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待春深负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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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待春深负流光-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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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彧漓侧着耳朵,一下紧张了起来,“怎么了?韩晔怎么了?”
  秦钰冷哼了一声,“你已经不是南家军的元帅了,韩晔是白轩容的男宠,他的死活又与你何干?”
  南彧漓对秦钰的冷嘲热讽根本不予理会,只急切地伸出手,在空中虚虚地一抓,除了虚无缥缈,什么也没抓住,“你刚才说,韩晔怎么了?”
  魏冬阳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权衡之下终于道:“我只是想说,韩哥哥如果看到你这样会很自责难过的。”
  南彧漓轻轻透出一口气,唇边的笑容有些苦涩,韩晔要做的,从来不问对错。
  魏冬阳又嘱咐了几句,这才背着药箱出去了,秦钰送他到门口。一树茶花下,魏冬阳不禁叫住了那个身影有些单薄而落寞的孩子,魏冬阳转过来看他,眼中辉映着秋日里极绚美的夕阳。
  “你还是要去找你哥哥?”秦钰问他。
  魏冬阳的目光很坚定,“我要去找我哥哥,不管有多难。”
  秦钰知道自己拦不住他,忍不住告诉了他实情,“当日,是你哥哥救走南彧漓的,他将南彧漓背离战场,直至一处杏树林里。他因太过劳累而晕倒,我当时能力有限,只能带走南彧漓。但我曾查看过你哥哥的伤势,情况不算严重。”
  魏冬阳闻言,对着秦钰微倾了倾身,“多谢相告。”
  白轩容一行比预计提前了两日到达涧水城,驻扎在涧水城。韩晔依然被困在囚车之内,还派了重兵把守,但他倒是怡然自得,反正,白轩容吃喝都不缺他的。
  涧水城外,哥舒洛一虽暂时被苏方旸和刘誊裕大军阻住,但他没有丝毫急躁,反正姜国的邻居也是同样虎视眈眈,白轩容迟早腹背受敌,白轩容比他急。
  韩晔在囚车里坐得无聊,便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远远地看见走来一个伙夫,手上提着一个竹篮,是到了中饭的时候。却不想,那人竟被守卫拦住了,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问:“新来的?”
  送饭的那人战战兢兢地点着头道:“是的是的。原来送饭的赵大哥最近身体不太好,便指了小的来送饭。”
  守卫又盘问了几句,而后打开竹篮细细检查了一番才放行。那人哈着腰谢过守卫,往前疾行至韩晔面前。
  韩晔懒懒地眯着眼瞥了瞥他,而后重新将眼睛闭上。递进来的饭菜还是未变的菜式,就连饭菜的温度也是未变的透凉,但到底是阶下之囚,有吃有喝就不错了,他也有自知之明。
  结果他递进来的饭碗时,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他的手,出乎意料地,他的手很柔软,很细嫩,完全不像常年呆在军营中,灶台旁生火做饭的伙头夫。韩晔略带疑惑地抬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眼前的人长得倒是五大三粗的,没什么记忆特征。突然,那人将袖子往上稍抻了抻,一小张纸条从他袖口滑出,准确地落在了韩晔的手中。下意识地,韩晔将手向下反扣,遮住手心的纸片,更加疑惑地看着那人,而那人神色如常,递完全部所有东西之后,又哈着腰走远了。韩晔侧过身,趁守卫不注意的时候展开了那张小字条,上面只写了寥寥四字——绝处逢生。

  ☆、第四十章

  来到涧水城的第七日,白轩容终于来见了韩晔。
  韩晔汤足饭饱后,遥遥地看见白轩容一步步走进,他靠在囚车里的身子微微坐正了些。
  白轩容在囚车前停下,右手搭上车门,“虽是阶下之囚,孤看你的日子过得倒清闲。”
  韩晔微眯着眼,“陛下此时前来,有何贵干?”
  白轩容踱了几步,“孤听说,你和南彧漓相识于这涧水城。”
  韩晔微微睁开眼,神思邈远了一些,那日涧水城外,与南彧漓出遇的一幕幕仿佛历历在目,他记得他的藏青色衣袍,他眉间的萧索,他说,他叫南彧漓。
  白轩容冷冷地开口道:“收起你那副样子。”
  韩晔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嘴角甚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从前,荆慕楚是不是也常对着你想着哥舒洛一呢?”
