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连忙摇摇头说道:“不是!不是!老板说个新来的公子想要逃跑,让你去劝劝他。”
漠尘脸上的笑意更加深,看来这次要逃跑的人不是那么轻易说动的。云烟楼一向是讲理的地方,虽然开的是青楼,但总是用软办法让这里的人乖乖听话,诚心诚意地帮自己挣钱,而且绝对不逃跑。如果像一般青楼那样又是打又是骂反而会出更多问题。但如果是冥顽不灵的,才会用上最极端的方法,而且绝对比一般青楼更狠。
用上漠尘,只能说老板给了那个人最后的软饭,如果他还不吃的话,就会用上极端的方法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说完,漠尘飘摇而去,笑意盈盈,让人看不清他的心思。
“老板!”漠尘来到了‘后面’,恭恭敬敬地叫着三老板。三老板看了一眼漠尘,将手中的一封信交给漠尘说道:“里面那个一直以为是我们把他抓来的,你想想办法吧!”
漠尘笑着打开信封,看了看里面的信,脸上是一片嘲弄之色。又是个自己被卖了,还在为卖主数钱的人。
“我先走了。”老板回过头看了看里面,叹了口气离去。整个牢里虽然破旧、灰暗,但还算是干净。还没有用上最后的方法的时候,云烟楼总是不会亏待这些人的。
莲儿走在前面打开了一间牢房,漠尘看了一眼,随即踏了进去。而眼前出现一个被绑住的少年,他仇恨地望着黎漠尘,不想说一句话。这个人样貌也算是中上等,一双银色的瞳子似乎能招来不少的客人。
漠尘擦了擦面前古旧的椅子坐下笑着说道:“看见谁都是这样,会不会太没礼数了?”
“哼!”年轻人坐在地上冷哼着,不想理会漠尘。
“名字。”
“没必要告诉你!”少年话中透着愤怒。
“为什么想要逃跑?”黎漠尘明知故问道。
“我无缘无故被抓来这里!被迫出卖身体!谁会愿意在这里?”少年说着说着情绪就上来了,愤恨之情溢于言表。
“无缘无故被卖来这里?你这么肯定?看来你好像搞错些事情了。”漠尘直视少年,脸上笑意不减。
“你会不会想说是铭瑄把我卖来这里的?铭瑄不会的!不要骗我!”
“你很清楚嘛!”
“你们想骗我,不可能!”少年叫着。
“哼!”漠尘冷笑着,“骗你?你以为云烟楼是一般的青楼?这里从来不会去抢人,只会去买人。若是去了别的青楼,你以为你逃跑还能活着吗?你嘴里口口声声说你的铭瑄不会卖了你。那么请问,我们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呢?”
少年语塞,银色的双眸开始有些动摇。
“如果那个铭瑄对你很好的话,为什么不来找你?云烟一旦有了新人都会登在门口的红牌上,不可能有人不知道的。”漠尘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侵入少年的心里,他的表情开始变的凝固。
“不会的,他是一个好人,说不定不来这种地方的。”少年双眼开始变得空洞,嘴上辩解着。
“你认识他的笔迹吧?”
“嗯”少年点点头。漠尘从袖口里拿出信封放到少年的面前说道:“你自己看。”少年颤抖着双手打开信封,翻开叠的整齐的纸,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整张脸立刻变得苍白。熟悉的笔迹写着自己被卖出的各项事宜,多么的讽刺啊!
“现在明白了?对于他,你只值这个价钱。”漠尘脸上笑意全无,只有冷漠。少年整个人已经呆住了,眼神迷茫。
“你所谓爱的人只会伤你最深的人。你为他付出那么多,结果就只有背叛。他最终还是为了金钱背弃你。每个人,都只能爱自己,不要去奢求别人会全心全意爱你。否则,最后痛苦的是你自己。”漠尘冷冷地说着,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利的刀刃。他的这段话究竟是说给自己听还是给这个少年听的呢?这个少年,太像当年的自己。
“记住,想要别人不碰你,你就想办法提高自己的身价,让自己高不可攀。你已经被卖到这里了,那你就想办法用自己的手让自己从这里光明正大的离开。不要去想会有人帮你。云烟楼是个公平的地方,只要你能挣钱,就能出去。希望你明白。”漠尘收了收衣袖,准备离去。
“等等!”身后传来坚定的声音,“我叫聂双。”
走出牢门,莲儿看到的是漠尘脸上一如平常的笑容,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那犹如春风的一样的笑容到底包含了多少别人未知的情绪,笑颜如花的表面背后会不会是深冬季节的寒冰?
