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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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君-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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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孩子般的游戏,淘气而美好。



她张开手,粉白色的海棠花落在她的手心,细碎得似阳光下她的掌纹,带着生命生命最后的绚烂。雪沫一惊,花飘落,湮没在满地的落英中,再无影踪。



她抬头,一树海棠依旧开得如火如荼,看不出半分凋零。



“你们说,人是不是也如这落花一般,该凋零的凋零,该盛放的盛放,泾渭分明,各安天命?”不知何时,玉无瑕和萧君兮已停止了换盏,一起抬头看花开奢靡,萧君兮捏一瓣花在手,悠然开口。指与花同色,苍白而纤细。



雪沫呆呆地看着渐渐被他碾成碎屑的花瓣,一时无言。玉无瑕握起她冰冷的手,掌心细腻温暖,因为饮酒的缘故,脸有些微微的红,衬得玉质的容颜愈发温柔缱绻,他的眸似醉人的风,暖入人心。



他微微笑道:“诚然,人各有命,可是只要有心,如你如我如我们,各在天涯,终究缘聚与此。没有该凋零,该盛放,只有终究会来的终结,只是早晚而已。然而,谁又能说,落下的就不曾绚烂过?”



“也对,人生得意须尽欢,如这落花,生得烂漫,死也光华璀璨。”萧君兮点头,自己斟了一杯酒,又为玉无瑕满上,两人碰杯饮下,原本秀气的容颜竟也添了几分壮士豪气。



雪沫扯扯玉无瑕的袖子,撇了撇眼前空空的酒杯:“就一小杯。”



“好。”玉无瑕拎起酒壶,往内滴了几滴便停手。



雪沫挑眉拍案:“白玉呆瓜,别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本小姐不是小娃娃。”



玉无瑕不做声,又添了几滴。



“笨蛋白玉呆瓜,我不是乞丐!”



“人说谪仙君子无所不能,原来也有这般莫可奈何的时候,”萧君兮拊掌,从玉无瑕手中接过酒壶为雪沫倒了满满一杯,“罢了,这恶人还是由我来当吧,”见玉无瑕皱眉望他,他回以一笑,双手托起酒杯,起身道,“两位那场轰动江湖的婚礼君兮无缘参与,现下有酒又有人,我谨以此酒祝朋友比翼齐飞,白头到老。”



“谢谢。”



玉无瑕和雪沫一同举杯。雪沫第一次饮酒,立刻被呛了个实在,涨红着脸朝两人吐舌头:“好辣好辣!”



玉无瑕和萧君兮相视而笑,幸灾乐祸的模样如出一辙。



雪沫瞪瞪这个,又瞪瞪那个,掐了玉无瑕一把,又将矛头对向萧君兮。



“就这么一杯难喝死人的酒,没诚意。”



“哦——”萧君兮眨眨眼,忽的从怀中取出一对鸳鸯配,风来树摇,阳光从花叶间漏下,照于其上,原本碧色的玉佩似活了一般,流光轮转间,恍若灵魂的舞动。



“比目鸳鸯,传说被上古神袛祝福过凡间眷侣所化,得之者,永生永世不分离。这份厚礼,我们受不起。”玉无瑕诚挚道。



“这是祝福,”萧君兮指尖拂过鸳鸯紧贴的脖颈,“也是诅咒。你们若耐不住永生永生只有彼此的枯燥岁月,这便是一道枷锁,既是永世的纠缠,也是永世的不可解脱。怎么,有勇气接受么?”



“没有,”玉无瑕摇头,接过鸳鸯配便为雪沫和自己戴上,抬头微微笑,“不过可以试试,若那个人是沫儿,刀山火海我也毫不犹豫选择一试。”



“老实说,你这家伙真是愈看愈让人觉得不顺眼,也不知你智极的声名从何而来,如此嚣张不知收敛可是谪仙君子应有的模样?”



