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倾弦躺在床上不适应的睁开眼,见是沐轻挽,立刻准备起来行礼。
“不必对我行礼,我只是来看看你。”沐轻挽蹙眉,洛倾弦一向生活十分规律,这个时间早该起了才是,虽然自从几年前的事情之后,她的父王就把洛倾弦囚禁在沐王府的阁楼里,但……赖床可不像洛倾弦的风格。
“怎么也不开个窗,这样黑漆漆的。”走到窗户边,想要打开窗户透透气,通通光。
“郡主。”洛倾弦撑起身子坐在床上叫住沐轻挽,“别开窗。”
“为什么?”沐轻挽好奇,盯着洛倾弦的眼睛看了许久,今天的洛倾弦似乎有点不对劲,“通通风,人也可以精神一点。”
“既然出不去,就没有必要见到外面那些景色。”洛倾弦低下头,避开沐轻挽的注视,“况且我这样的人,本就更适合在黑暗里。”
房里沉默起来,许久,传来沐轻挽细如蚊鸣的声音,“对不起,若不是当初我连累你,你如今也不会如此……”
“郡主,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急着解释,急忙摆了摆手。
就在那个瞬间,沐轻挽捕捉到了洛倾弦脸上一触即逝的表情,那分明就是掩饰什么的表情,例如……疼痛。
这样想着,就快步走到床边,一下子掀开盖在洛倾弦身上的被子。
“你不想我开窗,是不想让我看见你身上的伤,是不是?”沐轻挽的声音在空气里颤抖,她的心一下一下的抽疼,洛倾弦白色的里衣,从中透出了斑斑血迹,“让我看。”
沐轻挽严肃起来的时候,带着洛倾弦无法抗拒的威严,她背过身,将里衣缓缓脱下露出后背,只剩下里面的红色肚兜遮掩前胸,沐轻挽也分不清楚,究竟肚兜本就是红色,还是被洛倾弦的血染成了红色。
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数十笔直的伤痕盘根交错,一看就是被藤鞭用力抽打过。
“为什么!”沐轻挽的手指颤抖着轻抚洛倾弦的肌肤,实际上她背上已经找不到完整的地方了,“父王说过不会伤你的,为什么,我要他和我说清楚!”
从小沐轻挽就知道自己被父王讨厌着,她得不到父爱,没有说过什么,被当作牺牲送入宫里,她也没有说过什么,可现在一向淡然如水的沐轻挽生气了,只有碰上关于洛倾弦的事情,她才会难以控制住情绪,在洛倾弦面前,她的喜怒哀乐很明显,不再是那湾平静的水,而是被洛倾弦煮沸了的水,炽热极了。
她唯一一次忤逆她的父王,就是沐易想要杀洛倾弦的时候,她畏惧却毫不退让的挡在他面前。
在这个让人冷得心寒的沐王府里,洛倾弦是沐轻挽从小所能能记得的唯一温暖。她喜欢很小的时候,洛倾弦偷偷翻进她的院子,和她并肩坐在台阶上晒太阳吹风的日子。
洛倾弦十六岁离开沐王府以后,沐轻挽发现自己的生活缺了一块,再见到洛倾弦的时候,她突然明白自己是对她有了情愫。
而对于要被训练成为杀手,到青楼成为沐易棋子,早早就懂得男女情事的洛倾弦,她早就知道第一次看见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小女孩低着头在树下不语的寂寞身影,就已经把她放在心里。
可她明白,她们绝无可能。
“郡主,我没事的,这样的伤也算不得什么。”洛倾弦背对着沐轻挽,慢慢穿起里衣。
“什么叫这样的伤算不得什么,意思是,你这些年,受过更多更重的伤,对吗?”