回到房间,漠尘感到十分困倦。好像刚刚花光了所有的力气,他坐在窗边,拿起身边一直带着的玉笛。眼里飘过一丝哀伤,纤长如玉的手轻柔地抚过玉笛的表面。
都已经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办法忘记吗?
有些伤痛一旦留下,就很难愈合的。
“呼!”一阵风吹过,纯色的发丝轻舞飞扬,漠尘放下玉笛,笑着说道:“谈御史,该出来了。”
一身黑色的长衫,纯黑的眼眸,谈羡筠走到桌边坐下说道:“有段时间没见了,还好吗?”
漠尘为他倒了一杯茶:“青楼的日子,能有什么变化?”
“那就好。”谈羡筠喝了口茶。
“怎么会来我这儿?”漠尘笑着问道。
“刚好路过,就上来看看了。”谈羡筠直截了当地说道,他不是个喜欢玩心计的人。性格真诚,值得信任。
“有什么事吗?路过云烟楼,可不是好事。”
谈羡筠放下茶杯说道:“朝廷的事情,很难说得清。”他微微叹了口气,身为负责案件的御史,有时候会很累。
漠尘突然想到什么的问道:“你知道我朝的丞相大人是什么样的人吗?”听到漠尘问虞岂寒,谈羡筠有些惊讶,但还是缓缓说道:“虞岂寒?算是个好官吧!为人虽然冷漠,但做事很严谨,朝中大臣很服他。而且,也是个专情之人。”
专情……
“不过,你问他做什么?他应该不会来这里的。”谈羡筠有些不解地问着。
黎漠尘笑着摇摇头,不语。
这个世上真的会有专情的人吗?
花灯巧遇
再过几天又是初一了,南楼和北楼的各位美人努力地排练着。因为在每个月的初一,通过表演才能提高自己的身价。而三大美人的地位很难撼动,他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漠尘的舞蹈、倚阑的琴、方遥的笛,很难有人能够超过他们。他们往往只是在旁边看热闹。
漠尘一个人坐在楼上,看着楼下的各位美人来回忙活着。如墨的长发用一支简单的丝质发带绑住,纯白色的长衫及地。嘴角微撇,诱惑人的笑容就这样荡漾开。一双淡漠的眼神深不见底,细密柔软的睫毛在灯光的照耀下仿佛镀上一层金粉。
“不准去!绝对不准去!”耳边传来嘈杂的吵闹声。漠尘好奇地看过去,只见韩方遥嘟着嘴,似乎对什么不满。
“莲儿!”漠尘轻轻唤道。
“怎么了?公子。”莲儿乖巧地问着。
漠尘微笑着问道:“方遥在那边生什么气呢?”莲儿看了看远处的方遥,低着头不敢说话。
“怎么了?”漠尘脸上的笑意加深,好奇地问着。
“那个,韩公子的小童若梓想去外面看灯会,韩公子不准。而小童没有公子的准许是不能出去的。”越说到后面,莲儿的声音越低。
“灯会?”
“嗯,可热闹了!有好多好看的花灯呢!”莲儿脸上露出向往之情。
漠尘一只手撑着下巴说道:“你也想去?”莲儿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跟我来。”说着,漠尘优雅地站起身朝韩方遥那里走去。
“你很烦啊!不准就是不准。”韩方遥还在不满地叫着,一边的若梓已经眼泪汪汪的了,让人看了还真是心疼。
“方遥?”漠尘叫道。听到有人叫自己,韩方遥转过身,一看到是漠尘,整个人都惊住了。平时的话,漠尘根本不会找自己。
“有事吗?”韩方遥语气很不客气,一向娇纵惯了,漠尘也不是很在意。
“可以把若梓借给我两个时辰吗?”
“什么?”韩方遥不解地反问着。
“我那里需要个人帮忙,两个时辰就好。”漠尘看了一眼抹着眼泪的若梓。
韩方遥本来不愿意放人,但一想到若梓在自己身边喋喋不休地求自己去看灯会就觉得烦,于是一口气就答应了。漠尘将莲儿和若梓带到楼下说道:“只有两个时辰,去吧!”若梓不太明白地看了看漠尘,莲儿立刻会意将若梓拖了出去。
今天是灯会吗?
