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尽相思寸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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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尽相思寸寸灰-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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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白?秦筝苦笑着摇摇头,原来只有阿白不舍得她离开。

“那就将它放回山林吧,它终归是不属于王府的,就算在那里备受呵护地长大,也总有一天要回到它自己的世界。”她别过头,瞪大了眼睛将快要溢出的泪水逼回去,“它总要学着过没有人陪伴的生活。”

“筝儿,别这么说。”他听懂了她的话,也因此感到心疼。秦筝就是这样想的吗?她已经决定将他自她的世界中剔除?“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替你安排辞了军职,也可以安排你隐居山林,但是不要就这么消失掉……”

如果她就此消失,那墨临渊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倔强的表情,再也听不到她强作坚强的哽咽,再也没有了秦筝。

“何必呢?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为何还要你替我安排呢?”秦筝向前几步来到墨临渊身边,扶着轮椅蹲下/身子,将他无意间掉下脚踏的右脚轻轻地放回去,握住他脚踝的手却没收回,而是微微用力地揉捏着:“好好顾着自己。”

墨临渊看着她的动作,纤细的手指在自己无知觉的脚腕上缓缓移动,微微低垂的脸庞被些许发丝遮挡,他看不到她的眼,却能看到那滴泪沉沉地坠了下来,在他的鞋面上洇开。泪,不必太多,一滴就足以弥漫悲伤,也足够灼伤他的心。

他颤颤地伸手,犹豫着触上秦筝的发顶,如从前一样轻轻地拍了拍,然后缓缓向下顺着她的发丝。

秦筝的声音更加颤抖,带着一点嘶哑传来:“如今倒也不怕你笑话,我从前给你按摩都是乱来的,没一点章法。”她轻轻地笑出声,吸了吸鼻子道:“乐姐姐她……她是个贤惠的,定能照顾好你。今后你也不必再担心我了,万事以自己的身子为主。”

仰起头,也止不住泪水滑下。墨临渊以手背覆在眼上,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他知道秦筝在对待他的身子,从来都不敢乱来,他也知道她的枕下常年放着一份做了细细注解的经络图,他甚至知道秦筝曾经缠着叶昭青学按摩练到双手发抖。可是如今她却这么轻描淡写地否定了她的努力。

“你回去吧,如果有机会……我……我会去看你们的。”她猛地站起来,身子晃了晃才站定,背对着他道:“你好好地过,好好地等着……”

秦筝想要离开,却迟迟迈不出那一步。她的心里仍然有着隐隐的期待,幻想着也许下一刻墨临渊会开口唤她,会让她留下不要离开。如果他开口,那她恐怕真的会留下,就算是看着他和别人幸福,也不会孤独离去。

可是她等来的不是墨临渊的挽留,而是他的一声闷哼,随后秦筝只觉背后猛地一重,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她迅速地转身,只见墨临渊趴在她的身上,右臂被划了深深的一条伤口,正汩汩地往外涌着血。

他的眉间,是许久不见的凝重,他的眼中,是她如此熟悉的坚定。

第十八章

秦筝顾不得因墨临渊的伤而震惊,她迅速揽着他的肩头在地上连续翻滚,只听“咚咚咚”三声,三支羽箭破空而来插在地上,尾部的羽毛还在微微颤着。

二人对视一眼,秦筝飞快地起身将歪倒在一旁的轮椅拽过来,以最快的速度帮墨临渊坐上去,推着他向山顶跑去。

秦筝能够听到后面有人追赶而来,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让墨临渊心惊。方才那一箭分明是冲着秦筝去的,若不是他将她推开,那箭早已插/入她的后心。既然是想取秦筝的性命,那自然是敌非友,可是谁会这么做呢?不会是君非宁,就算他想杀秦筝,也断不会挑墨临渊在场的时候动手,那对他完全没有好处,他也不会笨到这个地步。难道是寒子祎?不会,若他想要秦筝的性命早就下手了,没有必要等到此时。除了这两人,还会有谁想要秦筝死,又有能力指使人下手呢?

