他身上的触摸也顿时变了味道了。云暧弹了一会琴,想起许多事,终于觉得这个鲜侑不简单了。
转身抓住他,云暧严肃了脸:“你老实给我说,你以前跟有个叫孟琅总在一起,你是不是在跟他玩?他看着也不像个正经东西,当着人就敢嬉皮笑脸的。”
鲜侑没想到他能拈这个帐出来,琢磨了一下,觉得有点不敢说了。
他确实和孟琅一块玩,玩的比跟云暧要那啥多了。
孟琅的确不是个好东西……狡猾的很……
云暧看他支支吾吾的表情就是明白一切了。
云暧放开他,顿时觉得胃里堵的慌。
鲜侑有点想解释,其实他心里喜欢云暧多一些,云暧这人性子好,温柔,又诚恳,孟琅跟个狐狸精似的,一肚子心眼儿就是缺厚道。鲜侑喜欢他有趣,两人虽然有时候搅和在一起,但也就是找个乐子。
鲜侑还是个十多岁爱玩的年纪,没把那当回事情,他好朋友多,都是放浪爱闹的公子哥儿,模样长的好,经常给一块玩的抱住亲个嘴儿摸摸屁股,实在不算什么事。
也就是云暧这人老实规矩,鲜侑有时候就觉得他跟别人不同,所以真心里喜欢他,比别人更深。
可惜他是个皇帝。
所以鲜侑虽然喜欢他,却是从来不和他玩的,鲜侑虽然胆大包天,但也不是不知道分寸,有些事情,适可而止。
云暧要是个普通人,以鲜侑的性子,肯定早早把他拐跑了两个人浪迹天涯去了。
云暧不高兴,鲜侑也不舒服了。
许你当皇帝三宫六院,不许我跟别人好么?哪有这样的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暗戳戳的跑来更了~~~
☆、贼船
云暧盯着鲜侑脸瞧。
他年纪才这么小,自己总当他是个小孩子,觉得他单纯年少,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鲜侑其实丝毫不幼稚,只是模样长的弱,而且又娇贵,云暧总觉得他需要怜惜。
其实这家伙脑子里打算的丝毫不比自己少。
云暧板着一张脸:“你跟他们怎么玩了?”
鲜侑翻了翻眼皮,懒得搭理他这样的问话。
云暧踹了他一脚:“问你呢!”
鲜侑给踹疼了,揉了一下膝盖,哼哼唧唧声音像蚊子:“没什么好说的,你问那个做什么。”
云暧说:“我就问你,你老实点。”
鲜侑不耐烦,又给云暧踹了一脚,也急眼了:“有什么好说的嘛!不就亲个嘴儿咂个舌头摸摸小屌儿,之类的……”
云暧瞠目结舌:“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这么恶心的话!”
鲜侑听云暧说恶心,满脸不高兴。
你瞪我我瞪你,鲜侑心中也堵的慌,望了云暧好一阵儿的工夫,突然扑过去就给云暧按住,笑嘻嘻的低下头去,在那嘴上轻轻的吮了一个:“冕奴,咱们来玩玩吧……”
云暧怒道:“你滚开!”
鲜侑完全没有给吓住,抚摸着云暧脖子,闭上眼睛专注的亲吻他嘴唇,触碰并辗转含吮。
云暧给他突如其来这一下勾气息一滞,呼吸就乱了套。
“陛下,张嘴……”鲜侑勾引着他。
云暧喘了口气,张了双臂抱住他,启了齿放他唇舌进入。脑子里糊成一团,晕的厉害,可是看着鲜侑痴迷□□的脸,云暧又觉得满满的不可思议。云暧喘了一会儿,看着鲜侑专注的脸,他挣了劲翻过身去。
鲜侑仰面躺着,给云暧居高临下的压住,不过不反抗,仍然闭着眼含笑,不松懈的手伸过去摸着云暧的腰,手顺着裤缝探入,捉住对方下身握在手。
腿间突然一凉,云暧瞬间羞愤难当。
他腿夹紧了闪避,鲜侑一只手追随而去。一只手抚着他腰拉近,同时亲吻不止。
云暧给他啃的满嘴口水,对着胯间那只放肆的手,终于忍耐不住一个大退,跳将起来,抬脚要把鲜侑踹下龙床。
哪知鲜侑反应比他还快,在他下脚前就一个鹞子翻身,迅速蹿了出去,云暧提了裤子上去追,顺手拔了壁上的剑。
鲜侑听着兵器出鞘就吓尿了,回头看了一眼——
不得了,惹祸了。
云暧凶神恶煞,鲜侑光着个脚衣服也顾不得穿就往殿外跑。惊慌之下乱了步子,云暧三两步冲上去,照着屁股踢了一脚,踢翻在地,长剑一指就压着他脖子:
“鲜恕之!你好大的狗胆子!”
这才真叫伴君如伴虎啊,前一刻还搂一块亲嘴咂舌,下一刻就能把刀架在脖子上,鲜侑连连蹭着往后退,脸上表情也倔强起来:“好啊,现在是你不肯跟我好,不是我不肯跟你好,随便碰你一下就要拿剑指着人,以后你也再别碰我!”
