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前听雨一生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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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前听雨一生凉-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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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阶前听雨一生凉
作者:菩台


☆、抬首醉倾杏花雨

  虞美人·听雨 —— 蒋捷
  少年听雨阁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本文虚构的是在一个安史之乱后的再现盛世的李唐王朝中发生的故事。没有藩镇割据,没有国势衰微,除了王朝名称仍是李唐外,其余皆没有关系了。
  由诗而发文,初次发文,还望多提建议,多多交流。
  抬首醉倾杏花雨
  昌和二十一年
  春醉长安,正是沾衣欲湿的杏花雨时节,长安城东湖画舫锦簇,游人如织,自湖畔乐坊处传来幽幽丝竹之音,更是伙同这细密的春雨熏人入醉。
  从长阳桥处缓缓走来一位俊雅公子,鬓若刀裁,头束玉冠,斜飞入鬓的剑眉下一双俊目漆黑如点墨,望之深沉含情,眉宇间具闲适之色又难掩长居高位的贵雅之气。身着一袭素色长衫,腰间束一条浅色腰封,衣着虽然素雅,但行动时衣料间暗纹流转,却是极好的料子。步履看似悠闲,犹露出军人严谨勇武的男子之气,想必是长年征战沙场冶炼而成。只见他薄唇间优雅的轻抿出一抹笑意,惹尽风流。害的周遭无数游春女子羞红了脸颊,遗落了指尖的锦帕。
  “吾离开长安五载,这长安城却是比当年离京时要繁华多了,”随手捡起落在身上的又一锦帕,含笑递与前方羞红脸颊的女子,女子接过锦帕后娇羞而逃。换得公子低沉的隐笑。
  “这长安城的美人儿也是更为多情了。”低沉优雅的声音隐隐含笑,更是惑人。
  “王爷虽离京多年,但魅力仍是不减当年,只是这‘长安第一公子’的风采却是另有其人了。”身后跟随的侍从言笑道。
  “噢,是谁?韦安,你来讲讲。”漫不经心的语调不紧不慢间尽是优雅。
  “王爷容禀,现今的‘长安第一公子’是指苏培岩老将军的幺子,苏慕雁,今年新科状元郎,年方十六,深受圣人喜爱,本来是任命他为中书令舍人从正三品,并太子侍读,他却推辞,自请为一名翰林定员,从编修一职。因皇上宠爱他,便也应了。想当日他身穿状元锦袍,头戴花翎冠,打马游过长安街,可是引得万人空巷,满楼红袖招。也自那日后苏小公子便有了‘桃花玉面郎’之称。”
  “还有这等风流人物,只是吾自回京已有数日,却至今无缘得见一面,看来得多去宫中走走了。”唇间笑意加深。身后侍从低头称是。
  “吱呀”一声,却是前面乐坊二楼的轩窗被打开,伸出一只执盏素手,那杯子是羊脂素白玉,可是那执酒杯的手指晶莹圆润竟比玉杯更为夺目,手指上方,素白锦袍如水纹流泻的褶皱下微露出一段皓白手腕。
  “春意杏花引人醉,醉人当属杏花醇,这杏花醇还真是连这春意都醉在其中了。”
  少年清越的声音带着微醺醉人的酒气和缓传来。桥头街边的人抬首,轩窗里的人俯身,乌发铺散窗台,远山修眉,玉脂为颜,画不出的写意,道不出的风流。一双美目流盼,因微醺而更是波光潋滟。身子斜倚窗栏,锦袍铺展。手指微微一扬,说不出的洒意举止,杯中的清酿倾泻而下,洒落在杏花蘼芜的地上,滴落在凝视人的心间。
  “既是这般醉人的美酒,能饮一杯无?”窗下的公子仰首,优雅相询。相碰的瞳孔深邃得让人有一种跌落进去的冲动。
  楼上的少年微微一怔,又不动声色的继续含笑,手腕一转,再现时已是执着一把羊脂玉质小壶,只是手指勾住壶柄,任酒液倾落,窗下人挥袖旋身,仰首启唇,清澈的酒液溅落唇口。遗落的杏花随风飘转,不知是哪株的多情遣杏花沾染上楼上少年的丹唇,丹唇噙住半瓣杏花,笑意更深,窗下品酒人更为肆意。这一壶杏花醇,醉了整个春意长安。
  望着主仆两人远去的背影,少年回身入座。
  “他便是李璟,靖安郡王……”
  言语间少年眉目流转,浅浅而笑,惊艳了对坐饮酒之人的视线。
  李璟,当今圣上第四子,十五便从军,征战沙场,身先士卒,英武不凡,平定北狄,立下赫赫战功,以战功封“靖安郡王”。
  远去的主仆二人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步伐,
  “王爷,他便是……”
  李璟扬手制住仆从的话语,
  苏慕雁么,呵呵,真是个有趣的人呢,只是不知今日的杏花和那时的桃花孰更胜几分颜色?


