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京城便开始寒冷起来,一点小风就有些刺骨,拢紧了披风,加快了脚步。没有马车,没有撵轿,没有侍卫跟随,他只是一个挂名不为人所知的城王。而这样默默无闻的城王,幻鹰堡的密探居然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查出,当真是,自己的行为开始高调了吗?
正想的出神,没有看清火速飞来的身影,当他躲闪时,已然来不及了,身体被硬生生的撞出几丈之外,生疼无比。揉了揉胸口,再望向来人,诧异的吃了一惊,吼道,“小伶子,你身后有鬼追你吗?”
面前的宁枫伶拍拍身上的落叶,站直了身躯,嘿嘿傻笑着,和宁枫彦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只是他的表情突出的是痞子般的纨绔子弟,幽默风趣,一副邪魅的姿态,这些在宁枫彦的身上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李城曾经怀疑过,或许宁枫伶是捡来的,只是凑巧与宁枫彦长相相似罢了。
宁枫伶伸出一只手,立在李城的面前,“城哥,你也太瘦弱了点,我这小小的一撞你就趴下了,要是你的仇敌,现在我拉着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李城伸拳捶打着他的胸膛,“这里是皇宫的外围地带,闲杂人等是进不得的,我哪里能知道你会出现在此。”
“哦,我竟然跑了几里路,真是痛快。”
李城见他哭笑不得的表情,凑近他的脖颈,“怎么了?皇兄的侍卫统领得罪你了?”
宁枫伶轻咳了一声,脸色铁青,“他能得罪好便好了,那个死木头,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看来还是被他气的。”
说来,宁枫伶与李涵的侍卫统领莫陌之间,那真是千古绝谈。一个风流成性的世家子弟,一个数月崩不出一句话的木头疙瘩,说相称吧,其实也满相配的。至少,小伶子那玩世不恭的态度在木头的面前,还是比较收敛的,少了一副得意忘形。
李城正在心里偷着乐,却见宁枫伶苦着一张脸,“城哥,天色这么晚了,我们去逛逛花街吧。至从有了木头,我一次都没有去过,如何?今日好好的玩一宿?”
李城正要开口拒绝,脑海里突然响起欧阳渊临走时的贼笑,犹豫了一下之后,“好,今晚可以畅饮一番了。”
他要让欧阳渊有危机感,让他知道,他不是一定非他不可的城王。外出见友可以不带着他,那么,他出去玩,出去花,也可不必通知他了。今晚,良宵苦短,还是好好的与小伶子去上花街乐呵乐呵吧。
“城哥,听说你嫁给了幻鹰堡的堡主?”
李城的嘴角抽搐,“那是凑巧。”
“凑巧你也嫁了,是哥夫的床上功夫不好?怎的这么憋屈?”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是在下面的那个?”
宁枫伶嘿嘿的笑着,一副早就明了的神情,拍拍李城的肩膀,“因为你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木头是一样的,不是被压的,那是什么?”
李城很想朝着他的天灵盖狠拍一掌,这种事情还能靠散发的气息来寻找吗?
深秋的傍晚很快到来,花街上人来人往,充满了热情的气息,比之邻街早已萧条的场面,当真是热闹了几分。
“城哥,咱们去找女人还是去找小倌?”
“你觉得呢?”
“自然是去找小倌。”
“那你为何多此一举询问我?”
“因为以前来时,城哥你都是找女人的,我一提到小倌,你那表情真像能吃了我一般,害的我都不敢在你面前进出小倌园。”
李城凛冽的扫视了他一眼,“走吧。”
“好嘞。”
两人并肩进了小倌园,便被老鸨给按住了,请进了上房,并且找了几个姿色不错的小倌陪着。这衣服面料可是上好的江南丝绸制成,老鸨几十年的阅人,自然知道,面前的两位主子,身份定不凡,看这玉佩,看这头簪,哪个不是价值连城?难得今晚才开张就逮到了两个金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
美酒佳肴,美人相伴,李城却兴奋不起来,看着身旁的小伶子玩的不亦乐乎,心里的罪恶感油然而生,呈大幅度的增长,毫无下势的趋势。
“爷~你怎么都不看奴家一眼?奴家长的不好看吗?”
