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以不要吗?” 钟艳秋扣了扣那剑纹,很是为难的样子。
断隽脸色垮了下来,这人竟然不愿意做他‘乞风’的鞘,那可是许多修真想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呢。
焦然意外的咋舌,“庄兄,你可知做‘肉身鞘’的好处吗?‘藏剑诀’虽然听起来只是收纳剑的功法,其实意通全道,只要是修真,无论修行的是什么,均可从这功法中体味‘道’之精髓,一旦悟了道,修行可谓一日千里,这可是一般人想求却求不来的好功法呀。”
庄艳秋仍旧不为所动,修行一事他向来比较认同一切皆有缘法,虽然能够提升修行的进度,还能更容易的悟道,可这一切都比不上他今后的自在。
“我要是当这剑鞘,是不是不能有自己的自由了?”
断隽和焦然没想到庄艳秋是在为这点小事纠结,尤其是断隽,此时他还不明白庄艳秋口中的‘自由’是什么意思,有些为自家的‘藏剑诀’感到可怜,若他放出风去愿意传授‘藏剑诀’,他敢肯定,不少地仙级别的大修都会心甘情愿的跟随他。
“容不得你拒绝,一切都成了定局。”断隽半眯着眼睛,生硬的威胁庄艳秋,随后他甩下一袖的凉风,傲娇的带着‘乞风’走开了。
庄艳秋无言地垮下肩膀,顺手又搓了搓那道剑纹。
焦然望着好友离开的身影,在心里长叹一声,明明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他这位好友就是不知道把话说完,这要不是他焦然比较会观察,揣摩,又和他相处过,绝对不会与这人成为知己好友。
“你放心,你只需要偶尔为‘乞风’一滴‘曲池穴’取出来的血就好,并不用真的去当剑鞘的。‘肉身鞘’本就是精神体。” 焦然凑到庄艳秋的耳边,小声对他说。
庄艳秋听闻,松了一口气,之前他就喂过‘乞风’自己的血,只是眼下多加了一条限制,需要是从‘曲池穴’取出来的血,‘曲池穴’恰好生在手腕外端,靠近手肘部,想来应该与剑纹有所关系。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做‘乞风’的鞘也没关系了。他挺喜欢‘乞风’的,也希望那把剑能不为邪气诱导。
‘咕噜噜~~~’
好几声闷响从庄艳秋的肚中传出。
焦然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肚皮,庄艳秋侧过身去捂着肚子,表情有些不自在。
“你饿了。” 焦然道。
张艳秋嗯了一声,确切的说是他肚子里的胎儿饿了,因为这种饥饿感明显是从丹田窜出的。
“断兄带了食材回来,庄兄可会煮?”
“惭愧,……我不擅烹饪。”
焦然为难的提起鱼和菜,“怎么办,我从未入过厨房。” 虽然他是炼丹高手,掌握火候什么的不是问题,除此之外,他连五谷都分不清楚,就别提煮饭做菜了。
庄艳秋与焦然两两相望,均是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神情。
庄艳秋再度揉了揉肚子,果断从怀中掏出辟谷丹,他还是吃这个吧。
焦然把辟谷丹给夺走,“这东西不好,吃这个还不如吃我刚刚炼制的丹药。” 说完,他手腕翻转间,极品保胎丸送到了庄艳秋的眼前。
庄艳秋本不打算接收这等贵重物品,只是那保胎丸散发出的香气勾得他口涎泛滥,那5个催活了的小东西叽叽喳喳的吵着:“吃呀~~吃呀~~爹爹吃呀!!”
焦然倒出一颗保胎丸送进庄艳秋的嘴里,那丹药入口即化,一开始是涩涩的苦味,化开之后变作了浓浓的甜香味,比蜜糖的滋味更丰富,且层次分明,庄艳秋双目绽放出惊喜的神采来,“这怎么会是丹药?”
