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奈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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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美景奈何天-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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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索着回床上躺着,给老总发了条短信,说昨晚灌了太多酒,他念在酒钱都替他省了的份上批假批得挺痛快。
  热度直到隔天下午才褪下去,我也跟刚打了场大战似的,浑身没一块地方不是痛的。我有点怕,打算去做给全身检查。
  其实公司就有这个福利,每年□□月份体检。去年我感冒一段时间后来就没去,今年也因为沈宴正好有个案子去外地,我一时脑热请假跟过去玩了十几天,回来后也忘了个干净。
  去了医院,我怕人多排队什么的太麻烦,干脆多花了点钱办VIP,果然环境舒适服务一流,抽血都抽得比别的地方温柔,效率也高,说这礼拜内就能拿结果。
  晚上开了电热毯窝在床上,想起来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说来家里跟我关系都断了好多年。我爸把我打出来后就再没理过我。他脾气大面子大,嫌我是个同性恋丢了他的人,当初就恨不得打死,闹成现在这样只怕这辈子也都不会再认我。
  我妈比我爸好一点,不对,算是好很多。她那时也恨,也生气,我爸打我她在旁边又哭又骂,不过后来还是她护着,我才能逃过一死。
  出来后前几年我们几乎不联系,直到这两年才慢慢好了。我有阵子没见她了。算下来都快大半年,上次还是趁沈宴……算了不提那个人……趁有时间,我偷偷回了趟老家,躲着我爸跟我妈见面吃饭,晚上住宾馆,我妈陪我到很晚都舍不得回去。
  要说我跟我妈的关系,其实也算稀奇,很久以前还只能说是不好不坏,远没有这两年这么亲近。尽管不常见面,但偶尔见到,那种被关心的感觉尤其温暖。
  我知道大概是我妈一年年老了,以前的事情她想开了,加上我自己过了这么些年也懂得收敛,这种关系才总算找到了一个相对和谐的平衡。
  电话没一会儿就通了,我妈只轻轻喂了一声,我就知道她不方便,应该我爸就在旁边,就没让她多说。我主动报告自己过得还不错,让她放心之类的话就挂了。
  挂了才觉得心里荒凉。
  我也老了,心境慢慢也跟从前不同。从前爱的要死要活,以为离了就活不过下去,可真正一天天一年年过下来,什么都看过了,哪里还有当年那副傻劲儿。
  似乎就连当年做出的取舍,到今天竟要掉了个个儿。
  上班后没来得及适应适应,就被老板拽着出了两天差。是真去开会,不是打着幌子游玩的那种,两天时间都关在客户的会议室,吸多了一手二手烟,出来个个都面带菜色,好在成效也不错。
  老板上了车就将牛皮袋子扔给我,得意地说:“我说什么了乔,年轻人就是机会多,该是你的迟早还得找回来。这个项目也不小,你好好干!”
  周五早上回公司,第一个碰到的就是艾伦。我对他一向没那么大心,想着他估计也不会再贴上来自讨没趣,谁晓得他还主动跟我说了声“恭喜”。
  我事情多,关着门埋头忙到十点多,手机响了又响,我一开始没在意,猛然记起今天已经是周五,医院那边大概有结果,没等电话再响我就打回去。
  真是医院打来的,转了两个人才换到刚负责通知我的护士,是个声音挺好听的姑娘,跟我说她已经试着联系我好多次,前面两天都是关机。
  我想起出差时的确有过陌生号码给我打电话,但当时人被困在会议室,满脑子都是客户提的各种有理无理的细节,根本分不开心理别的。
  我问护士结果怎么样,她在那头犹豫了一下,真的只是很短的一下,就很公式地说:“周先生还是亲自来一趟吧,我们主任会跟你解释。”
  心里顿时沉了一沉,我勉强笑着道了谢。
  我坐在办公桌后面,握着手机的手已经有些汗湿,闭上眼靠在椅子里,脑子里混杂一片,什么头绪都理不出来。
  要说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我怕死,怕有不好的结果。但身为男人的自尊,让我没办法表现得惊慌失措,更不可能还没拿到结果就吓得大哭一场。
  我能做的,只是尽力绷着面皮和神经,假装内心也一样平静的样子。
  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在十几年前还被人指着鼻子骂冷血,骂我说畜生失了亲人都会掉两滴眼泪,而我连个泪星子也没见一个。
  那些人骂我的时候,我也不觉得痛苦,就想他们什么都不了解,也不知道我的软肋从来不是别人看我的目光。
  他们要是明白我不过是用冷漠来掩饰自己的懦弱,肯定早就将我击得溃不成军,哪里还会有今天这个时时刻刻都“端着”的周景辰。
  关着门也不怕被人看见,哆哆嗦嗦摸出烟盒抽了一支点上,像毒瘾发作似的粘着连抽了好多口,果不其然地又呛得差点没咳死过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威廉那小子来敲我门的时候,我还窝在椅子里腾云驾雾。他一推开门,被我房间里的烟雾缭绕的气氛震得直往后退,愣是深呼吸稳住心神后才又重新进来,皱着眉问我:“我说你疯了吧,这是吸了多少才有这效果?”
