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小满,他哪里有你好,也就是……不过你现在也可以了,这药管用的很。”
摁着她摸上来的手,杨满对秋雁说,“不管这药管用不管用,干娘,我以后都不能陪你上床了。”
秋雁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她急赤白脸的,“你还要怪我?我不也是为了你。那个混蛋说他有门路,要我拿钱去求人。之后就见了一堆骗子,个个狮子大开口。现在我钱也没了,什么都没了,你也不管我,那我怎么办?你可是发过誓的……”
说到后面越来越觉得委屈,还真落了泪。这一哭就不可收拾,哭的脸上妆也花了。可见她是真急了。
杨满无奈的解释,“不是不管你,只是不上床而已。”
秋雁止了哭,抽着鼻子,用一种娇滴滴的口吻。“那又是为什么?以后我再不找别人了,干娘也发个誓?”
“千万别,我倒情愿你去找个别人,好好的过。”
“那你是嫌弃我了?”
跟她有点扯不清,杨满皱起眉来摇头。“我还是不娶亲,养你一辈子,这还不够吗,就一定要在床上陪您?”
没想到秋雁也生起气来,她眼泪又流下来,像个姑娘家一样捂着脸,一边哭一边喊,“我就要你陪我!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吗?我喜欢你,这辈子只喜欢你。”
人可以憋着不出声,但是床不行。很难想象的走近了,先入耳的不是呻吟和喘息,而是那张雕花楠木床摇晃的声音。
那床估计也是久经韵事了,经不起摇。吱呀吱呀,摩擦发出的锐响,尖利又嘶哑,活像一个老妓。不堪归不堪,也能硬生生把人磨出火来。
门没有关死,真是少见,仿佛等人来看一样。廖枯人望进去,首先看到的是女人的身体。因为秋雁是骑坐着的。脱了衣服,才显出她的肚子微凸,再加上两只大奶,蛤蟆一样。
要把视线往下移,才能看见杨满。因为是横着躺,床似乎不够宽,他头悬在半空,扶着身上的人挺腰。偶尔乏力了,就垂下来,由着上面的人动。
他的黑发,丝一样的沉落,跟着床摇出风情的摆动。整个人一点点的往下掉。沉沦的姿态。使人见了,不知道是要拯救他好,还是进一步的去摧毁?
第二天杨满碰到廖枯人,便跟他提搬出去的事。对方眼神闪烁的,左飘到右,右飘到左。有点语无伦次的说,要考虑一下。
不知道他要考虑什么,但杨满也只有说好。
乌雅岚熙的遗体被送到新京落葬。这件事情,就谁也拗不过日本人。所以在北平东郊的墓地里,只放了他生前的一点衣物。
即便如此,杨满还是想去看看。
小荣是尸骨无存了,他的家人也不敢去要。眼下看来,是比不能叶落归根的贝子还要悲惨了。只是很多人嘴上不敢,心里头会想到他。也许多年之后,也还会提到他,给予他一点怀念。
廖枯人提到杨满要搬走,黄鹤还十分不解,“你不是弄过了吗,怎么他还要走?”
他跟在廖藏林身边久了,就跟医生看惯了病患一样,对情事抱着一种既冰冷又无耻的态度。
廖枯人像是被戳到痛处那样,很恼火的说,“都他妈说多少回了,那是黄汤灌得。以后别让老子喝酒,那些土匪头子,谁爱陪谁陪!”
“这你就说错了,少帅。”黄鹤慢悠悠的给他讲道理,“其实喝酒是正常的,酒后乱性也正常。倒是你老想着他,但又不跟他做情人,这个就很不正常了。”
廖枯人真的要跳起来了,“老头子强暴了他,现在我再跟他上床,我还是人吗?”
“那你是要和他做朋友?”
“当然了。”
“做朋友不需要住一起,你尽可以让他搬出去。”
廖枯人被噎的没话。当初他母亲嫁到廖家,多少穷亲戚过来打秋风,又吃又住,受尽白眼也不肯走。
既然中国社会是人情社会,为什么杨满就是不肯领他的情呢?
