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扯绕着褚秋笙发丝的手指,褚缠渊静静的看着褚秋笙,似在估量着一件物品的价值。轻挑的凤眸波光流溢隐含笑意。
片刻,褚缠渊柔笑出声,指甲轻划至褚秋笙的脸庞上,几根断发掉落至床褥上,一道红色的血痕划过褚缠渊的脸颊,丝丝血迹渗透出红痕。
“皇儿不是最喜父皇么,如今怎还待父皇如此客气,真是让父皇不快啊。”轻笑出语,褚缠渊手指轻按了按褚秋笙脸庞的血痕。
“是秋笙太过见外了,秋笙以后定不会再如此,父皇不要生气。”轻扬头,褚秋笙双眸隐含一丝愧意的看着对方深邃幽暗的眼眸。
看着褚秋笙苍白的面容与期待的眼神,褚缠渊轻勾起莫测的笑意,未出一语。对视良久,褚缠渊方悠然站起身,将褚秋笙早已疲惫虚软的身子放在床褥上。
“以后不会再犯?我想今后我也不会给皇儿犯此错误的机会了。如今皇儿想必也累了,早些歇息罢,明日父皇会再来看你,但愿皇儿身子到时已是无恙。”
笑意洒然的看了一眼褚秋笙微合的双眼,褚缠渊转身向外走去,所过之处,皆是淡淡清香萦绕。
听到褚缠渊消失在门前的脚步声,褚秋笙方才缓缓睁开眼,眉宇间隐含些微疲惫。
“殿下……”
柳嫣快步走上前,双眸噙泪的看着脸色苍白胜雪的褚秋笙,神色满是担忧羞愧。
“都是柳嫣的错,柳嫣不该将药单让燕妃拿去,害殿下受如此多的苦。”
“我想静静。”褚秋笙无力的挥挥手,示意柳嫣一干人等出去。
柳嫣双眸大睁的看着褚秋笙,此刻只觉褚秋笙定是怪罪自己了,待看到褚秋笙平静得无丁点波澜的面容,心神更是仓惶恐惧,不知该如何是好。
“都出去罢。”冷淡的话语再次响起,却已然隐含了一丝不耐。
柳嫣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次头,方抽噎的站起身,与众位宫女侍从走出寝殿。
双手无力的撑起身子,褚秋笙看着瞬间空无一人的寝殿,身子无力的靠在床柱上,呼吸之气越见急促。
待深吸几口气,气息渐渐平稳之时,褚秋笙蓦的抬起自己的右手,狠狠的拍向自己心口之处,鲜血瞬间从口中喷涌而出。
一根金色的细针随着褚秋笙的动作,快速的从心口之处飞射而出,倒插在一旁的墙壁之上。
轻拭尽唇角的鲜血,褚秋笙伸手拔下那根被褚缠渊插入自己体内的金针,双眸微漾嘲讽的笑意。
褚缠渊确实是想杀了自己,那最初刺向自己心口的一针自己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浓烈的杀气。之后在替自己拔针,一手在自己后背上顺气的时候,却是想将这根金针从后背刺入自己的心口,若非自己反应快,反手将褚缠渊抱住,并及时“告白”,扰乱对方的心绪,恐怕这根就不是插到离心口之处一厘米之处了,而是正中心口。而自己,此刻恐怕也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身体内钝疼难忍,多处穴位皆被封,自己周身原本渐渐恢复的精神力亦是被削去不少。如今看来,纵使褚缠渊不会再动手,自己这身子也抗不了多久。
而褚缠渊那架势又岂是想放过自己的意思,那话中含话,不知绕到何处。恐怕只待明日,明日便会……
轻笑出声,褚秋笙缓缓的下床,走向临窗之处,伸手推开封闭的门窗,任窗外细雨飘散至屋内。
天色渐渐沉暗,褚秋笙似未感觉到身子的酸疼与冰冷,只是静静的看着那越见黑沉的天际与倾盆骤雨欲来的黑暗天宇。
“殿下,把窗子关了吧,这风吹着会着凉的。”
柳嫣进来见自家殿下任由风吹的身子,不由瞬间担忧起来,此时也顾不得以下犯上,脚步快速的走上前,“澎”的一声关住窗户,挡住外面已刮起的大风与飘散的细雨。
褚秋笙也未阻止柳嫣的动作,只是平静的出语道。
“可有琴?”
