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了几分钟,两人又重新启动车子。
接下来的是一段简易的水泥路,地震震裂的缝子像一张张血盆大口,随时都准备着吞噬着什么。冰曦小心翼翼地行驶着,神情高度集中。冷昕呢?似乎有点没心没肺的,一脸的轻松,轻松之下挡不住的幸福。
终于上了国道,冰曦长长地吐了口气,搂过冷昕,狠狠地吻了一嘴。这一吻,让冷昕的脑子里倏地闪过一幕:阳光明媚的下午,迅雷不及掩耳的吻……
“你还好吗?”冷昕在心底默默地问。
“你在想什么?”冰曦发现了冷昕的思想在走私。
“想你啊!”冷昕赶紧收回纷飞的思绪。
“不是好学生,撒谎!我知道你绝不是在想我!”冰曦撇了撇嘴。
“呵呵,没想到你了撇嘴的样子这么迷人!再撇一个看看!”冷昕嬉笑着凑过脸去。
“故伎重演!少来啦!”冰曦不吃冷昕转移话题这一套。
“我不想你,那你说我想谁嘛?”冷昕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想你老情人呗!”冰曦可不是神仙掐算出来的,她是随口说的。
“我就只一个新情人,没老情人!”冷昕可不会轻易认账。“快走哦,回城事情还多。再说,我现在这副样子实在不宜在公共场合下多呆,要吓死人的。”
冰曦看着冷昕脸上和手臂上的伤,又是一阵心疼,再也舍不得和她打嘴仗,伸手搂抱了抱心爱的人,加速向城里继续奔去。
一下字松懈下来的冷昕,觉得有点疲倦,靠着冰曦的肩头,沉沉的睡了。肩头上偎着心爱的人,冰曦既感到幸福甜蜜,又感到责任重大。
“我的宝贝,从此我会好好珍惜你的!我要陪着你一起慢慢变老!”冰曦把车开得更稳了。
忽然,冰曦感觉自己的身子在抖,而且越抖越厉害。
好强的余震!不对,不是余震,是小昕在发抖!
“小昕,你怎么啦?”冰曦减了速,伸出一只手来搂着冷昕。
“我冷!好冷!”冷昕已经冷得牙和牙都在打架了。
“怎么会这样呢?我的宝贝,刚刚都还好好的啊,咋说冷就冷成这个样子了呢?”冰曦瞬间有点点六神无主,但随即镇定起来,把冷昕紧紧的拥在怀里,“宝贝,有我呢!我会给你温暖的!回家一切就好了!”
“嗯!”冷昕的回答很虚弱。但在冰曦的怀里很踏实。
前面隐隐传来喧闹的声音,越往前走,闹腾声越大。
“千万别出啥事儿堵车啊!”冰曦暗暗祈祷。
但事情并不因为你的祈祷而不发生。前方已经排起了长长的车龙。
“难道前面的山体滑坡了啊?”冰曦猜测到。为了了解更多的信息,冰曦把车开到了“龙尾”。不需刻意打听,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就告诉了她需要的许许多多的信息。
“说是7。8级,比唐山大地震震级都高!”
“究竟在哪儿啊??”
“也不十分清楚,好像是离C城几百公里外的一个很偏僻的小城。”
“现在通讯也中断了,跟家里也联系不上,着急死了!”
“急也没用啊,前面因为地震滑坡了,回去的路给堵死了!”
“未必今天就堵在这儿啦?”
“谁说得清呢?天灾啊!”
“今晚就在这半拉子路中间过夜啊?”
“那你趁现在还能调转车头,到那边小县城住旅店吧?!”