“若朋友间还需勾心斗角,我岂非要累死了。”



萧君兮低眉,望着杯中盈盈的酒水,扬起的嘴角不知是笑时叹。



“巧了,”雪沫道,“我这里恰好有一份回礼,虽比不得君兮你的礼物贵重,也绝对是天下无双。”她手上的,是一个玉制的挂饰,三颗玉珠儿串连,一大两小,嫣红的流苏直垂,毫不起眼的模样。



萧君兮接过细看,却有一瞬间的怔忪。



诚如雪沫所言,这的确是一件不值钱的物事,然天下无双之名它也是担得。三颗玉珠儿一大两小,中间那颗被雕成了海棠的模样,每一片花瓣清晰可见,而上下两颗小指般大小的珠子上竟是百花齐开,乍看开得如火如荼,再看,每一朵姿态各异,可见雕刻者的精巧心思,以及那份温暖隽永的心意。



“成亲是一件喜悦的事,我们希望这份喜悦能与我们所爱的人们一同分享。所以,亲手为每个人都做了礼物,算不得名贵,只是我们的浅浅心意。这朵海棠其实是由小元宝改的,是白玉呆瓜动的杰作,他笨手笨脚的,你看,这里缺了一个角,然后,那两个百花齐放是我用针尖划的,绝对毫无瑕疵,”雪沫得意地扬了扬头,“与你的礼物一比,实在寒碜,不过你就将就着受了吧,勉强可做你那支玉笛的挂坠。货一出手,概不退还。”



“这个挂饰也是有有名字的,”玉无瑕微笑,“一枝春。我们两袖清风,身无长物,唯赠君一枝春,伴君千山独行,回眸处,春意暖荣。”



萧君兮笑,花舞蝶飞间,唯见桃花眼清澈明亮,嫣红处如盛了阳光的桃瓣,恬静喜悦。



“我纵有倾国之力,也定毫不犹豫来换朋友这份挚情厚意。”



酒逢知己千杯少,更何况只是小小的一壶酒。



萧君兮摇着空空的酒壶,偏头望着两人。



“酒没了?”那脸上的表情,更像一个丢了东西的孩子,焦急而彷徨,“没酒了,没了,没了,没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说,每一声都像敲在雪沫的玉无瑕的心上,带着叹息一般无力的回响。他们握紧了手,努力地微笑着:“是,酒没了。”



“哦,没了啊,”萧君兮扬起嘴角,“那就听我讲一个秘密吧。”他起身走到河边,一支海棠垂在他的肩上。玉颜海棠,相得益彰。



几瓣落花飘入水中,惊起涟漪无数,投在他的眸中,恍惚间竟分不清是水流动在他的眸中,还是他的眸,惊动了这一汪春水。



“整个江湖都知道,紫极宫宫主萧君兮是个流连花丛的废物,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萧君兮一笑,忽的转身,电光火石间,他头上的玉簪已抵在雪沫的脖颈。



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玉无瑕只来得及将酒水凝于指尖。晶莹的水滴从他指尖滑下,空气安静得仿佛能清晰地听到它坠地的声音,叮咚,破碎了。



此时三人的姿势是极怪的,雪沫依然安静地坐着,萧君兮站在她身后拥玉簪抵住她的脖颈,而玉无瑕,站的笔直,一只手紧紧握着雪沫的,一只手成弹指的动作。



三个人都笑了,笑得颓然而无奈。



“若沫儿伤了一根汗毛,我会杀了你。”玉无瑕冷静地开口,不见丝毫怒气,眼中的杀意却不容置疑。



“我知道,”萧君兮低眉,墨色的长发垂落在雪沫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花香,“可是我不得不做。”



雪沫食指在玉无瑕的掌心挠了挠,试图缓解他紧绷的神经,她绕着萧君兮的发梢,问:“这便是你的秘密?你为自己施了针,使内力一瞬间提高十倍……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可能是……全身经脉尽断……”



萧君兮没有回答她,只是笑着问道:“你可记得,我与你说过,呆在她身边的每一秒,都叫人窒息,而我是不会逃的?”没等雪沫回应,他又道,“可是不会逃不代表不想逃,我常常被这个念头折磨得几欲发狂,所以我学了轻功……每一次出门,我都用最快的速度,就像是真的逃离……然而,尽管这样,还是比不上无暇的吧,我只能这么做……全身经脉尽断……呵,我连死都不在乎,又何必在乎这个。”



雪沫的手颤了颤,嘴角牵起一个似笑的弧度:“值得么?”



