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端咬了咬,低声嘟囔道,“还不是你急于偏袒他。”
“你在那小声嘀咕什么?”陵越只听他嘀咕不由拧眉问道。
他一掀被子站起来吼道,“大师兄你这偏袒的也太过火了,未带回百里屠苏,我看你怎么和掌教真人交代!”
陵越看他气势汹汹一副问罪模样,微微后退,抬手一握剑,剑鞘直抵在他胸口处轻点几下道,“屠苏的事,我自会向掌教真人交代。你好好休息,明日跟我和天墉城。”
“不!”他回答的坚决。
陵越哦了一声,手中用力剑鞘猛然一击,陵端颓然跌坐在床沿,“跟我回天墉城,不可留在山下再寻他的麻烦。”
陵端仗势欺人做的顺手,若真遇到强手,气势上便软了下去。陵越这般声色俱厉,不苟言笑的告诫他,他心底便泄了气。双手无力的攥紧床沿,陵端指骨捏紧道“陵端听大师兄的。”
陵越收剑转身走至门前,蹙眉轻言,“陵越自认从未偏袒过他人,铁柱观内你与屠苏争斗,误点了禁地明火,这才闯下大祸。我与屠苏受伤是小,若真让那狼妖破水而出,为祸人间,我天墉城又有何面目立足于世。自小你便从不把师兄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这次你必须听我的。屠苏的事,你不可再插手,乖乖给我回天墉城去。”
自小陵端便记得他这个师兄走哪都是一副老成模样,师弟们见到他皆毕恭毕敬的道一句大师兄,在他面前不敢有半分懈怠,饶是如此,也鲜少能得他一句夸,看他露出一个笑容。
天墉城众弟子中就属陵越修为最高,剑招所到之处剑气沛然,一把霄河剑下妖魂无数。他总是拧眉握剑站在一旁提点众人,也因此,他这个二师兄便没陵越来的令人信服。在他面前,陵端觉得自己好似永远也抬不起头来,陵越一个眼神扫过来,他便噤声不语。
今夜望着他的背影,他却有些恍惚。屋内烛火微明,摇曳的灯火拖成他背影,正应了那句形单影只。陵端眨眨眼,不可置信的盯着他,赌气挑衅的话堵在嗓子处喊不出。好似一夜间,那个无所不能的大师兄便消失了。
剑鞘一伸推开房门,萧萧冷风扑进屋内,陵端一抬首方觉月已低沉,暗色涌动。
暗夜人独立,陵越未言其他,持剑离开,一股萧索之气在他身边萦绕。
陵端注视着他背景,见他渐渐融于暗色中,也将那股萧索之色融于无声中。
明日,陵越仍是陵越,天墉城的大弟子。
他颓然的坐在床榻,无力的躺下,明日他便回天墉城,芙蕖小师妹不知可有想他。
若她知晓大师兄回去,怕是高兴的很。
不知为何,陵端今夜竟消了对陵越的几许怨恨妒忌,反倒是想要为他叹息一声。
也许,是因为他说当日铁柱观内那声师弟闯下的祸,不仅仅指屠苏。
他毕竟是大师兄。
陵端翌日一早并未见到陵越,陵越去见了襄铃。
襄铃正在和晴雪说话,一见他身子一抖躲过了晴雪身后。晴雪回头安抚她几句,拦着陵越道,“大师兄,襄铃虽是妖,看在她曾帮过苏苏的份上,你别收她。”
襄铃握着铃铛猛点头道,“是。。。。。是。。。。是!你可不能收我,屠苏哥哥不会答应的。”
陵越环视四周,盯着襄铃蹙眉沉思。襄铃拽进晴雪衣角,暗自打算化为狐狸纵身而逃,却听陵越忽道,“兰生呢?”
襄铃啊了一声,有点懵。
晴雪极为讶异,“大师兄是要找。。。。找兰生?”她歪着头不确定的反问。
陵越蹙眉嗯了一声,“他不是和你们一起的么?怎么不见人?”
晴雪一听这话,这才松口气道,“这你得问襄铃,那时你带走屠苏,我就追过来了,兰生后来是何襄铃在一起的。”
她将襄铃推倒身前,眨眼示意她说话,若她帮了大师兄,日后他便不会为难他。
他是个极重情的人,若想让他手下留情,只可用情。
襄铃有些忐忑的靠着晴雪,垂首低声道,“我与他一起想要追上屠苏哥哥,可他那搓衣板飞的不稳定,我们便掉了下去。”
“掉哪了?有没有受伤?伤的怎样?”他面露忧色,这一连串的问题问下,襄铃竟有些呆傻,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知晓自己问的太过急切,他缓口气,安抚道,“慢慢来,不要急。兰生如何了?”