……
冰曦听到这儿,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下:后面上来的车越来越多,前面的连蠕动一下的迹象都没有。想起前方路段那座山的山体结构,遭遇7。8级地震,滑坡程度可以想象有多严重。她知道,今天是回不了C城了。
冷昕依然在冰曦的怀里瑟瑟发抖。手臂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小蚯蚓地顺着胳膊流……
冰曦突然想起冷昕的老家就在反方向。当即有了注意。
“宝,我们回去看妈妈和叔叔去!”冰曦在冷昕耳边柔声说。
“真的啊?!”冷昕精神大振。
“真的。钻在我怀里乖乖的别动,我转方向!”冰曦轻轻摸了摸冷昕的头发,像哄着一个小小的婴孩。
冰曦掉转了车头,缓缓地将车开出了车龙之外。冷昕看着车向家的方向开去,念想着自己相依为命的妈妈,一种责任感和使命感注入了心间,她感觉没那么冷了。
震后的一段时间,冷昕一直处于极度的紧张状态,营救学生,寻找鞋子,背出冰曦,搬运落石,几乎耗尽了她的所有精力。一旦松懈下来,依偎着心爱的人,她内心意志的支撑点在不知不觉中倒塌了,内心深处的寒意倾涌而出,她因此冻得瑟瑟发抖。
此刻,冷昕的眼前又浮现出妈妈慈爱的笑容,耳边又仿佛传来妈妈温柔的叮嘱。看看身边的爱人,又忆了那个互诉衷肠的温馨美好的夜晚……她的心渐渐暖起来……
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冷昕终于回到那个熟悉而亲切的小县城。旧城区虽然没看见倒塌的房屋,但破碎的瓦砾也随处可见。这场百年不遇的大地震,也波及到了这个风景秀丽的小城,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冷昕心里有点急了,亲爱的妈妈该没事吧?冰曦探出头去四面望了望,回过过头来竟然停了车,微笑着盯着冷昕:
“宝贝,别急,没事的!你看这么破旧的房屋才只震落了瓦片,瓦楞都没断。妈妈住的新街区绝对没问题,妈妈也绝对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你哦!”
“我有啥问题?”冷昕有点傻愣愣的了。
“你的问题是你现在不能这样回去,这样回去妈妈会急着的!宝贝,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适合于马上回去惊扰妈妈么?”冰曦怜惜地搂过冷昕,摸出一面化妆用的镜子。
“额滴神啊?这是南海的夜叉还是东海的妖怪啊?”冷昕惊叫。
“既不是南海的夜叉,也不是东海的妖怪,是我的宝贝!”冰曦温情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不过此时的冷昕确实有点吓人:一张脸,全是斑斑的血迹和泥沙,几乎就找不到一点干净的地方;衬衣袖子划破了,长长的一条口;手臂的那条划伤还在渗血……
“小昕,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在车上乖乖地等着我,我到前面商铺里给你买件衣服,再弄点水来!”
“好!”
冰曦下了车,径直往本城那家最大的那家商城去了。上次来这里,冷昕带她逛过,她还刻意的浏览过服装区,发现她的“曦晖”牌也在这里落了脚。
冷昕一个人在车里继续找镜子,才发现自己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以为眼睛花了,闭上眼歇歇,睁开,还是模糊的,伸手摘眼镜,没有,才想起眼镜还在那所小学的教学楼楼道里,也不知碎没。冷昕苦笑,逃生的人真的是很狼狈哦。忽然就记起蒲松龄《聊斋志异?地震》里的句子来:
“……俄而几案摆簸,酒杯倾覆;屋梁椽柱,错折有声。相顾失色。久之,方知地震,各疾趋出。见楼阁房舍,仆而复起;墙倾屋塌之声,与儿啼女号,喧如鼎沸。人眩晕不能立,坐地上,随地转侧。河水倾泼丈余,鸭鸣犬吠满城中。逾一时许,始稍定。视街上,则男女裸聚,竞相告语,并忘其未衣也。……”
“唉——情状何其相似!还好,我还没狼狈到他们那地步!”冷昕自我解嘲。
不一会儿,冰曦回来了。拧了两大口袋,一袋吃的,一袋用的。上了车,就要用矿泉水给冷昕洗脸。
“你也不怕把车弄脏了?走,前面有个公厕,到那里去洗,也好换衣服!”
小城有小城的好处,公厕从来都不挤。今天更是一个人都没有。冰曦很细心地给冷昕清理了脸上的血迹、泥沙,恢复了她那张清秀动人的脸儿。
“宝贝,这儿擦破了,周围都青了,痛吗?”冰曦轻轻摸着冷昕的额说。
“不痛!一点都不痛!”
“嗯。手臂上的这条口子有点深,等会我们到医院上点药。现在我帮你把泥沙清理干净,乖,不要怕痛哈!”冰曦处理起伤口来蛮专业的!
