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悲恋(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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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结悲恋(惜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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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秧来不及反应,当他冲向前时,灵涓已经享受过地心引力的洗礼。

“小哥……好痛!”龇牙咧嘴,她说。

他没好气说:“小哥不痛!你清醒了吗,连走楼梯都不会。”

“我醒了?”她嘟嚷。

“撞到哪里?有没有哪里觉得不对?”他一面怒骂、一面……关心?如果吼叫也是一种关心的话。

“我的脚……不能走了。”她指指脚板,扭了好几扭,可能肿成猪后腿了。

“头有没有撞到?”叔秧看一眼她脚背,应该没大碍。

“一点点。”他在她发间寻找肿包,这次算她运气好,没浮现凸起物。

“你够笨了,要是再撞到头,这辈子都别想考上医学院。”

“都什么时间了,你还在关心她的学业成绩,快送灵涓到医院去。”爸爸说。

不晓得什么时候,一家人全挤到灵涓身边,碰碰手、触触头,企图用“触诊”诊出她的问题处。

“天,灵涓发烧了,至少有四十度。”这家人中,最没有医学常识的妈妈说。

虽然缺乏专业常识,但她有丰富的育儿经验,瞧,三个儿子被她养得高大威武,那可不是凡人功力。

碰碰灵涓额头,仲渊说:“真的发高烧了,走,二哥带你去看医生。”说著,他就要抱起灵涓。

但叔秧的动作比他更快,抢过灵涓,淡淡对二哥说:“现在,她还是属于我的管辖范围内。”

抱起灵涓,叔秧飞快奔往门外。

客厅里,妈妈盯住叔秧和灵涓背影,嗅到什么似地问:“刚才老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仲渊耸耸肩,装死。“我也不知道。”

“老大,叔秧说的管辖范围,是什么意思?”爸爸也问。

“谁知道,老么本来就爱说一堆莫测高深的话,别理他。”起身,他搭住老二的肩膀,一起往院子方向前进,悄悄在他耳边问:“你让不让?”

“让?哪有这么容易,不教他吃点苦头:心难平。知不知,要找到像灵涓这等美女,可不容易。”仲渊笑开他的桃花眼。

“有道理,整他的事,算我一份。”两个怀抱狼子之心的哥哥贼贼笑开,小弟这场恋爱,前途多舛。



圣诞夜,全家人都不在,四年来,灵涓第一次落单。

看著脚上那包石膏,她叹气。好讨厌,不过是从楼梯上滚下楼,骨头就裂开两公分,平安夜她半点都不平安。

司机园丁、管家女佣统统回去了,偌大屋子只剩下她,这种寂寞感……好久不见了。

以前亲生妈妈出门工作,留她独自在家里,她常窝在棉被里幻想,想鬼、想妖魔,想得自己不敢上厕所,那段日子真的……真的好寂寞。

自从搬到萧家,每天,不管要不要,总有满屋子的声音在耳边绕来绕去,园丁叔叔爽朗的笑声,妈妈和管家太太的婆婆妈妈式交谈,大哥二哥的争辩声,爸爸慈蔼的笑声,至少小哥咆哮式的怒吼声,是绝对少不了的。

这是个充满笑声的家庭,以前,她不晓得有人这样过生活,现在她成了这种生活的一分子,原本安静乖巧的性格,被感染出几分活泼,她变得不像自己。不过,她喜欢现在的自己,真的。

真无聊,下午,小哥回家晚了,来不及给她新功课,而今夜,她不想主动念书,抬头看窗外,星辰离她好远,沉寂的空间带给她几许空虚。

扯开喉咙,唱几声,却寻不出共鸣。知不知她的共鸣是什么?是小哥的斥责声!

她的歌声和容貌成反比,每次开口唱歌,小哥就大喊:“不准对家人的听觉做出毁灭性破坏。”

然而唱歌不在小哥的管教范围内,她便笑著和他唱反调,他越说不行,她就越大声唱歌曲。

偶尔,大哥二哥加进来,跟著她的曲调哼唱,尽管他们批评她的调子很难跟得上,但不能否认地,她的歌声和这个家的欢乐相关联。

拄起拐杖,她闷坏了,人被欢乐宠出习惯,自然适应不来孤单。

她决定下楼,下楼做什么?不晓得,楼下一样没人陪她聊天,可她就是想下楼,不想坐在房间内。

初练习,她使用辅助工具的能力不熟练,挪了五分钟,好不容易把自己挪出房外。

“你在做什么?”

