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去嘛,去嘛……”容麟儿攸然穿过头,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家爹爹,继续撒娇。
灭度顿觉有些头重脚轻,回头看了看没有任何动静的屋子,苦笑再次加大。
“可是你大爹爹要一个人在家,我不……”
从昨天下午,容麟儿便嚷着无聊,要到城里玩儿。终究只是个孩子,日子刚平静了几天,很快就露出了孩子爱玩的天性与乐观。
可是让灭度没想到是,念生竟然不肯与他们进城去玩,一定要一个人呆在家里。
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念生的性情显然有了如此的变化,不会再如以前那般古板。哪知,他仍是那般执拗,而且不太喜欢与旁人有太深的接触,更不喜欢成群结队的出门四处游玩。
但是,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灭度自然想每时每刻都与他呆在一起。如今,他们还又多了一个儿子,能够一家人外出游玩,是他从小到大便非常渴望地梦想。
现下,终于有了机会,可是那块木头居然不答应。
对于自家爹爹十分黏着大爹爹这件事,容麟儿日日都会恨得牙痒痒,所以总是会时不时地与念生作对。其实他也不希望念生和他们一起进城,可是大爹爹如果不去,爹爹似乎也不会去。
为了自身利益着想,容麟儿只能暂且委曲求全,忽然看向屋子里,扯着嗓子大叫道:“大爹爹,你再不赶紧出来,以后爹爹就是我一个人的。到了城里,我就让爹爹在那里买一座大房子,就我们两个人住,让大爹爹永远找不到我们。哼,你说对吧,爹爹?我们走……”
容麟儿吼着,拽上灭度的衣袖就要往外走去。
“站住。”就在他们即将转身之际,冷冷的声音瞬间在院子里响起。
灭度顿时一喜,转头看向他。
二人眼神交汇之时,心里彷佛被无数双手瘙着,酥麻却又让人情难自禁。
“走吧。”片刻后,念生快速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地走过他们身边,冷声说道。
目的达到,虽然身边多了个看不顺眼的人,但是总算能出去玩了。容麟儿不禁笑地合不拢嘴,牵着灭度的手,蹦蹦跳跳跟了出去。
两个相互排斥的人,加上一个“怨男”,如此奇怪的组合,一出现在城里,很快成为百姓们围观的焦点。
一个五六岁的娃娃,一个脸上有两道狰狞疤痕的男子,一个又是面容俊美却满头白发的男子,如此奇怪的三个人,恐怕很难被大家忽视掉。
容麟儿孩子天性使然,刚进城就忙着四处乱转,好奇地彷佛是刚从那个山谷里出来的人一般。灭度一直被他拉着,在人群中不断穿梭着,可这厮一门心思在另一个男人身上,一路上可是撞到不少人,道了不少的谦。
至于念生,不远不近地跟在二人身后,对于四周奇异地目光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走着。
“爹爹那里有捏泥人的,我们过去看看。”看到不远处的摊位,容麟儿眼前瞬间一亮。
灭度还未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拉着朝那里走去。
念生虽然非常同情灭度的处境,但应付孩子这种事,他铁定是做不来的。而且,小家伙一直视他为眼中钉,他又怎会傻着去自讨没趣。
所以,当那一大一小已经在摊位前看了一会儿的捏泥人时,他才慢悠悠走到他们身后。
越过灭度的肩头,能看到那名小贩身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成品。而他的手里此刻亦正捏着一团泥巴,熟练地不知在捏着什么。
此时,小贩抬头看了三人一眼,问道:“后面那位公子是与二位一道的吗?”
灭度灿然一笑,语气颇为自得,“不错,我们是一家人。”
丝毫不避讳的话语,不仅让小贩呆了一下,更令念生的耳垂如火烧一般,却要强装镇定,不让外人看出他的窘迫。
小贩在两人脸上来回巡视了几圈,可怎么看也不像兄弟,难道是他耳背听错了?
