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黑的马在夜色里载着两个人踏上了羌族的草原,漆黑的夜空和宽广的草地之间空旷的像是什么也没有,他们赶了七天的路,从上元国来到草原,为了见羌国的大君。
“什么人!”马匹被士兵拦下。
“上元国长公主陆开阳、大将军傅苍叶,特来求见大君。”女子清冷的声音响起。
士兵们看不清带着斗篷说话的女子,只看到她身后面无表情的男子,大家面面相觑着,对来人的身份颇为怀疑,上元的长公主,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此处,伸手想要把马上的人扯下来一看究竟,战马忽的向前一步,一杆明晃晃的长枪就抵在他的眉心上,却没有让他受伤。
士兵惊吓着后退了一大步,马背上生活的民族一下子就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战马和人的配合无可挑剔,这人是在示威。
“放下你的手,或者留下你的命。”傅苍叶对士兵想要对陆开阳无礼的行为十分不满。
“苍叶,放下枪。”陆开阳对着傅苍叶说,然后他才把枪收回。
陆开阳从怀里取出一枚扳指交到士兵手上,“拿着这个去通报你们的大君,他就知道我是谁了。”
士兵小跑着进了最大的帐篷,光是傅苍叶刚才控制战马的那一手,士兵已经知道来人不是等闲之辈,不一会士兵就出来,恭敬的行了礼,将两人请进帐篷。
羌国大君呼延坐在正中的大位上,帐篷两边坐着的是他的兄弟和叔伯们,呼延三十多岁,长的有一些粗犷。
陆开阳将斗篷的帽子拉下来,长发随着帽子一起倾泻下去,帐篷里每个男人似乎都停下刚才手中正在做的事,直直的看着陆开阳精致的容颜,觉得草原上最美丽的女子和她一比,也要自惭形秽。
傅苍叶握紧了手里的长枪,冷厉的眼神在每个人身上扫过,有些害怕对上那双带着怒气的眼睛,男人们别开视线,除了呼延。
呼延在上方看着在场每一个人,他曾经第一次见到陆开阳也是那副摸样,而傅苍叶的神情更引起他的兴趣,不像保护公主的人,倒更像保护妻子的丈夫,不过陆开阳自然是看不到,因为傅苍叶是站在她身后。
“原来真是长公主,不知深夜屈驾到访小王的金帐,所为何事?”呼延摩挲着座椅的扶手,其实他对于陆开阳的来意心知肚明。
“来借兵。”陆开阳直言不讳,对着满座男子,气势却一点也没有输。
“借兵?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师出无名,小王的叔叔兄弟们恐怕不允啊,”呼延抬了抬头,对上陆开阳的眼光,“但是如果公主若是肯下嫁给小王……那就变成我呼延家的家事了。”
他在商楚互盟时候的宫宴上见过陆开阳,此后对其一直念念不忘,也托人提过亲,都被陆开阳婉拒。
“好,我答应你。”陆开阳只犹豫了一下,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也想好了,既然她和傅苍叶无缘,那么嫁给谁不是嫁,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用自己能换上元平安,也是值得。
呼延没有想到陆开阳如此直率的就答应,在迷恋这个女人的外表之外,又多了一份欣赏,“好!长公主快人快语,我羌国十万铁骑明天就从这里出发,小王也不急于一时,等到解了上元之危,公主再来兑现承诺。”
呼延吩咐下人带着两人去了各自的帐篷休息,虽说是帐篷,里面的家具摆设不比上元皇宫里的差,傅苍叶坐在床上喝着酒,陆开阳的那句“我答应你”一直在他心里回荡。
陆开阳从帐篷里出来,坐在一处小山坡上,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面前是大大小小的帐篷,帐篷的大小代表着主人的身份,羌国愿意出兵,上元就不再危险,不过战事结束,以后她就要来这个地方生活了。离开从小生活的上元,还有……离开傅苍叶。
羌国沉闷的空气压的她有些透不过气,脸颊上有些痒,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哭了,用袖子想要把眼泪擦掉,却发现怎么擦也擦不完,不断的有眼泪溢出来,最后她也不去管了,把头埋进手臂里,任由泪水决堤。
是不是哭够了就不那么难过了?陆开阳问自己。
她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傅苍叶看到了这一幕,傅苍叶原本是想要去她帐篷外守着的,跨出帐篷就看到了陆开阳,本来想走过去叫皇姐,却看到了陆开阳的眼泪。
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陆开阳单薄的肩膀轻轻起伏,就在那个时候,他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去找呼延。
呼延对于傅苍叶这么快就再次来访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将军来,可是为了长公主?”
