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三姨?小猫一愣。
“我先去了,晚上带上狗狗来屋里玩。”小猫抱着胖胖赶紧跟上去,只见三娘她们在一个小屋外停下来,就要跟着过去。
“小猫啊,你的屋子在那头!”三娘拿手往另一边指了指。
“为什么不在一起?”小猫一愣,探进猫头看了看三娘的敞亮四间屋,旁边还有牲口棚,猫头又往后看了看,果见他屋里那个陪着来的仆人在那边招手,牛已经牵进了棚。
“我们这屋子都是女人,四间屋,我和苗苗一间、巫冥带着孩子和仆人一间,剩下两间,一间厨房、一间堂屋,你和胖胖,还有你屋里的仆人睡哪里?”三娘心中佩服昊烨算得仔细,也暗骂他小心眼,怕他老婆被人占便宜才是真——
一个大男人带个孩子,用得了两个仆人吗?但思及要假装下地,似乎又需要做粗活的仆人。
“嘿嘿……”猫爪挠挠头傻笑,抱着胖胖赶紧走,不好意思在这里丢人,那一屋子女人,他住在一起是不好!裙子穿久了,他都差点忘了男女有别了。
“哎,你慢着!和你说个事儿!”三娘拍拍头,喊住小猫。
小猫回头。
“巫冥孩子小,我说,晚上小白象和你们一块睡好不好!”三娘笑,心想死小子怕自己老婆辛苦,变着方儿帮老婆托懒,她三娘偏不让他称心如意。
“没事儿!”
小猫答得那叫一个爽快,结果到了晚上,才知道什么叫后悔。
为什么呢?
因为胖胖忽然发现小白象和他一起睡,第一晚上兴奋啊。
小白象在那边屋子洗好澡就被人抱过来,抱着自己的小铺盖,坐在一边板凳上等睡觉。
胖胖坐在澡盆里歪着头望着小白象,“啊啊”声不断。
小白象抱着小铺盖不敢动,他阿妈说小铺盖脏了,就让他和大水牛睡,歪着头看胖胖,胖胖就挥着胖爪爪招呼小白象来洗澡。
“格格……格格……”胖胖见小白象不过来,就使劲拍水笑,被小猫一大猫爪拍了一头一脸的水,这才老实又没面子,乖乖搽干净被仆人抱在怀里,等他阿妈帮小白象铺床。
“小白象睡里面啊!”小猫没想到巫冥想得那么细,还给孩子准备了铺盖,就在已经铺了三层新棉的床上,把小白象洗得发白的小毡垫铺在里面再放上约莫五尺长的棉被。
“恩!谢谢猫姨!”小白象看见被子铺好了,就围着小猫,等小猫帮他脱好衣服抱上床,钻进自己的小被子,开始闭眼睡觉,还说了一句:“猫姨,晚安!”把小猫感慨了好半天,多懂规矩的孩子。
另一头:
“阿妈……阿妈……”胖胖挥着手扭着婶子在仆人怀里也闹着要去睡觉,但一上床,就想拿脚去踹小白象,小猫干脆就抱着胖胖上床陪睡,一边嘱咐身后的人:
“你们把水倒了,喂好牛,也先去睡,其余我来。”他的私房钱还没藏好呢!
谁知道他陪胖胖睡,胖胖还没睡,累了一天,这上了床,他才发现好久没做事了,突然走了一天,骨头都好似要散了一样,一闭眼自己就先睡了。
胖胖没睡,他睡了一个白天了,此刻正是精神百倍地时候。即使明明到了入睡的时候,胖胖就是不睡,眼睛刚闭上就又忽得睁开,扑闪着贼溜溜地黑眼睛望着闭着眼睛睡着的小白象,像只伺机而动的小野狼。
就在小猫睡沉的时候,一对胖猫爪爪抓着被面,缓缓地试着从大猫爪的束缚下拿出来,然后迅速拿胖手挠挠小白象,又缩回来。
小白象起初不理他,头往里面让了让,虽然骑牛没走的累,但是一直坐着跟着牛所有颠簸也累,此刻也睡得香。
挠了数次,胖胖就觉得更好玩了,他干脆拿脚蹬被子,去踹踹小白象,结果一踹没用,再一踹,还是不得劲,胖胖却从小猫的猫爪下解放了。
这解放了还了得,小野狼就扑腾着四爪,去围猎小白象了。
拉小白象的被子、挠小白象、压小白象,钻进小白象的被子,顶着小白象的被子爬着跑……
小白象起初不解,但被胖胖闹醒后,玩心也起,毫不示弱,反手也挠胖胖两下,你来我往,小白象要拉回被子,小胖胖顶着被子要爬,一个不让一个,两个就在被子里闹得依依呀呀直叫唤。
等小猫被吵醒时,他未睁眼,就听见胖胖叫喊:“阿妈……妈啊……咯咯咯……啊啊啊啊……”
小猫立刻再睁眼,就见胖胖从被子里钻出来,穿着叉叉裤在床上爬着跑,像只欢快的小狼,一会接近小白象拿胖爪爪又拉抢回被子的小白象的被子,看见小白象伸手过来,就赶紧四爪并用爬得飞快。
“阿妈、阿妈……啊啊啊……呵呵呵呵呵……”胖胖笑得口水滴答,只是开始很得意,后面小白象反击了,他就一路飞快,甚至会撞进小猫怀里,钻被子里躲。
后来每次被小白象抓住挠时,胖胖就哇哇哇地大笑大叫小猫救他,明明在哪里玩得不亦乐乎。
小猫捂头,看着胖胖在大被子里一会探头出来:“猫哦——猫哦——”
小白象一抓他,他就慌不折路往被子里退笑得:“嘻嘻嘻嘻……妈啊……阿妈啊……”
小猫只觉得一脸的黑线,很想两只抓起来一人一猫爪,但想自己小时候睡前何尝不是和小哥们打得天翻地覆……只是,走了一天,好累!