“既然如此,是否也要为这位公子捏一个?”不过管他呢,只要有生意做,又何必在意那些有的没的。
这下,念生总算是明白小贩为何会突然问起他的身份了。
“我们三个谁也不能缺。”灭度继续笑地一脸温暖,拿出一块碎银放在小贩身前。
“好咧。”小贩顿时喜笑颜开,能碰上如此阔绰的客人,自然也就干劲十足。
收好银子,小贩撩起袖子,拿起旁边的泥,开始专心的捏起来。
念生好不容易平复下紊乱的情绪,终于可以正常看向小贩时,却一眼瞟到了他裸露在外面的那条右胳膊。
略显黝黑的胳膊上,赫然有一块藏青色的刺青,在他手臂不断摇动间,隐约能看出那是一个字。
霎时,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念生微微蹙起眉,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小贩那条胳膊,多日来一直缠绕着自己的难题,一下子解开了。
刺青……不错,就是刺青。
难道韩仵作刻意将他们的注意力转到他的胳膊上,就是为了告诉他们这些?
可是怎么会呢?他不是帮凶吗?为何又要给他们这些暗示?
他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正文 【卷二】026:惊悟牵引
更新时间:2011…3…1 8:19:23 本章字数:3797
“你来这里做什么?”灭度跟着念生走进置放棺材的大厅里,看了看外面深沉的夜色,说道:“今晚似乎没发生什么响动。”
念生没有言语,径直走到了朱员外的棺材旁,抬手用力推开盖子。
见他这般,灭度亦不再出声,眼中露出一抹好奇地光芒,静静看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念生抓上朱员外的胳膊,将衣袖撸起来,冰凉僵硬的肌肤上,完好无损,没有想象中的刺青。但他却并不气馁,继续抓起他另一条胳膊,撩起袖子,左右翻看。
这一次,果然没让他失望,那条胳膊上赫然纹着一块黑红相间的刺青。整体看上去是一个由祥瑞之物圈成的图腾,最中央刻着一个血红的“古”字。
“这个是……”灭度瞠目结舌地望着朱员外那条胳膊,满脸的震惊于诧异。
“古?!”念生缓缓回过身来,慢慢将手里的胳膊放回棺材里,呓语道:“难道这个‘古’字指的是‘缃阳古家’?朱员外曾是古家的人?”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凶手最有可能是古家的人,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死者朱员外竟也会是古家人。
难道是他们从一开始就选错了方向?
“快去看看辜老爷的。”念生说着,已然走过去,这次他直接拿起了辜老爷的左胳膊,上面果然纹着与朱员外一模一样的图腾。
面对如此惊人的发现,念生不禁有些按耐不住狂乱地思绪,急急走向另一口棺材。如同前两次一般,他推开了棺材盖,抓上容夏的胳膊,撩起衣袖看过去。
“这……”灭度的双眸仍瞪地大大的,不敢置信地望着那条胳膊。
念生如遭雷击般,怔怔愣在那里,纷乱的思绪如狂潮般,一点点撞击着他的理智。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太过让人措手不及……
烛光摇曳的大厅里,静谧异常,两个人对望良久,眼中浓浓的差异仍未散去。
“我明白了。”突兀地声音,幽幽地语调,瞬间打破的诡异的宁静。
灭度愕然望着念生,似是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念生没有解释,低头将容夏的胳膊放进棺材里,随即合上盖子。
“走吧。”他看向灭度,拍了一下棺材盖,说道。
这一夜,他们睡得极不安稳,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立刻叫醒了尚在睡梦中的容麟儿,带着他一起前往衙门。
何敬儒未曾料到,一大清早会看到这三人,看着灭度与念生一脸的严肃,虽然知道他们定然有了重大发现。但在看到饭桌上摆满了食物时,仍不免在怀疑,这一家三口分明就是来蹭吃蹭喝的。
好不容易吃完了早膳,容麟儿却一直缠着灭度,严重影响着三人之间的谈话。无奈之下,何敬儒找来了一名衙役,让他带着小家伙四处转转。
终于安静下来的书房里,三个人皆是一脸的严肃认真。