焦然颇为得意,“这自然是丹药,你从今日开始,每日吃一颗,保管你精神饱满,身体强健。” 而且,安胎宁神,补气益血,酝胎养灵。
这最后一句话,焦然没敢说出来。
庄艳秋回味着那丹药的美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吃了那颗丹药后,胎儿们便安分了下来,饥饿感也随之消减了一些。
他眼巴巴的看着那丹瓶,真想再吃一颗啊。
焦然把丹瓶塞到庄艳秋的手上,“送你的,不过每日可不能吃多。”
“这不好,无功不受禄。” 庄艳秋虽然很喜欢这丹药的滋味,也不是那眼皮子浅的人。
“庄兄不拿我当朋友了?” 焦然拍拍他的手背,“我方才咳疾发作,庄兄对我照顾有加,我早就把你当知交了,你若与我这般见外,便是看不上我,不愿与我深交。”
庄艳秋连连摆手,“且不敢这么说。”
“就这样说定了,我们是朋友。” 焦然握住庄艳秋的手,殷切说道。
庄艳秋淡淡的笑了笑,被焦然的热情感染,回握住他的手,用力点头,‘嗯’了一声。
刚刚结下友谊的两人双手交握,四目相接,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话,正好被转回来的断隽给看到了,断隽脑中不及细思,脱口而出:“焦然!你在做什么?”
第80章 我也想要个孩子
一荤一素,外加一碗浓香四溢的鱼汤,这就是庄艳秋的晚饭。
晚饭是断隽做的,这位游历八荒六合的剑仙,在做饭上还是挺有一手的,只是,这用饭的只有庄艳秋一人,断隽做好饭后就和焦然出去了,在做饭的过程中,这两人十分默契的没有说话。
庄艳秋觉察到他俩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却找不到切入点去化解那种尴尬。
在庄艳秋看着晚饭发呆,出于礼貌却没有下筷之际,断隽和焦然两人在别院的后院,正在经历他俩友谊当中第一次的矛盾。
焦然没料到自己的心思会这么快的暴露,估计是面对好友心中发虚的缘故吧,在断隽喝出那声质问时,他的神色是慌乱的,也正是这抹慌乱让断隽觉察到了不对劲。
“断兄……抱歉!”焦然被断隽那两抹勾子般的眼神看得更加心虚了,首先败下阵来,主动道歉。
断隽冷冷的盯着他,不发一言。
“断兄……我也是没有办法,明明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根本无法装作无动于衷。”焦然坦然地垂下了头。
“你想干什么?”断隽的声音很低,他原本就是低音,这会儿更是沉到了极致,作为他的好友,焦然从中听出了隐藏着的愤怒——被极力压制却有些抑制不住的愤怒。
“我……想要个孩子。”焦然说到‘孩子’时,声音细若蚊蝇。
‘锵——’的一声,断隽的‘乞风’出来了。
焦然的身形闪躲了一下,又重新回到原位,他神情复杂的望着断隽,两条眉毛顺势耷拉下来,似有千言万语说不出般的无奈。
断隽被焦然的眼神给深深刺激了,他该怎么办?关键是目前他以什么立场来斥责焦然的不轨念头?正因为他明白焦然不是个行事轻佻怠慢的人,更能了解焦然为什么会想要个孩子。
断隽很是恼怒,既是因为好友想撬他的墙角,还因为好友竟然欺骗他。“如果我没发现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焦然结结巴巴,“先、先斩后奏!”
剑气从四面八方刺了过来,只差毫厘便会扎入焦然的体内。
断隽气急败坏,“好!这就是我断隽的好友!先斩后奏……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断兄!”焦然急唤他一声,“我打定主意,到时候三跪九叩也会求得断兄的原谅,断兄,你我相交多年,我焦然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绝不会贸然做出对不起兄弟的事,要不是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你也知道这是下策。”断隽愤然道,“既是下策就不该去想。”
“断兄!”焦然的态度也稍稍强硬了些,“断兄自己得了这等美事,当然可以如此轻松地说话,庄兄肚腹中还有3枚未催发的肉胎,他们早晚是要被催活的,我就只求一个机会也不行吗?这事成与不成,你说了不算,别忘了,你和我一样,与庄兄并无半分关系。”
断隽怒火中烧,黑黝黝的两只眼珠充血暴起,近一些的话可以看到他眼底那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焦然的话说的不中听,可断隽却无法反驳,他本就不擅争辩,再者,他还真没立场去争辩,因此再怎么的生气,他也只能瞪着焦然自己气自己。
“‘青柏木’已经开始枯萎了,我还有20年好活,20年后要是完全枯萎,我们‘柏崖山’的血脉就到此终结了。”焦然长叹一口气,半闭着眼睛怅然说道。
断隽神色微动,他倒是不知道‘青柏木’枯萎一事。焦然定不会拿这等事来骗他,看样子,‘柏崖山’的大劫就在眼前。
“你为何不早告诉我。”断隽干巴巴的道。
焦然苦笑一下,“你之前不一直在外界游历吗?我怎么能用自己族内的事去烦扰你。”
断隽满身的怒意,因为焦然这句话消退了一半,作为知己来说,焦然从未曾亏待他,相反,他当年能从冷剑山庄离开,逍遥自在的云游四方,并一直没怎么受师门族人打扰,都是焦然在其中周旋的功劳。
“断兄,另外3个肉胎注定会分属3种不同的血脉。”焦然把‘肉胎’另外一个独特性质说了出来,“你就算想摧活他们也是徒劳无功的,‘聚灵体’内是绝对不会允许两个相同血脉存在的,他们会自动吸收融合,独独留下最强健的一条血脉延续下去。”
断隽皱了皱眉头,“当真?”
