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死,我死了我的白玉呆瓜怎么办……他那么傻,那么傻,我死了他一定不会活着……怎么办,我既想让他活着,又舍不得他痛苦……怎么办,怎么办……我死了,我的白玉呆瓜,我的白玉呆瓜怎么办……”
“白玉呆瓜答应你,他不会死的,他也不会痛苦,沫儿不要担心。”
“你骗人,”雪沫道,“人人都说你温顺乖巧,可是我知道,你从小就会骗人不眨眼,所以我才要追着你打的,明明那么难过,为什么你总是笑,笑得全天下都以为你很开心……”
“我没有骗人,只要你不死,我就不会死,不会难过,你说过拼了命也要活下去的。”
“拼了命也要活下去,拼了命,还怎么活下去,这本身就是一句可笑的话,”雪沫又开始焦躁不安,“我想活下去,可是能活的机会都被我亲手送掉了……我要怎么活下去啊……”
“舒沫儿,你住口!”玉无瑕吼道,雪沫一愣,却见他的唇迅速欺下。他不是没有吻过她,可是这一次不同,那么用力,那么痛,他的泪滑入口中,是浓的化不开的苦。他的舌纠缠着她的舌,像是要把她一起拉入地狱,永不超生,可是渐渐地,又松了手,满腔的情绪化作牵着她漫步云端的温柔缱绻,迎面而来的风是他一绽春暖花开的明媚笑靥。
他放开她的时候,雪沫仿佛仍陷在柔软的云团里无法自拔,只觉得浑身都暖暖的,暖的有些发烫。
“说要活下去的是你,说活不下去的也是你,凭什么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让你完全失了为□的自觉,”玉无瑕喘息着道,“我是你的夫君,若没有足够的能力为你撑起一片安乐幸福的天,你又何必嫁我。我宠你,纵容你,不过是因为我以为只要有我在,再大的风浪我都可以替你挡下,而不是事后陪着你自怨自艾。如果你不知道怎样去做玉无瑕的妻,那我现在便告诉你,你只要好生待在我身边,你要去哪,我便带你去哪,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天塌下来我都可以替你顶着,”顿了顿,又坚定道,“现在我说,你能活,你便要相信我能让你活下去!”
“好凶,”沉默着听了半响,雪沫突然嘟囔一声,指尖滑过玉无瑕带血的唇角,“娘亲们都说,会对妻子发火的夫君都不是好夫君,可是为什么我的白玉呆瓜生起气来会让我觉得真好看呢。”
玉无瑕面色一红。方才乃是情绪所致,那一吻,几乎倾尽了他所有的忍耐与伤痛,他只是想让沫儿知道,他是她的夫,可以撑起她的天,可是冷静下来,忽又觉得那番话委实肉麻,纵使他的脸皮已如铜墙铁壁也有些消受不起。
“脸红的白玉呆瓜真惹人爱,”雪沫捏捏玉无瑕的脸,毫无肉感,不免有些沮丧,“白玉呆瓜,我们回家去吧,我想家了。”
“好。”玉无瑕微笑着抱起她,只听得雪沫将头埋在他心口,嘟嘟囔囔着:“我要告诉他们,我嫁了个连发脾气都那么好看的好夫君,我还要告诉他们,我们都是祸害,要遗千年的,然后……还要生一堆小祸害……千年万千,遗害不休。”
“好,一堆小祸害,千年万年,遗害不休。”玉无瑕重复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地觉到了胸口那颗脑袋烫得灼人,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举头望着将圆的明月,眸色温润,星空璀璨,在他眼中化了云淡风轻。
两人回到漫卷山庄的时候,全庄轰动。
“大小姐,大姑爷回来了。”这句话从大门一直传到了内院,此起彼伏,轰鸣不绝,颇有些戏曲里皇帝摆架某某宫的气势。
雪沫和玉无瑕又为舒辟寒等人不愿回家找到了一条新的理由,如此阵仗,一般人委实消受不起。
总结起来,舒家,可以让人离不得,又回不得,果然神奇,果然神秘。
雪沫和玉无瑕走入大厅的时候,看到厅里坐着两个人。
雪沫惊了一惊。