“是。”傅苍叶直接了当的说明来意,“我听闻羌国有个习俗,只要女子没有正式下嫁,男子间可以以决斗的方式夺取对方的未婚妻,这个规矩,大君也不例外。”
“没错,在我羌国,漂亮的女人嫁给英勇的男人那才是佳话。”呼延顿了一下,抬头看傅苍叶,“这么说将军是来和小王决斗的?既然如此,跟小王来吧……”
呼延带着傅苍叶来到一处像是擂台的地方,有奴仆奉上呼延的武器,正好也是长枪,
“先倒地者,输,先身亡者,输。”呼延说。
傅苍叶点头,单手托枪,枪尖斜指着地上,微微沉下身形,呼延有些愣住,傅苍叶这个样子像高踞一旁等待扑击的猛虎,他一直以为傅苍叶在战场上的盛名是因为他诡异莫测的兵法,没有战意时候的傅苍叶也的确像个军师,而不是个将军。
呼延咽了口口水,这样的对手,有意思,他忽然踏前一步,半侧身体,带着旋转出枪,枪刺带起呼啸的风声刺出去,傅苍叶几乎在同一瞬间转身,抵开呼延的枪,生平第一次,傅苍叶是握着长枪的最尾部发起攻击,那是他最强的杀招,但是同时也意味着如果打不赢对手,他就没有回防的能力。
两杆长枪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呼延咬着牙将手里的长枪对准傅苍叶的胸口送出,傅苍叶的枪却瞄准了呼延的喉咙,两败俱伤的战术。
傅苍叶没有去躲,他感觉到呼延的枪□了自己的肩膀,而在枪尖要刺入呼延喉咙的一刻,呼延猛地转身避过了,然后倒在地上。
呼延的躲避让他的枪偏离了几分,力道也小了几分,所以命中的是傅苍叶的肩膀,傅苍叶收回手里的枪拄在地上,支撑自己的身体。
“你先倒地,你输了。”傅苍叶说,声音有一些颤抖。
“好!小王输了!”呼延也爽快,从地上站起,“可是小王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躲,你可能会死在我手上。”
“我看出来了,你的枪术比我要好,只有这样才能逼你先倒下,就算你那枪杀掉我,只要我不先倒下,我就赢了,公主就不用嫁给你。”
“为什么?只因为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么?”呼延有些惊讶,女人对他来说更像附属品,也许陆开阳有些不同,但是他也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人不要命。
“因为公主哭了……”就只因为这个原因,他也不允许自己输。
呼延沉默,忽然又大笑,他心里一直认为英雄应该驰骋沙场才是,不过现在他发现痴情的人也让人钦佩,“好!长公主是你的了!傅苍叶,小王服你。”
“傅某还有个不请之请,敢请大君再战一场,若侥幸再胜,请大君依诺出兵援助上元。”
“不用了。”呼延挥了挥手,“长公主答应了婚事,小王已经答应出兵,你现在赢走长公主,和之前的约定无关,十万骑兵,明日就走。”
不打不相识,两个人此刻都有些欣赏对方了。
傅苍叶回去之后,认真的包扎了伤口,他不想明天被陆开阳看出来他受伤了,呼延的婚事不算数了的事也打算战争结束再说,否则陆开阳一定会问个所以然。
傅苍叶又开始喝酒,他知道皇姐最后还是要嫁给别人的,不过傅苍叶想,至少……要让她有机会嫁给喜欢的人,而不是变成国家的牺牲品。
那夜草原上没有一丝风,半夜还下起了大雨,陆开阳和傅苍叶均是一夜未眠……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多给我提意见!!哪里啰嗦了,哪里写的不足了,通通告诉我吧!!!第一次写文,节奏什么的不会把握t t。
第30章
长公主离开帝都已经一段时间了,敌军的每日叫嚣让陆湛和陆渊一度有开城投向的想法,但是一想到只要守住无殇城,等到下元国和北诏国退兵,那么帝王之位只离自己一步之遥,他们就咬牙坚持着。被围困越久,城里的人民和将士就恐慌,何况城中没有皇帝,有些人开始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在拼命。
城墙上突然热闹嘈杂起来,因为不远处原本军纪严谨的北诏军中乱作一团,陆渐离在观察了一天之后,乘着夜色高调的出现在北诏军队面前,只有一匹马、一个人、一柄剑,她现在必须要穿过下元或者北诏的军队才能回到无殇城。
北诏军对其的第一反应就是有埋伏,否则这人单枪匹马想要干吗,当陆渐离的战马越来越快的向他们冲刺而来,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让开!让开!别管他!注意埋伏!”军中有人大喊。
