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是过年才容易想起这些事情,七娘也别太伤心,过去的不重要,现在的才重要,那边,我给你备了个食盒,都是一些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边上还挂了两挂肉还有几件衣裳,你把这些东西带回家吧,今晚大年夜就不用回来了,明天再回来。”小淘道,又洗了洗手,拍去身上的面灰,就去抱过小丑丫。小丑丫黑柒柒的眼睛直瞅着人,让小淘疼到心坎里去了。
“不行,那怎么行,小丑丫晚上要喂奶,她最怕饿了。”七娘搓着手,一幅不知所措的样子,又说如何受得了夫人的赏。
“七娘,别客气了,我虽然奶水不足,但也不过一晚半天的功夫,还是够小丑丫吃的,大过年的,也该让家里的孩子高兴高兴。”小淘道。
七娘见小淘说的真诚,便高兴的抹着泪,一个劲的行礼作福谢过,小淘又让侯贵驾着马车送一程。
七娘回到家里,家里人高兴自不必去说,又见带回来这么多好吃的,那七娘的婆婆直唱着阿弥陀佛,说东家娘子真是菩萨心肠。
小淘等人一直忙到晚上,之后就是吃年夜饭了,不过之前还要先祭祖,侯二叔是长辈。这祭祖的领头人就他了,一杯酒,请祖宗安,望祖宗庇佑,二杯酒,遥祝远方的亲人,平安康泰,三杯酒,预祝来年事事顺遂。
祭完祖后,大家就围在饭桌前,只是小宝哥和小忠哥年夜饭都吃的不安生。两小家伙本就吃饱了,这会儿心心念念着园子里的花灯。
还有王麻子之前承诺的烟花~~~~~~~~~~
好不容易吃完,由贵嫂,娥儿,鱼儿收拾杯盘。
侯岳和王麻子带着一干人来到园中的空地上,王麻子掏出了他这一年精心研制的各种各样的烟花,及烟花傀儡。
烟花点燃,红的,银的,黄的,金色,各色彩光在空间映的夜空十分好看,只一会儿,园子的门边上就围了圈周围邻里的孩子。
那门房的方伯重重的拍着这些小娃儿的脑袋,乐呵呵的道:“进去,进去,东家老爷说了,今晚大家可以进园子乐呵乐呵,可不许顽皮闯屋里去哦,到时,被我抓到,我让大黑咬你们屁股。”方伯威胁似的道。
那些孩子一听可以进园子,那还不高兴疯了,不过对灯笼的兴趣远远比不上对烟花的兴趣,这些孩子一进园,全都围在王麻子身边,王麻子使出混身解数,最后拿出好几种款式的地老鼠,闹得孩子们又叫又跳。
小宝哥被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驼在肩上,拍着手直乐。贵嫂在边上看得心惊胆寒,连忙冲过去把小宝哥抱下来:“我的小祖宗唉,这要是跌下来可不得了。”
“贵嫂,不会的,我会照顾好小东家的。”那孩子道,贵嫂一看,原来是保长家的孩子,叫二牛。自侯岳和小淘不种西瓜后,就将田分租给了附近的农家种,所以这邻里大多都叫侯岳东家老爷,叫小淘东家娘子,小宝哥自然成了小东家,甚至连一些没租田的人也这么称呼。
“你会照顾?那万一呢。”贵嫂没好气的拍了他后脑勺一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炒好的西瓜子和花生塞了去,那二牛嘿嘿傻笑,捧了西瓜子和花生叫了几个伙伴蹲在一边吃了起来,小宝哥刚认得许多朋友,便要献宝,小跑着回屋,拿了许多好吃的小点心出来,每介绍一样,其他几个孩子都发出惊叹,尝了一口,都说是天上的仙人吃的,把个小宝哥的虚荣心给膨胀的不知今夕何夕。
这时各家大人寻孩子的也进了园子,侯岳又出来一一招呼,那保长也端着小茶壶过来,边走边吸着一口茶水,见了侯岳:“侯学士家今儿个可跟天宫似的。”
“呵呵,图个乐呵,怎么样,保长要不要看看,那花灯上可是有灯迷,猜中了有奖。”侯岳指着另一边花灯道,那里围了许多人,侯秀正摇头晃脑的给大家读迷面。
“呵呵,你们这些学问人弄的东西咱们不懂。”那保长摇摇头,随即又道:“对了,学士老爷,上回托你母亲子想请学士老爷帮忙请个先生的事可有眉目。”这保长显然对这事十分上心,大过年的还不忘打听。
“已经谈好了,过了十五,我就把他带来。”侯岳道。
“那敢情好,那屋子我们已经修善完毕,只等这些日子通通风,过过气,孩子们就可以在里面识些字了。”
