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发生了什么事?」一旁阿二问道。
秦灿便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我正要回去县衙,打这里走过突然听到里面的鸡啊鸭的一阵动静,便想扒在门上透过门缝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结果什么也没看到。转身要走的时候,就见上面有东西,然后它就猛地向我扑了过来。」
秦灿说着,抬起没有受伤的手要按住正发疼的受伤的手臂,结果察觉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他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来,在手指间有几根羽毛。
「这是什么?」
「像是鸡毛……」
阿大和阿二看着他手指间那几根东西研究了起来。
秦灿一开始以为那东西是狼,云龙山里有野狼,之前他们在山里就被袭击过,也听过野狼在山里找不到吃的跑到山下小镇来袭击人的传闻。
但刚才自己拼命从那家伙齿下挣脱的时候,手打在那玩意身上的感觉并不像是狼皮那样有点硬的鬃毛,而且这鸡毛又是怎么回事?
阿大敲了敲那户人家的门,男主人披着衣裳睡眼懵懂地起来开门,本来是一脸睡梦被打扰的怒气,但是一看门口站着的是县衙的捕快,怒气立马收了,同时身后传来他家婆娘的大呼小叫。
「哎呀,孩子他爹,鸡怎么死了?!」
阿大用手将男主人拨到一旁走了进去。
「哎呀,是谁这么缺德?!啊?要让老娘知道……」
那男主人一见秦灿跟在他后面,退到里面一把拉住还在大喊大叫的婆娘,「嘘,你没见着捕快和县太爷都来了吗。」
那户人家的鸡棚前和之前出事的那些人家一样,有几只鸡被咬破脖子丢在鸡棚外头,鸡毛散了一地。
阿大将死鸡拿起来看了看,「血都没了……」
秦灿不由蹙眉。难道,刚才自己碰到的就是一直在镇上咬死鸡鸭、吸干血液就逃走的凶犯?
一旁那户人家的婆娘战战兢兢的出声,「大人,是不是那个一直神出鬼没的妖怪咬死了咱家的鸡?它会不会吃光了鸡鸭之后就吃人啊?」
那个男人用手臂撞了他婆娘一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事情多,成天东想西想,哪来那种鬼玩意?最多不过山上的野狼崽子饿了下山来找食。」
阿大回头看向秦灿,向他寻求下一步的吩咐。
虽然受到了袭击和惊吓,被咬到的伤口还热辣辣的作痛,不过因为那点酒的关系,秦灿觉得自己的脑袋里还是懵懵的,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下定论。
「我们先回去,再讨论怎么抓这个家伙。」秦灿说完回头又对那户的男人和他家婆娘道了两句,无非就是让他们安心,这个家伙一定会抓到然后千刀万剐替镇上的百姓解恨的。
◇
一番折腾,回到县衙的时候已经快要五更了。
秦灿拖着步子回到后院,突然被袭击又受了伤,一惊一吓的,让他身心俱疲,想着快点摸到床上好好躺一觉。
还没走到自己的房间,先听见铰链吱嘎一声,却是颜璟那间的房门开了,秦灿抬头,看见颜璟一身中衣、提着那把用来杀猪连眼都不用眨一下的青犊刀从房里出来。
秦灿心里叫了一声苦,直接躲到廊柱后面抱住柱子,这位祖宗要做什么?不会是要把自己剁碎了丢云龙山里喂狼?
不至于吧,不就是不小心亲了一下,虽然大家都是男人,也不用下这种毒手啊!
躲在柱子后面的秦灿秦大人先声制人。
「对不起,对不起,颜璟大人,我那天是鬼迷心窍,被狐狸下了妖法,才会亲你的,如果让你恶心了大不了我三天不吃饭予以自惩,但平时小酒酿也一直和你玩亲亲的不是吗,所以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的无心之举吧……如果颜璟大人一定要我对你的清白负责的话,我就只好娶你过门了……」
其实秦灿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总之颜璟不要把自己剁碎了喂狼,做什么都好。
但是等了半天对面却没有动静,秦灿小心从柱子后面探出脑袋来,看见颜璟提着青犊刀站在那里,眼神带着疑惑地看着自己,对上自己的视线后,皱了皱眉。
「笨猴子你脑袋撞坏了吗?站在这里被劈到不要怨我。」颜璟说完便走到院子里,自顾自的练起了刀。
秦灿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这时候正是颜璟起床练刀的时候。
不过奇怪了……明明前一天还想出那种方法要把自己堵在公堂上,幸而自己戳穿了他的雕虫小计及时逃走,怎么才一个晚上,他就转性了?
