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很用力的那种。
花满楼不明所以,动了动嘴想问苏密尔是怎么了。
可他倒是忘了自己的唇还被某只神志不清分不清梦与现实的波斯猫含在嘴里,这一动弹,倒引得苏密尔慌张了起来。
不仅牙齿上添了力气,更是手脚并用,把自己当做绳子,牢牢地把花满楼捆了起来,一下也动不了。
这个姿势有些不舒服,但因为那正紧贴在身上磨蹭的是他的小猫,反倒变成了一种甜蜜的折磨。
于是,花满楼只能哭笑不得地保持着这个状态,半倒在床上,等着苏密尔把他放开。
幸好苏密尔也没有迷糊太长时间。
手臂环抱着的身体并没有像梦境中那样消失掉,反而带着令人心安的真实。
不是梦,这次真的不是梦。
之前零散的记忆也跟着回到脑中,苏密尔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回来了,而花满楼就在他的身边,绝不会再和他分开了。
所以……
苏密尔的猫瞳忽然睁大,一瞬不瞬地盯住了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虽然这么近的距离下看不清什么表情,但苏密尔可以想象到花满楼的脸上究竟是什么样的神色。
他“嗖”地一下收回了巴在花满楼身上的手脚,眼含愧疚地看着形状漂亮的唇上被自己咬出来痕迹。
“花满楼……”他凑上去舔了舔那个深深的牙印,“对不起,是不是很疼?”
才刚平复下来的气息因为这个动作而再次沉了下来,花满楼无奈地把人拥在怀里,用下颌轻蹭着那额前垂落着的细碎发丝,“你还真是……这次清醒过来了?”
怀里的人用力地想要点头,脑袋抬起的时候,前额却一下子撞到了花满楼的颌骨上。
“疼……”猫儿眼泪汪汪地抱住了脑袋。
花满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撞得不轻,但听到了那个呼痛声,本能抬起来的手还是转了个弯落到了苏密尔的额头上,轻轻地揉了起来。
“还疼吗?”
又往花满楼的怀里拱了拱,苏密尔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弯弯着猫眼儿笑着说道:“不疼了。”
“不疼了的话。”花满楼将手移到苏密尔的鬓边,手指勾起一缕发丝把玩起来,“有些事情,是不是该和我说清楚了?”
他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苏密尔哭成那副模样,甚至最后还哭晕在他怀里。
而除了这个之外,还有苏密尔身上那些来历明显不正常的伤痕。
不仅时间上显得诡异,更让花满楼后怕的是,除却细碎零散的伤口,有三处伤的位置近乎接近于致命。
在偏一点,或是再深一点,苏密尔都有可能再也回不到他的身边来了。
花满楼的话音刚落,就感觉到那只慵懒依偎在他身上的猫儿骤然紧绷了身体,好像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哪里还有刚刚的半点儿闲适悠然。
果然很不对劲。
花满楼的心下沉了几分,面上却仍然挂着清清淡淡的笑。
一听到花满楼的问题,苏密尔当即就恨不得自己能再晕过去一次。
不开口显然是不行的,可关键是他也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回答啊。
不甚灵光的大脑在听到花满楼尾音上调的“嗯?”后,更是完全空白了,苏密尔仰头望向花满楼温柔的笑脸,不知怎地,竟有种倒吸一口凉气的感觉。
小将军既然答应了他的请求,就一定不会向花满楼泄露其他什么东西,所以花满楼要问的就是他不告而别跑回大唐的事情吧?
“花满楼,你、你有没有怪我?”还是先打探一下态度比较好。
花满楼思考了一下,并没有发现苏密尔做了什么值得他责怪的事情,或者也可以说,这只小猫无论做了什么事,他也不会舍得去责怪的。
但是……
默默垂下眼,花满楼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忧伤的神色。
一见到花满楼的脸色黯淡下去,苏密尔顿时无措起来,脱口而出道:“花满楼,我回大唐是因为……”
因为什么?以为自己要死了吗?
