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问他容渊现在的下落,也不打算去问他那些日子的经历,想了想只是道:“以后打算如何?”
“如何?”他朝殿内看了一眼,原本凉薄的目光里终于有了些温情,“助我的儿子登上帝位,然后孤苦……终老。”
……
灵图转身轻飘飘地进了殿,临走前留下一句话:
“叔,你听我一句,趁早逃吧,离林照溪越远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84
看着灵图有些寂寥的背影,我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终于感到了些难过。
——不是为自己。
这些年来我连生死都看得颇为淡泊,自然不会在乎这似真似假的种种,可灵图,他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也没有足够多的成熟阅历,让他一人去承受那些所谓的真相,似乎有些残忍。
不想揭开他的疮疤是一回事,心底的自私又是一回事。
我独自一人靠在假山边,远远地看着湖水里的锦鲤在一束束水流中蹦跳着穿梭,把泛起的涟漪荡到湖岸边来。
林照溪道闵京自小就不举,只能通过男人刺激后。庭来□,在和妃子行房时也必须如此。若这是真的,那朝中俊俏的年轻人被他看上,也不足为奇。
这么说,灵图应是在我出使高丽时就和他有了那种关系,并且还和雅歌有了私情。
大皇子不是闵京的孩子,若是张太后还在世,一定会张狂地笑出来吧。我想去见一见雅歌,又觉得没这个必要。她当初仓皇逃出宫时并没有把这事告知于我,或许在她心里,我从来就不是个值得信任的兄长。
灵图啊,你是怎么在那样的纠葛下,还能在我和深爱着你的容渊面前,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来?你帮林照溪颠覆闵京的江山,也是因为想报复这被逼迫的耻辱么?
容渊呢?容渊他在哪儿?他原谅你了吗?
我不由得开始头疼。
想一想,这些年来我庸碌无为,从不为自己考量半分,仅有的几次头疼,也似乎都是为了外人。
抬头看看天色,这个时候闵京应该正在他的养心殿里休息。我踌躇半晌,还是朝着那里走去。
当初和闵京在一起时,我的确感到他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可他一直不说,我做臣子的又怎敢去唐突。第一次行那事时我就发觉他的身体对男人极为熟悉,后。穴也明显有被开拓过的痕迹,可当时的我一直处于受宠若惊的状态,并没有发觉这些异常。
步入养心殿,闵京正难得情闲地拿着笔在一幅几丈长的画卷上勾勒着,俊毅的脸庞显出了几分柔和。
假苗恩正在旁边打着鼾,可闵京却没有斥责他分毫;他画了一会儿就停下笔,目光落在桌上的某处角落。他手边的镇纸旁放着一碗古怪的汤药,浓稠且似血般殷红,老远就能嗅到里面传来的一股异味,可闵京居然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皇上……”我老远地开口道。
闵京瞥我一眼,并未露出惊异之色,放下药碗气定神闲道:“你来了。”
我静默了一会儿,看向那只快要见底的碗,问道:“这药是……”
“哦,朕此次草原一行,身体亏损极为严重,这是林阁老给朕养身子的补药。”闵京说着拿起帕子拭拭嘴角,重新拿起了墨笔。
身体亏损极为严重?敢情被阿日善族人养得膘肥体壮的不是他。
看来现在的闵京,已经下意识完全听从林照溪了;这药,怕也不知加的是什么迷惑人心的料。我忍住想弹劾林照溪的冲动,深吸一口气道:“……是什么味道的?”
“什么味道?”闵京不以为意道,“药能是什么味道?一些参味罢了。”
我看着那在碗壁上蜿蜒的殷红,“臣……能尝尝么?”
