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待春深负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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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待春深负流光-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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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岂知落得今日,不算报应呢?
  白轩容命人在院落里给韩晔搭了一个凉棚,也算在夏日炎炎中得一方绿荫庇护。韩晔此刻便倚在长凳上,目光飘渺地透过斑驳的藤蔓,望向蓝莹莹的天空,神思邈远,黎昕,望你打开锦囊的时候,不要恨我。
  院内忽地刮过一阵微风,耀眼的红衣在阳光下急掠而过。韩晔懒懒地转过头,娇俏的身影跃进他的眼帘。韩晔的嘴角扯开一个弧度,“你舍得回来了?”
  安敏在长凳的另一边落座,她依然穿着她最爱的红色衣裙,江南水乡的温婉似乎流转过她周身,但只一刹那便消失不见了,她依然是那个肆意洒脱,英气勃勃的当朝公主。她皱着眉头打量着韩晔,“怎么一段时间未见,你脸色这么差?”
  韩晔轻轻挑起一只眉毛,其实比起前段时间,他如今的气色已转好了一些,“旧伤复发罢了,不要紧的。”
  安敏点了点头,突然面露忧色,“如今,我们同哥舒在旗安城打得火热,我想向皇兄请缨出征,你说皇兄会答应吗?”
  韩晔轻轻蹙了蹙眉,“公主还是颇有巾帼之风,只是陛下爱妹心切,怕是不会同意的。”
  安敏沉思了一会儿,凛然道:“如今国难当头,身为姜国子民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保家卫国,我身为姜国公主,自然责无旁贷。”
  韩晔神色复杂了一些,他看着安敏突然就想到了南彧漓,似乎已经好久没有人在他耳边聒噪什么家国天下,保家卫国了,心中突然空了一块,他迎着安敏坚定的目光道:“黎昕也常这样说。若你去了,替我告诉他,我等他回来。”

  ☆、第三十五章

  南家军和哥舒还在旗安城与白鹭城胶着着,细算时日,魏冬阳早该到达旗安城了,而此刻,前线却没有丝毫的动静,韩晔不免有些心慌。
  “在想什么呢?”身前一声低唤惊得韩晔猛地抬起头。他久久执笔却不曾落笔,墨汁顺着笔尖低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晕开一个墨点。
  韩晔站起身,心底突然苦涩地一笑,白轩容已走到他身前,自己却毫无所察,果然,如今自己的身体与功夫已非昔日可比了。他朝着白轩容微微颔首,后者度步到他身边,问:“刚才在想什么?”
  韩晔换了一张宣纸,又重新蘸了墨汁,淡淡道:“不过在想写些什么,一时没有主意。”
  白轩容站在他身侧,沉默半晌没有说话。韩晔抬头看他,探问了一句:“你有心事?”
  白轩容突然拿过他手里的笔,在宣纸上挥墨写下了一个“战”字。而后他放下笔,道:“哥舒来势汹汹,朝中不少大臣主和,已曾经陈国之地为条件要求哥舒退兵。”
  韩晔轻笑了一声,“哥舒凭借自己的实力一路高歌猛进至白鹭城,曾经陈国属地早已是他囊中之物,算什么条件?”
  白轩容眯了眯眼,“孤自是主战的,不仅要将哥舒夺走的土地夺回来,还有哥舒坐拥的广袤草原,孤也要一并拿下!”
  韩晔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只是战况胶着,南彧漓守城有余,但若想反击当真不易。”
  南彧漓与哥舒交手数次,各有胜负。如今的情势下,哥舒与南家军皆是守城不难,攻城不易。
  白轩容突然侧过头看他,“你也曾随南彧漓出征,可有什么想法?”
  韩晔对上他的眸子,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狡黠却马上被掩藏在了平静之下,“与其僵持不下,不如兵行险招,献城为诱,请君入瓮。”
  白轩容的嘴角微微一牵,“你有什么想法?”
  韩晔娓娓道:“与其以陈国故土为条件倒不如献上旗安城。旗安城为要塞,哥舒定然觊觎已久,便假意献城,待哥舒大军入城之时,将他们一网打尽。”
  白轩容思考了一会儿,忧虑道:“哥舒洛一带兵多年,不一定看不穿此计。”
  韩晔计上心头,“若是如此,我倒有一计,陛下不如临阵换帅。”
  白轩容皱眉看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韩晔轻轻一笑,“陛下以南彧漓以白鹭城久攻不下为由撤去南彧漓主帅之位,由胡鹤接掌,哥舒洛一定会认为南家军军心已乱,再于此时献上旗安城,与哥舒签定退兵协议。待哥舒军队入城,无论他图谋进攻也好,止战也罢,等待他的,便是南彧漓所率南家军的绝地反击。”
  白轩容重新审视了韩晔一番,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将你像金丝雀般地豢养在宫中,真的可惜了。”
  “可惜!可惜!”屋内的鹩哥突然开口叫唤了两声,引得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它。
  “倒是聪明。”白轩容赞了一句。
  鹩哥更是撒了欢似的,叫地更兴奋了,“聪明!聪明!”