☆、宫墙深处白莲误

  自那日游春已有月余,转眼春服换成了夏衫,却没有再见过他,可是眼前却总是一次次浮现出那人肆意品酒的身姿,时间越久,越是清晰,清晰到他当时仰首眼眸中笑意几深,薄唇张启的弧度几分……
  眼睛中闪过一阵羞恼,扔下手中的《名山访纪》,苏慕雁起身离开寂清的藏书阁,出去走走散心。
  恍惚着意识,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偏处,等意识到时,所见到的景色已经是越来越冷寂,明白了自己又迷路了。这里可是宫内,这万一走到了禁忌之处,该如何是好。想及此,苏慕雁不禁有些着急了。忽然听到阵阵箫音,冷萧清寂,带着荒凉大漠的冷清孤绝,在阵阵孤冷处又隐含着绵绵相思之意。
  随着箫音走近,见到的却是一片莲海,田田碧叶相连,其中间或露出点点白意,是才才崭露头角的荷苞。再走近,却迷失在曲折的池边小径,箫音渐渐不闻,又沿着蜿蜒小径走了几步,鼻尖萦绕着和着水汽的淡淡莲香,眼前是片片绿意,想不到深宫中竟有一处这等幽静的妙境。
  那是,一株莲,白莲,亭亭玉立在圆叶间,卓尔不群,洁白出尘,优雅娴静,莲瓣绽而非绽,正是含羞微露时。颜色和柔,萦绕淡淡粉光,果然是“凌波仙子”的颜色。
  手指前伸,虚画出莲瓣的弧度,只是不知赏荷的人在另一人眼中也成了一幅画。少年身子纤细单薄,一身蚕丝白衫就若这池中白莲般颜色,因那人而有了出尘的优雅。修长的手指与白莲相映,恍惚间与记忆深处一抹模糊的身影相和。
  失神的脚步前移,“小心!”耳畔响起熟悉的低沉的声音。转瞬被一人挽住腰部,旋转半身离开池边。
  “是你!”站定后看清来人的摸样,漆黑深邃的眼眸映出自己的模样,把自己吸进去的感觉,慌忙离开那人坚实的怀抱,那一瞬间火热的气息让自己心慌慌的,腰间被环绕的感觉残留不去,不明白这种感觉的意味,只是慌乱无措。
  “小臣苏慕雁见过靖安郡王。”下拜的举动被一双有力的臂膀阻止。
  “不必!”眼前的人恭敬垂首,只是露出两只粉红薄透的耳朵泄露了主人现在的心情。
  放开手臂,李璟言语含笑,“这白莲虽美,只是还是远观的好。”
  “我并无采摘亵玩之心,只是一时情不自禁,想近观了些。”急忙抬起头解释,只是不知他是否相信。奇怪,我又何必在乎他信不信。对上那充满笑意的深邃眼眸忙又转开望向白莲,“这般凌波出尘的风情,怎会让人起丝许亵渎之心呢。”
  “哦,这白莲的确不俗,只是在吾眼里,方才还看到另一幅出尘仙子图?”看着眼前人投过来的疑惑眼神,李璟继续说道,“便是方才的佳人赏荷图了,少年,白莲,具是凌波出尘”。
  “你!”听出话语中的调笑,苏慕雁心中羞恼,自己也听到那个什么“桃花玉面郎”的称号,只是自己乃堂堂男儿,是以最讨厌那种把自己当成女子的称号和行为。可眼前这人,却分明犯了自己的忌讳。
  “想不到堂堂靖安郡王,竟如此爱说笑,与传闻中的可是不符啊。”
  “哦,那传闻中靖安郡王是怎样?”李璟剑眉微挑,露出一副感兴趣的表情。“嗯,冷酷无情,凶残暴戾又或者急功近利?”
  “不是啦,”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苏慕雁摆手,“传闻中的靖安郡王可是杀伐果断,严谨冷静,一派英武不凡的气概。”
  “这么说来,那关于苏家幺子的传闻也是不尽相符的啊。”
  “我还能有什么传闻?”就是那些让人气恼的称语,不知不觉间苏慕雁放松了心情,微微嘟嘴,露出孩子气。
  “传闻中苏家小公子,虽是才气不凡,却因深受圣宠而心高气傲,恃才傲物,盛气凌人呢?”
  “什么?才不是呢!”苏慕雁更为气恼了,只是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眸时恍然明白,又是这人的调笑。转身要走,只是这弯弯曲曲的小径,回去的路是哪一条啊?
  “怎么,迷路了。”身后人依旧是那让人气的牙痒痒的懒洋洋语气。只是人跟上前,气息遽然迫近。“那你是怎么来到了内宫之地的,这里可是冷宫禁地。”
  “我是跟着箫音来的。”解释间眼光瞥到李璟的腰间,是一支竹萧,没有多余华丽的装饰,只是简简单单的翠绿竹管,干净朴素更见雅致。那箫音,原来是他吹奏的。只是他是锦衣玉食的小王爷,怎么会有如此悲凉的情绪。
  “原来还是吾召来的‘凌波仙子’了。”
  “你!王爷若再这么调笑在下,在下可就要恼了。”苏慕雁脸颊浮起一抹薄怒。
  “哈哈哈,”李璟朗声长笑,带着身边脸颊羞恼得通红的人离开了莲池。“吾带你出去,这个时辰该是在翰林院吧,走。”
  微风掀起相携而行的两人的衣衫,带至身后,丝带相缠。吹奏了一池的碧水,水面上莲叶翻扬,莲花随之低头摇摆与叶轻触,似是切切低语。