这种话,怎么可以说出来。
惊觉说错了话,苏密尔赶忙闭上了嘴,避免自己越说越错。
然而花满楼却着实震惊了。
苏密尔竟然回了大唐……
他以为这只猫儿会一直在他的身边,却忘记了苏密尔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穿越时空这样的事情听起来玄奇,但有第一次就有可能会有第二次,甚至……是第三次。
搭在苏密尔腕子上的手稍稍收紧了些许,花满楼低声问道:“你是回去了,然后又回来了?那么,为什么要回去呢?”
难道比起自己,还是大唐那边的人对苏密尔来说更重要些吗?
觉察到花满楼声音中的低落,苏密尔也顾不上其他什么,慌慌张张地解释起来,可有些东西他开不了口,再加上他本身又不是善于撒谎的人,因此没说几句话就被花满楼发现了破绽。
“苏密尔。”花满楼低下头,没有焦距的眼睛却直直地望进了苏密尔的心底,他说:“别骗我,和我说实话好吗?”
苏密尔也知道自己漏洞百出的谎话骗不过花满楼,而且说实话,他也实在不愿意再去欺骗花满楼了。
如果说先前的隐瞒和谎言是无可奈何,可现在,已经没有必要那么做了。
抬手搂住花满楼的脖子,他靠在花满楼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可是,只有这件事,我可以不说吗?”
柔柔的气息打在耳根处,听着那可以说是带着哀求的软糯嗓音,花满楼只觉得被击中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似乎不应该再勉强这只可怜兮兮的猫儿了。
但是,不可以。
花满楼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感觉——如果他没有把这件事弄清楚,绝对会发生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来。
“乖。”他一只手圈着苏密尔的手腕,另一只手则一下一下地在拍着猫儿一样弯曲的脊背,“把瞒着我所有的事情,一字不差地告诉我。”
“花满楼,你……”
苏密尔被花满楼声音中的坚决镇住了,而当他直起身子,看清花满楼脸上的表情的时候,他就明白那话中分明没有一丝一毫拒绝的余地。
“我明白了。”
有些发抖的嗓音让花满楼很不忍心。
他又如何愿意这样逼迫自己喜欢的人呢?
要不然,还是……
“算了吧”这三个字刚欲说出,苏密尔已经开了口。
而在听完了苏密尔极为简洁的讲诉之后,花满楼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不忍而不再追问。
不然,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第49章
就算苏密尔再如何地轻描淡写;花满楼又那里会想象不出苏密尔在过去那段时间里究竟遭受了怎样的痛苦。
手无意识地收紧,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带来了阵阵的生疼;可比起心脏处撕裂一般的疼痛相比,却是微不足道,渺小到可以忽视的。
不愿去想象苏密尔的死亡;因此花满楼只能庆幸一切都还不晚;苏密尔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他还可以抱着这个人,可以牵着爱人的手走完剩下了人生。
现在苏密尔还能完好无损地躺在他怀里,简直可以说是上天降下的奇迹;他是有多么的幸运;才能失而复得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若是万一……
忍不住收紧了手臂;怀抱中温热的身躯,和西域人独有淡淡的香味,使花满楼得以确定,他并没有失去他心爱的人。
花满楼不是不明白苏密尔的想法,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愈发难以接受。
然而纵使是那些事情已经是过去的了,花满楼却完全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生平第一次,他那么的憎恨这双瞎了的眼睛。
而更为憎恨的,却是如此无能的自己。
一直以来,他恨不能放在心头捧在手心,不舍得委屈了一丝一毫的小猫就在他的面前忍受着种种不堪的折磨,可他竟然什么也不知道……
苏密尔的声音压得很低,开开合合的唇微微打着颤。
曾经那些加诸在他身上的痛楚,还有那时候苦涩而绝望的心情,他根本一点儿都不愿意去回想,更不愿意一字一句地讲给花满楼听。
那样的感觉委实让他难堪又难过。
只是花满楼这次说什么也不愿放过他,那他也只能实话实说,免得再惹花满楼生气。
虽然苏密尔已经是在尽可能地简单讲诉了,可事情的真相摆在那里,即使他在其中省略了诸多的细节,努力地琢磨着措辞,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等到终于艰难地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苏密尔脱力一般地垂下了头,不过片刻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瞄向花满楼的脸。
花满楼的脸色差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自相识以来,这还是他头一次看见那张儒雅温和的脸惨白成这个样子。
苏密尔有些害怕了。
他不是没想到花满楼会生气,可是却没想到花满楼会这么生气。
虽说他向花满楼隐瞒了自己的情况,甚至还在最后欺骗了花满楼,可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
更何况,那些事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
毕竟在苏密尔看来,没有什么是比他们现在还在一起更幸福的事情了,至于其他的,并不需要太在意。
不过花满楼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啊。
将视线转向花满楼紧握成拳的手,颜色青白的突出指节让苏密尔的猫瞳颤动了几下,摇晃间似是要滴下水来。
他喃喃着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道歉吗?