  韩晔难得笑意真实了一些,“你就别逗它了,不然定被它闹得不得安生。”
  南彧漓已命人高挂了两日的免战牌而丝毫没有撤下的意思。第三日,陛下命他临阵换帅,献城为诱的折子也是八百里加急送抵。南彧漓接过折子,疑惑地询问了来者:“这是陛下的意思?”
  那人只摇了摇头,“属下不知,但这折子确是陛下亲笔御书。”
  南彧漓领了命,心中却莫名地有些发慌。他下意识地取出了怀中的锦囊。那是几日前,魏冬阳受韩晔所托特地交给他的。当时,魏冬阳神色凝重,迎着他惊异的目光交代道:“这是韩哥哥让我给你的,说是可助你破敌的计策。”
  南彧漓将锦盒和锦囊同时接过,却迟迟没有打开,“你怎么见到他的?”
  “当时张了皇榜说要为宫中久病之人寻医,我便进了宫,却没想到竟是韩哥哥称病诱我前去的。”
  “称病?”南彧漓皱了眉,宫中的太医绝不是酒囊饭袋,陛下也不是容易糊弄之人,普通病症怎能让陛下同意天下寻医?“他怎么样了?”
  魏冬阳的眸子黯了一些,“我诊不出来,但是韩哥哥安慰我,这是他自己下的的药,他自己可以解。”
  南彧漓的心陡然乱作一团,看着手中的锦囊和锦盒问他,“里面是什么?你可见过?”
  魏冬阳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双瞳剪水,“韩哥哥吩咐,不能让旁人看了去,只能亲手交给你,连我哥都不让看呢。”
  南彧漓的双手渐渐用力,指节握得发白,“有劳。这里不安全,早日回都城去吧。”
  魏冬阳出去的时候,正碰上准备入帐的魏严漠。魏严漠抓了他的肩膀,将他拎到一旁,质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魏冬阳好不容易摆脱了他的钳制,怨声载道:“哥!你下手也太狠了!很痛啊!”
  “我问你来这儿干什么?这么危险的地方也是你随便想进来就进来的吗?”魏严漠神情颇为严肃。
  魏冬阳一脸自傲,“我可是来帮南元帅的!”
  魏严漠皱着眉听完了魏冬阳的来意,语声低沉道:“他让你送的是什么?”
  魏冬阳摇了摇头,“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帮他送?”魏严漠语气更差了,脸色也不好看,“他若让你送的是□□呢?”
  魏冬阳笃信地摇着头道:“怎么可能!韩哥哥该是很爱南元帅的,不然怎么甘愿自毁身体也要帮他呢?”
  魏严漠沉默了一会儿,便对他道:“赶紧离开这里!不要再过来!听见没有?”
  魏冬阳吐了吐舌头,轻轻拽了拽魏严漠衣角,“我这就走。哥,你要好好保护自己,我。。。。。。我要你活着回来。”
  魏严漠脸色稍霁,目光柔和了些许,指腹滑过他的鬓边,为他将一些碎发笼在耳后,“嗯。”
  待魏冬阳走开几步,魏严漠复又叫住了他问:“颜暖还好吗?”
  魏冬阳笑容有些狡黠但到底是明媚开朗的,“暖姐姐好着呢,就是担心你。”
  “替我好好照顾她。”
  魏冬阳笑着答应了,骑了一匹快马便飞奔出了军营。魏严漠走进帅帐中时,南彧漓正对着一枚锦囊和一个锦盒发呆。魏严漠出声问:“这便是韩晔让冬阳千里迢迢给你送来的东西?”
