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奈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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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美景奈何天-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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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实的确让我挫败,只是对象换成黎叔云叔,见识过他们彼此间全心全意的信任和爱护,却终究也是要面临终将分离的结局,不禁悲从中来。
  也许这世界的确不是谁离了谁就不能活,我可以,黎叔这样的人更不在话下。可真要细想,事实却是,也许就是因为了少了一个人,这以后的日子也就只能对付着过。
  黎叔已经走到我前面去,大概是问了我什么,没听到回答就回过头来,才看到我还杵在原地傻愣着,有些好笑地又走回来,站在我面前笑着说:“你是在为我们难过?”
  我没说话,他又了然一笑,转过身慢慢往前走,淡淡地说:“不需要的,你云叔可比你想得开。”
  许是我想多了,黎叔这话里其实是有多少无奈。可他说的又不错,云叔自己早已经把生死交给老天。
  我快步跟上去,走在黎叔边上抱着一丝希望问他:“换个医院看呢,会不会有更好的办法?”
  “他觉得没必要。”黎叔说话的时候已经拢着手点了一支烟,转头递给我烟盒,问我要不要。
  我抽了一根,对着他递过来的烟头点了,可才吸了一口,就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直咳得整个胸腔都痛了,不得不弯下腰忍受着。
  黎叔有些意外地问:“你不是抽烟嘛,怎么还呛成这样?要不要紧?”
  我摆摆手,喉咙呛得有点痛,哑着声音苦笑:“最近感冒没敢抽,才几天就不习惯了。”
  “好了吗都?看你脸色不好。”顿了一下,黎叔又说,“别觉得年轻就不碍事,自己的身体还是要照顾好。你云叔见了肯定也得这么说你。”
  下山的路上黎叔接了个电话,他语气不太好,冷冷淡淡地“嗯”了几句就挂了,然后跟我说有急事要处理,下次再约我喝茶。
  从山上回去后的晚上,七八点钟的样子,家里有人敲门。
  我听到了,但没想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这阵子身体不好,稍微活动活动就浑身疲惫不堪,躺下来就懒得再挪一下。可门外的人很坚持,门铃响的尖锐刺耳不依不饶,为了我的耳朵着想我也只得下床。
  门外站着的是沈宴。
  我倒没觉得意外。其实那天在派出所碰到,我还以为他当天就会找过来。算起来他可晚了不少天。
  隔着防盗门,我问他什么事。沈宴摸了一把鼻子,大概是冻的,鼻尖看起来有些泛红,他跟我说:“小景,我就是想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的手……”沈宴视线往我受伤的手臂上看,拧着眉头问我,“伤得重不重?那天为什么不跟我说?”
  “早好了。”我说,却还是下意识地把手藏到身后。
  “我问了派出所的人才知道你出了事,你不知道,我差点被吓死。我让他们带我见那个人,如果不是被拦着,我他妈真想把那家伙的脑袋拧下来……”
  “沈宴!”我没精力听他说这些,冷冷地打断他,“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听懂了吗?”
  “小景,我是担心你……”
  “都过去了,我还好好活着,没什么好担心的。”
  说着我就想关门,沈宴反应却更快,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抵着门板,红着脸哀哀地求我:“小景,你让我好好看看你……我想你了……”
  “可我不想看到你。”
  沈宴表情僵硬地盯着我,渐渐连眼圈都红了,他闭了闭眼,又吸了一下鼻子,说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小景,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过得好……”
  我漠然地站着,也懒得去推他,我知道我推不动,于是心里又烦得要死,烦他怎么还有脸跑上门来说这些,更烦我自己,我们两个闹到这步田地,我心里竟还有些舍不得他这样痛苦,即便也许只是看起来而已。
  我有些泄气地说:“你也看到了,我没有什么不好。”
  “但我一点都不好!”沈宴却突然激动起来,痛苦地摇着头,说,“小景,我真的很难过,你看看我,我很难过,真的有点想吐……”
  我本来以为他就是发疯,听到最后才知道他是发酒疯,可明明除了脸上红一些,下巴上胡子拉渣了些,我并没发现他喝了酒,似乎还不少,只是我鼻子好像失灵,离得这么近却什么都闻不到。
  “你喝酒了?”我不耐烦地伸手托起他垂下去的脑袋,让他看着我。
  我知道他的,除非是在酒桌子上被人灌,沈宴的自制力恐怕比任何人都好,他不喝酒,平时又顾着我对酒精过敏,家里更是连存酒都没有。
  也不知道他是醉得没听到我说话,还是故意犟着不回答我,我收紧手指扣着他的下巴,又问了一句:“你他妈真喝了?”