最后还是黄鹤解释给他听。当初为了对付廖藏林,利用了一下杨满,谁想前尘往事一翻,也勾起了廖枯人的心结。在处理他们两个的关系上,黄鹤也不胜其烦。送到嘴边给他吃,他不吃,吃了还要吐出来。
黄鹤告诉廖枯人,既然是做朋友,就不必紧巴着。看杨满对秋雁的态度,就知道他是个恩义分明的人。自然不会接受你那些越界的馈赠。
所谓无功不受禄。对于本分的人来说,拿了不该拿的,心里就不够实,总想着有一天要还回去,哪怕自己根本还不起。如果你想要对他好,不如就收了他。他用情意来报答你,你给她再多再好也不过分。
廖枯人听了,斩钉截铁的说,“那怎么行?又不是养姨太太!”
然而杨满还没搬出来,在乔正僧的眼里,倒真像是廖家的姨太太了。碍于自己刚刚订婚,又不好明目张胆的去找他。但是电话打不进去,信件也是泥牛入海。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有心躲着自己。
秋山道24号。怪不得当初非常时期,廖藏林要躲在那里。
没办法,乔正僧只有找到吴丽环,问她有没有见过杨满,还能不能再去找他。
第65章
吴丽环差不多已经是项太太了。年前他们闹的不可开交,最近也不知是怎么的,忽然就和好了。本来婚约就没有登报取消,现在只是往后推,大概要等天气再暖和点,夏初的时节最好了。
吴丽环说杨满来找过她一次,喝了会儿茶,随便聊了聊便走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乔先生有什么急事么?听他说要搬出来了,正找房子呢。如果可以等的话,到时候我把地址给你。”
乔正僧则不客气的说,“很急。你能不能帮我把他约出来?”
不知道他们是个什么局面,也不知道杨满肯不肯来。吴丽环不敢问,当然也不能打包票,只有含含糊糊的答应了。
“那我……试试看吧。”
吴丽环显然不是谈心的对象,他的目的,两句话就交代完了。乔正僧似乎是应该告辞,但他又磨磨蹭蹭的不走。
两个人对坐着抽烟,除了那一闪一灭的火,就连烟都飘到凝滞。
吴丽环也不敢有送客的意思,没话找话的问,“听说仙月林还没开张,乔先生是不是在挑日子?”
如今被乔正僧看一眼,哪怕是轻飘飘的,只要是意思到了,吴丽环还是会觉得一阵寒意。
有时候她也想,乔正僧这么有压迫感的人,谁受得了?项宝通也发火,也耍手段,但是出刀就见血,死也是死一个痛快。
笑都僵在脸上,吴丽环不指望他答了。没想到乔正僧沉思了片刻,忽然说,“仙月林没人了,你还能不能过来?”
当初是接替杨满去舞厅当差的,现在乔正僧这么说,看来是不指望他回来了。吴丽环很失落,她心里有点酸,不知道要怎么给个答复。
乔正僧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还是说,“项宝通那里,我可以帮你去谈谈。不过也要看你自己的意思,我不强求。”
实在忍不住,她终于问出来,“那杨经理呢?”
乔正僧答的很果断,“他不做了。”
那么约出来是要讲分手?乔正僧走后吴丽环又坐回原处,默默地把手上的烟抽完。
上次那样的闹了一下,为了哄她回来,项宝通已经妥协,不再派人盯梢。她可以大方的出来走动,随意的交朋友。
所以回仙月林的事,似乎也不是不能商量。
只是杨满接下来怎么办,吴丽环着实为他发愁。以他的能力,倒也并非找不到事做,况且还有廖少帅这么个大靠山。只是感情上就难过了。
前几天杨满过来找她,是为了告诉她项宝通并没有当汉奸,与黑龙会来往或许只是障人眼目。
吴丽环真是有好气又好笑,白了他一眼说,“怎么你还有闲心管我的事?”
杨满笑了笑,他的脸色很差,就连嗓子都有点嘶,“我早就不管你了,你主意大得很,以前就是。”
吴丽环很得意,挑着眉说,“那是,老娘要是个男人,也一定能创出个事业来。”
杨满也同意,“这我相信,你可以。”
看到他也埋头去取烟,熟练的划一根火点了,吴丽环有点吃惊。“怎么你现在……我记得你以前教我们,烟拿在手里都不点。”杨满抽烟的手好看极了,是让她当时很深刻的一件事。
杨满淡淡的做了个表情,并不打算解释这个。他只说,如果不是秋雁的身子重,他本意是要离开天津的。眼下只有先搬出来,等孩子生了再说。
吴丽环马上问他,“离开天津,你们要去哪里?”
