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庄子的主人是否知晓?
董昌交予杨行峰这个庄子时,提出的要求是必须庄内物产才算租子。矿所产出的石显然属于这个范围,但庄子一直因为完不成收租任务而替换庄头,也就是说庄子主人并不知道。
那就意味着这里的矿是背着庄子主人挖的,穷山恶水的现状很可能是用来掩饰真相的!
那那些死去的庄头呢?
他们之中不乏经验丰富的,不可能发现不了,但事实是一直未被察觉,也就是说知情者很可能被灭口了。
沈淼呼吸一窒,不敢再往下猜想。心中迅速做出了对策,一定要死咬自己不知道,不透出半分自己对这里的判断。不知道还可能活命,一旦被人察觉他知道,不仅这个叫薛山的不会放过他,那些暗中开坑的也不会放过他。
于是在听到杨行峰的话后,沈淼的反应是揉着胸口莫名其妙的说:“我狡辩什么了?”
“这么明显的事实你还想抵赖?柳念郎,你脸皮变厚了?换以前,被我摸一下,你就脸红脖子粗了。”杨行峰凑近沈淼嘲讽。
沈淼撇开脸:“我说了,我不是柳念郎。”
“真不是?”杨行峰故意问。
沈淼点头:“真不是!”
“好啊。”杨行峰邪魅一笑,忽然将沈淼摁在了地上,上下其手起来,“你的嘴巴是不记得我了,我不信连你的身体也不记得我了。”
身体骤然被人侵|犯,且侵|犯者对他的身体十分熟悉,知道哪里可以着力,沈淼感觉无比的恶心,顾不得胸口的疼痛,大力反抗起来。
沈淼的反抗立刻激怒了杨行峰,他毫不客气一拳挥了下去:“婊|子,都被我玩坏了,还装贞|洁。”
“你丫就一禽|兽不如,还要我陪你玩?脸真大!有病。”沈淼说着就奋力踢向杨行峰,还特意挑了要害处踢。
杨行峰吃痛,下手愈加不客气了,将沈淼反压在地上,撕下了沈淼背上的衣服:“我就不信等你爽到了,你还的嘴还这么硬,还不肯说这里的秘密!”
沈淼的胸口立刻被碎石压得喘不过气来,裸|露的后身也发出危险的信号。我去!沈淼暗骂,不能这样交代在这个令人作恶的家伙上。
他想起水潭边的痕迹,如果这里是私开的矿,那矿在哪里?一路过来并没有岔路,唯一的可能,矿在水潭的另一边。想办法跳进水里,引起另一边人的注意,让他们出来对付薛山?可如此一来,他成了目击者,他们会不会留他的命?
不管了!死在那些人手里,总比被薛山这么对待要好。
沈淼注意已定,忍痛暗中聚力,然后忽然爆发性一挣,转着身就往潭里滚,噗通一下,顺利跌进了潭。
潭深不见底,脚下没有任何可供支撑之处,沈淼不会水,只能奋力折腾,将动静搅得巨大。
杨行峰揉着被打倒的胸口,嘲笑的看着沈淼:“宁死不屈是吧?那你死啊,有本事死啊,你爹就你一个儿子,一心想把大好的基业传给你,我就不信你舍得死。”
沈淼已经吃了好几口水了,力气也渐渐失去,心下不由焦急,心道对面矿道的人也真是的,私开矿也这么不警觉,外头这么大的动静也不出来看看。
杨行峰抱臂疑惑的看着沈淼,柳念郎竟然真宁死也不上来?什么时候有这种骨气了?想当初,他略施威胁就能把柳念郎吓白脸。
不对!
杨行峰多疑的个性又冒头了,他不认为柳念郎有骨气死,他只认为柳念郎和人合谋要害他,那生死攸关之际,柳念郎一定会求救,进水潭求救又是怎么回事?
