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的牢门传来了声响。
宋雁卿眼波流转间〃咯咯〃轻笑着轻柔的转身面向来人,闲适的站着道。〃雁卿还以为您不会来了呢。〃
来人〃咳咳〃的咳着挥了挥手散开鼻前的媚香。〃要不是知这是凌天堡地牢,还当是走近了哪家花楼呢,雁卿公子好兴致,这时候还能用上这玩意儿和小厮调情。〃
异香散开,来人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大骇。
只见眼前站着一个面目平凡的清瘦人儿。见那人轻笑着瞧来,琛叔立刻呼吸一滞,好一双翦水双瞳,眼波流转间具是风情。
此人是?若不是那宋雁卿的声音太特别,他还真不敢认。
这宋雁卿怎么才一个多时辰不见便变了一个人似的,要不是听他那把嗓音还真不能确认,如今的他就是那静静的立着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申请都似风韵天成的勾着人。
〃这不,等着公公您来,等的闲了,活动活动胫骨。〃宋雁卿眉眼流转轻松调笑。
只有在他身后的清儿瞧见他背后的衫子已经整片被打湿了,那露在手上的皮肤隐约似有些不明显的褶皱。
〃雁卿少爷缘何知道老奴会来?〃琛叔一惊也不慌张,只是悄悄的和他拉开了段距离。
〃公公何须紧张,仍谁都知道雁卿经不起饿,您若不愿雁卿死在这地牢里。。。。。。让您对您身后的主子难交代,您尽管磨蹭下去,雁卿也不急,不过是命罢了,您说是不是?公公。〃
宋雁卿说完一扭腰拂袖躺下,闭眼假寐。
琛叔一惊,立刻向前递上点心,向主仆两人道。〃接应的人已都准备好了,我们这就离开。〃
宋雁卿这才磨磨蹭蹭的起身拍拍了衣衫,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清儿立刻蹦了起来道。〃主子的东西还没找着呢。〃
〃呦,两位公子,这个时候还闹什么别扭,老奴也不过只能调动凌天堡的侍卫一时,若再不走我们的命就真得都交代在这儿了。〃
琛叔言毕宋雁卿刚好吃饱餍足的打了个香嗝,不情不愿的道〃您也别多言了,我们走就是。〃
清儿也撇撇嘴〃这还不是出了虎穴入狼窝。〃
琛叔是当惯了下人的,自也不会争辩什么,于是三人鬼鬼祟祟的避开岗哨离开了凌天堡,上了接应的马车,一路往皇城赶去。
27
公公在车里卸下妆容,面目平凡的和宋雁卿有的一比,想是在街上错身十数次也不会留心的人。
那身量形貌和琛叔有几成相似,想必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人物。
〃唉。〃宋雁卿轻叹出声。
时也命也,半点由不得人。
宋雁卿见那公公张口似有话要说,立刻合眼假寐了起来。
公公见他这样也不好扰了他。
想在凌天堡的这几日还真把宋雁卿给折腾了个够。这少爷也是从小没吃过苦的主儿,如今竟还能顶的住就已经够让人称奇了。
马车飞快的在官道上行驶,马匹践踏在官道上带起阵阵沙尘。
车内的宋雁卿被颠的哀声连连,公公起身挑起车帘。
向外望去,已经连夜赶路驶出了凌天堡的势力范围,即使韩斐阳亲自寻来也奈何不了他们。
普天之下莫非黄土,谁让韩斐阳太过急功近利的扩展,才上皇族盯上了眼忌上了心。
公公放下车帘,缩身入车内。
宋雁卿悠然的横躺在车中,占了大部分的空间,他只好无奈的和清儿挤在了一块。
清儿缩在角落里撇嘴。
轻装上路没法子让主子躺的舒服些,瞧这马车的行头哪有皇家风范,马车内的陈设乏善可陈,除了简单的褥子和矮榻外就别无他物了,委屈了主子了。就连自个儿都得和那个不阴不阳的太监挤成一堆。
宋雁卿似无不满大大咧咧的占了唯一的矮榻,也不担心的自顾着吃喝。
既然有皇族的庇佑何须自己操心。他也不怕,即使真是那轩辕帝又能奈他何。
〃公子,老奴乃皇上跟前的寿喜,如今有话想问公子,不知当问不当问。〃
寿喜起身欲待行礼,马车一个颠簸险些栽倒在地,好在他功力了得,立刻稳住身体,当下也不敢站着立刻坐了下来。
他对自己的模仿易容功夫向来自信,自问没有出过差错,缘何宋雁卿似是早知了他的身份。
清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老小子还真有意思,假模假样的。