闵京蹙眉看我一眼,像是在奇怪我怎么会提出这种要求。见他没有阻拦,我便端起那只漆黑沉重的碗,想要浅浅地啜一口;谁知还未送至嘴边,我就被那苦辣的味道熏红了眼。忍住这分难受咽了一口进肚,一股酸腐之气蹿升至胸肺间,喉咙也开始微微地刺痛。
这药,绝对是有问题的。
闵京浑然不觉,仍坐下来摆弄着自己面前那幅长长的画卷,嘴角隐约含有笑意。我看着他,恍然间觉得有些无措。
救闵京?我做不到。
我清楚自己的斤两,别说是和林照溪抗,连自保的能力都尚且没有。很久以前,在我答应林照溪不阻碍他的计划时,就早已料到这一天的到来。
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或许我应该像灵图所说的那样,不再理会这些事,独自逃出去,离林照溪越远越好。
“皇上,还是别喝了。”我放下还留有些残液的药碗,尽可能诚恳地道,“凡药三分毒,您的身子很康健,实在不必多此一举。”
闵京停笔,挑眉看了看我,对着那打鼾的胖太监道:“苗恩,把这剩下的药端走。”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闵京还未完全丧失神志,我的话,还是能听进一些的。
“你来看看。”胖太监走后,闵京忽然起身,示意我低头去看那幅已经基本完工的肖像。
那画上是一个俊朗的男子,身着仙袍般的服饰,五官绘得极富神韵,不似闵京,也不似其他的什么人。“朕画的你,像么?”他浅浅地笑道。
……
原来我在闵京眼里,竟是如此的形象吗?
我忽然有些鼻子发酸。
那他,对我可有半分真情?
我并不知道什么叫有情,什么叫无情;然而说句大不敬的,或许此时的闵京,和以前那些因为云雨之事喜欢上我的小倌差不多。
他的手已经搭上了我的胳膊,眼底的含义不言而喻。
沉默了半晌后,我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道:“……皇上,臣想成家了。”
……
我不知道自己和闵京的关系还能持续多久,也可能是自己因着之前林照溪的话,对他生了些隔阂;胸口的石头愈发沉重,压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再不斩断这复杂的情,苦的是我们两人。
我和闵京,果然是以君臣之礼相待比较好;床笫间的这份牵连,实在太薄太弱。
“成家?”闵京所有闲适的好心情,都在听到这句话时一扫而光。他拧起眉,口气变得危险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定了定神,也没有理会自己额角渗出的汗水,缓缓道:“臣已三十有余,家中尚无一房妻妾,这于内于外都不怎么好看,是该娶个贤妇来打理一下了……”
我知道自己的此番作为是有多么突兀,也知道这话实在漏洞百出、牵强得很,然而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我只得紧张地低着头,双手攥着袖子。
我已是做好了遭受惩处的准备,哪怕他大怒之下叫锦衣卫来将我杖毙,也只得就此认了。
闵京的双肩原本还有些轻微的颤抖,却在听完之后平静了下来。“那琼儿呢?”他淡然道。
我闻言深深俯首:“臣想让他认祖归宗。”
“你要把他领走?”闵京冷笑一声,“蓝玉烟,你可别忘了,那是朕的二皇子!”
……
我早就该知道,让自己的妃子来为我留后,把我蓝家的子嗣录进他闵家的玉牒,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想用孩子来牵制住我,而他也的确做到了。
这个时候,只能以推为进。
“琼儿在宫中能成长得如意,是蓝家的福分。”我如是道。
“你……!”
闵京没想到我会决绝至此,盛怒之余也忘了其他的话,难以置信地盯了我半晌,冷笑道,“朕不准。”
“……望皇上成全。”
“给朕滚!”
