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在说到无名前辈的时候,心中已暗打主意,自己这次若能顺利出谷,下次来过,再将他带出去。微微叹息了一声,才转过身去,进入通道。
行未数丈,一位彪形大汉忽地自一块巨石后翻身而出,拦住去路,从牙缝中冷冷地嘣出两个字:“回去!”
白雪儿当然不会回去,伸掌在那人胸膛一推,宛如铜墙铁壁,竟然纹丝不动。虽说自己刚才未曾尽力,但换作一般的江湖汉子,也是经受不起。芳心暗惊,刚才真是高兴得太早了,但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假装糊涂,嘻嘻笑道:“要是本姑娘不回去呢?”那人自牙缝中又迸出硬梆梆的两个字:“找死!”
语气冰冷,仿佛不是自人的口中发出,而是来自地狱,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白雪儿见此人神情呆板,肌肉冷硬,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点带人情味的地方,不由暗自叹息,那些人没有出手拦截,是因为这里有专人把关,而且对这些人充满了无限的信任,自己刚才也真是高兴得太早。望着眼前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家伙,真想一把金针射过去,但惦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最终还是忍了下去。不过想想也是,这通道上既有人现身,自不止一人把守,自己武功虽说过得去,毕竟匹马单枪,势单力孤,万一冲闯不过,吃亏的还是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非我白雪儿所为也。只得悻悻地退了下来,心中很不服气地哼道:“忘忧谷,有进无出,好神气!本姑娘就不相信,偌大的忘忧谷,就这一条出路!”
见离谷口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坐着一位年约七旬的老妪,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说不出是嘲讽,或是其他,心下更添无限烦闷,也懒得理会,转头便想离去,忽见那老妪招了招手,微咪着双眼道:“小姑娘,过来!”
白雪儿不知那老妪想干什么,虽然疑虑,但也未依言过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望着老妪,不言不语。
那老妪见白雪儿不想过来,也不强求,又问道:“小姑娘,看你陌生得很,是新进来的吧?”白雪儿点点头道:“是啊!”老妪忽地神秘一笑,问道:“小姑娘,想不想出谷?”白雪儿心念一动,恭声道:“还望太婆成全!”
说这话时,已不知不觉地走了过去,老妪笑咪咪地道:“你知道这忘忧谷有几条路?”白雪儿摇摇头道:“有请太婆赐告!”老妪神神密密地竖起两根手指,白雪儿芳心一跳:“两条?”老妪点点头道:“不错,两条!进来的一条是活路,出去的一条是死路!”
白雪儿闻言一怔,心下好不恼怒,这老妪说来说去,还不是强调这忘忧谷的出口只有一个,而且还重点强调了“忘忧谷,有进无出”这条亘古不变的谷规!
老妪见白雪儿神色黯然,开导道:“小姑娘,你也用不着难过,其实这忘忧谷也没什么不好,你就随遇而安吧!”白雪儿坚决地道:“这忘忧谷,的确没什么不好,不过晚辈的亲人都在外面,是一定要出去的!”老妪摇摇头道:“小姑娘,你是出不去的,如果一味逞强,只有徒送性命!”微微一顿,又道,“小姑娘,你想不想听故事?”白雪儿此刻正烦到死,哪有心情听什么故事?闻言当即摇摇头,虽未出声,却已明显拒绝。那老妪也真是奇怪,也不管白雪儿答不答应,张口便说了下去:
其实这个故事是有关忘忧谷的,说起来还得追溯到五百年前的唐朝,那时宦官弄权,权臣当道,君无君威,臣无臣道,哀鸿遍野,民不聊生,终于惹得四方豪杰揭竿而起,威逼朝廷,其中一人脱颖而出,号称“冲天大将军”,统率群豪,纵横四方,天下归心,共尊“黄王”(即黄巢),经过七年浴血奋战,终于直捣长安,建立国号“大齐”,那时候真是威风啊!
关于黄巢的故事,白雪儿也略知一二,见这老妪说得唾沫飞溅,兴致盎然,不由黛眉微皱,很不耐烦地道:“这跟忘忧谷有什么关系?”
