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翁扶额长叹,大娘子哟,你这回一得罪就得罪了这么一大群的读书人呐!得罪一个人和得罪一群人…大娘子哟,你怎地做这啥事儿呐!
读书人最忌讳什么,你就诅咒人家什么,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恨你嘛!
果然那群刚才歇气的读书人集体炮轰丑妇。
“你凭什么诅咒我等不能科考中举,从此为官?”
“对!你凭什么认为我等为官就不能替百姓做好事儿?”
“以小见大,小事可见端倪。别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如果这样子的一群人给皇帝老爷打下手…呵呵,我看皇帝老爷都不敢用你们。
做事完全不动脑子,完全的人云亦云,又容易被挑动,偏偏做下的错事儿,又没有善后的本事。要是哪一天有一别有用心的人撺掇你们。某某忠臣怎么怎么地坏。说不定你们就被指使地陷害了这位忠臣。
皇帝老爷敢用一群猪脑袋只会做文章的手下?行了,我看你们还是放弃科考,从此在家种田吧。也省的将来出来害人,老百姓是无辜的。”丑妇笑了一下,又指了指楼下的人:“我与罗宝通的恩怨,同为一个镇上的,楼下好些人都是知道一些的。事情真相如何,他们这些本镇的人,还会没你们了解的多吗?”
好…毒!
佟显已然被惊呆了。早知夫人能说会道,却没想。原来她嘴巴这么毒!
这话今日说出来,恐怕明日就能传遍小柳镇,小柳镇都传遍了。整个厉唐,还会远吗?传到陛下耳朵里,还会远吗?
到得那时候,恐怕多的是有心人打听今日在场的书生们,都有哪些人。
试问。这世间最多的是什么?
落井下石!
恐怕这些人的前途也就废了。
夫人…好手段!好心计!
不动声色间,废了一群人!
不过,等到这群人回过神的时候,怕是要恨极了夫人了。
这群书生们脸色不好看,也有些人隐隐觉得,这个“无能”的名号不能担下来。
其中几人竟是同时拱手。一人抢先道:“今日之事,与在下并无瓜葛。只是不巧,在下今日正巧也在望仙楼吃饭。这位大娘子的事情。在下从头到尾都只是旁观者,并未参与其中。
虽只是旁观者,但听大娘子一番话语,实在是茅塞顿开。在下这就回客栈温习功课去。”说罢,向着丑妇拱拱手。转身就下楼,丝毫不留恋。也不反驳丑妇的话。
那几人立即跟上:“大娘子,在下也只是凑巧和那群兄台坐得近,实则只是萍水相逢。告辞告辞。”
“我等也是无辜受牵连的,告辞了,大娘子。”
“告辞。”
“大娘子,告辞。”
…一连好几人都陆续告辞,留下之人也有些人回过味来,当下脸上血色顿失,忙跟上前头人的脚步。
“大娘子,我等并不认识那位姓朱的兄台。这就告辞了,今日这件事儿,我等只是旁观。”
又有几人表明了立场,转身下楼离去。
离去之时,脚步匆匆。
朱姓的书生面色越来越灰白。最后颓然地瘫坐在地上。
回过味来之后,他首先做的事情是,狠狠地瞪了楼下的罗宝通一眼。之前的“宝通兄台”这会儿成了十恶不赦!
人性呐!
无关自己的时候,永远是不管真相如何,不顾是否伤害无辜。只要能够为自己换来一丝好处,那也是可以做得的。
朱姓的书生不就是想要通过此事,得到一些名声吗?
可一旦关乎自己的时候,一个个的将过错退给别人。仿佛自己是世间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一样。
好名声没得到,还惹了一身骚。
丑妇再也不理会这楼上所剩无几的书生…也还是有笨到不开窍,到这时候都回不过味儿来的蠢货的。回不过味儿来,那看着这般多人急着撇开关系,就算想不通,也该照着做了。
一种米,养百种人,此话不假。
她把平安交给佟显王琼照顾,自顾自迈着步子,一阶一阶下楼去。
“罗宝通,丢弃姓氏是可耻的。”她边下楼边说。
罗宝通自持镇定,心中却已乱,瞧她刚才四两拨千斤,几句话就废了一群人。若不是那群人中有那些个明白人在,指不定,这些人的将来全都毁于这么几句话了。
罗宝通心里打鼓,对于她的每一句话都要斟酌斟酌再三斟酌!就怕一句话不注意,就被挖了陷进!