襄铃看了眼晴雪,这才道,“我们掉到了甘泉村,兰生摔断了腿,有一个会医术的大哥哥救了我们。我放心不下屠苏哥哥,便先来找他了。”
听闻兰生摔断腿,陵越担心不已,晴雪看他脸色难看,更是惊讶万分。
大师兄对方兰生这般关心,当真不寻常,这事要不要告诉屠苏。
“大师兄你不要担心,兰生有人照看应是无事。”
襄铃点头道,“除了腿不大能动外,其他都好。”
陵越愁眉不展,郁结道,“他法术不佳,御剑自是不行,怎那么大意,真是胡闹。”
晴雪踌躇片刻,终是上前道,“大师兄。”
陵越看她一眼,她上前一步道,“你怎么那么关心兰生?”
襄铃也嘟囔一句,“就是,为什么?”
陵越抱剑而立,眉心渐展,淡淡道,“没什么。屠苏得方家多番照看,我关心兰生也是应该。”
晴雪不信,却也知他既不说那便套不出话来,她对着手指哦了一声。
襄铃好奇的打量他,陵越冷冷瞥她一眼,她一哆嗦复又躲过晴雪身后。
“兰生既无大碍,我也需回天墉城。晴雪,屠苏还劳烦你照看。”
“大师兄放心,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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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一:辞别铁柱观
章二十一:辞别铁柱观
陵越带着陵端一行回去前,去见了屠苏。陵越叮嘱他在铁柱观内安心养伤,至于他体内狼妖内丹若是异样,即刻通知他。
狼妖内丹一事一直困扰屠苏,狼妖先前的一句众叛亲离言犹在耳,再者他体内煞气大涨,白日竟也会发作,狼妖所言并非危言耸听。有朝一日,他若真的被其所控,坠入魔道,那时又该如何。
他不可为祸世间,也不愿让大师兄为难,铁柱观内他留不得。
这些,却不能让师兄知道。
铁柱观一战,陵越深受重创还需回到天墉城静养,屠苏不能耽误他。
他点头应道,“师兄的话,屠苏都记得。妖狼之事,你且放心,有观主在,想也无碍。”
陵越赞许一笑,轻拍他肩道,“我自己的师弟,我自是相信。”陵越搁在他肩头的手顿了顿,屠苏微光一瞥缓缓抬首快他,眼中情绪万千。
陵越触及他目光,抿唇笑开。屠苏看他束发轻颤,眉眼温和似水,胶在他身上的目光一如既往的轻柔。少年安静的双眸流转轻动,笑意从他微扬的唇角中流泻来开如清风拂面般,虽是一闪而过,陵越却亦捕捉到。
他的手掌常年握剑,宽厚温热。他的掌心贴着他肩头,五指并拢轻捏了几下。屠苏侧首轻看,陵越叹息一声,低醇的嗓音响起,“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屠苏的目光从他手掌离开注视他双眸,他的目光沉静如水,他们之间向来无需多话,他只是极重的一点头。
陵越手掌从他肩头离开,退开半步看他半晌。
他想到铁柱观内命悬一刻时,屠苏纵身跃入水底,焚寂出鞘长剑直指狼妖时的模样。少年眉心印记朱红,唇色艳丽如丹,双眸隐约有血气蔓延,那幅艳煞到极致的模样他未曾见过。焚寂煞气凶煞,屠苏一人对战他着实不放心,而他脚踏星锁一剑霄河劈下,重创受伤,万不可留在此地连累屠苏。他能做的只是离开,在洞内等待他得胜归来的消息。
他说不为求死,只为求胜。
他便信他。
若是有个万一,他定不会让他白白牺牲。
他在水上不停喊他的名字,屠苏。。。。。屠苏。。。。。屠苏。。。。。
他叫了八年,后山桃花树下同修练剑时,夜半挑灯伴读时,下山归来相聚时,煞气发作时。。。。。
唯独这一次,却是字字惊心,这两个字好似要费尽一生的力气般。他捂着胸口察觉到痛意,从伤口处蔓延开来的蚀骨疼痛,每喊一次便牵经动骨。晴雪站在一边频频望向他,满目的焦虑担忧。她想从他那处得到一丝支撑,而他已无力安抚,一心只想他能回他一句师兄。
屠苏破水而出那一刻,他已不知作何反应。他踉跄上前一步,想说的话尚未出口,晴雪便冲了上去。
他捂着胸口微微后退一步,看着晴雪抱着他一句句的喊着屠苏不要。。。。。