  “没,没喝……”他挣了几下没能挣脱我的手,索性腾手抓住我的手,把他滚烫的脸贴到我的掌心里,对我露出一个醉醺醺的小,“我就,就喝了一点……”
  就一点?就一点能是这个反应?
  我又不是不知道他其实是有酒量的,以前他带我参加他们事务所的活动,他那些同事起哄灌他,他还不是一杯杯接了,结果创下一人横扫一大片的伟大战绩。
  现在醉态毕露,他倒好意思说没喝多少。
  看他眉头皱的死紧,真的要吐的样子,我也只好放开他,让他进了屋。他倒是还能走得动,还找得到我家卫生间在哪,冲进去就抱着马桶一阵狂吐。
  我抱着手臂站在门边冷眼看着,等他吐完了,又对着水龙头洗了脸,人看着清醒了些,我才问他:“刚刚是你自己开车来的?”
  沈宴走出来,站到我旁边,不知道是不是看不清,他眯了眯眼,嘴硬地说:“我没喝多。”
  “那就是你自己开的?”我又问。
  “小景……”
  他不肯直接回答我,就等于默认了。我突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又推他的胸口,冷声骂道:“沈宴,你他妈要找死是你自己的事,但求你不要把我也扯进去行吗,我受不起!”

  第七章,无措

  这是我第二次扇他耳光。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对他动手,沈宴更是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我。又一瞬间我以为他终于也恼了,就木着脸等着他要么对我挥拳相向,要么我们一拍两散。
  谁知这家伙喝多了酒竟成了神经病,先是皱了皱眉,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紧接着却又慢慢翘起嘴角,连眼睛也跟着晶亮起来。他慢腾腾走上来拉我的手。
  “小景,小景,你看你,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你担心我喝了酒开车会出事……你还是爱我的小景……”
  “沈宴!”
  身体里突然腾起的恐惧让我没来由地虚弱。我沉下脸冲他低吼,又猛地一甩手,然后双手一推,眼见着他连连退了好几步,我自己却也没有半点好,双脚绵软地差点站不住。我低头弯腰,撑着膝盖急促地喘息。
  沈宴迟疑地叫我:“小景?”
  我咬咬牙,起身,慢慢退回墙边靠着,也不看他,只疲倦地挥挥手:“你不要命是你自己的事,我一点都不想管,也不想知道。”
  沈宴沉默了有一小会儿,我刚以为他大概听懂我这是要赶人的意思,他却大步跨到我身前来,不由分说地将我圈进他胸前抱着。
  “小景,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根本没想那么多。我就是太想你,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你,所以……不过你看,我没事,真的,我下次不开了好不好?”
  我无力地摇头:“那是你的事。”
  “别这么说小景,你会生气,我甚至有点高兴,可我又不想你这么难过。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们不要再吵了。”
  沈宴紧紧抱着我,将他的脸埋在我的颈窝里,嗡嗡的鼻音听起来格外的委屈和小心。
  他求我不要吵,可我何尝又想跟他吵。
  分开这么长时间已足够我想明白很多道理。突然觉得累,那种犹如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心灰意懒,让我半个字都不想再说。
  我闭了闭眼,攒了些力气后一点点挣开沈宴的手。我看也没看他一眼。 他要留也好要走也好,我都没有力气再管他。
  脚步虚软往卧室走。我需要睡一觉。什么都不想地沉沉睡上一觉,才能维持我近来越发不堪的体力。
  我走得慢,沈宴就在我身后跟着,我停下来时他也停下来,我转身他却没有动,看向我的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期待。他在等我请他留下来。
  我却说:“沈先生,麻烦待会出去的时候帮我关一下门。”
  “我不走。”他说,语气倔强得像个孩子。
  “随便你吧。”我放弃地回头。
  “小景,周景辰,你不能就这样不要我,我这么爱你。”
  我不知道我都退让到这个地步了,沈宴竟然又毫无征兆地发起酒疯。他平时健身房没少去,本来力气就不小,喝了酒更有一股子蛮力在。
  他只要稍稍一拉扯,我连半点招架之力都没有,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他拽回来,两颗脑袋也毫无意外地撞到一起,发出沉闷的声响。
  最倒霉的是我的鼻子,白天才流过血,这下撞个正着,顿时疼得我眼前一黑,一抬手,掌心里已经是黏糊糊的温热液体。
  妈的,姓沈的真是来要我的命的。我头晕目眩地站不住,只能虚弱地抓了一点他腰里的衣服以防摔倒。
  鼻血倒流进我的喉咙里,满嘴都腥甜,我抿着嘴巴不敢说话,可是站都快要站不住了,我不得不求他搭把手。我低弱地说:“沈宴我头晕,你让我坐一会儿行吗?”