那老妪怔道:“怎么没关系,唉,你别打岔!”又接上刚才的话题:
“就在黄王建立大齐的时候,人人都以为从此可以解除苦难,过上安稳的日子,唉,谁知好景不长,那李唐王朝并不甘心失败,没过多久又纠集军队,伺机反扑,黄王在极端无奈的情况下,只好退出长安,再作打算,谁知就在这时,一位姓朱的大将率兵反叛,将他逼入绝境,最后在虎狼谷全军覆灭,黄王和他的一干兄弟也在绝望中自杀。
本来,黄王死啦,他最得力的将领也死啦,这件事就应该告一个段落,谁知那姓朱的却不死心,对他们的家属也大肆捕杀,正所谓斩草除根,那些家人为了逃得性命,东躲西藏,不是被杀死,便是被饿死,病死看不到半点希望,好不容易老天开眼,终于让他们找到下一个荒谷,安顿下来,过上了自济自足,与世无争的生活,并将此谷取名为“忘忧谷”,便是为了忘记过去,平平淡淡的生活。
他们经过多年的颠沛流离,一旦过上这种平静的生活,谁也不愿舍弃,在最初的日子里,每人均是提心吊胆,害怕官兵前来围杀,因此谁也不敢出谷,为了消息不致被泄露,凡是入谷之人,也一律不许出谷,久而久之,便成了“忘忧谷,有进无出”这条不成文的谷规。”
白雪儿沉默良久,忽地问道:“难道这五百年来,就没一人出谷吗?”老妪摇了摇头道:“没有!”一顿又道,“你可知谷中禁地?”白雪儿心中猛地“格噔”一下,点了点头,却未言语,那老妪又问道:“想知道它的由来吗?”白雪儿本欲打探究竟,闻言正是求之不得,睁着一双大眼,静听老妪续道:
“说来那也是四十年前的事了,一位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年被人追杀,荒不择路进入此谷,谷主见他身世可怜,除了不让他出谷之外,其他地方都对他百般关爱,尽量让他生活得开心,但他根本就过不惯谷中这种宁静的生活,脑中所想除了报仇还是报仇,三番五次设法偷跑,均为谷主所阻,深知凭自己一人之力根本就出不了谷,于是每天都向谷中弟子宣扬外面的花花世界,说得天花乱坠,不由人不信,时日一久,那些意志不坚的年轻人终于按捺不住,约定一天深夜集体外闯。当他们到达谷口时,却见谷主早在那儿等候多时,原来谷主表面不露声色,暗中早派人监视,一有风吹草动,谷主立知。
少年人这次行动可谓是计划久矣,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因为一旦打草惊蛇,再想出谷就没那个机会了,只有将心一横,率众向外闯去,唉,只可惜他们太过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谷主,没走几招,全被谷主制住,谷主对他们这次行动非常气愤,对那些闹事的谷中弟子,更是给了严惩,少年虽是罪魁祸首,但念其谷外新进,特别网开一面,未加深究,只是警告以后不得再犯!
这少年人心机也当真深沉,表面答应,事事都表现得规规距距,暗中却偷学了“忘忧八式”,勤学苦练,武功自是突飞猛进,趁谷主闭关期间再行外闯,谁知被谷中人发觉,展开一场血战,杀死了本谷不少弟子,谷中之人几乎无人能挡,眼见便要闯到谷外,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谷主提早出关,及时赶到,一场好斗,少年人终不及谷主,又被拦了回来,将他关在那片树林里,并立下了一块石碑,以此为界,谷中之人不得擅入禁地,而少年人终生不得出谷,彼此各不相干,并在那儿结庐而居,整整三个月,少年人数度冲出,又被打了回去,直到他不敢再出来为此。”
白雪儿此刻方知,无名老人何以除武功外,其他诸事一概稀里糊涂,想是他为了打败忘忧谷主,一天到晚拼命练功,以致什么事都忘了,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难过,为这无名老人,也为自己,想起自己也是因为逃避仇似海而误入此谷,却不知自己的命运是不是跟他一样,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
老妪见白雪儿久久不说话,忽又问道:“小姑娘,你现在还想出谷吗?”白雪儿想也未想,脱口道:“想!”老妪摇摇头,沉沉一叹道:“小姑娘,老身刚才给你说那么多,只是想阻止你出谷的念头,你再看看这条通道,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含无数凶险,经那少年人一闹,更是倍加防范,可别白白送了性命!”
白雪儿此刻也知这条通道没那么简单,此老所说,也绝非虚言恫吓,但自己能不出谷吗?八月十五,沈大哥将与父亲在华山绝斗,一个是情郎,一个老父,都是自己深爱的人,只要任何一人稍有差池,定将痛悔终生,自己不但要出去,而且一定要赶在八月十五以前,就算拼却性命也无怨无悔。
老妪哪知她心事,见她神色气苦,叹道:“外面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每个入谷之人,都千方百计想着出谷,甚至不惜牺牲性命?”白雪儿接道:“外面其实也没什么好,只是在外面生活惯了,到这儿自然显得格格不入,索然无味!”那老妪目注白雪良久,忽地一声叹息,摇头而去!