李城抿了一口小酒,看了身旁的小倌一眼,“好看。”好看个屁!连欧阳渊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真不知道自己是抽了什么风,竟然要来这里寻欢作乐。
好不自在。
“爷真会说话,来,爷~奴家喂你喝酒。”
伸来的酒没有进入李城的嘴里,倒是被他那一身锦绣衣袍给喝了,湿了大半,身旁的小倌忙站起身道歉,一边拿手帕给他擦拭着,一边在他的身上乱摸。
“好了,去找件干净的衣衫,随便找间房,我先换上。”
小倌笑的灿烂,捂着嘴在前面带着路,和李城去了另一间房。宁枫伶则只是招招手,没说话,舒服的喝着自己的美酒,搂抱着美人。
李城本来就不舒服,这会衣袍又湿了,身心都不自在,跟着那名小倌进了隔壁的房间,才脱了衣袍,那人便搂抱了上来,在他的耳边哈着气,“爷~都脱了,就不要再穿了嘛,来,奴家帮你脱了,好办事。”
李城头脑浑浑噩噩的,推开小倌,制止住了他伸来脱衣袍的手,“爷今儿个没那兴致。”
“来了这的爷不都是要那个吗?爷~你就别装了,让奴家好好的侍候你吧。”
李城正要说什么,房门被踹开了,而小倌搭在李城肩上的手,正好一划,露出了大半个香肩,一阵诡异的气氛围绕在他们三人之间。
“欧,欧阳……”渊字还没有说出口,便瞧见他走了进来,递给小倌一张银票,“滚出这个房间。”
“哎呦,这位爷可真豪爽,那奴家就收下了。”
说完便略过他们,走了出去,紧紧的关上了门。
在此时,隔壁房似乎有打斗的声响,噼里啪啦的,惊了李城一身汗,不是那块木头也跟来了吧?那,小伶子……岂不是……
“娘子还是先想想自己为好。”
欧阳渊步步逼近,朝着李城而来,浑身的火气估计蔓延了数十里,热气腾腾,觉着都快被他燃烧了起来。
“我,我又没有做什么,只是纯粹来喝酒找乐子的。”
“是吗?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欧阳渊指着他脱下的衣袍,和裸露的肩膀,十分隐忍的深呼吸着,“城儿这是要与那小倌共度一宵吗?”
李城连忙摆手,“我没有那个意思!”
“哦,那你是怎么个意思?”
……李城欲哭无泪,说什么错什么,干脆咬紧了嘴唇,低下头,瞪着自己的脚面。
“城儿,为夫只与你一人云雨过。”
哈?
“为何总是考验为夫的耐心?”
呃?
“城儿这般诱人,为夫该拿你怎么办是好?”
这个……
“欧阳渊,我,其实,只有过你一个男人。”李城抬起头,瞪着大眼睛看着那深情的眼眸,“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被你上过,我还没有碰过女人,便被你侵占了!”
欧阳渊突然笑出了声,用手捂着嘴,佯装咳嗽。
李城羞愧着脸,大声吼着,“你想笑就笑吧,本王被无知百姓嘲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尽管尽情的嘲笑吧。”
“城儿,为夫不是嘲笑,是高兴。”
“有你这么高兴的吗?”
欧阳渊叹息一声,紧搂着李城,“城儿,喜欢我吗?”
“干什么问这个问题?都老夫老妻了。你羞不羞?”
“老夫老妻了吗?可是为夫觉着和你成亲才半日。”
李城窝在他的怀里,兴致正浓,嘟囔了一句,“爷~您今晚可要翻人家的牌子?”
“那是自然,晚膳可要准时吃的。”
“你把我当夜宵啃吧。”
“娘子~”
“爷~”
……门外的宁枫伶听着一阵恶寒,这两人,把小倌园当成自己家了?温柔细语的,含情脉脉,也不怕被熟悉的人听到,好歹是位王爷!
好吧,他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哀怨的望着身后的木头疙瘩莫陌,由衷的深呼吸着,“木头,我们回宫吧,涵哥还等着我们呢!”
谁知莫陌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拦住了宁枫伶的去路,不发一语的持着宝剑挡在了他的面前。
宁枫伶不解,“怎么?不是说涵哥很急吗?”
一进门就和他打了起来,把周围的小倌三魂六魄都吓走了半数。扰了他的兴致不说,还摆着一张气死他的脸,自然下手重了一些。
这会,又拦住了他的去路,他当真是不理解啊!