寿喜心下隐有不悦,小奴才好生放肆。
宋雁卿斜过眼帘勾起嘴角道。〃寿喜公公问便是了,能说的,雁卿自然不会蒙了公公。还望公公在您主子面前多美言几句。雁卿若直着进去横着出来,还奢望公公赊张草席,雁卿来世做牛做马定当偿还公公的恩情。〃
宋雁卿毫无诚意的打着哈欠,这些个太监个个人精似的。见他从上马车开始就一想问不问的模样,还当他能憋多久呢。
寿喜被宋雁卿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红,好个小泼皮嘴儿真利。
寿喜原本肆无忌惮,如今一被宋雁卿揭穿也分外尴尬,好在是瞧惯了眼色的人,也不怒,当下反而〃哈哈〃笑了出来。
〃瞧公子说的是哪儿的话。寿喜只是不明白公子是如何知道寿喜身份的。〃他对自己的技艺甚有信心,要不然这几年来凌天堡也不会对他只是有疑心而没动作了。
〃琛叔好鸟。〃宋雁卿慢慢答道。
寿喜一点头,他自认从假扮琛叔到如今没有任何破绽。
琛叔的生活作息很有规律,除了好鸟外没有其它嗜好,为人处事也一板一眼并不难仿,何况他在暗中仔细观察了两年。
至于鸟儿,他也养了两只鸟儿逗弄,虽说养的没有宋雁卿养的如此有灵性,但也是好生伺候着的,每日里给鸟喂食、水浴、清洗、鸟体整理从没落下过。
这宋雁卿又是如何看破的,难道和鸟儿有关?
宋雁卿见他仍旧不解。〃想必公公在琛叔身边跟的时日不短吧。公公从言谈举止到音容笑貌仿的惟妙惟肖,只是。。。。。。。〃
寿喜点头,一脸得意一听到那个只是心都被揪了起来,见那宋雁卿一副打算卖关子的模样不由急上心头。
〃只是为何?〃
〃公公定是凡事亲力亲为,从扫笼到喂食皆不由他人之手吧。〃宋雁卿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
寿喜依旧连连点头,这些他可以注意着,从没出过差错。
〃可公公那日对我小雀儿可不友善呐。您平素亲理着鸟笼时面对脏物是有心为之,临时起义怕是少有。若不是真心喜爱又如何能在突发状况下装的似模像样?若您不能真爱这鸟儿还真不该装琛叔。破绽就是如此得来。〃宋雁卿伸出手挠挠头笑道。
他总不能说最初在酒肆里他就闻出了那股子太监味吧,他有着宫里的味道,那味道宋雁卿想忘都忘不了。
虽然寿喜身上那味儿极淡,不过想来也该是从小在宫里浸染到大的,那股子太监味道就算是化成骨烧成灰怕也是去不了了,那雀儿不过是为了确认而已。
寿喜一楞,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瞧出了破绽,也没想到那日竟然是小泼皮故意试探。他自觉没露出厌恶的表情,但若不是此处露了破绽又有何解释?
宋雁卿也不给他多想的时间问道。〃公公背后的主子是哪位?可否告知雁卿,好让雁卿有个准备?〃
寿喜神秘的一笑。〃公子无须多虑,到了您自然就知道了。〃
皇家机密哪是他能透露的。
上头说了,宋雁卿不能死在凌天堡,善后的事自然有人做,他只负责将人带出。
至于宋雁卿至皇城后会如何,他也摸不着底儿。主子的心思哪有奴才揣测的份,也不能揣测。即使明白了也不能明白。
宋雁卿也不追问,逍遥的吃起清儿递过来的果子。还能有哪个?和我装!
寿喜也不再多话,他不知道宋雁卿都知道了些什么。
这些也与自己无关了,若有宋雁卿不能知的秘密,宋雁卿自然活不出皇城,若无他不能知道的秘密,早晚他自然也是会知道。这也是寿喜为何不怕身份暴露的原因。
回想起凌天堡地牢的情况,寿喜又一阵思量。
现在这个在马车里的宋雁卿面目平凡之极,哪有当时的半分妖娆。
当时的宋雁卿全身都散着妖气而,即便他是太监当时心都仿佛要跳出胸口来似的。那口鼻间充斥着的媚香也是诡异,怕是最红的花楼都不见得能有,逗弄的人情潮翻涌。
要不是他是个太监,若那会子换了个大内密探去接应,如今真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差错。
寿喜第一次为自己是太监而感到庆幸。
不过主子对他的上心,也着实让人瞧不懂。
他在凌天堡已经潜伏了这么多年,就为了一个宋雁卿功败垂成,虽韩斐阳并无不臣之心,但放任凌天堡坐大仍是隐患,主子这步棋走的着实险了些。
宋雁卿对主子来说会否是个变数?