玉无瑕却笑了笑,叹了一声,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倾无雪宫之力满天下地寻找他们,谁又能想到他们就窝在他家里。
竺竹然依然抱着一台电脑,神情专注地盯着屏幕,手指不停,噼里啪啦打着什么。
君月闲趴在桌案上,一边塞着糕点,一边百无聊赖地转动着空空的茶盏,时而望一望正奋“指”疾书的竺竹然,眼巴巴得像被人遗弃的小狗。
今日他穿了一袭月白色长衫,眉目如画,若端正了看,着实翩翩出尘,偏生这般不计形象,虽不至于难看,总是多了几分孩子般的顽皮。
他拈了一块桂花糕塞入竺竹然口中,竺竹然一张口便咬中了他的指,痛得他立即从凳上弹起,这才发现站在门口观望了许久的玉舒两人。
君月闲眼睛一亮,咧开嘴笑了。
“你们可回来了,本少爷都等你们八天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来,红唇一绽便是不停,“亏你们家还是江湖第一庄呢,那么抠门,你看看这些糕点,是人吃的嘛……这么糟蹋本少爷的胃……还有这茶水,哪是茶水,本少爷给我们家小乖喝的白开水都比这个好喝……还有还有啊,一点人气也没有,除了本少爷第一天来,你家人都笑得花枝乱颤地围在我们身边问长问短,之后几日都不鸟人了……没礼貌,要不是本少爷大人有大量不与他们计较……本少爷动动小拇指就可以让你们漫卷山庄从此消失觅迹你们信不信……”
“信,”玉无瑕微笑,“闲月君子无所不能。”
君月闲愣了愣,正欲说些什么,内堂冲出一群人,把他挤了开去。君月闲怒了,翘着二郎腿歪在椅上挑眉看他们:“这人,本少爷不救了。”
“你分明是来混吃混合的,”舒夕颜道,“我们问了你半天你都说不出怎么救我姐姐,哪有大夫如你这般的?!”
“谁告诉你本少爷是大夫了,大夫这么俗的名儿能扣到本少爷头上吗?”君月闲起身走到舒夕颜面前,还不忘拿块糕点啃啃,也不知刚刚谁说的这糕点不是人吃的,“本少爷说的是救命,不是治病,这两者间有本质区别好伐,小丫头不懂事表乱讲话。”
舒夕颜努努嘴,欲辩无言。
这时,竺竹然合上电脑,长吁一口气,抬头时似是才发现厅中站了许多人,呆愣了半响后突然起身走到君月闲身边,道:“都万年老妖怪了,欺负一个小姑娘,你还不害臊。”
君月闲委屈:“然然,你吃里爬外。”
“我什么时候吃你的了,都是你吃我的好伐,养你可比养小乖难养多了。”
“你拿本少爷与一条狗相提并论,本少爷回去就把它宰了煮肉汤。”
“你敢?!”
“本少爷有什么不敢。”
“你舍得?!”
“本少爷有什么……不舍得。”
见两人俨然有不吵到地老天荒不罢休的气势,玉无瑕打断道:“闲月君子可否把家务事停一停,我们来谈谈救命大事?”
君月闲和竺竹然这才消停下来,各寻了一张凳子坐了,一个在首,一个居末。
玉无瑕笑笑,扶雪沫坐在两人中间。其余舒家一干人等哪凉快哪待着。
“闲月君子来的正好,”玉无瑕道,“我们正要去寻你,不想你竟不请自来了。”
“寻我做什么?”丫鬟重新上了一盘点心,君月闲正要去抓,却被竺竹然抢先,连盘带糕一并抱走了,他气得直跺脚,口气也很是不爽。
“当然是救命,”玉无瑕不恼不怒,仍旧笑得温和,“听闻闲月君子每次出现,必去绝尘山一趟,想必是早已与绝尘君子相识,不知可否代为引荐?”
他说这话的时候,竺竹然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与君月闲交换了下视线。这厮绝对腹黑!什么听说,每次他们都是来无影去无踪,鬼才能见到他们,更遑论听闻,分明是他早已派人盯梢,蓄谋已久。
不过以人的能力,能嗅到他们的一些蛛丝马迹,这家伙委实不简单。
“你要去绝尘山去找那死老头子?”君月闲问。
玉无瑕自动滤去他话语中的不雅词汇,微笑道:“听闻绝尘君子能医死人,活白骨,无瑕仰慕已久,缘悭一面,请闲月君子成全。”
“行了行了,酸溜溜的弄得本少爷牙酸,成心刺激本少爷没文化,”君月闲龇牙咧嘴道,“绝尘山你们是万万上不去的,不过……”
他突然拖长了调,玉无瑕知道是他孩子心性发作,忙配合着问:“不过什么?”