渐渐的夜深了,孩子们也被家长领了回去,曲园在一阵喧闹后又归于寂静。
小宝哥和小丑丫也被鹅儿和鱼儿安抚了睡着了。
侯岳和小淘坐在外面的石栏杆上,小淘叹道:“又是一年了,时间过的真快,小宝哥五岁了。”
“老婆,你在感叹你变成黄脸婆了吗?”侯岳贼兮兮的打趣道。
“怎么,黄脸婆看烦了,想弄两个美婢侍候侍候。”小淘斜着呢,脸上似笑非笑,那食指拇指却已掐着侯岳腰上的软肉。
“别,咱就稀罕黄脸婆。”侯岳很狗腿的道。
小淘被逗乐了,使劲的捶了他两下,远处大黑冲着侯岳吠了两声,似乎很为他的狗腿不耻。
第二天,侯岳和小淘又带着礼物去嫡宗那边给老太君拜年,小宝哥恭恭敬敬的给老太君磕头,只是老太君这一年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只坐了一小会儿,就坐不住了,让使女们扶进去休息,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去,人有些迷迷糊糊的。
出了嫡宗侯府,侯岳对小淘道:“老太君的身体怕是挺不了多久了,万一这老太君一倒,怕是嫡宗得乱,听说现在几房斗的很利害。”
“他们嫡宗的事,咱们也管不了,再说了,嫡宗也从来不把咱们这些旁支放在跟里。“小淘道。
“也是……”侯岳点点头,其实他觉得侯君集太过锋芒毕露,难怪真的逃不过历史的宿命,同是侯家人,也算是一衣带水,侯岳想提醒他,无奈现在的侯君集早已不是当年流落到柳城的侯君集了,他已经自负的听不进任何言语,更不会把他这个旁支的侯三哥放在眼里。
随后,一家人又去了西直巷季爹季娘子那里,隔壁的霍飞白也早搬去他新建的宅子里了,那里租给了一户外地官员的家属住。
小宝哥自然又得了两个大红包,小淘也把给小锁儿的红包送上,而小刀收到的礼物却是几本书,让这小子一阵叹气。
“叹什么气啊,给你书是让你好好读书,要做官那也是你自己选的,我听夫君说,明年的明法,明字,明算,三科你要好好考,如果三科都考好了,就不难给你找个出路。”小淘瞪着小刀道,小刀自小被小淘压迫惯了,对这个姐姐不由自主的会产生一种怯意,只得点头受教。
说到小刀的读书,小淘就不由的一阵好笑,本来侯岳是打算让他专攻明算的,可这家伙不知怎么回事,见到数字就头疼,读了累死,效率却不好,可对于律令方面的,这家伙天生有一种敏感,几乎是读一遍下来,他就能记得大半。
小淘问小刀怎和回事,这小子道:“看了这,我才发现,我以前做的那么多事都是违么律令的,险,我就用心读着,从这里面找出一些规避的法子。”
这样的说话,让侯岳大叹,这小子以后绝对是个能人。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庙祝的供奉哲学
第九十八章 庙祝的供奉哲学
整个正月,侯岳是吃罢这家吃那家。没个停歇,而吃了别人的,自然也要回请,于是小淘就跟在后面忙,忙的火起时,就抓着侯岳的胳膊咬起来解恨,侯岳只得陪着笑安抚,自己也没想到,在长安几年,狐朋狗友还真不少,再加上官场应酬的,难怪小淘会忙出火来,反正一个正月来,每天吃酒,请客的东家还没一个重复的。
虽说自初八谷日后,官员就正式上班了,侯岳也正式坐阵印刷司,可正月里事情不多,就算有事也牵扯不到他这小官,侯岳虽说学士待诏的品级是从四品,算起来不小了。可这品级有荣誉品级的味道,而职分品级不过是从六品,比起七品的县令也就高那么一点点,而且实权还跟人家没的比。
于是侯岳的上班也就很打混,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别的地方不管,印刷司里他最大,于是这厮当差的日子里仍然是吃吃喝喝的过。
转眼正月就过去了,村头武王庙的学堂也正式开课,那虞和庸要根本就没等到正月十五,正月初五就搬到庙里了,用他的话说,住在客栈里也孤单,倒不如早些过来,还能跟庙祝做个伴,也顺便先熟悉环境。
武王庙经过简单的修整,环境很不错,只是香火依然不盛,显然冷冷静静,那武王象前的油灯也很少点着,不过庙祝倒是方面大耳,脸皮油光油光的。