小猫干脆一歪头拦在床沿边,休息,闲看两个小孩子玩,不想打扰,也不喜欢像巫冥那样总是不准孩子吵闹,孩子不吵闹叫做孩子吗?有时候胖胖跑不及了,小猫就拉拉被子,让胖胖钻进钻出更容易——
小猫心里觉得,无论胖胖还是小白象都挺可怜的,从小因为身份不同,几乎没什么自己的伙伴,都是和比自己年纪大的人玩,都不像孩子了……
“挠我、挠我……还挠不挠?”
小白象起初害怕小猫会说他,后来发现小猫姨人好好,都不骂人的,玩久了,安静外表下掩藏的本性也露了出来,逮住肥胖胖,压住也回挠,胖胖就浑身笑得乱颤,四爪挣扎着要跑。
“啊啊……阿妈——”胖胖跑不掉,急了就喊他阿妈,他发现他一喊阿妈,小白象就会手松一下,这时候胖胖就赶紧两爪一把,把小白象掀翻在一边,又四爪并用地跑,一副你抓不着的模样。
小猫摸着猫头笑,头大,觉得胖胖老傻,跑两步回头干啥?每次都被小白象逮住,压在被子里,又叫又闹,然后又跑……
最后胖胖爬不动了,就钻进小猫的怀里,趴下撒娇,用小胖头蹭蹭小猫,抱着小猫饿脖子哼哼,哼到末尾时,他会喊:“阿妈……阿爸……”
小猫就会抱紧胖胖拍抚,心里也忍不住想昊烨,想他在哪里,想大寨安全不安全,一边帮追着胖胖爬过来的小白象拉好小铺盖。
“阿爸很快就会接我们回家!”
小猫把胖胖和小白象安顿好,就忙着去厨房了。
干什么呢?
去水缸下面埋他的家当!
第一百二十章
漫长的冬季在期期艾艾的盼望与等待中悄然而过,等胖胖脱下肥肥的小棉袄时,小猫惊讶地发现整个冬季学走路异常缓慢的胖胖能下地,还能一个人跟在小白象后面摇摇摆摆像只小胖鸭子似的走路了。
一早,窝棚里的鸡打鸣了数遍,大寨里素日睡到日上三竿的小猫也早早地把睡得仰八叉,模样像和小白象又战了一百回合的胖胖,留在了床上继续打着小小的呼噜,就开始了农家一天的忙碌。
昨晚下了一场雨,一早就晴了,正是犁田的好日子,不过整个冬季就盘算着下地打田的小猫不能下地了,因为三娘说他肚子里有了一个小崽崽,大概是腊月昊烨赶来看他和胖胖那夜留下的……
小猫很高兴,没事就摸着扁扁的肚子,想着告诉昊烨,昊烨就立刻连夜赶来看他,心里就觉得特别有滋味,但三娘说,孩子刚怀上,要禁些房事才好,小猫觉得这会子怀上正合适,十天半个月、有时候甚至一个月才见上一面,不禁也禁了!
一早,小猫看着家里的两个仆人一早就挎着篮子、牵着耕牛出去,就一个人把去年入冬地窖里还剩的一些红薯拿了几十个出来洗,然后自己放在大锅里焖熟,余下大家要吃的几个,剩下的就把一个个红薯剥了皮。
“他胖胖妈要给儿子晒红薯条啊?”