作者有话要说: 赶上了!虽然有点少……
感谢尹水的地雷!人生中第一个地雷吼吼( # ▽ # )~~
☆、85
……
闵京生气的时候,除了让眼前的人滚出去,什么多余的话都不会说。
而这也是我所期盼的反应,既不用解释太多,也堪堪免了惩处。所有的顾虑都留给日后,此时的我着实松了一口气。
我依然做我的闲散尚书。内阁的位子,早已易给了林照溪,再站在那里也没有什么用处,我便识相地退了下去,只不过依然挂个大学士的虚名。
儒易自被我发现那日起就和那个花魁断了来往,虽然仍旧不喜上朝,却安分了许多,每天都认真地在府内摆好饭菜等我,偶尔也会看着我失神,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我见尚书府似乎比以前光鲜了许多,许多珠光宝气的器皿是我从未见过的,惊异之余,心底对林照溪说的儒易贪赃之事有了几分计较。
——我这里,终于也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
虽然我多次向林照溪暗示,希望他制止一下儒易的作为,可他却视而不见,眼底甚至有意味不明的笑意。
也是,国库那么大,不可能单让儒易一个人就吃空了去;他对儒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许是依在我的面子上。只要他想,儒易随时可以人头落地。
我不得不畏他。
满朝文武,都在畏他。
我每天看着那些一本正经、上奏禀事的大臣,心里不住地叹气。他们之间不乏有对先帝以及闵京忠心耿耿的人,却都在闵京失踪的那些日子里,纷纷倒向了林照溪。
说他们效忠闵京,倒不如说他们效忠的是闵氏皇朝。若林照溪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他们一定不会这样简单就范;可若林照溪是九皇子的身份,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九皇子啊……没了遗诏,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才使他们相信自己就是九皇子。
在张王两家被彻底打压,或是更早之前,林照溪就已暗渡陈仓。那遗诏的传闻,早暗地里传遍了京城,各种版本的野史层出不穷;闵京身边的锦衣卫,也在不知不觉地换着面皮。
很多我所熟悉的老臣,似乎都变了相貌,有些甚至一夜之间就没了踪影。我每天在这朝廷里出入,只觉得一切都极不真实。
太可怕。
林照溪实在太可怕。
如今他头上的伤已经好了,那晚哭过之后也没有再追究什么,看起来和白修静相安无事,整日处理国事的同时,也常常忙里偷闲地瞥一瞥我,递给我几个极为勾魂的媚眼。
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当我在某个傍晚回到府中,和儒易用过饭进到卧房时,两个沐浴得香喷喷的美人已经躺在我的床上互相挑逗起来。一时间,我眼前晃动的、脑海里充斥的,都是他们光裸滑腻的身子,和摩擦在彼此腿间的那两根柔软幼嫩的分|身。
林照溪比以往更加放荡,望着我的眼神很是露骨,毫无遮掩地任我打量着他的周身各处。而白修静也不再羞涩,虽没有他那般毫无顾忌的野媚,却是不再矜持,看向我的目光相当坦然。
他们两个如此明目张胆,甚至已经不屑再对我用药,像是早就料到我不会抗拒这诱惑。
走过去的时候我心里想着,若我默许了这清明的第一晚,也许就当真是跳进火坑了。
……这之后我发现,林照溪对我的兴趣,比我想象得更加匪夷所思。
然而就这样醉生梦死,也没什么不好。
闵京一天天烦躁起来。在内阁时他的目光经常有意无意地朝我看来,散议时也总是欲言又止,表情看上去很是复杂。
我想他怒归怒,却是没料到我这次竟是认真的。
或许他以为,我那日的作为不过是在向他宣泄自己被冷落多日的不满罢了;如此不知好歹,早晚有一天我会像个失宠的妃子般后悔,来求他恢复以往的宠爱。
我佯装不知。
日子虽然懒散,但也尚能舒心地过活。无事和灵图去喝喝酒,不缅怀往事,只说些悠然的市井杂谈来自欺欺人;闲下心时就琢磨着在宣纸上筛选些有涵义的字,想想那个在端敬殿里住着的孩子该叫什么好。
其实就算再怎么懒散,也总有提心吊胆的时候;比如在夜里,儒易会时不时打着哈欠去上茅房,每当他经过房前时我都会变得无比压抑而警惕,堵上身下美人的嘴,生怕他呻|吟出声。
白修静在听到房门外的动静时相当配合,总能主动地掩住自己的嘴巴;可林照溪却偏要在他挺立的粉茎上不轻不重地捏一把,逼着他忍不住叫出来,再惊慌地看向门口,氤氲着水雾的双眼煞是惹人怜爱。
林照溪定是故意的。打发儒易实在是轻而易举,在他房里燃个安神香就万无一失了;可他这人实在古怪,好像很享受这种随时会被发现的、偷情般的交欢。
“把你的小舅舅也一同叫来如何?”林照溪咬着我的脖子,狡猾地笑道。
“别胡闹!”我拉下他在我后背作祟的双手,赶紧捂上他的嘴,屏气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林照溪眼睛一弯,用膝盖顶在我那处轻轻地研磨起来。我倒抽一口气,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