白雪儿满腹愁绪,四处转悠,以消心头烦闷,却见小翠气喘嘘嘘地迎面跑来,老远叫道:“白雪姐,你当真叫我好找!”白雪儿眉头微皱,疑惑地问:“找我干什么?”小翠急道:“谷主叫你!”白雪儿芳心突地一跳,谷主早不叫迟不叫,偏偏这个时候叫,想是自己意欲出谷之事,已被她知道,却不知她将以何种手段来惩罚自己,想起无名老人,心底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股寒意,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随着小翠第二次来到那间精致小屋。
忘忧谷主面沉似水,端坐在太师椅上,左右护法肃立两旁,气氛格外紧张。白雪儿心中虽然害怕,但事已至此,绝不能逃避了事,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行礼道:“晚辈白雪儿见过谷主!”忘忧谷主双目如电,盯着白雪儿,缓缓地道:“白姑娘,听说你今日意欲出谷,可有此事?”
白雪儿未料到忘忧谷主竟然如此直接,当下也不好隐瞒,壮着胆子道:“还望谷主成全!”忘忧谷主冷哼道:“忘忧谷,有进无出,你当这条谷规是白定的么?”白雪儿本是一个桀骜不训之人,何曾向人低过头?但此刻说什么也不能得罪谷主,只得低声求道:“忘忧谷,有进无出,江湖中人人皆知,但晚辈尚有大事未了,出谷乃是迫不得已,还望谷主成全!”忘忧谷主冷冷地道:“不管你大事也好,小事也好,入得此谷,便是本谷弟子,须得受谷规约束,几百年来均未破过此戒,难道今日会在本座手中破例不成?”
白雪儿见忘忧谷主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妥协余地,猛地将心一横,冷笑道:“要是晚辈强行硬闯呢?”忘忧谷主望着白雪儿也是“嘿嘿”冷笑着接道:“好!有志气!本座今日便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在三招之内,将本座逼开这个椅子,忘忧谷任你来去!”白雪儿芳心暗喜,自己武功在江湖上也颇为不弱,除了象爹爹那样的绝顶高手敢出此狂言外,其他人等又哪敢如此托大?忘忧谷主出此狂言,也太小瞧我白雪儿了,当下又用言语挤对道:“谷主此言当真?”
忘忧谷主冷哼道:“本座何等样人,岂能对你这小孩说谎?”白雪儿见她说得如此有把握,欣喜之余,又不免有点筹箸,难不成她的武功比爹爹还高?但无论如何,有此良机,绝不能轻易放过,当下行礼道:“如此,晚辈只好得罪了解!”说毕,纤手一扬,一招“天女散花”,数十枚金针铺天盖地激射而出,跟着弹出短剑,飞扑过去,直刺胸口!
白雪儿这一连串的动作,不但快若闪电,而且凶险毒辣,不留余地,按她的想象,忘忧谷主纵算武功绝伦,但毕竟坐在椅中,周转不灵,这漫天金针定会让她手忙脚乱,疲于应付,再加自己狠命一击,就算要不了她的命,但如果能侥幸让她挂点彩,或是离开这鬼椅,就算自己赢了,以她堂堂谷主之尊,自不会说话不算。
只可惜,她没有高估自己,却低估了忘忧谷主,但见她左手一挥,长袖倒卷,将金针尽数收在袖中,不落一枚,跟着右手向前一伸,一束白绫自袖口中激而出,带着一股强大的气流撞向小腹,白雪儿身在半空,不能以力化力,纤腰一折,贴着白绫滚了过来,忘忧谷主一声冷哼,左手一展,又将金针尽数打回,白雪儿识得厉害,不敢伤敌,急忙侧身闪过,忘忧谷主右手一抖,白绫忽地掉过头来,灵蛇般地卷向白雪儿。
白雪儿一击不成,深知再缠斗下去也是枉然,一个翻身出得斗场,怔怔地望着忘忧谷主,心中一阵苦笑,忘忧谷果然名不虚传,瞧她出手的气势,虽比不上爹爹,但也差不到哪儿去,自己要想顺利出谷,确非易事。
忘忧谷主铁青着脸,冷笑道:“忘忧谷虽说不上是铜墙铁壁,但也不能任人来去自如,白姑娘武功虽然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