洛倾弦本想安慰沐轻挽,却被答的哑口无言,她觉得沐轻挽聪明起来,强势起来,和从前逆来顺受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其实这几年,王爷也没有怎么伤我,王爷只是生气,我悖逆了他,他没有杀我,倾弦已经心存感激了。”
沐轻挽脱掉鞋子,上到床上,她靠在墙上闭起眼睛轻轻呢喃,“倾弦,我觉得很累了。”
“郡主其实你不必为了我……”洛倾弦扭过头,不去看沐轻挽。
“我在宫里发现了一件事,我不确定这件事是否是真的,但是我想,皇上也许和我们是一样的人。”沐轻挽突然睁开眼说。
“你的意思是……”
“是,她也许是个女子。”正如洛倾弦所想的那样,沐轻挽聪明起来,心思细腻极了。若陆渐离只是化成男子的身份,沐轻挽未必看得出来,可是从陆渐离与叶夕瑶的感情里,她看到了一些与自己的相似之处,那不是一般的男女情爱。这个世界上,也许同样的人看同样的人,才能够明白,什么叫感同身受。
“我发现了,可我没有打算告诉父王,若是告诉了他,我对他而言,也许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你和我,可能会就这样死掉吧。”沐轻挽自嘲,“等到合适的机会,我想以此为筹码,兴许能赌上一赌,像安姑娘和赵姑娘那样。”
沐轻挽又说,“我想和你离开这里,不管一切是是非非。”
那个时候沐轻挽眼里闪动着对未来的憧憬,洛倾弦心里,却沉重的如同上了一副枷锁,她宁愿什么都没有听到。
直到夜里,沐轻挽才离开回宫,阁楼的门再次被打开。
沐易沉着脸走到洛倾弦面前,“郡主说了些什么?”
“郡主说……皇上,兴许是个女子。”话一出口,洛倾弦知道自己背叛了沐轻挽,辜负了她的信任,以及粉碎了她的希冀。
可在小时候,沐易为她报了仇,将她从地府边缘拉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心里发誓,一生都要效忠这个男人,尽管自己只是棋子。
那是一种别人不能理解的执着。
“难怪。”沐易眯着眼睛,拂袖而去。
“王爷。”洛倾弦叫住沐易,“希望您兑现承诺,不要伤害郡主。”
“你倒是痴情。”沐易转头,“你记住,她始终是我沐王郡主,至于你……”
“任王爷处置。”
“还不到时候,你还能苟延残喘一些时日。”
另外一边,东楚皇帝易延让有了新皇后,时间将叶夕瑶这位曾经的太子妃丢进史书里。
安然和赵宸儿去游历大江南北,过着神仙眷吕的生活。
又三年,宫里的梨花都开开落落了数次。
而东楚国、元国和羌国也已经不动干戈了六年之久。
乱世里难得经历了几年兵不血刃的时光,休养生息完毕的猛虎和狼群,没有理由再收起獠牙和利爪。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大纲就开始写这篇文,到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了,其实这个故事早该结束,可是拖到现在。
主角的感情已经有了归属,大背景却没有同步有了归属,是一重大失误。
所以一直不知道如何下笔,故事发展到这里,感情线已经基本上完结了,其实大家不必要继续看剩下的一些啰啰嗦嗦的赘述,而我只是想把其他一些事情交代出一个结局。
无论人设还是故事,都没有把控住,这是写到这里最大的纠结,但也是最大的收获,以后写文明白了,一定要有大纲。
感谢跟随我拙劣的文笔和故事看到这里的看官们,抱拳,行礼。
第66章
东楚和元国边界开始小范围摩擦,继而扩大为小战争;最后演变成为一触即发的战事。
叶夕瑶和陆渐离站在石桥上;头顶的阳光倾泻下来,桥下的护城河水明黄如金;陆渐离已经换上鱼鳞君甲;腰间配着她惯用的重剑。
一天前她还和叶夕瑶陪着陆羽放风筝,现在已经做好准备要踏进那个大战场里去。
“好久没有听到战鼓的声音了呢。”陆渐离长呼一口气,转头对着叶夕瑶笑道;“突然就想起来;我第一次从塞外回来;遇到你的事情;那个时候叶大公主好倔的脾气;一副宁死也不就范的架势。”
“你还好意思说。”叶夕瑶瞪了陆渐离一眼,“你怎么不说当时的陆大太子像个采花贼强闯我的寝宫,最后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事?”