杨满回答,“干娘的安徽老家,好像是在六安。她去年回过一趟,置了点产业。”
吴丽环去灭烟,听他的话,一把扫了桌上的烟缸。她头抬得猛了,鬓边沉甸甸的宝石发卡挂在一络头发上垂下来。
她一把扯下来,手挥了挥说,“经理你……杨满,你真是活得不清楚。”
这是吴丽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她胸脯很高,呼吸大了就一起一伏。杨满教过她控制,不能粗鄙了,也不可以死水无波。
现在她气的有点胸闷,伸手摸了下领口的盘扣。一口一口的吐气。
“真不知道你上辈子欠了她什么。还要跑到她老家去,是卖给她了还是嫁给她?”说到这里,吴丽环忍不住要笑,只是笑完了要仰起头。眨巴两下眼睛,把笑出来的一点泪花收进去。
“听我一句,就留在天津。有个什么事,大家可以互相帮忙。”
杨满不提乔正僧,吴丽环也当做这不是个缘由。他们的话终于谈不到实处,就这样散了。
临走前吴丽环忍不住提醒杨满,“你头发是不是要理一下了?这样长……”
其实抹了发胶,往后梳成不甚明显的二八分,无所谓长一点短一点。可她眼睛就是这么的毒。
杨满倒也并不在意,随口的问,“看着很长,明显吗?”
“以前你又不梳这种头,公子哥样。”
黄昏时分,外面的天暗下去,里面的灯亮起来。茶楼里洁净的窗玻璃变成黑色的镜子,随意的瞥一眼,便能看见自己昏暗的影像。
其实他房间里就有镜子,只是在这里照出来,尤其的不像自己。
那么像谁呢?杨满想起吴丽环提过,小荣也这么说。他以前没觉出来,也就不当它是一回事。
那么,如果真是那样,还不如换一换。他想。
只是换了的话,他还会不会那么悲伤。这个问题,他又不愿意想了。
回来后吴丽环很后悔,觉得无论如何,不应该避开乔正僧的话题。就算乔正僧订了婚,也应该把话说开了,聊一聊他的心结。
想到这里,她就仿佛又有了点质问乔正僧的勇气。只是话说出来,还是有点磕磕巴巴。“乔先生有什么话要我带吗?我的意思是,万一他不肯出来的话,我是不是可以……”
“那你就跟他说,我问的那个问题,需要他亲口说个答案。”
第66章
几天后吴丽环打电话给杨满,说她找了一处房子,在大昌胡同,挨着英租界,租金也不贵,邀他过去看一看。
杨满马上就答应了。他听到那一头松口气的声音,赶忙说,“我还没看,可别帮我付钱。”
吴丽环笑骂一句,“想得美,我可不充大头。”
放下电话,杨满倒还真有点发愁。天气暖和起来,秋雁吵着要做衣服,今天已经给了她钱去买衣料了。将来她生孩子,还需的预留一笔。这样算下来,不知道能不能付得出至少半年的租金。
他托人在找的差事,还没有回音。船厂的股份,无论如何要还回去。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疲惫。
春天的风有一种熏人的暖意,吹得人不能清醒。杨满坐在窗边写信,手扶着额,渐渐地便有些昏然。敲门声响起来,惊醒了他。他猛然想起来自己没有锁门,因为防着秋雁再来喂药,最近他晚上都是锁了门睡。
但门没锁的话,秋雁是不会敲的,这样回过神来,杨满才松了口气。
来拜访的是廖枯人。他进门的脸色就很严峻,瞟了一眼桌子上的纸笔,马上收回来说,“我最近有点繁忙。怎么你好像也……很着急搬出去吗?”
杨满坐下来说,“不着急,只是,也该做些准备了。”
廖枯人又问,“就非搬不可吗?”
杨满想了想,也不说什么不便打扰的客套话了,而是直接的,“小兵,不是要跟你生分。哪怕是再要好的朋友,但凡我还有点能力,都不想长住到别人家里。”
“会让你有寄人篱下的感受?”
“难免的。”
“那为什么乔正僧那里,你就能住?”
杨满倒吸一口气,想不到他有此一问。事情太明白了,关键是要不要说,说了他听不听的问题。不知不觉的,他的手紧抓住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