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安东尼依依不舍地在气息耗尽之前离开那两片嘴唇,“我真的走了……”
朱狄斯从他怀中跳到了地上,“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难不成真像别人说的那样,因为染指了我这个妖孽,所以没了从前的男子气概?”
安东尼又扑上来照着他的嘴唇狠狠吻了一下,吸咬得他双唇发紫,“再信那些无聊之人的话,我就真生气了!”
朱狄斯咯咯笑了起来。他认真的样子不知是不是装出来的,但,总是那么充满了别具一格的魅力,令人倾心。
安东尼终于还是跨上了马背。
随行的只有两个仆人。人不多,但朱狄斯相信,这一路上他定能照顾好自己。倒是留在罗马的朱狄斯令安东尼万般挂心。但是,即便再如何挂心,他也没有权力再像曾经一样,连威胁带恐吓地用近乎绑架的方式逼他跟自己走——他终于明白,正因为他是一个那样耀眼而又带有不容忽视的强势魅力的男子,自己才会不由自主地爱上他以至无法抽身。他会永远注视他,奉献自己给他,却永远不会把他护在自己神身后与怀中,像对待一个女人似的那样去保护。
最后,安东尼只塞给他了一个小罗马战士的木雕作为寄情之物。
短暂的分离是为了今后更好的在一起。
正是因为心中坚定地怀揣着这样的信念,两人才能在这激情正燃烧到顶峰的时候,坦然淡定的面对分离。
【48】
晚宴之后,安提诺告诉我,去往波斯的商船要过些日子才起航。不得已,我只能和卡利俄珀继续在他家中讨扰,还好,安提诺和普罗塔哥拉都很喜欢我,不觉得打扰。
卡利俄珀总想出门乱逛,却又不得不看我的脸色。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心情不好,也让她吃了不少苦头、生了不少闷气,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最后还是带她出门了。
我尽量带着她往人少的地方去,可无奈地发现,不管自己走到哪里都免不了成为别人注目的焦点。希腊人爱美爱到极致,而尤以雅典人最为变态,现在我算是领教了!
我走在前面,卡利俄珀跟在后面,脑袋不停地东张西望。
我们路过了街头一个饮水的池子,转过街角,竟看见普罗塔哥拉和一群年龄相仿的青年凑在一起,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我刚想装作没看见掉头离开,却被普罗塔哥拉叫住了:
“潘希利亚!奥尔蒂斯说真正的爱就是对美与秩序的爱,怎么才能反驳他呢?”
我撇下卡利俄珀走到了这群青少年中间,蹲在了普罗塔哥拉的身边,悠然道:“谁是奥尔蒂斯?”
一个少年举了举手,“是我。”
在场的人都比我年轻,有的还是孩子。此时此刻,他们都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奥尔蒂斯,你有爱着的人吗?”
奥尔蒂斯点头。
“那么你是爱着她的灵魂和品质咯?”
“当然!”
“所以你对着她的时候,为了探寻她的灵魂和品质,必须进行哲学的思考。而哲学是无止尽的,你的思考永远没有截止的那一刻。”
“啊哈!”普罗塔哥拉笑道,“那你们就永远别想下个蛋出来啦!”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我清了清嗓子,又装模作样地为害羞的奥尔蒂斯辩护起来:
“你们不要笑,我可以理解,奥尔蒂斯追求的,乃是一种有深度的激情。”
所有人都停止了笑声,继续好奇地看着我。
“可是啊,但凡有深度的激情,都难免带有一点暴戾的行为。就好像,不带点□的意味,就没有爱情一样啊!”