“那时候我……”
“你什么你,本宫判你罪名成立,不许狡辩。”叶夕瑶扬首,气势上涨了几分。
陆渐离无奈收声,叶夕瑶已经从当初被自己处处欺负的小白兔,变成了如今处处欺负她的大灰狼。
“好啦,不闹了。”叶夕瑶说,她知道陆渐离是想缓和一下气氛,不想她太过担心。
陆渐离伸手抱了抱她,和她离别,叶夕瑶靠在陆渐离怀里,脸颊触到陆渐离的鱼鳞军甲,一片冰凉,那个瞬间,叶夕瑶心里端的有些不安,她忽然很想叫陆渐离留下来,可是她明白,作为帝王的陆渐离不可以。
元国没有大将,这也是早些年元国孱弱的原因,叫傅苍叶一个人上战场,陆渐离也断然不会答应的。
“行军在外,要多加小心,别添了新伤回来,我才不管你。”叶夕瑶闭上眼,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陆渐离走了,她的影子在正午的阳光下被收的很短。
回到瑶光殿的叶夕瑶按照惯例,在陆渐离出征时,给她做了保佑平安的笙符,才刚挂上门口,出征的号角声就响起来了,叶夕瑶伫立在门边,听着一阵接着一阵的号角,回荡在整个元国皇宫里。
她皱眉,这种心里七上八下的感觉上一次是在商国灭亡的那次大战时。
所幸的是,接下来的数个月里,从前线传回来的都是捷报,如元国百姓一直相信的那样,他们的王将带领他们走向永恒的胜利。
进入夏季之后,开始连续下起大雨,夜里叶夕瑶给陆羽掖好被角,一阵大风将瑶光殿的正门刮开,来回晃动吱吱作响。
“怎么了?”叶夕瑶从寝殿走到正殿的时候,红叶已经将门关好。
“没什么大事,不过一阵风吹开了大殿的门,只是……”红叶犹豫了一下。
“恩?”叶夕瑶见她欲言又止,追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门口挂着的笙符,也一并被吹落了。”红叶顿了顿,还是如实说了,小步上前,将笙符递上。
最近见皇后娘娘吃的不多,睡的也不安稳,知道她是担心皇上,本不想禀告皇后娘娘,等着一会悄悄挂回去,免得她乱想,可仔细想想,如此又不甚好。
笙符沾了雨水,湿答答的,在叶夕瑶手上发凉。
红叶端来火盆,叶夕瑶小心的将笙符烘干,又亲自挂上。
元国的兵力还及不上东楚,不论马匹还是装备都不如东楚的精良,可是傅苍叶和陆渐离领兵却像战场上的鬼魅,东楚主将总是棋差几步。
战线已经往东楚的方向推进了不少,可是东楚王并不着急,似乎在等待一个时机。
以往陆渐离不在朝的时候,均是由丞相赵士优领着六部处理朝政,如今赵士优引咎告老,新任的丞相王诩能力大不如前丞相,自是忙的焦头烂额。
按着元国祖训,皇帝离朝,皇后有权暂代皇帝处理部分事宜,多亏了叶夕瑶中毒那段时间,陆渐离怕她睡不着觉,让她处理了许多政事,现在对于政局叶夕瑶心里也有数。
王诩见皇后从容有度,决策游刃于各势力,有自己的见解又不开罪任何一方,也就放心的倚仗她。
原来对叶夕瑶的商国有几分介怀的王诩,似乎有点明白,赵相之前为何一反常态支持起皇后了。
他从议事殿里出来,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流云,风吹的猛烈,云里暗涌不断。
“希望这场战后,天下能安定下来啊。”王诩感慨,最近他已经接到太多前线伤亡的报告,他又低下头摇了摇,“不过这天下不管聚散,又何时真正安定过呢?”
他平庸的脑袋从来没有想清楚过这样壮阔的问题。
四个月之后,叶夕瑶咬着笔杆坐在议事殿高台的正椅上批阅一份给前线运输粮草的奏折,粮草之重要,叶夕瑶自然知道,但是台里云州爆发了饥荒,也是急需粮食的时候,叶夕瑶正在为权衡两件事而发愁。
王诩和六部的尚书门坐在底下两侧筛选奏折,需要商议的才会递上去给叶夕瑶过目,王诩在桌案前挺直了腰杆,他停笔偷偷抬眼去看皇后。
发髻只是简单的用簪子盘起,也没有过于精细的上妆,他觉得皇后忧虑起来像个愁眉不展的小女孩,他忽然又想到了皇上,其实皇上忧虑起来,也像个愁眉不展的小孩子。
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准确的说,是被撞开的。殿里的人都愣住了,谁也想不到有哪个人有这样的胆子粗暴的撞开议事殿的门。
士兵门鱼贯而入将他们团团围住,最后进来的,是一席白衣的沐王爷沐易。
“沐易,你好大的胆子。”王诩迅速站起来,阻挡在叶夕瑶和沐易之间,他用手指着沐易的脑袋,“带着兵这样冲进来是什么意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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