草木皆兵啊!
他神色微微闪烁一下,回答道:“别人说这话,小侄还能与他解释一二。大姑说这话,未免可笑。大姑自己可还有姓?”
“我和你不同,我是被赶出来的,你是主动放弃的。能一样嘛?”
丑妇已经站在罗宝通面前了。
众人屏住呼吸,这对峙的场面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这两人是一个不让一个!别说情分了。陌生人都比他俩好的!
争锋相对的两人!
就在众人各自猜测待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情,等着丑妇发飙的时候。
丑妇却突然叹了一口气,看罗宝通,淡问:“我问你,你现在可还是叫我一声大姑?”
罗宝通不解她意,沉思片刻,也不觉得这话问的有任何可疑。而当下,他也确实唤面前这女人一声“大姑”。
不过这只是为了营造他谦恭温和的性子!
“大姑没被赶出柳家老宅之前,宝通是大姑照顾的。如今大姑已经不姓柳了,宝通还是记得当初大姑的这份亲情的。”瞧。他多么的仁善,记恩不记仇。
“好!我虽然已经不是柳家人了,但这是我的事情。
你今日还叫我一声大姑。我就尽一尽作为大姑,最后对你的一点教诲。”
众人心肝儿提到嗓子眼儿。眼看着丑妇的手越来越靠近罗宝通。
“丑大娘子,你又要对宝通这孩子做什么?宝通他不过就是可怜我这个老头子,他到底做错什么事情,你处处要针对他。啊?”罗老爷子挡住丑妇。看他这模样,仿佛丑妇是无恶不作的混蛋,处处针对陷害罗宝通的恶棍一样。
丑妇脸拉得老长,很不爽快:“罗老爷。”她声音抑扬顿挫,语速缓慢:“如果您老一定要给我栽赃个小人的名头,您老才开心的话。那抱歉了,这里在场之人,可不是刚才那群被人言语两句就怂恿了的书生。
还有呐!我也见过白莲花儿一样的女人。今日呢,倒是大开眼界了,原来白莲花儿不是女人才能装的,男人也可以呢!”
众人不解这白莲花儿是个什么意思。但也从话里听出个意思来。
“现在,罗老爷。请您让开一些。您老没听见吗,宝通这孩子唤我一声大姑呢!我总得有些表示吧。”丑妇嘴上说着让罗老爷子让开道的话。手臂却已经隔开了罗老爷子。
她一把抓住罗宝通:“罗宝通,你既然唤我一声大姑,我就要对得起这么一声大姑。
作为大姑的身份,面对自家的侄子做错了事情。该怎么做?”
丑妇抓着罗宝通,拉过一旁的椅子,顺势就坐下去了。
她手上巧劲儿一带,罗宝通猝不及防,整个人脸朝下地摔在了她的大腿上。
接着,还没等他回神。
屁股上传来一阵疼痛感。
耳边也听到一声接着一声,连贯的“啪啪”声!
刹那间,罗宝通明白了,他正在遭受的是怎样的“教诲”!
几乎是立刻,一股屈辱感弥漫全身,罗宝通俊秀的脸庞一阵羞愧难堪的潮红一片!
“放开我!放开我!”罗宝通少了平日的沉稳,拼命地想从丑妇的魔掌下挣扎出来。
“啪!”一巴掌落在罗宝通的屁股上,他的袍服被撩起得高高的,露出袍服下的裤子。
“罗宝通,这一打,打你小小年纪丢弃姓氏!”
“啪!”又一巴掌,“这二打,打你心思不正,专学歪门邪道!”
“啪!”第三掌落下,“这最后一打,打你有错不敢承认,推卸责任,欺软怕硬!”
三打之中,前二打,人人都听得懂。
但这最后一打,只有丑妇和罗宝通懂得——这说的是柳迎春的死!
打完放开罗宝通,丑妇扶起他,罗宝通已然面色从红转白!
这三打,比将他打得鼻血横流口吐白沫,还要威力巨大!
前者,打下的是肉体!
后者,打下的是颜面!