这个看似平庸,平素总嘻嘻哈哈的宋雁卿在这个时候第一次让寿喜觉得深不可测。
不出十日便来到了皇城。
一路行来寿喜和皇城的联络也没避着宋雁卿,每当看到那雪白雪白的鸽子宋雁卿总是眼发绿光。
那鸽子肥嘟嘟的看上去很是可口。这些日子赶路尽吃干粮,他快忘记肉是什么味儿了,嘴里都能淡出个鸟儿来了。
宋雁卿望鸽兴叹,这等粗话他也不过只能在心里想想,若要真说出来舌头还打结。
如今这皇城可不是他的地头,宋雁卿还懂做人不能太嚣张的道理。
马车行至一所偏僻的别院前。见那别院虽整洁却掩盖不住破败似有些年头了,院中的花草也因为缺少照料而荒废了。不过还是能从那些罕有的名种中见到昔日的辉煌。
宋雁卿还在院子里观赏,清儿就迫不及待的推开厢房的门,刚踏入厢房,清儿便捏着鼻子挥了挥手大呼小叫道。〃呵,好大的尘垢,这儿多久没住人了。〃
寿喜跟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弯腰赔笑着。〃这不,两位不方便住客栈,临时就这地儿得空了。〃
清儿不满的撸起袖子找器具开始整理厢房,脏他可以忍受,主子可不能委屈。
宋雁卿冷冷的望着寿喜,转身在光秃秃的梅树上折下了个枝条,轻轻的握在手中把玩。
是真就这儿得空,还是只能住这儿他们心里都明白,场面话谁都会说。
寿喜被宋雁卿看的心里直打鼓,立刻低下头。〃两位公子住好,老奴这就回复去了。现也不方便来人帮着打理,委屈两位了〃
言毕躬身等着宋雁卿的回复。
心理不禁暗自讶异,这宋雁卿怎么似什么都知道,却也什么都不说,偏喜欢在你得意满满的时候一下把你揭个底朝天。
这些日子处下来,他发现那个清儿到奇,每有不满总是从他口中而出,条件再苛刻宋雁卿也从不言语,总是他在那儿咋咋呼呼,这清儿仿佛就像宋雁卿的另一张嘴。
寿喜不禁在这主仆俩中来回打量。
宋雁卿不经意的捏断手中枯枝,转身抚平身上衣物向寿喜道。〃公公慢走。〃
寿喜立刻收回心神向着来路走去。
直到他走的不见踪迹,宋雁卿见清儿还在费力的擦拭整理着厢房,弄的小脸全黑。
不禁摇头道〃不用费力了,这儿呆不久。〃
清儿一副主子您怎么不早说的模样苦着脸,看着自己脏兮兮的小手,在心中叹道又做白工了。
想来在主子心中,自己就是一个傻小子,不免沮丧的垂下头。
宋雁卿似是知道他心思般上前拍了拍他脑袋,嘻嘻哈哈道。〃没有你这傻小子在,主子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闷。〃
清儿撅嘴,能给主子解闷也好,想想复又笑了起来,一张小脸笑的春光明媚的。
宋雁卿转身望着那皇宫的方向。勾起唇角眸中透出隐隐光泽,不论是谁把他招来的,那人断然不知何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28
时值黄昏寿喜传来话。〃主子要见您,公子请准备。〃
宋雁卿皱眉这进宫就是麻烦,和那烧香拜佛前只差戒斋了。
依言在清儿的伺候下沐浴换好干净衣物后的宋雁卿跟着寿喜出了别院,清儿立刻尾随而去。
抬头望天,正值日渐将落。
宋雁卿望着落日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不禁心中低叹,日落,真是个好时间,妙极妙极。
寿喜压下手上的鸡皮疙瘩,这主仆两太诡异了。
三人来到宏伟的宫闱前,清儿站在远处担忧的道。〃主子清儿就在这儿等您,您一出来保准就能见着。〃
寿喜见清儿还有磨蹭下去的模样立刻道。〃公子,请随老奴来。〃
清儿张口欲言又合上嘴,宋雁卿则一派清闲的转身跟着寿喜行了过去。
寿喜带着宋雁卿走到守卫跟前从衣襟里掏出腰牌递了上前。
〃寿喜公公回宫吗?〃身长八尺有余相貌凶恶的守卫挤出献媚的笑脸。
〃嗯。〃寿喜轻应一声摆着架子。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