  沈宴听我说头晕,这才慌里慌张地放开手,有些紧张地低头看我,果不其然地被我脸上手上的狼藉吓得脸色都变了变,颤声问我这是怎么了,说好好地怎么会流鼻血。
  “撞到了……”我说。
  沈宴慌里慌张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只一个劲地用他的手帮我擦血,一边还不忘自我检讨:“都怪,我没注意到,刚才太大力了,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医院……”
  我实在分不出精力来听他这些,有气无力地招呼他扶我到沙发里坐下,看他一副比我还要晕头转向的样子,又越发觉得精疲力竭。
  “沈宴,麻烦你,帮我取快毛巾给我。”
  “哦哦好,我去拿。”他总算还能听得懂我的话,掉头就跑去洗手间,过一会儿又跑回来蹲到我脚边,举着毛巾要帮我擦脸。
  我撇开头,从他手里接过来自己擦。这次比上午流的似乎还要多,我手上衣服上都是,原来的白毛巾也飞快被染了色,成了红毛巾,看起来的确有些触目惊心。
  我都不知道我还能流这么多血。好在用毛巾压了一会儿就不流了,头却晕得更厉害,简直连眼睛都不敢张开,身体不受控制地往边上倒。
  昏昏沉沉间还觉得烦,很讨厌现在这种状态,好似什么都脱离了我的控制,沈宴是,连我自己也是。
  慢慢地连最后一点意识都飘远了,只不过听了耳边一连串焦急的声音,意识又被勉力的拉回来,我睁了睁眼,并没有成功。
  只感觉身边沙发一沉,紧接着一只手从我颈后穿过去,然后搂住我的肩膀。我知道是沈宴,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实际上我却已经短暂失去我的声音,只能由人摆弄。
  感觉沈宴将我的头挪过去靠到他的肩膀上,又将他的脸贴着我的头顶,但只是很短的时间,他突然起身,然后将我抱了起来。
  感觉到危险的变故,我马上张开眼瞪着他,身体也开始愤怒地挣扎:“沈宴,放我下来。”
  沈宴反而收紧了手臂,沉闷地声音说:“别动小景,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我低吼道。
  沈宴低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像哄孩子似地哄我:“鼻子出这么血,还是让医生看看才放心啊。”
  我现在连摇头都不敢,只能闭着眼睛,气喘吁吁地低声咒骂:“我说了不去你听不懂吗?”
  不知道是我表现得足够坚决,又或者是沈宴被我的指甲掐得痛不过,他抱着我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到底犟不过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算了,你不想去就不去。你别激动,我送你进屋里躺着。”
  沈宴把我放到床上,给我拉过毯子盖好,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我没睁眼,没力气想他去干嘛了。不过他走了才最好。
  明明是躺在床上,可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飘了起来,晕乎乎地落不到实处。
  正担心自己要随风飘走了,突然又被身上异常的触感惊醒,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扣住了手腕。
  沈宴刻意放低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温柔:“你乖一点小景,我给你擦擦身上的汗,再换身干净衣服,不然你这样睡着又要着凉了。”
  我的确没有再动。动不了,也不想动。眼睛也没睁开,就这么躺着,像一截毫无知觉的木头,任由沈宴手里的毛巾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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