可是,如何再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你敢?!”
素来温润的嗓音因为怒气而显得有些冷冽低沉,而苏密尔却发觉其中隐含着不易察觉的恐惧。
而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刚刚一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给说了出来。
“花满楼,我……”他着急地想要解释,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花满楼狠狠地箍在了怀里。
腰被紧紧地握着,披散的卷发也和花满楼的手指纠缠在了一起,稍一动弹头皮就被牵扯得发疼。
而紧接着压下来的激烈亲吻更令苏密尔喘不过气来。
有点儿不舒服。
但如果这样能让花满楼把心里的愤怒发泄出来的话,倒也没什么不好。
跨坐在花满楼的腰间,苏密尔以一种顺从的姿态仰起了脸。
可他预想的那些事情却并没有发生。
略有些粗暴的吻变得温柔起来,含着满满的怜惜之意,花满楼的手抚过苏密尔的发丝脊背,无比珍惜亲昵地把人拥进了怀里。
刚刚听到苏密尔说出“再来一次,还会那样做”的时候,花满楼是真的愤怒了。
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可以?!
只是再大的怒火,在面对苏密尔小心翼翼的乖顺模样时,都化作了爱怜。
“抱歉,吓到你了。其实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才害得你吃了那么多苦。”花满楼这样说,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使他的神色变得极为复杂,“以后我绝不会再让那样的事发生,而刚刚那些话,你也不要再说、再想了,好不好?”
听了花满楼的话,苏密尔惊诧地瞪大了一双水润的猫瞳,“花满楼,你、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只是……”
只是在生自己的气罢了。
而且比起生气,更多的还是心痛和自责。
花满楼缓和下来的态度令苏密尔也跟着放松了下来,只是他仍想知道花满楼的未竟之语,“只是什么?”
发觉怀里的猫儿仍是懵懂的模样,花满楼忽然意识到,如果不想让这猫咪再自己折腾自己,必须要扭转一下他的观念。
这样想着,花满楼没有回答苏密尔的问题,反而满脸认真地说道:“苏密尔,我喜欢你。”
“哎?”
苏密尔表示这个跳跃他有些跟不上。
不过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上次花满楼这样对他说的时候,他虽然毫无保留地把自己都交了出去,却只敢在床笫之间用胡语低喃着“喜欢”。
再后来,就是弥留之时,望着百花楼的方向,那些遗言自言自语般地念叨出来。
至于光明正大的当面亲口向花满楼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却是一次也没有过。
开始是不懂,而懂得的时候已是命不久矣,不敢说出来了。
在那个温暖的怀抱中蹭了蹭,苏密尔想,幸好他还有机会。
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顾虑了。
“花满楼。”他的表情也同样认真而严肃,只是脸上泛着一层薄红,“我也喜欢你,就是你说的那种喜欢。”
花满楼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他抚摸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