“你说什么!”
鲜侑不怕死的瞪着他,眼睛红的要出水:“我要回家去了,回衡阳去,我爹爹去世了,我也不想再留在洛阳,咱们两个好不下去了,我要走了,你以后也少来找我!”
陶宴回了府一头汗,没头苍蝇似的乱转。
那天他先是梦见小皇帝,小皇帝给他升官,他握着小皇帝的手,接着搂了小皇帝的腰,亲了小皇帝的嘴,扒了小皇帝的裤子开了小皇帝的腿……不忍回顾……
陶大人真吓住了。
正当此时,家人来禀报:“老爷,宫里来人了。”
何鸾来传旨,宣陶大人进宫。
陶宴满头大汗,战战兢兢跟着进宫去了。
云暧手扶着额头,胳膊支着脑袋,靠在案前,对着灯,气氛有些压抑,同时安静极了。那位鲜小公子却不在。
陶宴叩头跪拜,云暧抽了手示意:“陶爱卿平身。”
他没抬头,实际上是烦闷。
鲜侑要走,云暧刚刚才知道他竟然有这样的心思。恐怕不是今天才有的,云暧猜测着,或许鲜侑回洛阳的第一天就在这样打算了,今天是才和自己撕破脸说。
鲜侑想要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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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爱卿打了个哆嗦:“陛,陛下。”
陶宴心里那叫一个忐忑,偷偷觑云暧的表情,云暧从手掌中抬起脸来,烛光照着面颊晕黄,眼睛抬了抬,有些迟钝,到底是亲自下了座来,扶住陶宴:“陶爱卿请起。”
陶爱卿这下受宠若惊,给皇帝两臂扶着差点没销魂的腿软,一个脚步不稳,一跟头磕在云暧脚前。
慌张之下拽住了云暧袍子,云暧也连忙搂着他肋下要稳住他。
陶大人是个大个子,哪里扶的住,一撞就撞在皇帝肩膀上,两人一块跌到龙座上去。
云暧闪着了腰,“啊!”的叫唤起来。
云暧把个气呼的一摇三颤绕梁不绝,陶宴手忙脚乱撑着地要爬起来——那撑的不是地啊,是皇帝的腰啊,云暧疼的那声颤悠悠的要荡起来了:“陶爱卿……”
陶宴其实早已经腿软发虚了,狼狈爬起来,顺带搂起云暧,慌忙跪地一面称罪一面给揉腰:“陛下,臣臣臣臣臣……”
没臣出个名堂来,云暧是一个不稳腰杆撞在了铜羊石镇上,陶宴给他揭了衣服看,腰眼子上红了一片,破了皮。
半柱香后陶大人给皇帝抱上了榻,太医来看过又离去,云暧光着半身趴着,陶宴代替了小太监拿着药膏给他伤处抹——幸的云暧见太医说是自己撞的,陶大人热泪盈眶。
云暧□□了半天,意外发现陶大人没动静,心说陶大人一向精明能干嘴皮子滑,怎么今天变了个人似的,就回头问道:“陶爱卿,你今日怎么见朕老抖。”
陶宴欲哭无泪,给他揉着腰:“臣蠢笨,伤了陛下千金之躯,心中惶恐不安,唯恐陛下降罪。”
云暧给他夸张的语气弄的有点好笑。
“朕恕你无罪,要不是你替朕去沅州北上,阿侑也不能回来,陶爱卿,朕感激你把阿侑送回了朕的身边。”
陶宴道:“臣惭愧。”
陶宴听他一口一个陶爱卿很蛋疼,他这个明显被吓到的反应让云暧也很蛋疼。
云暧只得放弃,正常一点:“陶大人是不是在担心张将军进你的谗言?”
陶宴放了药油一跟头跪下:“臣……臣……冤枉!”
云暧摆手示意不必,唤他起来:“朕心里有分寸,你怕什么。”
陶宴当的官从来不轻,手中的权力也绝对不小,但他确实没什么背景也没什么出身,朝廷里姓陶的真就只有他一个,正儿八经是个光棍,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段荣一倒,云崇能把他绑在府上说打就打说杀就杀。而且云崇说他跟谄颜媚上,兔子乌龟云云说的难听,绝对也不是空穴来风,云暧估摸着八成是确有其事的。这个陶宴绝对有地方不干净。
否则以陶宴的出身,在这个讲门第的官场上,云暧实在想不通当初他是凭什么能身居要职手握重权。
云暧想了想:“朕问你,你回答朕一句实话。”
陶宴惶恐道:“臣绝对不敢撒谎。”
云暧问的很直接,目光很犀利:“汝南王的事,你有没有参与?”
陶宴立刻咬定:“没有,绝对没有,臣只是事后替陛下拟诏。”
云暧问:“真的?”
陶宴脸不红心不跳:“臣没有半句假话。”
云暧道:“陶大人这样说,朕就当你说的是真。”
“朕怎么问的话,陶大人又是怎么回的话,自己可记清楚了,话说出嘴可是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