  我隔着烟雾抬眼看他,见他皱眉瞪眼的,有一霎那居然觉得可爱。我他妈都快想不起,我什么时候还见过这么有人气又生动的脸了。
  深深地扒着烟,吹出一个不怎么成功的烟圈来,我问他:“你不在泡你的助理,跑我这里干嘛?”
  “怎么说话呢,谁泡助理了?我说景哥哥你怎么回事,最近这烟瘾有点大了啊,怎么,难不成……”
  我知道他脑回路异于常人,不跟他计较,问他到底什么事。
  “先别管有事没事,你把烟给我灭了,还要不要命了你!”
  我看看威廉,一时竟恍惚起来,以为他是沈宴那混蛋,因为那人要我掐烟的时候也总是这个语气。不想则已,想起旧事戳我心口痛,兴致都被破坏完了。
  我把烟摁在烟灰缸里,起身将身后的窗户推开一条缝,呼呼的冷风灌进来,吹得心里都像是漏风。
  威廉找我通常没什么正事,不是谈女人就是吃吃喝喝。果然,他走进来后往我桌子上扫了一眼,说:“就看你关着门,也不知道哪那么多事忙。走了,一起去吃饭。”
  其实哪里有什么胃口,只是突然就有点害怕自己一个人待着。威廉这个人很好,聒噪一点也刚刚好,省的我自己呆着胡思乱想。我觉得我都有些依赖他了。
  在楼下大堂碰到另外几个同事,其中还有艾伦,我又后悔了,想找借口开溜。不过威廉连这机会都给我灭了,在旁边自作主张地低声问我:“景哥哥,你应该不会介意哈,大家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他这么一问,我总不能说我介意,只好敛了神,大度地表示一起吃才热闹。我问他吃什么。这对我来说绝对是大难题,比画图还难上好多倍。
  艾伦显然也没什么想法,转头问另外几个,于是各种提议都来了。
  有人说:“火锅吧,这么冷的天吃火锅最好。”
  “要不去吃上次那家川菜,正好还有优惠券,不吃浪费了。”
  久不说话的艾伦很不给面子地一一驳回去:“吃什么火锅,搞得身上都是味儿,下午怎么见客户?川菜湘菜能少吃就少吃,地沟油都报了这么多年,你们就没一点防备心?”