陆渐离勾着嘴角笑了,她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出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北诏的军甲和战马都是黑色的,陆渐离也特意换了黑衣黑马,当北诏军知道并没有埋伏而去寻找突入他们军队的少年时,已经犯了一个大错误,他们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敌人。
就像隐身在数万人之中的捉迷藏,整个军队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不停的旋转,飞扬起来的尘土更加大了这场游戏的难度。
“在这里!”偶尔有人发现了她,消息还没有传开她就又闯进了另一片黑色里,消失不见,她没有想要对付这些人,她要做的只是隐藏好自己。
随着军队转起来的方向,陆渐离一圈一圈的向里移动,最后冲了出去,当黑马带着人跑出去一段之后,还没有搞明白事情的北诏军已经来不及去追了,不过让他们不明白的是,怎么还会有人大费周章的往无殇城里跑,再过些日子说不定就城破国亡了,兴许会被屠城也说不定。
城墙上的眯起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向他们奔驰而来的人,也许是敌军的诡计,陆渐离在马上抽出了长剑,笔直的指向天空,月光照耀之下长剑泛着光泽。
“是……是皇上!”有人认出了那柄剑,跟着陆渐离出征过的人都知道,总攻前以剑指天是皇上的习惯,犹如祷告胜利的仪式,“皇上从天神那里回来带领我们破敌了!”
越来越多的人相继认出陆渐离,城墙上的将士们高喊着:“皇上万岁!上元万年!皇上万年!上元万年……”
还不明所以的人也受到感染,跟着一起喊,前一刻死城一般的无殇城,发出了震耳的声音,许多人学着陆渐离高举手中的武器。
陆湛和陆渊也听到了消息,帝王梦就此粉碎,但是他们不得不承认,在上元国人民的心里,陆渐离是不可替代君王。
“他们疯了么?”下元军驻扎的地方更远一些,只知道无殇城里的沸腾,却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陆渐离的归国让上元士气大增,第二天开始将士们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战线开始被一点一点推回去。
叶夕瑶拿着做了一半的衣服坐在床边,看着屋檐下的笙符布偶发呆,谷儿上山采药去了,院里只留她一个人,陆渐离走后她和谷儿学会了做饭和一点医术,想着那人回来可以穿她亲手做的衣服、尝尝她新学的菜式,有人说女子出嫁后就会一门心思想着自己的夫君,原来是真的。
她平安吗?有没有再受伤呢……消息闭塞的桃源乡让她不能知道外面的事情,讲故事的人也是很久才会回来一次。
门口的光线被什么人挡住了,在屋里投下了一片阴影,原来以为是谷儿,但是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叶夕瑶有种血液要凝固住的寒冷感,她“霍”的站起身。
“夕瑶公主真是藏了个好地方啊,让本太子如此好找。”易延让冷笑着走进来,关上了门,在看到叶夕瑶的时候,他松了口气,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找到一个卜卦的高人,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世上有这么个地方。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叶夕瑶本能的向后退,却发现退无可退。
“这不需要你管,和我回东楚。”易延让说话间已经走到叶夕瑶身边,瞟了一眼她手上未做完的男子衣服,怒意席卷上来,“我堂堂东楚太子的婚事你也敢逃,让我在天下人面前有何颜面!还以为你叶夕瑶是什么清风傲骨的女人,原来只不过是和野男人厮混的荡…妇!”
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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