杨行峰环顾四周,对了!痕迹到这里就没了,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没了,只能说明水潭里有秘密。呵!柳念郎啊柳念郎,你注定成不了大事,这么简单就被我识破了。
想着,杨行峰下了水潭,果然,感受到深不见底的同时,也感觉到有一股暗流在往石壁方向流动。
杨行峰笑了,靠近沈淼,一把抓住了他:“多谢你的指引。”
沈淼脸色一变,我去,矿道里的那些人真是吃素的,居然被薛山先发现问题了。
杨行峰颇为得意的看着沈淼的脸色,扯住沈淼的头发:“来,乖乖跟我走。”说完就猛然下潜。
沈淼被拉了个戳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吸气,窒息的感觉顿时涌现,他只能用手捂住口鼻,尽量坚持,但水底的甬道似乎完全没有尽头,杨行峰又不管他的死活,自己潜过去就不注意甬道壁上的尖石划伤沈淼的事。
沈淼又痛又难受,胸口的伤也一并严重起来,意识开始模糊,双耳开始嗡嗡作响,手越来越没有力气。
就在他要陷入昏迷之时,一个有力的臂膀抱住了他,渡给他一口气,然后用拇指摁住他的唇,示意让他不要说话。
沈淼照办,那人带着他悄悄往回潜。
而身后的甬道里则传来杨行峰发疯的狂笑:“好你个董昌,骗了我三年,瞒着我在这里偷偷开矿,还人模狗样的骂我不知上进,连个庄子都不会管理,呵!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先杀了你儿子!柳念郎?柳念郎呢?”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杨行峰还不能死,他死了,就不能让董昌和杨家狗咬狗了。
放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货一定会死的!!!
☆、第20章 020
020
“快!准备药和干净的衣服。”吴六(老汉)带着沈淼从甬道的另一个水口出来。
水口已有人等候,是那一晚给吴六送笋的那人,一见吴六出来就开始念叨了:“不行,试探没通过,就刚才那情形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柳念郎。”
“不信随你。”吴六扫了那人一眼就急匆匆往矿道外走去。
那人念叨归念叨,准备衣服和药的动作根本没停,典型的心口不一,还一脸怨念的抗议:“欸!哪有你这样的,真是好心没好报。”
矿道很长,出口在黄尖坳庄的另一面,沈淼从未涉及的北面山峰下,矿道口停着辆不起眼的马车,吴六将沈淼小心放上车,看了眼跟上来的那人,毫不客气的拿走了他手里的衣服和药:“矿道炸干净点,别把杨行峰炸死了,但记得炸残。”
“这太难了。”那人摇头。
吴六也没理他,让车夫驾着车就走:“炸完快点赶上来,我中途不会停歇等你的。”
“喂!!你这还算是兄弟吗?”那人暴走,就算我轻功盖世,也不待这么差遣的,那人抹了把辛酸泪,钻回矿道。
吴六钻入马车内,这辆车外头看起来不起眼,里头确是精心布置过的,各处都垫上了被子,即便马车在崎岖山路上狂奔,也不会太晃。
沈淼的状态很不好,脸色刷白,嘴唇泛紫,显然是胸口的伤愈加剧了,甚至有可能还伤及了肋骨及肺部。
吴六赶紧扯下沈淼已剩半面的衣服,剪去绷带,正要掀胸板。沈淼忽然握住老汉的手腕:“你……到底是……谁?”
沈淼还留有一丝意识,对忽然被人救一事十分奇怪,为什么一开始不救?要到那个时候救?救他的那个人为什么让他感觉到莫名的熟悉?他没见过这个人,尤其这个人长得丰神俊秀,剑眉星目的,就算是擦肩而过的一个路人,他也一定会有印象的。
“你的伤不能再拖,要立刻处理,有些事等处理完了再说。”吴六道。
“不……”沈淼拒绝,“先说。”
吴六皱眉,低头凝视沈淼,似乎在考虑到底怎么开口,从何处说起。
不想沈淼一触及到吴六深邃的眼神,立刻愣了,脑海里浮现当初和老汉对视时的情形,一样的眼神……?这人是……那个老汉?
吴六注意到沈淼的表情,知道对方看出他是谁了,心道这样也好,省得他考虑如何开口,便说:“可以处理伤口了吗?”
沈淼木木的点头,脑中一片混乱,这人居然是老汉,那他真的是黄尖坳庄的村民吗?如果不是,他在那干什么?是和矿有关吗?如果是,那为什么救他呢?沈淼迷糊的眨着眼,百思不得其解。忽然胸口钻心的疼了起来,沈淼忍不住呻|吟。
“抱歉,害你的伤加剧了。”吴六歉意道。
“害我?”沈淼一愣,继而反应了过来,矿道内的一切是故意的?为什么?