所有人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我悄悄地瞥了一眼远处的卡利俄珀,满意地看到了她在瞬间面红耳赤。
是啊,是啊……
转念一想,我又为什么非要追寻那种精神上的结合、高度的完美呢?!我一直追求和德兰西斯达到那种完美的契合,我们在精神上有着相似的、凡人难以达到的高度,那种结合令我向往,可是太过理想化。一旦这种爱有了些许的污点、些许的不完美,就会从心里折磨彼此,以至破碎。
与其在这种理想化的爱情中溺死,倒不如在世俗的男欢女爱中迷醉。
尽管我对卡利俄珀没有那种爱的情怀,可是她却那么爱我。
【49】
次日,韦帕芗已经率领率领军团返回罗马,开始发动针对暴君维特里乌斯的战争;而安东尼和提图斯则留了下来,暂时稳定犹太人。
安东尼这个新犹太总督终于正式登场。但是刚一上任,就遭到了意想不到的尴尬——驻守耶路撒冷的犹太军长官列维拒绝承认安东尼的地位,甚至嚣张地表示,他们宁可要战争,也不要罗马人抛来的橄榄枝。
这些混账高高扬起的脑袋早晚有一天要掉在地上打滚。
心中这样想着,所以安东尼固然有些受辱的愤恨,却依旧从容淡定。他坚信罗马会笑到最后。
几年来,韦帕芗父子已经连续夺下了包括加利利在内的多个犹太人的城市,一路血流成河。别看现在驻守耶路撒冷的犹太军依旧气焰嚣张,但安东尼可以确信,他们的心中必是怕得很的。可是,减税、给予一定程度上的独立,这样的政策都已经被提了出来,他们依旧不肯暂时低下他们该死的头颅表示臣服,在韦帕芗不在的这个节骨眼上和耶路撒冷的守军开战又是万万不可的,那么还有什么方法能说服他们?
正当安东尼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提图斯摸着下巴说道:“也许,有一个人能帮助我们说服那些犹太人。”
“谁?”
“约瑟夫?本?马塔尼亚胡。”
……
与提图斯一并坐在营帐中等待,安东尼心里不由得翻起了嘀咕。不久之后,一个穿着落满了灰的米色衣衫、一脸胡渣、赤着双脚,带着手铐脚镣的男人被士兵押到了安东尼的面前。
这就是约瑟夫了。
他年龄看上去应当和自己差不多大,但是这张清瘦的脸上却刻满了比自己更多的沧桑印迹,一双深邃的双眼饱含难以言喻的辛酸苦楚。这就是昔日犹太人加利利守军的指挥官,自从加利利战败之后,他就一直身陷牢狱之中,到今年已经是第三个年头。
当约瑟夫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安东尼就明白韦帕芗父子为什么要留下他的命了。他说:“请罗马人放过耶路撒冷”,用的是非常标准而通畅的拉丁文。
“提图斯将军!”约瑟夫不认识安东尼,于是眼睛一直看向提图斯。
提图斯问:“你们的领袖亚达不是曾经说过一个让犹太人重新臣服于罗马的条件吗?”
“没错。”约瑟夫回答道,“一个不那么**的总督,以及某种程度上的独立。”
提图斯指了指安东尼道:“于是一个能够带给你们各种福利、满足你们各种要求、给予你们各种尊重的总督来了,那些犹太人为什么还不肯对罗马人放下武器?”
约瑟夫不由得看向了安东尼,眉头一蹙,“新总督?”
这一瞬间,安东尼从他那深邃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看来这个约瑟夫应该是个深明大义的人,知道与罗马对着干的最终后果就是失去一切,所以在内心深处强烈渴望着通过双方各退一步的方式换来和平。
安东尼不由得想,这个男人的确可以帮助他们。于是安东尼非常霸气地坐在包着朱红色亚麻布的椅子上,一只手支在扶手上,一只手轻轻敲打着桌面,做牛逼状。
“约瑟夫,你认为你们犹太人对罗马的一切武装抵抗是有意义的吗?”
听到安东尼这样问自己,约瑟夫想了想,答道:“他们与我一样,都只是在尽作为一个犹太人的天职。”
“犹太属于罗马!”安东尼的声音陡然放大,原本就凌厉的威严也随之扩张,把屋里所有人都惊了一下,就连提图斯都全身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作为罗马的臣民,你们的天职是对皇帝、对罗马尽忠,可事实上,你们的所作所为却正好相反!你还敢说你们只是在尽作为一个犹太人的天职?!”
约瑟夫果断沉默。
安东尼继续道:“你一定想说,犹太在历史上不属于罗马。对,没错。但是在那之前,你们是一群蛮子、一群土人,是罗马为你们带来了一种美好而舒适的生活方式。横跨亚欧的大道被修建起来,货物得以流通,人员得以往来,基础设施和城市建设被引进并完善。你们收获了文明,可罗马却收获了背叛。莫非背叛就是你们犹太教的最终教义?!”
