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轮番敬酒,说着恭维的话,不知谁醉醺醺地走来,祝皇帝陛下早生贵子百子千孙。宇文熠听得哈哈大笑,他放任自己醉了。
射月宫红幔翻卷,数十支盘着金龙的红烛已经燃去寸许,烛台上流淌着殷红的烛泪。苏凌躺在一堆锦被中,瀑布般的黑发散落了满枕,金色抹额上的蓝宝石折射着烛光,星星点点。宇文熠知道,这已是他身上唯一的遮盖。
“你知道到这里为什么叫射月宫吗?”宇文熠醉眼朦胧地伏在那堆红锦,凝视着那双烟雾般的眸子,伸手在他的嘴唇上轻揉:“因为你便是一轮需要挽乾坤之弓,搭九曜之箭才能射落的明月。月出经天,无拘无束,而今终于落到朕的怀中了。”
火热的手在赤裸的肌肤间游走,滑到股间时,意料之中的摸到两缕丝绦。苏凌忽然抖了起来,填满身体的玉件随着丝绦被拉扯了出来,被挑弄得柔软异常的身体已经做好了一切接纳宇文熠的准备。
宇文熠并不急切,而是滑下身子,含住了那蛰伏的前端,但这灼热的包裹显然没能安抚苏凌,他的抖动更加剧烈,全身冰凉。
“你终于完全属于我了。”宇文熠不再勉强,喟叹着起身,用手指在那眉眼间爱怜地描画。“这一套是规矩,你若是不喜欢朕叫他们以后就免了,还是朕亲自来准备才有意思。不过,现在不比过去,宫里规矩多,你还是要努力适应才行。”
苏凌睁开眼,正对上宇文熠痴迷的脸:“凌的眼睛真漂亮,我最爱的便是你这双眼,它比天下所有的宝石都更加动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宇文熠伏在了苏凌身上。滚烫是温度贴上冰冷的肌肤,一阵令人舒适的清凉。
随着宇文熠的百般挑逗,身下人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体温也随之升高。眼看苏凌的情绪已经差不多了,宇文熠分开他的双腿,扶住自己巨大的喷张,挺身顶入。苏凌骤然被再次填满,不由自主地抬起腰,双腿环住宇文熠结实的腰。宇文熠唯恐伤了他,初时强行压抑着自己,只是浅浅律动。但他极爱苏凌,一心只想将他的一切都据为己有,如今心愿得偿,哪里能控制得住,不一会便双手托起那充满弹性的双臀抵在自己胯间,疯狂地冲撞起来。
苏凌双手搂着宇文熠的脖子,被撞得如同风浪中飘摇的小船。痛苦和快感交缠着传来,他自暴自弃地地大声呻吟。
红烛摇曳,燕子呢喃,宫柳轻拂小窗。
这一夜狂野放纵,两人换着各种姿势疯狂交缠,直至筋疲力尽。
天色未明,宇文熠便起了床,他不能因为纳个男妃耽误了上早朝。苏凌还在沉睡,昨夜把他累着了。
皇帝起身,侍寝的嫔妃本该伺候更衣,看来他还是弄不明白宫中的规矩。宇文熠放轻了手脚,免得打扰了他。
今日早朝,皇帝从未有过地心不在焉。
苏凌昨夜的万般风情在眼前晃来晃去,那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胸前,有种说不出的情色意味;那撩人的呻吟到后变得有些沙哑,却更加销魂。
不知道他现在醒了没有,赐下的乳酪合不合他的口味?宇文熠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大臣们的嘴一张一合,完全不知道说的什么。
“请陛下御览。”罗春将一本奏折呈到皇帝面前。
宇文熠一惊:“这是什么?”