“有,殿下。”
“拿一张琴给我。”冷淡出声,褚秋笙神色平静的看着柳嫣。
柳嫣被褚秋笙如此看着,不知为何心中突生紧张,虽觉殿下自方才醒来之后,性子与行为皆与往常大是不同,但此刻却也不敢多问,只是快速的步出大殿去拿琴。
片刻,柳嫣手捧一张香楠红木古琴进来,冰冷的琴弦上似有点点光华流转,晶莹光润。
“殿下,奴婢只找到这张琴,这琴是仙逝的惠德皇后在世时所用之琴。”
褚秋笙微颔首,拿过柳嫣手中的古琴,看也未看,便紧抱着古琴向大殿外走去。
柳嫣似未想到殿下会听到惠德皇后竟会无丁点反应,且句话未说就直走出大殿,看到褚秋笙如此举止,柳嫣神色不由有着些微呆愣。
待醒悟过来之时,便看到褚秋笙早已只身步入雨幕中,细密的雨丝已将那一身单薄的衣衫淋湿渗透。
狠跺脚,柳嫣快速的拿过一旁的雨伞,冲入雨幕向褚秋笙之处追赶而去。却不想,明明是极为短的距离,却是始终也无法追赶上。
轻踏满是积水的青石板,褚秋笙任由冷风吹过湿透的衣襟,冰凉自己的身子。此时的褚秋笙早已对此漠不关心,满心只注视着那屹立在皇宫正中央之处的帝王寝宫。
…………
温暖如春的寝殿内,明亮的灯光将寝殿照耀得如同白昼。
褚缠渊一手拿着一杯红色的水液,对着灯光轻漾了漾酒杯,那鲜红的酒液在灯光下反射着迷人的光彩。
“陛下,欲桃白酒可还要?”
云清蓝将手中已勘满白酒的琉璃杯递给褚缠渊,笑容温和轻声询问。
“当然。”
接过白酒,褚缠渊笑意邪肆的将手中的白色的欲桃酒一点点倾倒入另一只手中的红色酒液中,两种水液混合,色泽渐渐加深,片刻便浓腻的似一杯粘稠的鲜血,散发着醉人的醇香与淡淡的甜腥味。
轻饮一小口,褚缠渊笑容轻佻的看着对面正含笑看着自己的云清蓝,微笑开口道。
“酒是好酒,就是少了一些助兴的东西。”
“哦?陛下想要什么来助兴?”
“一直知晓皇后的舞姿倾国,却未曾得以一见,如今不知可否为为夫起舞?”
“可以,但若没有好的乐曲,我是不愿就此起舞的。”云清蓝轻扬眉目,笑意温润的轻笑出声,话语之意明显有着拒绝之意。
褚缠渊正欲开口之时,却听到一阵清灵的琴音传来,虚渺的琴音穿过重重雨幕在这黑夜中更显幽静,清明。
“可巧,这老天都要帮朕,皇后如今可还有什么要求否?”
大笑出声,褚缠渊笑容满溢的看着云清蓝,神色满是戏谑。
“无……”
云清蓝知晓此刻是再无理由拒绝,只得走至大殿正中央,翩然起舞。
褚秋笙席地坐在满是雨水的地上,古琴正放在自己盘起的双腿上,双手轻拂琴弦,眉宇间一派淡然。
狂风骤起,大雨倾盆,虚渺的琴音渐渐的被这雨声与狂风冲刷的零零落落。
十指猛的拂过琴弦,原本清灵的琴音瞬间变得激昂澎湃,若鼓点阵阵直击人心。雨声此时已变成了那战意盎然的琴音的伴奏,狂风只能衬托这琴音的汹涌。
激烈的曲声直逼人心,令人喘不过气,若孤岛困兽,身处绝情找不到出路。片刻,琴音渐渐低沉下去,沉重的曲音中隐含些微轻松与欢乐,但却只让人觉得嘲讽与戏弄,若身处逆境中的人看到了光明,本以为可以找到出路,欢乐不已。却不想到头来只是一场玩笑,再次断绝了所有退路,绝望欲死。
滴滴血水沿着指尖沾染到琴弦上,褚秋笙此刻早已觉得身子寒冷如冰,身旁更是早已聚集着不少侍卫与宫女,然而,却无一人上前,更无一人替褚秋笙撑伞挡雨。
“嗡……”
琴弦猛的一震,一根根坚固柔韧的琴弦似不堪重负般,一根接一根的断掉。
十根琴弦十去九,断九余一。
看着已无用的古琴,褚秋笙释然而笑,轻溢的笑声清冷如冰。
“九死一生,九死一生……”
低笑出语,褚秋笙将手中的古琴随意丢掷在地上,晃悠的站起身,脚步蹒跚的向来路走去。
温暖的宫殿内,宁静清幽。云清蓝早已在曲音弹至一半之时便停下了舞步,此时更是笑意温和的看着一直笑得邪异的褚缠渊。
“陛下,怎么看?”