想到这里,漠尘也想出去逛逛了,他回房间拿了块儿面纱将自己的脸遮住便出门了。没有莲儿跟着,似乎更加清闲些。
漠尘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晃。周围全是制作精巧的花灯,家家户户的人都出来赏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着他们手牵着手的样子,漠尘心里有一丝淡淡的苦涩。触景伤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看着这么热闹的场面,漠尘一个人来到玉器行。平时这里就很少有人来,今天的人就更少了。老板是个实在的生意人,不喜欢到处乱推荐。客人看上什么,才会过去讲解,商定价钱。现在这个时候,老板在一边翻着账簿,十分仔细。
漠尘四处看了看,突然被远处一个佩玉吸引住了。深红色的玉质剔透纯净,形状是一个半开的莲花,线条分明,做的很漂亮。漠尘走到玉的面前,脸上荡起浅浅的笑容。正当他想拿起来看时,另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指着这块红玉,头顶上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老板,这块玉多少钱?”
漠尘好奇地站起身,当看到眼前深蓝色的身影时,他笑着说道:“虞大人,没想到您对这块玉也有兴趣啊?”
虞岂寒看向眼前的人,一双柔美淡漠的眼睛,纯洁的白衣,慵懒的声线,一张半遮着脸的面纱也挡不住的惊世容颜。
“是啊!黎公子。”虞岂寒回应道,冷漠的眼神一如常日。
“虞大人,很不巧的是,这块玉我也很喜欢。”漠尘摘下面纱,一张倾城的容颜上是暧昧不明的笑容。
“君子不夺人所好。”虞岂寒拿起这块玉递向黎漠尘。
黎漠尘笑着摇摇头说道:“还是虞大人收着吧!有些东西有时候远远看着要比拥有的好。”
虽然笑容是那么耀眼,虞岂寒似乎看到了笑容的哀伤。看着比拥有要好,这句话虞岂寒不是特别能明白。不知道这个人身上发生什么事,居然会有如此的感触。一张和萱儿一模一样的脸,但表情是完全不同的。萱儿永远似乎都沉浸在幸福中,甜甜的笑容很是可爱。
“既然这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客套的话语,不太有一丝感情。看似亲近,实则疏远,他真的是个冷漠的人。
向老板付了账,虞岂寒并不愿意多留。
“黎公子,就此别过了。”转身就想离开了。
“等等!”漠尘叫住他,“如果不介意的话,虞大人可否与漠尘去一品楼小酌几杯,上次的事,我还没说清楚呢。”
虞岂寒本来不想在和他多呆一会儿,但一听到上次的事,他似乎有些踌躇。于是就答应了。黎漠尘就带着虞岂寒来到了一品楼,选了楼阁上的位置。四面环空,一张简单的四方桌立于中间。漠尘点了两坛女儿红和几盘下酒的小菜,他为虞岂寒将酒杯倒满,自己也甄了一杯。微风阵阵,酒香四溢,好不雅致。
“虞大人,今天怎么有时间出来闲逛的呢?”漠尘笑着问着,随手将酒灌入口中,顿时一种香醇的味道在口中弥漫。
“闲来无事而已。”虞岂寒敷衍着,桌上的酒没有动。
“原来丞相大人也会闲来无事啊!”漠尘打趣地说着,酒是一杯一杯的喝着。
“说来,上次的事情。”虞岂寒提了一下,想听听漠尘是怎样回答的。
连喝了好几杯的女儿红,漠尘的脸上开始有些泛红,但没有醉意。面如桃花,只能是更加的诱人,周围空气中开始弥漫着阵阵的莲花的清香。
“上次的事情?当时丞相在荷塘边醉倒,正巧被漠尘遇见,漠尘就把您带回云烟楼了。什么都没发生的。”漠尘故意在最后‘发生’微微加重了读音。
虞岂寒的眉头微皱,有些安心地喝了口酒。漠尘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独自喝着酒。看着这样想把自己灌醉的漠尘,虞岂寒只是冷冷地看着。灿若莲花的笑容,凝脂般的肌肤,媚眼如丝。纤细的十指轻拿着酒杯,柔美动人。他为何要如此?
“一杯酒,能消多少愁?酒已入肠,愁却仍留,难去难去也!”漠尘独自吟起来,可脸上还是笑容依旧。
“黎公子是有什么愁吗?”虞岂寒第一次对眼前的人有了些好奇。
“青楼一小倌,何来几多愁?”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