咦?她抬头,看一眼楼梯问,没人啊!肯定是她幻听,听见小哥吼人的声音。

灵涓笑笑,把小哥的声音当成耳边风。“我才不怕你,你又不在家。哈!哈!哈!”她笑得很夸张,难得嘛!难得她敢对小哥的叫声猖狂。

“不怕?很好。”

很好……这次的幻听有点真实……不过,灵涓选择继续对抗幻听。

“当然不怕,你以为所有人都怕短吻鳄,哈,搞清楚,我也不是好惹的人物,不乖点的话,我就把你的皮剥下来做皮鞋皮包,把你的肉拿来清炖鳄鱼汤。”

翘鼻子、歪嘴,她沉浸在对小哥的叫嚣中,爽到不行。

“真的吗?要不要亲手试试?”

思……这次的声音很近,近到好像在……她微微弯身、微微转头到背后,微微地调高自己的视线,哦哦,现在不单是幻听,连幻觉也出现,他的脸……正在她的头顶上方。

“小……小哥……”

“我是小哥?不是短吻鳄?”

他吼叫,她不自觉地松开拐杖,不自觉地往外倾倒。

“啊……”她的嘴巴很大,大到能吞下一整包阿婆铁蛋。

大手捞起,原本站在身后的叔秧,将她快速摔落的身子,捞回自己身前,横眉竖目的凶恶表情出现,吓得她的上齿下齿合跳街舞。

“那个短吻鳄是、是昵称啊,表示我们的感情很好。”她硬幺,想把敌意解说成善意。

“谁跟你感情好?站好!”他大喊。

灵涓努力站好,问题是拐杖不在手上,只好、只好拉住他的衣服当拐杖。

“腿都不能动了,还想去哪里?”他眯起漂亮的眼。

“小哥,你怎么回来?每年舞会都要弄到很晚。”

他没回答,板起脸,把她拦腰抱起。

“小哥……”

“安静。”他喊,她乖乖闭嘴。

叔秧为什么回家,又是那些过度主动的女生,把他逼离会场?

前几年,他说女人很烦,就抓起她到附近的咖啡厅,替她复习功课,惨吧!全世界只有她在平安夜为考试努力。

偷偷看他的眉,悄悄望他的眼,好奇怪,看他千百次,从不觉得他特殊,顶多是比一般男生来得漂亮,比一般男生干净聪明。

可最近,不晓得是身体中哪里的酵素产生效用,总让她在不经意间,一阵心脏跳动,跳出说不出口的悸动。

她不正常!也许是联考接近,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处于不稳定期。

灵涓再偷看叔秧几眼:心又是咚咚乱跳一通。

垂眉,她忖度著,该不该告诉小哥这种怪异现象,反正他连她月经正不正常,都要管了,这种不正常说出来没关系吧?

可想起大哥老挂在嘴边的话,灵涓迟疑。大哥说他很可能是Gay,倘使他真的只爱男人,那么,她怎能和他讨论自己的不对劲。

“小哥,你想不想去看断臂山?”她影射问。

叔秧没回答,专心搬运她。

“小哥,妈妈上次去义大利,在西班牙广场看到很多面彩虹旗,你喜不喜欢,下次妈妈要去,叫她买几面回来挂好不好?”这个暗示更明显了。(欧洲人会在自家门口或墙上挂彩虹旗,表示支持同性恋或自己本身是同性恋。)

下—秒,他把她抛进沙发里。

“你是猪吗?吃得那么胖。”

顾左右而言他,哦,嫌疑好重。

“我又不胖。咦?那是什么?蛋糕吗?”惊呼一声,她扑向前,捧起纸盒。

“蛋糕店卖不完,送人吃的。”她是只馋猫,尤其碰到蛋糕。

“哪有那么好的蛋糕店?”灵涓打开盒子,半点不知客气是何物。

“功课写完了吗?”他喜欢看她的馋相,喜欢她一看到蛋糕,两眼中发出来的光芒。

“写完了。”挑起一颗樱桃,放人口中。赞!棒!了不起!小哥总能买到世界上口味最好的蛋糕。

“月考准备得怎么样?”

“没问题。”四年内,他培养出她对学业的自信心,资劣生被他调教成资优生。

“有本事……”

“有本事你就给我掉到第二名,我一定把你从楼上丢下去。”灵涓接口他的话。

恐吓听多了,人会变得油条,有一句台湾俗语说得好,“有杂念婆婆,媳妇就蛮皮”,多年训练,她的皮越来越厚,厚得子弹打不穿。

把奶油一层层刮下来,含进口里,哦……人间美味……

她吃蛋糕很没家软,总是把好吃的装饰水果吃光光,再把外层奶油吞掉,里面的布丁、水果馅吃光,最后留下黄黄的蛋糕肉给大家分享。

“小哥,放心啦,我没本事掉到第二名。”

抢过她手上的刀子,他替自己切一片干疮百孔的蛋糕。

“知道就好。”

“小哥,我们班的女生都很喜欢你,大家都说要考上台大医学院,当你的学妹。”

“有空管人家,何不花时间管管自己?”