“皇后认为此子如何?”
“清蓝不敢妄语,不过倒是觉得这太子胆子倒是变大不少,居然在深夜之时,敢至陛下寝宫门前抚琴,此事还是第一次见到。”云清蓝淡笑应着,笑容轻浅的坐在褚缠渊身旁。
“你可知这是何曲?”褚缠渊并未接话,反是笑容魅惑的看着云清蓝,然那笑意未有丝毫到达眼底。
“清蓝才疏学浅,并未听过此等曲子。”
“既是不知,皇后如今可要记好,此曲名为《嘲龙戏凤》。”
“澎……”手中的玉杯瞬间掉落在地面,云清蓝神色瞬间满盈惊诧。
第8章 再也不见
天空初晴,地面上一汪汪的积水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金光。清新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芬芳,让原本积郁的心绪顿时放松许多。
褚秋笙坐在轮椅上,双手轻旋着转轮向帝王寝殿而去。柳嫣安静的走至一旁,看着褚秋笙自己动手推旋轮椅,眉宇间隐含着些微担忧。
“太子殿下,让柳嫣来推吧。”
“不用。”轻摇首,褚秋笙神色平静地推动着轮椅。
柳嫣见无法劝服殿下,只得在心底深叹一口气。昨夜追出寝殿,却不想半路失去了殿下的身影,直到后半夜殿下方才独自归来,却是满身湿透,浑身寒冷如冰。
殿下渐渐好转的身子,没想到经昨夜一事病情却是再次加剧,如今更是连站起来的力气已无。今日本想让殿下多加歇息修养,却未想殿下怎么也不愿,偏要出来看看。
轮椅碾过一地碎花,褚秋笙看着这不久前还盛开得繁盛的梦蝶花此刻已凋零成泥,微俯身捻起一朵凋落在地面的花株,手指轻旋,沉思的神色却不是不知想到了什么。
一阵清风吹过,将手中蝶梦花的花瓣瞬间吹落,飘摇至地面,唯余翠绿的花枝。
“柳嫣,去寝殿拿件披肩来。”
“是,殿下在此稍等。”
柳嫣快速的应着,原本在褚秋笙微显苍白的脸庞,出来之时感到天气凉意之时,柳嫣便已劝过殿下加衣,但殿下却是始终也不愿。如今见殿下自己要求添衣,柳嫣哪还有不应之理。
看着柳嫣快速离去的身影,褚秋笙看向虚空,冷淡出语。
“不出来?”
“小栖栖都叫我出来了,我怎么还舍得继续藏着。”
一双温暖的手臂从褚秋笙的背后伸出,紧缚至脖间,牢牢不动。
“松开。”
手指飞快划向阳霖攀附在自己脖间的双手,阳霖瞬间松开双手躲开褚秋笙的攻击。
“小栖栖还是如此冷淡啊。”
“你为何到这个时空?”
“我这不是担心你才特意跑到这个时空的么,小栖栖,你都不知道昨晚上我担心死了。”轻眨眨眼,阳霖笑容爽朗的走至褚秋笙的对面站定。
“担心我?”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褚秋笙笑意莫测的看着阳霖嬉皮笑脸的面容。
“那么你告诉我,原本的褚秋笙被谁所毒死,这个帝王为何会知晓如何封印住我的精神力,任务为何会成为王级任务,你如今又怎会以真身出现在我眼前?”
“小栖栖,我说了我是担心你才来的。”听着褚秋笙一连串的问题,阳霖的原本嬉笑的神色略微敛去。
褚秋笙扬唇轻笑,手指轻勾,示意阳霖靠近。
看着褚秋笙的动作,阳霖快速的靠近褚秋笙,微俯身看着对方琉黑的眼眸。
“霖……”
看着离自己不足半尺的阳霖,褚秋笙手指轻柔地划过对方英俊的脸庞,墨黑的眼眸流转着魅惑的光泽。
阳霖怔怔的看着褚秋笙越显惑人的眼眸,只觉这幽深清透的眼眸如同不见底的漩涡,不断吸食着自己的心魂,越想摆脱,越陷的深。双眸渐渐朦胧涣散,阳霖只觉此刻如坠一场虚幻的梦境中。
“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轻柔的话语声如同引导他人的进入天堂的仙音,飘渺得让人无限向往。
“老大让我对你说,你昨天跑去帝王寝殿门口抚琴一宿是很愚蠢的,并且让我告诉你以后都不可轻举妄动,更不能在任务未完成之前暴露了身份。”
听着阳霖机械的话语声,褚秋笙笑意愈显魅惑,唇角轻勾邪肆的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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