一早,田里的事刚歇了口气,就赶回来奶孩子的邻居踩着晨露回来,就见小猫把切成条的红薯装了三个大簸箕,放在屋外的晒谷场上嗮,不禁笑道。
“恩,孩子们没吃的了,这个有嚼劲。”对付胖胖那只牙没长好的小馋猫最好了,一根可以吃一天。
小猫笑着对路过的山花妈笑,胖胖最近的零食都快吃没了,他打算多做些,这样胖胖和小白象饿了都有混嘴的,不然两只凑在一起没事就去追他养的鸡,小白象说是喊它下蛋,可怜的母鸡都吓得不爱下蛋了。
“他胖胖妈真是好福气,我们这里大人都顾不过来,那还顾得了孩子!”山花妈说着,赶紧就推门进屋,担心屋里的孩子迟一会儿又要饿得嗷嗷叫了,心里只盘算着等天气暖和了,就把孩子也带到地里,等农忙结束就好了。
又没人了!
小猫把簸箕放好,望了望各家屋都关着门去忙了,就是大点的孩子也去了,就剩几个小的,正跟着稍大些的哥哥姐姐,有的孩子挎着小篮子出去割草,剩下的在门口的小晒谷地上跟着上了年纪的老外婆做事,只有几个在学走路的,跟着帮倒忙。
春耕大人们都下到田里,寨子里空空的只有老人孩子,小猫颇觉得无趣,不禁往三娘那边望望,三娘那边的门也是拉关上的——寨里的人都穷,除了夜晚为了防狼,白天几乎都是不闭户。
小猫三娘估摸也和巫冥在忙,她们有几亩地,巫冥说粮食虽然都有现成的,但是打仗到处都要用粮食,求人不如求己,索性她们那边四五亩地都没租出去,用两亩巫冥尝试在靠水渠处种了水稻,又拨出一亩地居然弄了个水塘说养鱼,剩下的两亩地人力有限,索性就交叉种了时令的蔬菜,一副庄稼人架势十足的模样,把一群人指挥得团团转。
小猫不懂巫冥那一套套能把他猫眼说出无数圈圈的大理论,三娘也不懂,索性二人就听巫冥的了,反正家里不缺粮,昊烨为她们两边屋里备下了足够一年的粮食,小猫吃得多一个顶两,他屋里就多了二百斤。
小猫以前种过地,偏偏没种过昊烨弄来的那个什么水稻,但一个昊烨选来的仆人说会,小猫就干脆把原先打算租给小豹子家的四亩地,拿回了两亩给他们折腾水稻,小豹子不在,种那两亩地山雀刚生完孩子,估摸着也要她二姐家帮忙,但这是人家的事。
剩下的一亩地,他也不种什么蔬菜了,学巫冥弄了一个大鱼塘,在里面养鱼,好给胖胖和小白象开荤,至于时令蔬菜,他家租出去的地多,寨子里的人也没钱给,租出去的时候就说了,种好东西,每次收获时都给他家三层,虽一大半要给昊烨留着,但就这样,菜还是吃不完。
所以小猫年初就赶集买来了两头猪,在院子里养小猪了,唯一的问题,就是不能让胖胖和小白象去弄那两只小猪一天跑来跑去,吃得还不够跑路的,怎么长膘啊。
小猫坐在火边,把柴禾放进灶火里,熬红薯粥,一边掰着猫爪在盘算这昊烨不在的日子要怎么过,就发现有人的脚步声,一回头就见山雀拿着一个碗正过来,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晒……”红薯条啊!
山雀还没开口,里面的胖胖醒了,就在屋里那里喊:“阿妈——”
小猫,人也不招呼了,放下柴火,压好锅,就往屋里走,装没看见山雀。
小猫心里老大不高兴。
这山雀先是来借粮,如今更好,隔三差五拿个碗专趁着家里没人时,来要点吃的,明知道他小猫不想开口说不,但二不过三,老这么来要,他小猫也要养家管孩子,上次说她孩子开荤,想吃点油的,害他胖胖都没鸡蛋吃,把大母鸡追了个鸡飞狗跳,小猫就烦山雀了。
山雀也知道小猫烦她,但是她二姐家人口多,借去的粳米,看似能熬粥给新生的孩儿熬一月的米汤,但是二姐的孩子哪见过细米,一个个馋得吞口水……而且,小猫家那么有钱,他孩子的秘密她和小豹子一直守着如瓶……给一碗给孩子吃,山里人何必这么吝啬。
山雀想着就自己先进了厨房,正好看见小猫在煮早饭,老远就闻着米香,见小猫进去抱孩子,不禁想解开锅看看有什么,正要拿,就见锅盖另一端一只戴着银镯子的素手压住了锅盖,忙回头看,本以为是哪个最爱多事的小姑娘苗苗,不曾想竟是巫冥。
山雀微微一愣。
巫冥提着鱼笑,对这个不会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