“我……”依目前情况,她考上的机率蛮大,只是……只是,她不想当医生、不想当二哥的童养媳,“小哥,当医生有什么好?”

“当医生有什么不好?”他反问。

“天天面对生离死别,很辛苦。”

“做人本来就辛苦,不想辛苦的话,很简单,去台北桥下当游民。”

“你怎么知道当游民轻松?你又不是他们,说不定他们也有不为人知的痛苦。”

“你那么爱争辩,去当律师好了。”叔秧把手中蛋糕解决掉。

“可以吗?小哥,我可以当律师?”喜出望外,双眼蹦出光芒,她紧盯叔秧。

“不可以!”别过头,他不理她。

噢,丧气,原来还是不可以,当然不可以,他多害怕回收这件事情……

担心什么呢,大不了她一辈子不嫁,瘪瘪嘴,难受,卡在胸口的苦涩,逐渐扩大中。“小哥。”

他没应她。

“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行不?”灵涓拉拉他的衣角。

他还是没理她。

灵涓放下蛋糕,拐到他面前。“小哥,你真的比较喜欢男生吗?”

他的回答是飘她一眼,很冷,冷得会结冰珠的温度。“你听大哥说的?”

“嗯,大哥说你不喜欢女生。”

“他说我是德州电锯杀人魔,你信不信?”

“不信,你又没去过德州,如果他说你是台湾电锯杀人魔的话……”

“你就信了?”

“大概会相信。”她点头。

“楚灵涓!”他暴吼一声。

她笑出满面笑颜,拐著她的伤肢,跑离危险范围。

她的笑,很甜,浅浅的两个小梨窝衔在嘴边,弯弯眉,大大的眼睛弯成半圆,清脆响亮的笑声散播在偌大的客厅中间。

她是怪物,被他凶了四年,没被凶成小媳妇性情,反而凶出满满—张笑脸。

不自觉地,笑侵染他嘴边,不自主地,眉毛弯出弧线,鳄鱼不张扬利牙,看起来有几分可亲。

灵涓走回他身边,轻轻地,自他身后环住他的腰,轻轻地,叹气。

“小哥,倘若哪天你想谈恋爱了,一定要找个很棒的小嫂才行。”

既然他不想爱她,那么就祝他幸福,祝他找到真心喜欢的女性,虽说这种祝福苦人心。

“什么叫做很棒?”

“不会虐待小姑的嫂嫂。”

“你不要虐待别人就好了。”

自身后传来的温暖圈住他的腰身、他的心情,叔秧低头,手心覆上她的手背,这个灵涓……他该怎么为她定位?

“我会喜欢你爱的人,就算我对她有成见,也会放下偏见。因为你是我最爱最爱的小哥。”

什么意思?叔秧怔愣,意思是她爱他……不对,她喜欢的人是二哥。摇头,叔秧摇开多余心思,认真当她的小哥。

接下来的日子,他是她的人肉轮椅,他接她上下课,他将她抱进抱出,连上厕所睡觉,他都就近照顾。

他对她好,好到不像短吻鳄对食物,也许不是刻意,但他的温柔宝实在在童叟无欺,于是,她利用起受伤,对他的体贴温柔,细细品味。

   

“你说的是真的吗?叔秧真的跟他们系上的才女去看电影?”妈妈身子绕过大半个餐桌,兴奋地抓住伯沧的手问。

“我是这样听说的没错。”餐厅里,爸爸和叔秧不在,伯沧、仲渊和母亲、灵涓面对面坐著。

“告诉我,那个女生长得怎样,有没有像我们家灵涓那么漂亮?”

妈妈很兴奋,从小到大,二哥的爱慕者一大堆,就是严肃得吓人的大哥,也有人青睐,怎么反而帅到不行的小儿子,乏人问津?难道他真像伯沧猜的,是个同性恋?

这种事,当父母亲的多么难为情,儿子没表态,作父母的哪能挑明说?所以事情搁著搁著,日复一日担心。

“灵涓太稚气,人家有成熟美,身高一百七十公分,身材标准得可以参选世界小姐,琴棋书画样样通,加上功课一等一,在学校和小弟旗鼓相当,当然可以激起火花。”大哥伯沧滔滔不绝。

她有那么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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