他已经不是小孩儿了,他是个考了秀才功名的少年人了!
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这个女人按在腿上打屁股…
这三打下去,今后他罗宝通颜面无存!
这女人,何其残忍!
耳边那女人的声音又响起:“罗宝通,这是作为大姑的身份,给你的最后教诲。
作为陌生人的身份,就没这么轻松的事儿了。你记住了,别再招惹我们,尤其是我儿子。”
罗宝通陡然一抬头,对上了面前女子残酷的眼。
他知道,她定是知道了他和迎夏那日对她儿子说过的话。
原来,这才是她今日来此的最根本的原因!
罗宝通悔恨非常!早知如此,他绝对会阻止迎夏的!
ps:
今晚到此结束,睡觉了。安。
第一百六十九章麻烦
打了小的,老的上。
罗老爷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气愤的,这贱人哪怕是痛揍罗宝通一顿,也好过这样当面打屁股啊!
他今日叫来这些人,就是要给罗宝通充场面,顶面子的。这下倒好了!
一切谋算,叫她几巴掌下去,化为空了!
他心中不平,丑妇心中更是愤恨。
胸口穿心剑,至今还疼得慌!
更疼的,却不是结痂的伤口,而是受伤这些日子里发生的种种!伤口结痂,过失却不会因为结痂的疖子掉地上,化为尘灰。
毒瘾依旧,虽已渐淡,却叫她依旧饱尝身心两重打击和伤害。
因此,丑妇看罗老爷的眼神好似冒火,内里怒火随时能把人给灼伤!偏就有人不自觉,若不是因之前二爷说过,她是被珍馐坊看重派去做其他事情。
今日这时刻,她就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这姓罗的老家伙一声!
狠狠捏了拳头,将心理这股冲动压了下去!
怒气却没消散!
她突然靠近罗老爷,在他耳边阴测测地提点:“老家伙,你要是与我有仇,咱俩堂堂正正斗一场!别背后使那些下三滥的招式。平白让人笑话了去!”
罗老爷子老眼顿时一眯:难道她知道了?
随即,耷拉着老眼,慢吞吞地回答:“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丑妇气怒了,面上却带着和气的笑容:“前不久一个夜里,我可是被人当心一剑穿心而过!”
罗老爷下颚顿时一缩,但也不露痕迹,手掌亲和地拍了拍丑妇的肩膀,“你怀疑是老夫下的手?哼!老夫敢发誓,那袭击你的人。绝对不是老夫!”
丑妇心中冷笑一声,面上笑容不变:“当然不是罗老爷子亲自下的手啦,罗老爷子家财万贯,只要舍得抛出银钱,还怕没人肯帮您老‘干活儿’吗?”
“大娘子,凡事要讲求证据的,信口开河谁不会说啊。”罗老爷笑一下,看丑妇。
丑妇也不遑多让,面上刹那一笑,一双罩子却冷冰冰的:“罗老爷子。你放心,…我命大,死不了。心胸宽广。绝对不会记你的仇的。”
罗老爷子听着她说反话,一口气淤积在心里,呼吸都显得浓重些了,那一直和气的笑容再也保不住:“死丫头,有本事你就去找证据。你要是找来证据。老夫给你跪下请罪!哼!”说罢,眼带幸灾乐祸:“说不得是你这个死丫头平时嚣张惯了,得罪的人多了。”
又改遗憾的表情:“可惜了,那人也真是的,既然动手了,怎地不让你这死丫头死得透彻一些个。”
他二人“窃窃私语”好大一阵子。你来我往,但大伙儿瞧他们的表情一直笑嘻嘻的,不像是争吵。
实在摸不着头绪。史全想了想,开口打断二人的“窃窃私语”。
“大娘子叙完旧,不如陪着老朽下一盘棋。”这自然是托辞,他俩根本没下过棋。
丑妇了然,心知。这是史全支开别人,带她离开的办法。
虽然她并不需要史全帮忙。但别人的好意总该领的。
于是叫来平安:“史县丞,去哪里下?”
“老夫的府上可好?一诺那小子闹着想见丑大娘子呐。”金翁笑嘻嘻地提议。
丑妇笑了笑,知道金翁是有事儿与她商量。但,这还得看史全愿不愿意了,于是她盈盈望向史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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