此时秦筝却想不了这么多,只担心要怎么逃过这一劫。她的身子尚未恢复,又被寒子祎封了内力,若真的同来人交手,她恐怕没有能力保护墨临渊。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加快了脚步,却不小心被地上凸起的树根绊倒,整个人向前扑去,一下子将墨临渊推出老远。

“筝儿!”墨临渊手上加力止住自己的去势,调转过来回到秦筝的身边,扯着她道:“你快走,别管我。”

秦筝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理会他的抗拒,固执地推着他继续向前。

“筝儿……这些人的目标是你,我……我便是留下也无碍,你快些……走啊!”轮椅的颠簸使得他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一心地催促秦筝离开。

“若是掉个个儿,你会丢下我不管吗?”猛地向左一斜,秦筝左手揽着墨临渊向前倾的肩头,右手将他按低了身子,一支箭嗖地一下贴着二人飞过。

墨临渊不再说话,只凝神听着身后的动静,指挥着秦筝左右躲避。追兵似乎越来越多,距离也越来越近,凌乱的脚步踩踏在林间的落叶上让人听不真切。

秦筝的缓缓停了脚步,看着眼前自树上落下来的蒙面人和迅速合围的敌人,紧紧靠着墨临渊的轮椅低声道:“你可后悔来找我?”

“我只后悔没有早些来找你。”墨临渊拉着她的手用力握了握,随后猛地一挥手,一枚铜钱自他袖内飞出,向着最远处那蒙面人便射了出去。

就在此时,秦筝脚步疾速变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靠向离她最近之人,劈手夺下了他手中的长刀。一回身将长刀架在墨临渊头顶上方,堪堪替他挡过一击。墨临渊以铜钱做暗器不断地射出,然而他自受伤以后便荒废了武功,又因半身不遂而致使内力运行不畅,是以这暗器射出之后,除了能够暂缓敌人的攻势之外,并无多大杀伤力。秦筝将长刀自一人的颈子上划过,抬脚将那尸体踹到一边,左手两指夹住那刀锋往回一带,又一柄长刀入手,顺势一抛,高喊一声:“接着!”

伸手向上一探,墨临渊接过秦筝抛来的长刀一劈一划,趁着敌人后退躲避的空当反手一砍,正在秦筝背后举刀偷袭的一名蒙面人顿时矮了身子倒了下去。秦筝顺着那人的惊呼声转过身来,随即吓得苍白了脸色,顾不得身旁缠斗的敌人,伸手在墨临渊的轮椅上一扯将他拉近,躲过了其身后直砍而下的一刀,再将他向后一推,墨临渊将长刀反握,顺着轮椅后退的势头刺穿了那人的肚肠。就这么一瞬间,秦筝的手臂上便被刀锋划开了长长的口子。她被寒子祎封了穴道,此时空有招式而无内力,本就打得吃力,再一受伤更使得动作迟缓,几招下来已是气喘吁吁,手上的力气也弱了下来,不仅仅在招式间防多余攻,而且越来越招架不住敌人强势的攻击,不多时便落了下风。

虽说至此尚不知刺客身份,但来人的功夫了得,很快就看出了秦筝和墨临渊的破绽。众人互相使个眼色,之余两三人缠住墨临渊,剩余五人将秦筝同墨临渊隔开,单独围在一处。初时秦筝尚能勉强应付,但走了不过十余招她的速度便慢了下来。外方的墨临渊一手操控轮椅,一手挥舞长刀迫使敌人不能近身,但再也无暇分心打救秦筝,他在移动间看到秦筝渐渐招架不住,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助她一臂之力,完全不顾自己背后空门大开。而那几名刺客竟然反常地没有趁此机会对他痛下杀手,这让墨临渊更加确定了秦筝才是他们的目标,不由得心下一寒。

就算是有了墨临渊的解围,秦筝仍然不敢放松,她执刀横砍,锋利的长刀削掉了一名刺客的脑袋,头颅坠地的同时那腔子内的血喷得老高,溅了旁人一头一脸。秦筝抽刀回护,以刀锋将自己和墨临渊圈在一处,推着轮椅向前跑去,跑了没几步便被人阻下。那一众刺客此时只余四人,却似是狗急跳墙般的打法,对于墨临渊也不再手下留情,一副要拼个鱼死网破的架势。秦筝感觉手中的长刀越来越沉,在这样下去她两人便真的断无活路了。她看着一边正吃力招架着敌人进攻的墨临渊,将心一横,瞅个空处在他轮椅上用力一踢,想要将他推出包围圈。

怎料到那轮椅向后退了些许,却被那先前由秦筝斩落在地的头颅卡住了轮子,一下子朝后翻了过去。正挥舞长刀的墨临渊此时突然失了平衡,整个人向后仰倒。秦筝见状大惊,顾不得身边正围着敌人,手中的长刀“唰”地掷了出去别住翻倒的轮椅,身子也猛地扑向墨临渊想要将他拉回来。就在她抓住墨临渊左腕的瞬间,蒙面人的长刀砍向秦筝的腰侧,墨临渊没有丝毫犹豫地伸手环住她的腰替她受了这一刀,鲜血淋漓的手臂扬起,几枚铜钱近距离射进那几人的眼睛,激起一片哀号。

这一切都在弹指间发生,秦筝躲过了那一刀却躲不过身旁那人气急败坏下用尽全力踹向她后背的那一脚,此时此刻她双手拉扯着墨临渊,尚来不及稳住身形便被踹得整个人斜斜地飞了出去,直直地向着山崖坠下。

“筝儿!”