“千真万确,你的精元只能养活那个已经催活的胎,那个胎是不会浪费营养分给别人的。”
断隽略微有些失望,他还打算把剩下3个胎陆续催活呢。如今看来,他注定只能有一个孩儿了。
“断兄,你就让我一个机会吧。”焦然用殷切的神色向断隽请求。
断隽此时的思想一分为二,理智上告诉他,这事他应该同意,可情感上他还是别别扭扭。
“……机会不是我给的……”断隽把脸转向一边,艰难说道。
他俩在这里争来辩去,当事人就在前院坐着呢。现在想来,这事本该与庄艳秋商量,得到准爹爹同意才是,可他俩怕一旦说出口,庄艳秋受了惊吓,要是趁机逃跑或者伤到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断兄,机会我会自己去争取,我只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无论如何,我还是很珍惜咱们多年友谊的,若此次我争取之后不能成功,我就只有20年寿命,我希望临死时,亲族好友都能送我一程。”焦然有感而发,幽幽的说道。
断隽拢了一下袖子,“你别说这种煽情话语……一切,看命数吧。” 说完,断隽匆忙离开后院,往前面走去。
庄艳秋忍着不停叫唤的肚子,盯着桌子上的饭菜等了好一会儿,总算是等的断隽回来了,他眼睛一亮,赶紧直起身子站了起来,恭敬的抱拳:“前辈……可以开饭了吗?”
断隽看了一眼丝毫未动的饭菜,“这是单独给你做的,你吃便是,不用等我们。”
您又没有特意交代,谁能知道啊!庄艳秋在心里暗自腹诽,果然他和断前辈的意识完全无法相交啊!
“焦兄弟呢?” 庄艳秋把指望放在焦然身上,急急问道。
断隽面色不喜,因为庄艳秋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饭是我做的!”断隽干巴巴的说着,其实他是想表功,并让庄艳秋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偏偏他本人脑波奇葩,这等跳跃性的谈话,如果没有同样跳跃性的思维,怕是根本不清楚他想表达什么。
庄艳秋的思维不具备跳跃的功能,因此他只是随口说了句:“谢谢啊!”心中却是在想:为什么前辈就是不肯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话题到此,诡异的终结了。
庄艳秋在断隽逼人的视线下,强行平复自己的情绪,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断隽在看到他动筷时,冷硬的眼神稍稍化开了些,他在‘冻月寒潭’一共抓了四条‘洒金银鱼’,回家的途中,想到只有鱼没有别的菜,怕营养过于单一,转去了集市,卖了一条鱼,用卖得的钱买了一块香獐肉并两把蔬菜,他希望这些菜能合庄艳秋的胃口,因此,目光灼灼地盯着庄艳秋夹菜的手,内心有点小紧张。
可惜庄艳秋不是断隽肚子中的蛔虫,难以明白断前辈忐忑的内心,断前辈一直盯着菜做什么啊?难道他也想吃,庄艳秋回想起这位前辈第一次在自己家吃饭,那副挑挑拣拣,慢慢吞吞的样子,觉得自己有点儿真相了。
他停下筷子回头看了一眼断隽,“前辈,要不,咱们一起?”
“你吃!”断隽冷冰冰的说了句,大约觉得语气不太对,又放软了声音补了一句:“多吃些。”
他怕自己食不知味啊!庄艳秋在心里暗自嘀咕。
庄艳秋刚把一块香獐肉放入嘴中,没来得及咀嚼,从别院外面遥遥传来一阵呼唤声:“艳秋~~艳秋~艳秋你在哪儿啊——!快快回应我啊艳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