  南彧漓将目光投向他,点了点头。
  “元帅可能猜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南彧漓只觉得心口紧得难受,突然就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将那个锦盒交给了魏严漠,“这个给你,待你打开之后,由你决定要不要告诉我,里面装的是什么。”整个南家军中,魏严漠是南彧漓最信任的人。
  魏严漠诚惶诚恐地接过,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待要退出帐去时,又听到南彧漓低语了一句,“其实,不用那么急打开的。”
  此刻,南彧漓又一次掏出了锦囊,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将它打开,无论里面是什么,他都已做好了准备,不再逃避!怀着壮士断腕般的气概与悲壮,南彧漓一把扯开了锦囊。就在这时,一个耀眼的红色身影跃进了帐中,南彧漓的手就这样停住了。看着红袍加身的安敏,一脸巾帼气质,秀眉倒竖,面色不善,眼神也是颇为凌厉地盯着自己,南彧漓下意识地将锦囊重新放入怀中。
  安敏握着双剑,风姿飒飒,“南彧漓,哥舒的士兵已叫阵了两日,你的免战牌倒是越挂越高!”
  南彧漓转身将刚领下的奏折递给了安敏,安敏打了一眼,不禁道:“临阵换帅?请君入瓮?这是皇兄的意思?倒是兵行险招,并无不可。你怎么想到?”
  南彧漓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终是抿唇道:“将听君命而行。”
  白轩容换帅的旨意去的极快。南家军上下皆颇为惊异,待胡鹤领旨走上高台,宣布正式接手南家军时,出人意料地,全军上下竟无一人下跪臣服。为制造假象,迷惑哥舒,南彧漓并未事先知会众人。胡鹤空有其名,却未赢得军心,他持着帅印,站在高台上颇为尴尬。
  台下突然骚动了一阵,一个胆子大些的士兵带头喊道:“南元帅!南元帅!”
  南家军向来只认一个主人,从前是南彧漓的父亲,如今便只有南彧漓一人!众军齐声高呼:“南元帅!南元帅!”
  胡鹤持着帅印的手抖个不停,虽说知道是陛下的退敌之计,也曾料到会群情激愤,但真见到了眼前的场景,面子上过不去,心中更是郁结难舒,只气得连声道:“你们。。。。。。你们。。。。。。”便再没有了下文。
  南彧漓皱着眉头,朝台下挥了挥手,声音顿时停住了。他傲然立于风中,一身月牙白的袍子随风飘扬,阳光耀得他的铠甲熠熠生辉。他一脸冷峻却平静淡然,即便帅位被夺,高台之上,他依然冷静沉着,依然以三军主帅的气质睥睨场下。众将士依然敬他,爱他,相信他。
  “皇命不可违!”言毕,他朝着胡鹤拱手道,“见过元帅!”
  台下一阵寂静,而后又爆发出洪亮而整齐的声音,“见过元帅!”
  胡鹤却不是个有眼力价的,他突然走到南彧漓身旁低声道:“既是做戏倒不如将这戏本做的完整一些。”
  还未待南彧漓品味出他话中的意思,胡鹤便退开几步,朗声道:“南彧漓御军不善,白鹭城久攻不下,陛下下旨夺你帅印。罚你守城三日,你可心服?”
  场下一片哗然,错愕间南彧漓抬起了头,直视着胡鹤。他这话讲得极巧,夺帅印是陛下的意思而罚守城是胡鹤的意思,但他没有指明,只在宣布之时中间略有停顿,旁人听了去,只道罚他守城这尽失颜面的事也是陛下的意思,而胡鹤却算不得假传圣旨。一旁看戏的安敏突然开口道:“罚南彧漓守城是皇兄的意思?”她颇为不屑地瞥了胡鹤一眼。
  胡鹤怔愣了一会儿,微微矮了矮身,南彧漓却突然道:“末将甘愿受罚。”
  一连三日,南彧漓都与一个小兵卒一样立在城头。烈日暴晒,早已汗如雨下也是岿然不动。一个小兵捧了一碗凉透了的茶水递给南彧漓,小声道:“元帅,喝一点,解解暑吧。”即便如今他已被撤去元帅之位,但在南家军心中,他们只认他一个元帅。
  南彧漓疲倦地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年轻的小兵,笑着接过,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湿了一手。几口凉茶下肚,南彧漓叹道:“清凉凉的,是什么茶?”
  小兵笑得颇为得意,“是从家中带来的茶,没想到元帅爱喝。”他更没想到,此生竟有机会给南彧漓端上一碗茶。
  南彧漓将茶碗递还给他,正了正自己的帽盔和铠甲,笑着对他道:“如今我已不是元帅,你若再这样称呼我,被人听去了,我可救不了你。”
  那小兵突然嚷了一声,声音里颇有些委屈和不甘,“被人听去又如何?元帅只管问问,我们南家军上下,除了您以外可会认第二个元帅?”
  南彧漓无奈地摇了摇头,笑意涩涩,威胁道:“你若再这样嚷开来,我怕就不只守城三日了。”
  那士兵噤了声,不再抱怨什么,只对南彧漓道:“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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