他的胸口仍旧疼,那疼意渐淡,一丝酸涩从他心底涌出。
他低咳了一声,有些欣慰的想,他的剑到底是未砍下。
他虽知他已长大,却一直还当是八年前的模样,仍想护他在身后。而这次,少年一战成名,他已明了当真到了放手时。有晴雪的幽都之法相助,屠苏体内煞气应能控制。他既有想要做的事,那便去做。
他忽的上前,单手握剑将人搂了过来。少年的身子忽的一僵,他感到胸前的身躯紧绷似是在强撑着什么。陵越抿嘴无声一笑,霄河剑鞘微一用力击打他后背,那人便靠了过来。
他一手握剑,一手抚上他上发,挑了一缕缠在指尖微卷着侧耳轻声道,“若有异样不可强撑。”
他的声音轻柔,温热的呼吸喷在耳侧,屠苏只觉耳垂好似烧了般灼热起来,就如那次他将铃铛递给他一般。他虽面上平静,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陵越见他不答,缠发的指尖轻点他后背几下,示意他说话。
屠苏浑身一颤,瞪大双眼傻愣半晌。初上天墉城时陵越便极照顾他,因焚寂煞气他时常受伤,陵越曾抱过他,也曾背过他,却已是多年前他受伤时。
待他年长,极不愿带伤去见陵越,两人也已很久未曾这般亲近。陵越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不知所措,察觉到从他胸膛散发出的温热气息,屠苏心下一松,往事纷至沓来在他脑中涌现,他放软身子贴着他嘴角一挑露出个轻笑,低声嗯了一下。
陵越搂着他侧头叮嘱道,“我知道你已有能力保护自己,心志亦坚定。然世事难料,若体内狼妖内丹牵连焚寂煞气,当真不可控制,那便回天墉城。师兄别无所求,唯只望你能平安。你说若我和师尊在天墉城,天墉城便是你的家,那我和师尊便在天墉城等你回来。若是闯了祸,那就回天墉城关禁闭。”
轻笑着说出最后一句,陵越松开指尖缠的发抚摸他长发几下,微微退开几步,正色道,“师兄真的走了。”
屠苏微一点头,“师兄的话,我都记住了。”
“听师兄的?”陵越笑着问道。
屠苏微楞,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目光有些无辜。
陵越爽朗一笑,两个酒窝让他显的有些可爱,少了一丝严肃。屠苏眼中一亮,心中极为开怀,原来大师兄对着他也可以笑的这般灿烂,他不由用力点了点头,“听师兄的。”
陵越双手交叉,捏起法诀道,“不要忘了你可答应过师兄要与我一同修成仙身,我在天墉城等你。”
听他此言,屠苏双眉轻动,脸色一变。陵越法诀刚起复又停下道,“屠苏?”他拧了拧稍显失落道,“你若是不愿,师兄不会强你。”
屠苏摇头斟酌道,“屠苏只是觉得难以绝情。”
他的目光灼灼,似有隐情,陵越微一点头,“虽是如此说,但也有例外,你看师尊待我们如何?”
“很好。”
“那便是了,修仙需静心,虽不应为凡世俗尘所扰,却也不尽是清心寡欲毫无人情。仙体一成,超凡脱俗,境界自是不一般,所想所念不拘泥于形式,更多的是自我内在的追求。你若修成仙,对你体内煞气的抑制大有益处,师兄在旁也可相助于你。如此,你可愿与师兄一起?罢了,眼下也不急,先解决了眼前之事再议。”
关于这一点,屠苏本是知晓,若未听陵越亲口说,他仍有些担心。眼下,听他所言正如他对方兰生所言一般,他不会抛下他们。
他开口道,“师兄放心,黑衣人之事一了,我便回天墉城和师兄一同修炼。”
陵越颇为满意,眉舒颜展道,“你既应下,便不会食言,我与陵端先行离开,你自个保重。”言罢,法诀又起,蓝色气芒从他手中穿梭而去,倏然间人已消失。
他隔空传言道,“陵端,走!”
陵川拽了拽他衣角道,“二师兄,大师兄走了,我们怎么办?”
陵端推开他,单手捏起法诀,怒道,“怎么办?没听到让我们走么?还不回天墉城!便宜百里屠苏那小子了!”
陵川哦了一声,随着捏起法诀,眨眼间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