秦灿抓了抓脑袋,见颜璟练刀练得投入,看也不看自己这边,银光飒飒的长刀虎虎生风。刀剑无眼,未免于自己被刀风波及,秦灿贴着墙壁小心往自己房间挪。
等回头去问问看小元,昨晚厨房做的什么菜,说不定颜璟就是吃了那个才突然想通了不为难自己的。
开门进到自己房间去的时候,就觉得背后寒气渗人。
颜璟刀法精进,这样都能让自己背脊发冷,不管了,先睡了再说……
秦灿只顾找床,却没有注意那冷意来自刀光流转间颜璟看向他的视线。
Chapter 3
秦灿扎扎实实的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挪到了西边,除了肚饿身上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
他解开手臂上包扎的地方,前一晚被那个看不清楚模样的东西咬到的地方就留下一个形状很奇怪的伤口,不像是狼这类野兽留下的齿印。
但又实在想不出来什么东西会有这么奇怪的牙齿,好像就只有一对利牙,留下上下两个带着尖角的小洞。
秦灿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边琢磨自己手臂上的伤,边去厨房找东西。
在路过院子的时候,秦灿看到狗官正在那里想要扑花圃里飞舞的蝴蝶,但是因为有花挡着,那些蝴蝶又到处翩翩,使得狗官对着那丛花连吼带挠的都无济于事。
见它滑稽的样子,秦灿轻笑了一下,然后蓦地停下脚步,朝着狗官那里蹲下身,「狗官,狗官来,到这里来——」
狗官听到秦灿叫他,回头看看秦灿这里,又看看飞舞的蝴蝶,犹豫了一下子,接着吐着舌头往秦灿这里跑过去。
秦灿撩起左手的袖子,将手臂横着凑到狗官面前,「来,咬一口,要轻轻的咬,咬重了今晚就拿你红烧。」
「嗷呜。」
狗官歪了下脑袋,那样子不怎么明白秦灿的意思。见秦灿将手臂横在自己面前不挪开,狗官凑上去闻了闻,然后伸出舌头在秦灿被咬伤的地方舔了两下,然后吐着舌头蹲坐下来等秦灿下一步命令,身后的尾巴兴奋地摇着。
秦灿叹了口气,「是叫你轻轻咬一口,我要看牙齿印,谁叫你舔了?」
「嗷呜、嗷呜。」狗官自然是听不懂秦灿在说什么,有小小的菜粉蝶飞过来停在它鼻子上,翅膀微振,狗官盯着这只菜粉蝶片刻,打了个喷嚏,然后摇着尾巴又接着去追了。
「笨东西!」
秦灿轻嗤了一声,直起腰站了起来,转过身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原来是颜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地方。
颜璟身上着了一件缠枝牡丹纹的织锦箭袖衫,头发用根发带很随意地束在脑后,手上正玩着一粒核桃,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此刻是喜还是怒,但秦灿觉得那平静无澜下没藏什么好东西。
秦灿咧开嘴角挤出一丝笑来。今早的事情虽然记不太清,不过没有忘干净,只是秦灿担心,颜璟早上的反应是不是只是暂时的,就怕自己一觉起来,他又一副你落在我手心里就死定了的表情,然后满县衙的堵自己。
「那个……之前一直忙着祠堂重修的事情,所以……很久没有教你写字了……」秦灿磕磕绊绊地说道,想着既然对方也不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了,那么就能恢复到以前那样的日子,「我先去垫垫五脏庙,然后再教你写字?」
谁想颜璟将头一撇,冷淡拒绝,「不写,我要去找醉月楼的姑娘喝酒。」直接干脆的拒绝不说,说完看也不看秦灿就往外走。
秦灿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嘎巴」一下碎了。
自己好心教他写字,结果好心当做驴肝肺!
还要去和醉月楼的姑娘喝酒!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对方除了对那些闪亮亮会发光的东西感兴趣,以及就算每次去赌坊都输光光但没隔几天又要去之外,还多了和青楼花娘喝酒的爱好?