  白轩容的眼神骤然冷极,他随手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冰冷的尖端从囚笼木隙间穿过,直抵韩晔的喉间。早在剑声呼啸之际,韩晔就已有了知觉,他急仰而去,但是四方方的囚牢之内,他能往何处避去?剑尖在离他喉间一寸的地方堪堪停住,白轩容的声音很沉,“孤随时可以让你死,但不是现在。”
  韩晔重新阖上了眼,他记得白轩容曾经说过,背叛他的人都不得善终,“我便等着那一天。”
  白轩容撤了剑,“孤问你,当日荆慕楚被悬城楼示众,救他的人是你?”
  韩晔轻轻一笑,“你觉得呢?”
  白轩容握剑的手一抖,“他,死了?”
  韩晔的笑容一分未深,一分未浅,“你觉得呢?”
  白轩容又提了剑,“你少跟我不阴不阳的!他到底是死是活!”
  韩晔的眼神突然邪魅了一些,“他应该早就回哥舒了,此刻恐怕高床软枕地在哥舒洛一身边陪銮伴驾呢。”
  白轩容这一次,剑尖划穿了他的手臂,带着血珠的剑贴上了他左脸颊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韩晔甚至将脸贴近了剑端一分,他早已无所顾惜了,何况不过一具残败的臭皮囊。
  白轩容握剑的手在不住地颤抖。久久,他终于平复了心情,于韩晔的话,他不可尽信,“孤倒是好奇,南彧漓是否知道你的身份,是否知道你的处心积虑和别有用心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韩晔看他那一眼极为复杂,“我与他之间,有亏欠,有内疚,但我走得每一步都不后悔。”
  白轩容牵了牵嘴角,“如此说来,我和南彧漓倒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韩晔的眼神充满了同情,“我虽算计他,但我爱他。荆慕楚呢?他算计你,他爱你吗?”
  “你爱他又如何?到头来,他还是死在你手里。”
  “安敏战死,尸身于不日前送抵都城,兵马大元帅‘身亡’,却无一人问津,你当真觉得黎昕死了?”韩晔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若有似无地带过随侍白轩容的侍卫和看守自己的守卫,加起来已有二三十人,他继而嘴角微微一扬,缓缓道出,“不过,黎昕若真的侥幸存活,最终还是会死在你的暗箭之下吧。想当年功高足以震主的南苍泽,不就死在你的心腹,于韬手中吗?”
  如平地炸开惊雷!随侍白轩容的大多是他的亲卫,倒也不乏苏方旸和刘誊裕的人,他们听到韩晔的话全部震当场,不知该做何表示。白轩容的剑刺进他肋下一寸,鲜血殷红了他白色的囚衣。
  韩晔顺势捂住自己的伤口,神色痛苦却带着些得意,“陛下是想杀人灭口吗?”
  白轩容的剑刺入又深了一分,逼出韩晔一声痛哼,“妖言惑众,死有余辜!”
  韩晔的右手握住了锋利的剑刃,霎时鲜血淋漓,他不能死!他还没见到南彧漓,“到底是我妖言惑众还是你恼羞成怒?你杀得了我,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吗?”
  白轩容猛地将剑抽出,韩晔手上的伤深可见骨,“无论你如何巧舌如簧,蛊惑军心,都只能是妄想!”
  韩晔的眼神充满着鄙夷,他不欲再作分辩,只是瞥过周围众人,他们依然还处于震惊之中,久久没有回复,他重新看着白轩容,“那么预祝陛下众志成城,无往不利。”
  夜风中,白轩容潇洒地转过身,泛着寒光的剑依然稳稳地被他握在手中,有汨汨鲜血沿着剑刃一路向下,一步一朵血花,在寂寂黑夜中绽得恣意而妖媚。
  这日夜里,韩晔正靠着囚笼浅眠,突然一阵惊叫将他吵醒,“粮仓起火了!”
  韩晔猛地睁开眼,他待的囚车离粮仓不远,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负责守着囚车的士兵已去了许多帮助灭火。一个守卫看着冲天的火光道:“怎么好好的会走水了呢?”
  另一个守卫看着他道:“这天气下,火势极容易蔓延开来。”
  韩晔在心中有了些计较,他目光幽幽地看着那一片赤红道:“我若是你们,便快去帮忙救火。这火光冲天的模样,小半年的粮草若是没有了,你们真是不战而亡啊。”
  几个守卫看了看韩晔又远远地瞧了眼粮草库,没有动身。
  韩晔深了一个懒腰,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囚车上,“你们自己权衡吧,是守着无处可逃的重伤囚犯还是去保护你们至关重要的食粮。”
  几个守卫权衡了一下,最终选择奔向了粮草库。正如韩晔所言,他重伤在身,囚车附有重重枷锁,料他是插翅也难逃的。
  粮仓的火势还在蔓延,韩晔微睁开眼,以一副看戏的姿态,欣赏着火光通天的情形。
  “这场戏看得还过瘾吗?”一把清亮亮的女生在黑夜中响起,又迅速淹没在救火声中。
  但是韩晔迅速捕捉到了这把熟悉的声音,他循声望去,黑夜中,“他”的面部轮廓并不分明,但那声音,韩晔想起来了,“呼延宛?”