而曲园这边,有两个学生,一个是侯贵家的狗儿,一个是侯孝宝小同学,呵呵。就是小宝哥,这小家伙自从观灯的时候认识了保长家的二牛及其他小朋友,现在见别人都读书,就在家里发狂,嚷着也要读书,侯岳和小淘本想让小宝哥过两年上学堂的,这会儿见他自个儿吵着要上,被他烦不过了,只好送去,又叮嘱狗儿照应着点。
结果小宝哥上了两天学又不愿意去了,嫌受拘束,被小淘拍了几记屁股,又被侯岳虎了脸说:“开始叫你别去,你偏要去,这去了又受不得苦,哪能事事都由着你,即然你选择了去,那就要学好。”侯岳平日都是笑咪着脸,没一个怕他,可这一虎了脸,却是十分严厉。小宝哥哪里还敢闹,才挂着泪珠子由狗儿牵着上学去。
可等小宝哥走后,两夫妻又担起心来。
“要不,就算了吧,小宝哥还小。”小淘有些闷闷的道,儿是娘的心头肉啊,看着小宝哥一脸泪珠的模样,小淘这心里疼哪。
侯岳闷声喝茶,想了一会儿却道:“不行,以前小,许多事由着他胡来,这回不能由他了,自己决定的事自己要负责,这是最起码的。”
小淘想想也对,只得叹了口气。
说着侯岳就起身换了公服,小淘帮他整好衣领,扯好边角,送到门边,看他上了马车,侯贵驾了马车去官署。
侯岳走后,小淘这心思却是越想越放不下了,便唤了大柱过来,提了些菜和米面,还有一壶油,这学堂的伙食是由大家供的,小淘因为家底厚些,便承了半月的伙食,其他的时候,就由各家分了。
趁着给庙里送伙食的机会。在看看小宝儿的情况吧。
到了庙里,那庙祝看到学士娘子带人送伙食来,笑的跟弥勒佛似的,在边上馋着脸问安,小淘哪有心理他,便随便应了几句后就转到后面的屋子,从敞开的窗户往里看,却看小宝哥端端正正的坐在最前排,还摇头晃脑的跟着虞和庸读:“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是千字文。那小模样挺有趣的。
读了一会儿,虞和庸便让大家休息。然后就出了教室,到一边的房间里喝茶。看到小淘过来,便呵呵笑道:“学士娘子这是不放心了吧,小孝宝早上哭哭涕涕的来上学,把在下都吓一跳。”
“这孩子,任性惯,还请虞公子悉心教导。”小淘施了礼道
“学士娘子客气,哪担得起教导二字,只不过是教学生认识几个字罢了。”虞和庸连连摆手。
小淘又去教室外看,小宝哥因为早上被骂的关系,这会儿还有些憋憋的坐在那里,不过,二牛几个。拿着草蝗在那里逗他,只一会儿,就笑来了,左腿驾右腿,开始拉着人斗牛,这孩子气,来的快去的快。小淘也就放心了。
便告辞,那庙祝一直送到门外,嘴里还诉着苦,说香火清冷哪,又说其他几户送来的伙食太差。小淘看了看他那亮光高光的脸皮,再看武王像上的蛛网,以及满是灰的灯台,便淡笑的道:“所谓拿人钱财,忠人之事,你一个庙祝吃的是神前的供奉,却是神像上的蛛网不扫,灯台上的灰不擦,让神像蒙尘,那香火如何不冷清?还有这四邻一保的乡亲每月供奉的菜油也不少吧,又如何会连盏油灯也点不起,怕是都让你炒菜吃到肚子里去了吧。现今这年月,战乱纷纷,乡邻们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你庙祝老爷倒是挑起好坏来了。”小心哪天武王怪罪下来,你可会吃不消的,
小淘笑着说话的样子象是在打趣。
不过那庙祝却觉背上起汗,心里暗道,都说学士娘子是母大虫,以前还当好说话,现在看来,这表面光还得做做。说起武王怪罪,他倒是不怕,在这像前供奉久了,他倒是越不信神,自古以后,信神拜佛的千千万万,却仍逃不脱红尘之苦,何况他一个小小庙祝,不过懒些贪嘴些,神若真怪罪,也不过六尽身躯承受而已,何况神的怪罪同神的庇护一样太过缥缈,倒不如敬着眼前这尊财神,每日弄点肉吃,喝点小酒才实在,便一点也不在意小淘的挖苦。连说:“学士娘子说的是。”
小淘也懒的理他,这年月,一些吃神像香火的庙祝大多是这味道,换了别个也不见得就比他好哪里去,这里也就点点,以后能做个表面光,大家来得去得,也就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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