面对颜璟的背影,秦灿不爽地磨了磨牙,但是脸面上表现得很不在意,甩了下袖子,转开身,但那样子看起来却有点像是受冷落却还要装作自己根本不在乎的小孩子,完全忘了先前还躲着人家躲到兴师动众的地步,这会儿人家不理他了,倒又觉得不自在。
颜璟还没走到通往前院的门口,突然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差点和他撞在一块儿。
「秦菜头,听说你昨晚被怪东西袭击受伤了?所以我做了点你喜欢吃的给你送过来。」
娇滴滴的声音婉转绕梁,脚步婀娜生莲,在和颜璟擦身而过之后,提着食盒的玉娘回过身来,将同样停下脚步回身看向他的颜璟上下打量了一遍,接着如遇朝阳的芳华那样笑颜绽然。
「哟,这不是岑公子吗?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是被秦菜头给拉到这里来的?」玉娘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嘴边掩了一下,像是羞于给人看见自己露齿而笑那样,「你说好笑不好笑,居然给取了个这样的名字。」
颜璟的眼睛微微大睁了一下,继而皱眉。
见颜璟一脸茫然,玉娘也露出疑惑。
「哎?岑公子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香玉轩的胭香玉啊,你过去时常和小……呜呜呜。」
秦灿扑上来捂住她的嘴,然后拽着她的胳膊把她从颜璟面前给拖了走。
秦灿心里怦怦乱跳,自己居然忘记了这个,颜璟的身体是岑熙啊,胭香玉当然也是认识岑熙的,但是不知道岑熙的身体里换了一个山贼的魂魄。
不过这都不打紧,打紧的是万一她觉得岑熙是自己人而且也是知道太子赌约的人,而在这里把自己身分给泄露了,不仅前功尽弃,说不定颜璟还会两眼放光的把自己架回京城,然后搜刮王府和宫里的宝物。
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已经不是用恐怖能来形容的了,简直是要人命的事情。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玉娘挣扎着从秦灿的爪子下面挣脱开来,「干什么啊你?别以为玉娘我如今堕落到这里来了就可以随意轻薄……不过呢,小王爷你可以例外。」说完还眼角含媚带着诱惑的笑了一下。
秦灿愣了一愣,接着一哆嗦,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然后皱眉。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想告诉你,那个不是岑熙,你不要乱说话把我的老底都抖了出来。」
玉娘收起媚态,惊愣了一下,接着很没有仪态地「哈哈」大笑,笑完脸上表情一下严肃起来。
「少来,那个不是岑公子是谁?你当老娘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连个人都认不认出来?」
秦灿心里一惊,自己竟然不小心说漏了嘴,不想和玉娘啰嗦这么多,但是不说又要怕她话多坏事情,但换魂这种事情……虽然她和自己交情不浅,不过还是不要轻易告诉她的比较好,可不说,又要怎么解释?
看秦灿杵在那里,似在思忖什么,玉娘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哎?发什么愣?」
秦灿回过神来,沉一口气,决定扯个谎唬住玉娘。
「这个说来就长了……」
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在扯谎之前,秦灿想先把肚子填一填,看到玉娘提着食盒,心想虽然差点坏了自己的身分,不过还是解了燃眉之急。
两人找了地方边吃边说,秦灿编了个故事,说自己和岑熙来到云龙山这里的时候,遇到了山贼,在和山贼缠斗中,岑熙不小心掉下山崖摔伤了头,昏迷了很多天,醒过来之后,不仅性格大变,而且也不认识了秦灿,还非要说自己是黑云九龙寨的三当家。
一开始以为岑熙是摔坏了脑袋,但岑熙能叫得出山寨里的所有人,单单不认识和他一起来的秦灿,山寨里的人就说一定是已故的三当家的魂魄附体才会变成这样的,因为岑熙说话的语气、表情以及动作习惯都和原来的三当家一模一样。
玉娘一开始还当秦灿说书诓她,听到最后直睁大了眼嘴都合不拢。
「你是说……刚才见着的那个已经不是原来的岑公子,而是一个外表是岑公子、但是被山贼魂魄附体了的山贼?」
秦灿啃鸭脖子啃了一手一嘴的油光,点点头。
玉娘依然有些不敢相信,「那岑公子的魂魄呢?难道以后他要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了吗?」
秦灿停下动作,望天想了想,然后摇头,「我也不知道,所以只能先把他带下山,看看有没有机会恢复成以前那样子……」
说完用着油光光的手指着玉娘,「所以你以后见了他说话可要小心一点,现在的他又凶又残暴,有时间你自己去问问,这条街上的商户哪户没受他的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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