“贤弟打算如何对付韩仵作?现下,我们并不确定他就是缃阳古家的人,除非他的右胳膊上也有与死者一模一样的图腾。”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何敬儒询问道。
“那日,韩仵作被强盗追杀,本就令人奇怪。而后,何兄在搀扶他时,却又不小心撕破了他的衣袖。再然后,他又故意在我们面前提了两次胳膊,你们可还记得他当时说的话?”念生看着他们反问道。
“记得。”
何敬儒与灭度纷纷点头。
“何兄,你仔细回想一下,当时你在搀扶韩仵作时,是否觉得有些异常?”念生再次问道。
闻言何敬儒将目光异样远处,仔细回想着那日的情形……
“……对了,我想起来了,就在我要拉韩仵作起身时,不知为何胳膊上的力道却突然加重了一些。之后,韩仵作便又摔倒了,袖子就是在那时撕破的。”须臾后,何敬儒顿时瞪大双眼,恍然说道。
“从这点看来,韩仵作的确身怀武艺,而当时的摔倒不过是演戏罢了。他要的就是撕破袖子,只有如此他才能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引到胳膊上去。”念生微微挑起嘴角,眸中闪过一抹冷然的光芒。
“可是他如此做,岂不是自爆了身份?”何敬儒终究不明白,韩仵作为何要这样做。
“或许,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念生冷冷一笑,回道。
“此话何意?”何敬儒蹙紧眉心,十分不解。
“何大人,你可还记得朱夫人交出的那张字条?”此时,灭度却开口。
“记得,正因为那张字条,我们才能找到‘缃阳古家’这条线索。”何敬儒点头回道。
“这便对了,纸条出现时,韩仵作也莫名其妙的跟去了义庄。而且,他还为你们提供了不少线索,这一切是否太过巧合了?”灭度一挑眉,反问道。
经他如此一提,何敬儒总算是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自从纸条出现后,他们的思路都在无形之中被韩仵作带到了一个方向,那就是“缃阳古家”。接着就是刺青之事,亦是在他刻意地暗示下,才发现了死者很可能就是古家的人。
这所有的一切,彷佛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故意不了一个局将他们慢慢引入其中。他如此做,究竟有何目的?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何敬儒觉得脑子里一团乱,便看向念生,询问道。
念生垂眸沉思片刻,刚欲开口说话,外面便传来一道通报声。
“大人,范通判回来了,他要求见大人。”
此话一出,书房里的三人纷纷惊喜地站起了身。
“范兄终于回来了。”念生喜道。
“是啊,只短短四天的时间,他就已经赶回来了,果然没让本官失望。”何敬儒亦满脸喜色地附和道。
“看来,案子即将真相大白了。”灭度弯起嘴角,笑笑说道。
三人顿时对望一眼,脸上有掩饰不住地兴奋,眼中皆泛着晶亮的光芒,仿若黑暗中的曙光般,充满了希望与激情。
“快请范通判进来。”何敬儒走前几步,对着门外喊道。
正文 【卷二】027:计中之计
更新时间:2011…3…1 8:19:25 本章字数:5444
接连四日的劳累奔波,使得范德易看起来十分地憔悴疲惫。
何敬儒等人见此,本想让他回房休息后,再回报案情也不迟。但范德易无论如何也不肯,只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又回到了书房。
“我们一查到消息,下官便立刻马不停蹄先赶了回来,陈捕头等人大概要到明日才能回到衙门。”范德易坐下之后,首先简单回报了一下具体情况。
“辛苦你们了。”何敬儒惟一点头,说道。
“范大人都查到了哪些消息?”灭度显然有些按耐不住,出声问道。
范德易将目光转过去,看了看他,又瞧瞧另两位,方才开口。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在下与陈捕头等人赶到缃阳城后,便分头在城里打探关于‘缃阳古家’的消息。但是,百姓们对这个‘古家’都讳莫如深,我们连续打听了两天,也未曾得到什么消息。后来,我与陈捕头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