  气氛被他这么一盆冷水生生冻住了,大家都不说话。没办法,全公司除了老总就属他拽,有人甚至私下底还说他自带老板气场。
  威廉不满地问:“我们说什么你都不满意,那你直接说你想吃什么吧。”
  “就附近随便吃点,小当家怎么样,菜式多,味道也过得去。”艾伦说完还一副他也就是说说而已的态度,“不然你们自己决定。”
  “就小当家吧。”我说。
  小当家正是黎叔那家店,我没想到艾伦会有这个提议,不过老实说还正合我意。我都多久没见他们,正有点想了。

  第十九章,暴躁

  我们到了小当家,黎叔难得不在店里,一个相熟的大姐给我们腾了一张桌子。五六个人坐下来,不约而同地将点菜大权交给了艾伦,他倒也不推辞。
  其他几个乐得清闲,一闲了自然就管不住眼和嘴。 窗外来来往往的女人,没一个能逃得掉被挑三拣四的命运。不是衣服领子太保守,就是裙子拉得不够高,腿长的说没胸,胸大了又嫌人家腿不直,挑来拣去,仿佛在座的几位,顿时个个都有坐拥三千佳丽的资本。
  我听得无聊,只顾抱着杯子喝水,艾伦从菜单里抬眼似笑非笑地看我,我扫了他一眼,撇开视线当没看到。
  “他们都重口,给你来点清淡的?”他意有所指。
  我装没听见,兀自发了一会儿呆,拿了手机打算去后院找云叔,却被威廉忙里偷闲拦了一把,问我吃饭了还去哪,我在他头顶上拍了一巴掌当回答了。
  小当家门面不大,好在上下两层,勉强也能坐个十来桌。不过穿过店面往后,倒是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左边是厨房重地,右边是休息室和储物间,围起来还有点老派四合院的样子。
  说到这个休息室,当初也正是因为它,我和云叔才得以认识。
  那是三四年前,云叔在网上找设计师,而我那时正休假无聊,便按着云叔的的要求画了个草图,没想到他竟很喜欢,如此一拍即合,聊得多了也就彻底熟了,私下底还偶尔一起喝茶聊天。
  我很喜欢云叔的随和通透,跟沈宴提到这个,他还假模假式地吃醋,将我圈在怀里,非要我答应以后再也不见他。不过那都是太远之前的事,不提也罢。
  我沿着院子正中青石铺的小径走过去,右手边第一间就是云叔的休息室,以前是杂物间,改造后说是休息室,其实更像是禅室。
  我不确定云叔在不在,刚过来时问了那大姐,她只来得及说黎叔临时有事走开就被人叫走。我站在门边,敲门的时候动作不由地放得很轻。
  “进来。”真是云叔的声音。
  我应声推门进去。
  屋里空间同样不大,好在房型方正,陈设也一应简单古朴,泥墙木桌,竹椅油灯,所见之处让人实在想不起外面的灯红酒绿,倒也显得宽敞。
  云叔躺在靠墙边的躺椅里,身上盖了条毛毯,侧着头往我这边看,似乎视力不太好,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是我,顿时笑了笑,说:“你来了。”
  “云叔。”
  我走过去,在他侧首的小凳子上坐下,握了握他搭在胸口的手。他瘦了很多,因此看起来也老了不少,脸色不好,白里隐隐透着青,不过眉眼间仍是一贯地平静淡然。
  “你黎叔说你忙,看来是真忙,都瘦成猴子了。”
  没想到我还先被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脸,笑着说:“猴子多自在,我这天天关在办公室里,一个项目接一个项目地赶,想来看看您都总没时间。”
  云叔笑了笑,说话明显气力不足:“那说明你做的好,别的设计说不定都没饭吃。对了,你吃了吗?”
  “吃了。跟同事一起过来的。”我说,转头往屋里看了一圈,又问云叔这么冷的天,怎么没在屋里放个暖炉。
  云叔摇摇头,笑着说:“太暖和了不好。”
  我起先没明白,明明他的手都冷成那样,不过看云叔眼里的笑,突然就开窍了。他不是不喜欢暖和,但也许冷更容易让他保持清醒,而不是昏昏欲睡。
  我有点心疼,将他的手放回毯子底下,仍然握着不舍得松手。想了想,还是跟云叔说了上次在山上碰到黎叔的事。
  “我没想到他也会去拜菩萨。”我望着云叔微微含笑的脸,“黎叔很担心你。”
  云叔安抚似的在我手心里捏了一下,还是笑:“我知道。”
  我有点意外:“他跟你说了?”
  “没有。”云叔摇摇头,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又笑,“他的衣服袖子上被烧了个洞,自己却没发现。不过你黎叔也是,我平时看看佛经,他还嫌伤眼睛。”
  想象黎叔对云叔责备之余又心疼不止的样子,我心里顿时也是五味杂陈,一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怔愣着,猝不及防又被云叔无意戳到痛处。
  “你跟他还好?”
  我知道他说的是沈宴。他知道他的存在,只是一直没有见过面。也许真是命中注定。我不忍心让云叔担心,便说还好。
  “那就好。”云叔撇开头咳了一声,意味深长地又说,“咱们的路不比别人,风风雨雨的不少,能在一起实在不容易。”
  “我知道。”我说。
  电话响起的时候,我有点烦躁,扫了一眼就摁断了。是威廉。我知道他们在等我吃饭。只是相比外面不合时宜的热闹,我总害怕我跟云叔的缘分,见一面就少一面。
  “同事找你了吧?”云叔什么都知道,笑着问哦。
  “嗯。我让他们先回去。”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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