“不是这样的,总督大人!”
“那你们的背叛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约瑟夫再次沉默。
安东尼说:“除了耶路撒冷,你们已经失去了一切。想一想加利利吧——整个城市被夷为平地,老弱妇孺皆被摧残,你的兄弟们都死在了战场上。今日我出任总督,怀揣着最大的诚意为你们带来福利,这可以说是罗马给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这一次机会你们也放弃了,那么耶路撒冷不久之后也会成为一片废墟,包括你们的圣殿。”
约瑟夫的全身禁不住颤抖了一下,“请让我前去耶路撒冷的城池下想办法说服列维和其他人……”
安东尼心中暗爽,不过表面上依旧冷傲。“你能做到吗?”
“您的话已经说服了我,想必也能说服他们。”
安东尼点了点头。“不过……你是一个深谙文字的人,应该懂得怎样把我的话变得含蓄……”
约瑟夫弯了弯腰。提图斯对约瑟夫身后的士兵动了动手指,士兵便把约瑟夫带走了。
营帐的帘子被拉上之后,提图斯不由得拍着安东尼的肩膀笑了起来:“你说话的的感觉越来越像朱狄斯了。”安东尼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
次日,好戏上演了。
经历了近三年牢狱之苦、亲眼目睹加利利惨遭毁灭的约瑟夫在罗马军队的陪同下往耶路撒冷城墙底下那么一站,还未开口,就带给了城墙之上的列维等人足够的震慑力。看着约瑟夫,想到加利利,他们就仿佛看到了明天的自己和耶路撒冷一样。
约瑟夫成功地吧安东尼一番威胁的说辞加工成了含蓄的劝告,声情并茂,总算是说动了他们。列维等人不嚷嚷着开战了,说愿意暂时接受罗马的条件,暂时维系和平。但是他们无论如何也绝不会解除武装,让罗马人进入耶路撒冷,除非谈判进一步深入。
一切进行的还算顺利,犹太这边的矛盾暂时得到了缓解。安东尼觉得,他们完全有足够的时间等到韦帕芗的军队战胜维特里乌斯,再掉头回来一举拿下耶路撒冷了。现在的他只祈求韦帕芗一路顺利、披荆斩棘。
事实上,韦帕芗的行动比安东尼这边更迅猛也更顺利——深谙军事策略的老狐狸排遣了主力部队和将领作为先头部队冲向意大利,而自己和另一部分军事力量则横渡大海来到了埃及的亚历山大城,以控制从意大利通往埃及的要道。一时间,意大利被两方军事力量包围,维特里乌斯成了瓮中之鳖。
随着维特里乌斯四处吃败仗,四处遭背叛,罗马的气氛也骤然之间改变了。一天早上,当维特里乌斯召见向来对他唯唯诺诺的军队副手卢福斯的时候,卢福斯却摇头晃脑地听完了他的抱怨,然后说了这么一句话:“陛下,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向我必须先回去了,我母亲正在生病,烧得挺厉害。”卢福斯说完后就兀自离去了,维特里乌斯一屁股跌坐在了王座之上,仰头惶恐地看着皇宫的天花板,一时间有种墙倒屋塌的错觉。
绝望中,一个名字浮现在了他的脑海——朱狄斯。
他曾经无比地想杀死这个威胁他统治的“恐怖分子”,但是现在,似乎却只有博得他的同情,才能借助他的影响力稳定罗马目前的局势。可是维特里乌斯的事务官朱里奥却坦率地告诉维特里乌斯,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去打朱狄斯的主意——第一,你找不到他,第二,你找得到也见不着。拉贝的平民武装已经集结了起来,而且队伍还在日渐壮大,虽然还不具备和罗马的守军打一架的实力,但是却足以发动一场有影响力的暴动,更何况只是保护朱狄斯这么一个人。
但是维特里乌斯还不死心。他亲手拟了一封信交给了朱里奥,让朱里奥务必想尽一切办法交给平民武装中的成员,并托他们转交给朱狄斯。
朱里奥还真做到了。不久之后,身在城外废弃的马尔斯神庙——平民武装的指挥部中的朱狄斯便拿到了这封信。从头到尾读完,他握着这位皇帝的亲笔仰头哈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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