“主子不急。”
“那你做什么?本少爷正寻欢作乐,乐不思蜀呢!你倒好,吓走了我的乐趣源泉,你要怎么补偿本少爷的损失?”
莫陌慢慢的移开自己的身躯,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我想与你过夜。”
“啥?你刚才说什么?”
宁枫伶揪起他胸前的衣袍,大喝不止,“你有种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我想与你亲近。”
宁枫伶放下他的衣袍,叹息一声,“木头,亲近与过夜,是两码事。不要混为一谈,少爷我,会想歪的,知道吗?”
宁枫伶不等他回答,抬脚便要离开,却被莫陌揽住了腰身。两片薄唇触摸在一起,让宁枫伶浑身一颤,木头开窍了?主动献吻?只是这技术,不咋滴啊不咋滴,还是由他来主导比较为上上之策。
“我想,献身。”
……
一吻完毕,宁枫伶的心不可抑制的激动跳动着。
这个木头,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不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开始喜欢他的吗?苦笑着,进了隔壁的房间。
深秋的夜晚,有人欢喜有人愁,皇宫的宁枫彦痴痴的想着自己的小刺猬。
第二十九章 是季默还是李涵?
更新时间:2014…1…8 13:48:27 本章字数:4815
隔天早上,朝堂上的李涵大发雷霆,呈上来的奏折,统统都扔到了大殿之上,众官员全部苍白着脸色,跪倒了一大片,以丞相韩青为首,纷纷喊着,“请皇上三思。”
三思三思!他三思了够久了!
皇妃是他们选的,送进宫的;皇后也是他们参谋着一同进谏的;三年无子也是他们费尽心思,尽心尽力撮合的。
后宫佳丽三千,皇后病殁了,留下一个不足月的小皇子,本想着再等那个孩子大一点,他就可以撒手不管皇宫了,哪知这些大臣依旧不放过他。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恳请皇上早日选后。唉,他知道,身为一位皇帝,肩膀上的担子很重,重到压折了腰。可是,那些拿着朝廷俸禄的官员似乎都忘记了,他也是个人。
“无事退朝!”
挥着黄袍衣袖,气愤的离开了朝堂。
而那个哈欠连连的城王爷,则被几名官员围住了,述说着他们的苦衷,说这样是为了皇帝的身体着想。李城精疲力尽了,全然一副附和的姿态,无论是谁问他,他都说好,可以。
丞相韩青摸着有些发白的胡须,拍着李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城王与皇上乃是至亲,您说的话,皇上必定会听上几分。您看,劝劝皇上,可好?”
“想让皇兄立后?”
众臣一致点头。
“只要皇兄立了后,你们便不再纠缠本王与皇上?”
众臣再次颔首。
“那好,本王去劝劝皇兄又有何难?只不过,众位说话可要算数,只要皇兄立了后,众位可就不准再上书要求什么了。”
“城王放心。”
“嗯。”
李城又恢复了刚才的没精打采。唉,宁枫伶床上的那个都起不来了,也尽忠值守的敲响他的房门,传达了李涵的旨意,命令他即日起便要跟随众大臣一起上早朝。
他还没有从梦中醒来,人已经到了大殿,听到了李涵的愤怒与众臣的恳求。
当个皇帝不容易,当个称职的好皇帝更是难上加难。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李涵坐上这个皇位时,表情是那么的惨不忍睹,足足恨了他三天三夜,才原谅他的胡作非为(把皇位让给了他)。
“回来了?滋味如何?”
前脚刚踏进城王府,后脚还没有落地,耳边便响起了欧阳渊的嗓音,顿时各种烦闷烟消云散,伸开双臂,扑向了他,结实的撞进了他的怀里。
“为夫知道城儿舍不得离开为夫半刻。”
李城咕囔着嘴,在他的胸前蹭了蹭。
本是萧条的树木,此时停驻了几只鸟儿,唧唧喳喳的,好似在羡慕着院中两人的温情,不时的眺望着。连带着天边的太阳都温暖了几分,在这深秋的早晨笼罩了一层暖流,直直的照射在城王府的上空。
“欧阳渊,问你一个问题呗。”
“娘子请说。”
“如果让你下半辈子住在京城,可好?”
欧阳渊刮着他的鼻梁,宠溺的答道,“你在哪,我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