大臣们面面相觑。
站立在丹墀下的刑部尚书李思北狼狈地稽首:“这就是臣刚才奏报的,关于闳都城中出现很多可疑人物的折子,还请陛下圣裁。”
宇文熠飞快地看完那奏折,其中很多内容并不适合在朝廷上讨论:“还圣什么裁,事情不是很清楚了吗?接着查。”
一百一十七
宇文熠每隔两三天来一次射月宫,苏凌平日无事,最喜欢的便是到御花园中闲逛,偶尔还会叫人抬张软榻到树荫下小憩。
元皇后知道此事,觉得有失体统,派人前去训斥,并不许他再到御花园睡觉。
宇文熠来时,苏凌刻意准备了几款小菜,舔菜斟酒格外殷勤。宇文熠发觉异样,连连追问,苏凌才支支吾吾地求他御花园西北角两间破败的宫室给自己使用。
西北角是长寿宫的所在地,宇文熠每月都要去请安,倒也熟悉。但那边太远,坐上马车也要走上半个时辰,听说苏凌想过去,自然不愿意。
“苏凌过去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远离俗世,种豆南山下。如今住在万重深宫里,这愿望是永远不能实现了。”苏凌说着环视四周神色黯然:“这里就像是鸟笼,苏凌就是陛下的笼中鸟,永远也飞不出去。”
宇文熠想想,自觉有些理亏,悻悻道:“你跑那么远干什么,朕找你都不方便。”
“我只想偶尔去那边养点花草,夏天可以出门乘凉,冬天可以晒晒太阳,免得在这边门也不敢出。陛下放心,绝对不会误了服侍陛下。”
苏凌被斥责的事情,宇文熠是知道的。元皇后虽然小题大做,但要认真追究起规矩来,也不能说她有哪里做得不对。但苏凌本是将军,入宫伴圣已经算是委屈了,若是连这点自由都没有,也实在说不过去。
宇文熠犹豫半天终于还是答应了。
苏凌第二天便带了几个内侍过去把那处宫室收拾了出来,跟着搬了过去。
长寿宫就在附近,几乎每隔上一两天,那高墙内就会传出野兽般的狂嚎,跟着苏凌过来的胡贵开初十分害怕,没要多久也就适应了。
宇文熠给每月都要到长寿宫给宇文纵横请安,借着这机会到苏凌的住处看过一次,见满园种满了刚刚冒出新叶的蔬菜,脸上表现出明显的不快,从此再不过来。
苏凌也非常识趣,总是在宇文熠临幸过射月宫,近期不会再来时过来时,才会来住上两三日便回去。
尽管这样,宇文熠还是感到很不方便。
芷竹君在宫里种菜,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做法引得宫中窃笑不已。元皇后心中不忿,碍于这是宇文熠亲自恩准了的,不好干涉。
苏凌开初还算老实,把菜种在自家院内,没过多久便将附近的花圃也开成了菜地。
管理花园的总管太监知道他受宠,并不敢得罪,只是苦着脸求苏凌莫要为难他这个奴才,莫要弄坏了御花园,让他无法交代。
苏凌客客气气地请他坐下看茶,对他说的话却不以为意:“我在这里种菜是陛下恩准了的,你担心什么,若有人问起,只说是我非要种,你拦我不住。放心,这点小事我还担当得起。”
主管太监还想恳求,苏凌却端起茶杯饮了一小口,一旁的胡贵立刻大声叫“送客。”主管太监无奈,只得告退。
苏凌放下茶杯,起身从门后面取出花锄,有片地刚刚翻出来,他得赶紧把菜种上。
御花园的土质长年有人侍弄着,肥沃疏松,苏凌很快便刨开了一串坑。
“皇弟,那个人在干什么?很好玩的样子。”分明是成年人的声音,语气却无比幼稚。
苏凌手上一顿,几乎要大笑出来,他等了这么久的人终于来了。
“我在种菜。”苏凌缓缓转身,取下头上的斗笠。
果然,站在背后,痴痴呆呆歪着头看他的正是那个以铁血残暴而著称的昔日大燕皇帝宇文纵横,他的身边一身锦衣玉袍的却是长乐王宇文律。
“苏凌。”宇文律见到苏凌初时一惊,紧接着便咯咯笑起来:“今天怎么这副农夫模样,你进宫时的风骚样子到哪里去了。你不知道,那天不知多少人被你勾得晕头转向,可惜啊,你现在让宇文熠一个人上了。”
宇文律故意口出污言秽语,用意无非是刺激苏凌。苏凌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有向过去一般反唇相讥,而是叹了口气。
“怎么,宇文熠刚把你弄到手就厌了,打发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来种菜,如果寂寞了不要忘记告诉本王,本王到不在乎收破烂,勉为其难地可以陪陪你。”宇文律见他不答话,越发咄咄逼人。
“陛下倒还没有厌倦,只是元皇后却容不下我,如果不低调点躲到这里来种菜,只怕小命就要不保了。”苏凌说着又叹了口气:“就算躲到这里也不见得逃得脱。要说这鬼地方真是冷清,如果王爷你不嫌弃愿意到寒舍坐坐,苏凌欢迎之至。”说着指了指不远处自己住的地方。
他态度忽然改变,让宇文律反倒摸不着头脑,仔细一想才恍然大悟。宇文律同元皇后的哥哥元珏势同水火,此事人尽皆知,如今元皇后又逼得他到这里来种菜躲灾,和自己无形间便站在了同一阵营,难怪他面对自己的挑衅也能如此和缓。
仔细想来,宇文律和苏凌并无深仇大恨,宇文律开初还一直对苏凌抱着非分之想,两人关系紧张皆是由于宇文纵横。
“元皇后容不下你?”