似是对他的识时务相当满意,君月闲笑得花枝乱颤:“不过,他每年都会下山一趟,今年的话,是在九月十五。”
玉无瑕默默在心里算计了一下路程。此时正值八月十四,从漫卷山庄赶到绝尘山的话,只需大半个月,沫儿的身子受不得颠簸,坐马车慢慢行去时间恰好,不由欢喜地绽了眉眼,却听君月闲又拖长了调子说了声“然而……”
玉无瑕低眉一笑,颇感无奈:“然而什么?”
“然而,那死老头子冷漠的很,你们此行怕是要无功而返喽,”末了,又是一句,“但是……”
“但是什么?”这下连雪沫也被他吊住了胃口,只觉得他这般一波三折实在孩子气十足,可恶又可爱。
“嗯,乖,都是好孩子,蜀黍给糖吃,”君月闲玩的不亦乐呼,冷不防地被竺竹然踹了一脚,痛得哇哇叫,“但是……没有但是了……总之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两位,我们要回去喂小乖了,后会有期,后会有期。”拱拱手,在竺竹然第二脚踹来的时候脚底抹油溜了。
竺竹然走到门口,突然转身,微微一笑,圆圆的脸,两颗小小的虎牙,孩子般的温柔。
“但是两位请放心,风雨过后,终究柳暗花明。”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个儿回头去看了一下,果然有点明媚忧伤的味道~~是以,为了表示歉意,拉上两喜感的娃来让诸位乐乐,怎么乐到了否~~吼吼~~
话说打竺竹然三个字的时候我不争气地手抖了又抖,所以正纠结着是让她改名还是我改名~~惆怅~~(围观者:明明是你盗了她的名~~!!)
然后,因为自己的网卡到期了,借的是别人的小时卡,不好意思浪费,留言神马的等我明天买了网卡再回复,此致,敬礼~~
绝尘山上绝尘君
八月十五,月圆之日,雪沫和玉无瑕出发去往绝尘山。
近来江湖风平浪静,舒家那堆人闲的发慌,纷纷表示要跟去见见传说中的神一般的男人。
舒剑舟一句“江山无限好,难得合家团圆,一起离家出走,甚好甚好”便批准了此次行动。
其实雪沫和玉无瑕私下里讨论过,一定是爷爷自己想离家出走,又怕吃那顿送别饭,所以对于全家离家出走这件事如此热衷。至于真相么,天知,地知,爷爷知。
雪沫最终没有坐马车,舒舒服服地窝在玉无瑕怀里睡午觉。随着那条黑线的生长,她愈来愈嗜睡,只是因着有白玉呆瓜那句“我说你能活,你便要相信我能让你活下去”,又有全家人欢天喜地的笑声一直在萦绕在耳边,她便睡的十分安心,天塌下来有这么多人顶着不是。
舒雪沫,你真幸福!
走着走着,玉无瑕突然一勒缰绳,所有人都停下调转马头。
身后,绿树参天,唯有几只鸟儿从林中窜起,喳喳叫了几声后便恢复了平静。
雪沫打了个哈欠,莫名地望着全神戒备的一群人。
“几位有什么事不妨出来见面,如此鬼鬼祟祟实在有违江湖道义。”玉无瑕微笑道。
林内悉悉索索地响了好一阵,才渐渐有人影探出。好大的阵仗,实实在在的几百号人物。
望之,有些熟悉。那领头的,头上插了一根树枝的不正是当日那群抢般若琉璃花的强盗之一?
雪沫努努嘴,从怀中掏出“好眠”。
人群骚动了一阵后有人出列道:“谪仙君子,少夫人慢慢出手,我们……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我们是来报恩的。”
“是啊,是啊。”人声相和。
“听闻二位要去绝尘山求医,我们承了你们这么大的恩,无以为报。又听说绝尘君子性格孤僻,恐不肯轻易相救,我们没啥本事……但是好歹人多,一人一斧头啥的也总能把绝尘山凿出个大坑,量他独孤蝶清再大的本事也只能乖乖就范。”(。wrbook。)有人亮了亮手中的斧头憨笑。
雪沫和玉无瑕等人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这群人,布衣的,锦服的,身上都沾了许多落叶杂草,发梢微湿,想必已在此埋伏多时,手中还扛了锄头、斧头、镰刀等等,甚至有人还拿了根竹竿,想来想去,大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