墨临渊右手紧紧地抓着秦筝的手腕,身子被秦筝下坠的态势拖拽着在地上滑过,尖锐的砂砾划破他的衣衫,翻滚过他的皮肤,带着血迹落在他的身后。眼看着那山崖的边缘越来越近,他只得以左手在地上摸索着,指尖在地上拖出五道血痕,被一条自地下拱出的树根截断了。此时的墨临渊身子似乎是被分作了两半,一半紧紧地抓着秦筝不肯松手,另一半用力地抠进那凸起树根的凹陷处。这两种力量撕扯着他,而他却不能放弃任何一边。

“墨临渊你松手!”秦筝仰着头,看着墨临渊青筋毕露的手背紧紧地覆在自己的手上,那手臂上的伤口很明显地因为她的重量而撕裂开来,鲜血蜿蜒着经过他的手来到秦筝的腕间,沿着她的手臂的曲线一路向下。

她试着拧转手腕想要自墨临渊掌中挣脱,却感觉他的手上又加了几分力:“别动!”墨临渊艰涩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秦筝眼看着他额上的汗珠吧嗒滴下来落进了她的发间。

他半个身子都毫无知觉,此时有力的右手正抓着她,仅凭一只原本就不甚灵便的左手来稳住她下坠的势头。秦筝看着集中了全身重量的手腕瞬间变得青紫,感觉到筋骨被拉扯得生疼,她自己一人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墨临渊那承担了两人重量的左手是如何遭罪。

“你快松手啊!”她急得哭出声来,对墨临渊吼道:“再不松手咱们都得没命!”

“若是掉个……个儿,你……会松手吗?”他紧咬着牙,将秦筝方才说过的话一字一字地还给她。

“墨临渊,你既然已经放弃了我,为何此时还要这样?”秦筝不知道为何自己在面临生死之时竟然不是觉得恐惧而是感到委屈,她哭着质问道:“你何必为了一个你不要的女人丢了自己的性命!”

“因为你是我的筝儿……”墨临渊看到她哭喊的样子,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笑容:“我……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方才被墨临渊击中了的蒙面人此时已晃晃悠悠站了起来,缓缓向崖边靠近。为首的一人见到秦筝扯着墨临渊的手挂在崖边,再看看墨临渊那血迹斑斑却仍紧紧抓着树根的手,狞笑着走过去,一脚踩在他的左手上。

“啊……”

墨临渊痛呼出声,那声音似是给那蒙面人带来愉悦,他更加用力地跺了下去,肮脏的鞋底在墨临渊白皙的手背上狠狠地碾着,享受着他的痛苦。

秦筝看不到崖上发生的一切,但是她看得到墨临渊额上的青筋,听得到他痛苦的呼号和那些贼人猥琐嚣张的笑。

她再也不愿看他这样受苦受辱,缓缓地摇摇头。

见到秦筝这样绝望的表情,墨临渊心中一惊,来不及说话便瞧着她费力地抬高另一只手,覆上他的右手。

“不要啊!”

秦筝笑着扳开墨临渊的尾指,对他说:“我原以为是自己一厢情愿,但今日见你如此,我无憾了。”

“筝儿我不许你这样!”

她再扳开他一指,轻声道:“如若真有来世,我还在客栈门口等你可好?你可别再娶旁人了!”

“你若这样死了,我绝对不会去找你!”

墨临渊疯了一般狂吼着,却仍是止不住秦筝的动作。她完全无视墨临渊的疯狂,笑着说:“你会的,因为我爱了你一辈子。”

语毕,她双手一齐用力,细细的手腕脱出墨临渊的掌握的瞬间,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在崖边炸开:“筝儿!!!”

与此同时,墨临渊趁着那人抬脚的空当猛地松开左手,任由自己的身子随着秦筝下坠的力量拖带着翻下了山崖。

秦筝原本已经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却听见崖上那几名蒙面人发出的惊呼声,张开眼睛就瞧见那一抹沾染了血污的紫色飘荡在自己的身边。

“墨临渊,你……你是个傻瓜!”

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眼前是纷乱的发丝和二人纠缠在一起的衣衫,可是秦筝却清楚地看到墨临渊脸上那一抹熟悉的宠溺的笑容,听到他略带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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