“可不是么,她诬我意图谋害她肚子里的皇嗣,害得我差点被皇太后打死。后来又指我妖孽惑君,让宫内宫外的人都恨我。现在更连射月宫的门都不许我出,也不知接下来还想怎么整我一场。”苏凌的样子又真诚又苦恼,好像在向老朋友倾诉。
妖孽惑君的说法宇文律也听说过,还知道玉宇君柳清宵便是元珏弄进宫去的,听苏凌这话自然没有丝毫怀疑。他这些日子被元珏挤兑得无法立足,只能经常往长寿宫跑,宇文纵横偶尔也会清醒,他抓住这个机会便向自己的皇兄诉苦,幻想着有一天宇文纵横能重登帝位,自己昔日的风光还能重现。
“元家有什么好东西,个个都是祸害。”宇文律破口大骂。
宇文纵横站在一旁傻笑,拍手跟着宇文律叫:“个个都是祸害,个个都是祸害。”
宇文律骂得正起劲,此时忽然泄了气,看着宇文纵横狠狠地跺脚。
“令兄的病真的与我无关。”苏凌忽然道,接着又摇摇头:“我跟你解释这些做什么呢?按照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就算将他碎尸万段也是天经地义。”
说罢提起锄头从宇文律身边绕过,似乎就要进到那处小院中。
“那你为什么要解释?”就在他即将走进院门那一刻,宇文律忽然问。
“为什么?呵呵,让我想想。”苏凌用手支住下巴,沉思了片刻才道:“或许是我们同病相怜吧,不是有人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么?”
“你想跟我做朋友?”
“大概是吧,我想跟你一起对付元家。”苏凌转过身,平静地对宇文律道。
“就凭你也想对付元家,你知道元家都是什么人?是皇后,是丞相,是户部尚书,就是我这个王爷也只能忍气吞声,何况你一个男宠。”
“你不行,我也不行,但我们两人加在一起就难说了。”
宇文律哈哈大笑起来:“要跟人做朋友是要资格的,要跟人结盟更要看能力,你到说说看,我凭什么要跟你联手。”
苏凌也微笑起来:“王爷是皇室贵胄,有权有势,苏凌虽然贱如泥土,却也有王爷没有的东西。”
“哦,本王没有的,那是什么?”宇文律冷笑,那神气只是不信。
苏凌这次却不急于回答,而是抱臂笑看了宇文律,片刻后才道:“王爷不是说我勾人么?我有的,便是皇帝陛下的宠爱与信任。”
这话让宇文律茅塞顿开,无论他现在如何倒霉,终究还是个诸侯王爷,手中有封地军队,还有不少门生故旧在朝为官,势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如果苏凌能够在宇文熠面前多下点功夫,还真是不见得斗不垮元家。想了想又终是不放心,眼珠一转道:“你觉得我们要是撕破了脸对付元家,能有几分胜算?”
“两分。”苏凌立刻接口。
“什么,只有两分你也敢。”宇文律几乎要跳起来。
“王爷,我们都没有退路,需知政治斗争、宫廷斗争都是最残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怕只有半分胜算,我们也只有这么做。”
苏凌声色俱厉,宇文律被惊得呆了,脑袋里飞快地盘算了一遍,嘿嘿一笑:“凌君这话倒也有理,容本王想想。”
宇文律带着宇文纵横离去,苏凌靠在门楣上凝视两人的背影,神色轻松。他了解宇文律,斗垮元珏是宇文律这么久以来的最盼望的事,这个愚蠢自大的长乐王用不了多久就会来找自己。
一百一十八
果然,没过几天宇文律便过来了。
宇文律对苏凌的提议确实非常动心,他做梦都想着怎样搞垮元家。但宇文律对苏凌也颇有防备,他毕竟是夏人,还有谋害宇文纵横的嫌疑,宇文律不敢就这样相信他,又不甘就这样放弃与人联手打击元家的机会,苦思了几日,终于下定决心再找苏凌探探虚实。
不料苏凌不在这处别院,白白跑了一趟。
要说白跑其实也不尽然,起码他从内侍口中得知,苏凌的受宠程度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宇文熠对苏凌呵护备至,虽说出于各方面的原因不能天天到射月宫,但赏赐却没有哪一天是缺了的,但凡皇后有的,他都有,皇后没有的,他也有。
难怪元皇后会跟他为难,宇文熠的这种表现与其说是宠爱,不如说是痴迷,象元皇后这样骄傲善妒的女人,怎么会善罢甘休?宇文律心安了许多,苏凌再受宠也是个男人,不可能有后嗣作为依靠,现在有宇文熠的宠爱,或许还勉强能保护自己,但君王的恩宠是天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