吴六解惑:“你救的那人并不叫薛山,他叫杨行峰。”
“啊?”沈淼大惊,不由自主动了下,自然立刻就牵动了伤口。
吴六忙帮忙放平沈淼,轻手为他顺气:“起先,我们都以为你知道他是谁,你和他是故意出现在这个庄子里的,目的是为了那些矿道。为保安全,也为保计谋万无一失,我们决定试探你。”
“为……”为什么试探他?沈淼本想这么问的,但他很快自己给出了答案,他们认为他是柳念郎,从和杨行峰之间的对话不难看出,柳念郎和杨行峰确实有过谋划,但似乎柳念郎谋得更深,连同杨行峰也一同算计了进去。
“起先,我确实以为你是柳念郎,尤其是你一意孤行一定要救杨行峰的时候。那个傻劲像极了柳念郎,深陷其中执迷不悟。”吴六哼了声,“后来我就看出来了,你们俩虽然长得很像,但真不是同一个人,你的很多行为是柳念郎绝对不会去做的。但光是我相信没有用,顾和尚他们不信,要求试探一下,所以才有了矿道内里的那些事。柳念郎最是臣服杨行峰,与他行事之时从未把持住过,那时逼问一些事,他定然丢盔弃甲。但你没有,所以你绝对不会是柳念郎。”
沈淼听完心底就泛起一阵恶心,不知道是因为杨行峰做过的那些事,还是这些人对他的试探。
吴六一见沈淼反应,立刻满怀抱歉的说:“实在不好意思,事关紧要,不得不出此下策。你若就此记恨,我也无怨言,这是我欠你的,今后你有任何差遣,只要不违背天地道义,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吴六的反应让沈淼的气泄了点,他回避了对方的眼神,叹了口气说:“这种事我不可能说原谅就原谅你,日久见人心,以后再说吧。”
“理当如此。”吴六点头,继续为沈淼处理伤口,顺便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沈淼哎呀了声,吴六不提起,他压根就没想到这件事,黄尖坳庄不能待了,他该去哪才能尽量不遇上董昌?
“我在临安有几处庄子,正缺个庄头管理,你可愿低就?”吴六问。
沈淼一愣,没想打吴六会这么说。
吴六以为沈淼不愿意,便改口:“那你想去哪?我尽量为你安排。”
沈淼忙说:“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知道我能干什么?庄头这种事就免了,我连下地插秧都不会,哪有经验和本事管得了那些农户。你就在你庄子里随便给我间屋子住,先支点米钱给我,等我熟悉了环境再决定出路吧。”
“这样也好,那你就住我的别庄吧。”
“……”沈淼傻了,别庄算随便一间屋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攻表示~~~金屋藏娇正是开始!┗|`O′|┛ 嗷~~
☆、第21章 021
021
马车载着沈淼一路疾驰,一天一夜后到了临安境内,吴六的别庄位于天目溪和昌化溪的交界处,两溪上游皆是他的庄子,进入以山路和水路为主,车马无法进入,竹轿和竹筏是主要交通工具。
别庄位于村中心,青砖高墙环绕,和四周土墙溪石撘就的民居有很大的区别。别庄前有条山溪,山溪边是条鹅卵石铺就的平坦石道,一直延伸至村外的官道。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是各家各户开灶做饭的时候,马车行走于石道间,柴香和饭香扑面而来,沈淼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熟悉的香味,小时候外婆家做饭就是这个味。
吴六见状笑说:“已命人备饭,进门安顿好就能开。”
顾和尚闻言在车头掀帘补充:“今天的菜是我亲点的,溪鱼螺蛳河虾炖三鲜,红烧肉炖毛笋,现摘金蚕豆清水煮,倒笃菜炒罗汉豆瓣,雷笋丝白菜汤,还有特意为你准备的,水蒸蛋。”
沈淼听得目瞪口呆,都是春季的时令鲜蔬,还搭配得恰到好处,最主要的是!!这都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没想到在这里也能吃到,他应该没穿越吧?这些人应该是穿了古装诓他的吧?
吴六见状扶额:“擦擦口水。”
沈淼回神,忙抹嘴角,结果什么都没有,他当即露出受骗的表情。
吴六撇头看窗外,嘴角微微上翘。
顾和尚则不含蓄得多,直接豪爽的笑了。
沈淼默默泪目,民以食为天,他的反应不对吗?
别庄的下人们已在门前等候,一见马车到,立即上前,一人牵马,一人搬凳,一人掀帘,两人准备了竹榻准备抬沈淼进去。
不想吴六亲自抱下沈淼,没经任何人手,直接抱进门了。
下人们微愣,很快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