“若为了她,当然不值,可是,有一个人,我就算为她拼了命也在所不惜。我此生,大概也就那么一两件值得做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负分,我表示,那感觉就像在油里炸了炸,又到冰水里涮了涮,拎出来瞧一瞧,哟,这泥娃娃咋还完完整整的哪,于是,我淡定了。



然后,对于知道我写的还不够好,仍愿意顶着风雨陪我走到这里的你们,亲爱的朋友们,竹然在此深深鞠躬,真的真的很感谢你们。



然后,我会坚持下去的,不够好,努力做到够好便是了,对吧。竺竹然,威武。



正兮邪兮安可道



月移西楼,周遭一片暗沉,墙角处不时传来几声蛐蛐的叫声,更显寂静。



佩月望着触手可及的大门,深吸一口气,压下满心的悸动,尽力使脚步更轻。



越到关键时刻越要沉着冷静,这个道理她自小便懂。



在她即将触及门环的那一刹那,上方突然传来一个笑声。



“小毒娃娃,你逃跑又失败了。”



只见憨仙立于围墙之上,手托念珠,道袍翻飞,不开口倒还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一开口只觉得是在街上遇到了个糟老头。



佩月挑眉,退后几步道:“你们果然是阴魂不散,堂堂武林泰斗一齐欺负我一个弱女子,难道不觉得害臊么?”



“阿弥陀佛,非也非也,”憨仙双手合十,语重心长道,“一来,我们非阴魂,二来,你非弱女子,三来,怎么叫欺负呢,我们明明是在保护你。”



“呵,保护一个妖女,你们正道也真真大慈大悲、普度众生啊。”佩月冷哼。



漫卷山庄内有幢独上楼。



此楼高有七层,屹立于漫卷山庄最中心,古木的颜色,庄严肃穆,是漫卷山庄的禁地。除了家主,无人有资格进入。



传说,这里便藏着漫卷山庄永远立于江湖顶端、不颓不败的秘密。



是以,数百年来,一直有人妄图窥探,却没有一个成功过。失败的人都是被漫卷山庄恭恭敬敬地送回,从此之后,对漫卷山庄心悦诚服。



也有人试图从这些人身上套出秘密,他们却只是喃喃了一句“独上高楼,望尽江湖路”。



因此,漫卷山庄独上楼便成了江湖上一个神秘的所在,人们敬之畏之,无一人胆敢冒犯。



那日,被舒剑舟等人抓了个现形之后,她便被安顿与此,今天是第七天。



舒剑舟说:“我答应了无瑕和沫儿,定要护你周全。”



她挑着眉回答:“舒老盟主莫不是与那些无胆匪类一样,认为魔教之内,全是冷血无情之人?”



舒剑舟一愣,她又道:“她是我的母亲,纵然我不爱她,也不会自己苟安与此,任由你们去伤害她。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的,我虽从未从她身上体会到一个母亲的温暖,可是她生我,养我,教会我在这世上生存的方式,我便感激她。”



半响,舒剑舟叹息一声。



“造孽啊,”他拍拍她的肩,“好孩子,老夫更不能放你出去了。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答应了另外两个好孩子,决不能让你落入那些偏执的江湖客手中。”



佩月望着肩上满是老茧的手,竟觉得有一股暖流直入心底,让她忍不住沉沦。呵,多可笑,她竟然会在敌人的身上感觉到亲情的温暖。



独上楼有什么秘密佩月不知道,她只知道那八个该死而未死的人便躲在此处,终日比武饮酒、下棋品茶,不亦乐呼。



同时,轮流负责监视她。



他们待他不薄,除了不准她离开,并不限制她的自由。她上过第七层,其余六楼好歹有几个房间,七楼却什么没有,整层楼便是一个房间,四面全是可打开的窗户,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她自然无法探知其秘密,也无意探知,无论他们待她的方式如何,她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囚徒。一个魔教妖女,在一个正气浩然的地方,不是囚徒是什么。



是以,她每日都要逃跑几次。可是无论是她精心策划的还是出其不意的,都必然如此次一般,山重水复,终无路。



憨仙笑呵呵地从墙上飘下,歪靠在门上。



“小毒娃娃,我劝你省省心,沫儿和无瑕已去了七日,说不定紫姬瑶早被他们灭了,你就安心地住下,等他们回来就放你出去……你现在出去,可就死定啦。”



“你们以为她是那么好对付的么?”佩月又后退几步,“你们正道当真无用到要靠两个年轻后辈来拯救了么?据我所知,他们从来不属于这个江湖,让他们去涉入这样的险境,你们好厚的脸皮,呵,正道,正义之道,真叫身为妖女的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呢。”



憨仙被她说得有些心虚,只能挠着手道:“是两个小娃娃自告奋勇的,其实,当初我也不赞成的……是舒老儿硬说什么舒家的孩子都得有担当……什么他相信他们可以办到……我看他真是老糊涂了。”



趁憨仙说话的时间,佩月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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