  那人从暗夜中走出来,模样俨然是前几日来给他送饭的伙夫,呼延宛的确擅长易容。
  “绝处逢生?”韩晔抬头睨了她一眼,“你怎么跟过来了?”
  呼延宛顺手扯了脸上一层薄薄的面皮,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副钥匙,打开了囚车上的层层枷锁。
  韩晔倒是没有出去的想法,他看了呼延宛一眼,“我有伤在身,军营中又有层层守卫,我走不远的。”
  呼延宛突然脱去了自己的外衣,洁白的内衫上有斑驳的血渍。
  韩晔蹙眉看她,“你要干什么?”
  呼延宛又从怀中掏出了几片假面,照着韩晔面上伤痕的位置贴在自己的左面颊上,随即又像韩晔般解散了头发,抓得凌乱些,往前盖住大半的脸颊,“没有十分也有八分像了吧。虽然身高上差了些,但是还好坐在囚车里也看不太出来。”
  “你想李代桃僵?”韩晔依然蹙着眉,“为什么?”
  呼延宛将韩晔拉下囚车,自己坐了进去,“你有今日,一部分是拜我所赐,你便只当我是为了赎罪吧。”
  韩晔看她自己关上了囚车门,又将铁链绕了几圈,什么赎罪,韩晔一个字也不信,“是哥舒洛一的命令?”
  呼延宛锁好囚车,看着韩晔淡淡一笑,“你就不能认为是我良心发现,想救你于危难吗?对我带着一点感恩之心不好吗?”
  “你答应帮哥舒洛一的条件是什么?”
  呼延宛敛了笑意,神色认真地望着韩晔,“对你做的桩桩件件,我很抱歉,但若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出城的路你比我熟,哥舒洛一虽有胜的把握但还需要你的帮衬。待他君临天下的那一日,叫他别忘了许我的承诺。”
  “与你姐姐有关?”韩晔问她。
  呼延宛的笑意有些孤寂,“或许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吧。”
  哥舒叫阵多日,白轩容终于在这一日决定应战。他换下龙袍,穿上金甲,秋日的阳光洒在他盔甲之上,带着薄薄的凉意,他眉间紧锁,双目冷峻,秋意深寒。
  哥舒洛一立马城下,微微仰头看着白轩容,嘴角牵起一抹冷冷的笑意,“白轩容终于应战了。”
  乔谦云守在他身旁,出言道:“白轩容沉寂良久终于应战,会否另有图谋?”
  哥舒洛一神色淡淡的,“无论他有什么图谋,姜国一定会是我的囊中之物,至于白轩容,他欠的债,早晚要还。”
  乔谦云知道他想起了荆慕楚,或许只有那样惊才风逸却尔雅温文的人,才配站在哥舒洛一的身旁吧,但那样的场景再也不复得见了。自荆慕楚去后,哥舒洛一从未在人前流露出丝毫悲伤,他早已习惯隐藏起自己的悲喜,但乔谦云永远不会忘记他在帐外窥到的那一眼,那个握着荆慕楚骨灰的哥舒洛一,无力隐藏他的悲哀与孤寂。
  “韩晔那儿怎么样了?”哥舒洛一问他,右手不自觉得抚上额角那道伤疤。
  韩晔从涧水城回来是昨天后半夜的事,一身伤痕,落魄却并不狼狈。见到哥舒洛一和乔谦云时,他眼神很平静,甚至冷静得有些可怕。韩晔只问了哥舒洛一一句,“南彧漓在哪儿?”
  哥舒洛一亲自给他一身的伤痕上了药,“我不知道。”
  “他没死,对不对?”
  “我不知道,”哥舒洛一回答得很诚实,“当时,我用枪尖扫向他面门,伤了他的眼睛,但之后却未在战场上看到他。”
  韩晔紧蹙了眉,“你毁了他眼睛?”
  哥舒洛一神色淡然,“我承你一诺,留他性命,但他是姜国兵马大元帅,我必须保证他不会对我前进的道路构成威胁。”
  韩晔明白,于哥舒洛一而言,对南彧漓做到这样已是他的极限,“你想我怎么帮你?”
  “白轩容诛杀功臣,一定会众叛亲离。这一次,我定要他葬身涧水崖。”韩晔看到了哥舒洛一眼神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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