☆、勿论朝堂分颜色

  自那日在莲池相遇,两人见面的次数倒是多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亲密。到了苏慕雁当值的日子,李璟便在下朝后悄悄的找他,这么一来二往,两人更是有了默契,到了时辰,苏慕雁便会到冷清无人的藏书阁边看书边等待。两人或品茗手谈,或鉴赏诗画,或你箫我琴,又或者各执一本书随意而坐,细细品读,也是一室静好。
  如此小心谨慎下倒也是不为人知,免了不必要却十分麻烦的猜忌。
  又是下朝的时辰了,阳光透过窗棱,印在案牍上行行块块,倒是别有情趣,放下手中的游记本集,苏慕雁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纤细的腰肢舒展出优美的弧度,感到门口的光线有了遮挡,是他来了。
  “吾何等有眼福,看到这么一副秋日美人慵懒图。”熟悉的调笑已经引不起苏慕雁什么情绪了,只是在心里翻了个无奈的白眼,被调戏这么多次,也习惯了。反正无论是何种办法,都没法让堂堂王爷闭嘴不是。
  李璟走来,秋日的阳光洒在皇子品制的华贵锦袍上,细碎的金线隐隐其中,高贵的气势压迫而来,苏慕雁微微抿了抿嘴,依旧懒懒的斜倚在案牍上,只是眼波流转看向案边的茶盏。
  李璟会意,伸手执过茶盏,掀起盏盖,萦萦茶香飘转,可谓是香远色清。温度刚好适宜。“是阳羡紫笋。”又细细品了品,“只是这味道又有些许不同,多了许冷香,茶水更是甘洌。”
  苏慕雁抿嘴轻笑,“王爷好敏锐的舌头,这茶还是阳羡紫笋,只是这泡茶的水换了,是我今早起采集的竹间清露。”说完轻咳了几声。
  “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李璟伸手抚上眼前人单薄的脊背,眼神浮上担忧之色,细看之下,苏慕雁的脸色确实比平日透出几分苍白。
  “无事的,”努力压抑住咳意,平复气息,苏慕雁摆了摆手,“只是今早早起染了些寒气,我这身子,先天就气虚,爹爹请了好多名医圣手看过,具是无法根治,只得后天养着,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大事,我都习惯了。”
  苏慕雁继续笑眯眯的,李璟却是为眼前人对自己身体的不在意而气恼。“那怎么能行,如今天气渐凉,你可要多加注意才是,等回府后我让人把我那件御赐的雪狐裘袍送到你府上去。”
  “好了,我没什么大碍的,以后多加注意便是,那是圣上刚刚封赏给你的,怎可转手就送给别人呢?”苏慕雁软和口气,劝阻了李璟。
  看向眼前笑意盈盈的人,李璟心中叹了一口气,你怎么会是“别人”呢?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你在我心中占据的位置竟如此之重了,是春时你倾落的那一壶酒么,还是夏时池畔的惊鸿一瞥。
  目光落在眼前人手指下的书籍上,李璟开口道:“《蜀地游记》,自我在书阁见你,似乎你看得最多的便是名山大川的游记,各地的风物纪略。”
  “嗯,大唐天下地广物博,不同的地势地貌,不同的人土风情,访名山大川,游五湖四海。是何等的快意呀。”说到了自己心中所想,苏慕雁来了精神。“我就想在我有生之年可以游览大唐各地,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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