半个小时候后,两个干净清爽的终于回家啦。
☆、(B3L3)疗伤(上)
到了家门口,冷昕正要按门铃,才发现门没上锁。
“嘿嘿,我也妈妈来个7。8级的!”冷昕冲冰曦调皮地笑笑。
“你别吓着妈妈哈!”冰曦笑着轻声提醒。
听着冰曦一口一个妈妈的叫,冷昕心里受用极了。恨不得抱过来就狠狠亲她一嘴。可现在不是时候。
“那是自然的咯!”冷昕边说边蹑手蹑脚地把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道缝,然后像幽灵一样的要挤进去。一个不小心,手臂上的伤正好碰到锁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的。冰曦见了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忍不住叮咛道:
“你小心点嘛!”
妈妈此时正在厨房里边弄晚饭边和叔叔谈论:
“哎——现在电话还是不通吧?你说小昕会不会有事啊?”
“嗯,还是没网络啊。小昕不会有事的,你放宽心!她在城里,我起先去打听清楚了,这地震发生在一个离她很远很远的小镇呢!”
“唉——传闻咋说的清呢?我就只希望小昕没事。当妈的都比较私心,总是先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哎——你去打开电视看看,看有啥消息没?”
叔叔奉命去开电视,冷昕趁机像一片叶子一样,飘到妈妈身后蒙住了她的眼睛。
“你这老小子,现在还有心思疯!”妈妈一边嗔怪,一边伸手去拨那蒙住自己眼睛的手,等发现这是一双女子的纤纤细手时,声音便慈爱柔和了,“原来是二丫啊!我以为是你老叔呢!”
二丫是不久前住进隔壁的老李家的小女儿芯蕊,在县一中读高二,跟小昕有几分神似,老俩口认为是天缘,喜欢得不得了,有啥好吃的好玩的都惦记着她。小芯蕊呢?也特别喜欢这两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在家休息的时候总会过来串串门。
芯蕊的妈妈见了,就玩笑说:“看你老两口这么喜欢我们家芯蕊,让她给你家当闺女算了。”
冷昕妈妈生怕人家反悔似的立即答应:“好啊!从此芯蕊就是我们家二丫了!”
冷昕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当然也不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干妹妹二丫。
“妈妈——”冷昕还没叫出口,爸爸在后面惊喜地叫喊起来:
“小昕——你妈正念叨你呢!”
“老张,电视里有咱小昕啊!”
“呵呵呵,啥电视里哦?在你身后。小昕回家了!”爸爸乐呵呵的道。
“妈妈——我可不是啥‘二丫’,是‘大丫’,我是小昕。”冷昕笑嘻嘻地抱住妈妈,“爸——你想不想你女儿啊?”
“他比我都念叨你!”妈妈替爸爸回答道,“你这鬼头小昕,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哦?”
“我从天上掉下来的啊。今天下午的地震好厉害,把我震飞到天上,我飞啊飞,就飞回来了啊。路上我还给你们二老捡了个‘三丫’。”冷昕嘻嘻哈哈鬼扯,还在门外等着的冰曦笑得肠子差点打了结。等听到冷昕说她是“三丫”时,又“恨”得牙根发痒。
“你这疯丫头,本性难改。又开始编故事了啊?什么三丫、四丫的!”及看到冷昕额上的伤,心疼问,“你这额上的伤时咋回事啊?”
“呵呵,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剐了一下,没大碍吧?”冷昕插科打诨着,“走,看你的‘三丫’去。别让人家等不及跑了。”
冷昕挽着父母到门口迎冰曦,妈妈眼力好,一下子就认出了冰曦:
“这不是小冰吗?稀客,稀客!快请屋里坐。”
“阿姨,叔叔好。我可不是啥稀客。我可喜欢你们这个家啦!隔三岔五就想来看看两位老人。”冰曦嘴上抹了蜜一样甜。
冷昕一家子簇拥着把冰曦迎到了客厅。爸爸妈妈都兴奋得有点手足无措了,乐呵呵地只打量着冰曦不知道该说啥,该做啥。冰曦最初还落落大方的,渐渐的就被两位老人热情的火焰烧得有些不太自然起来。
冷昕笑嘻嘻地窜到二老面前,用手在两位眼前晃晃:
“哇~~~老人家们,看入神了啊?求求你们也看看我嘛。我那么大一个活人呢!”
“天!我的菜!”妈妈这才想起锅里还烧着菜呢!
“你陪陪孩子们,我去看看。”爸爸转身进了厨房。
……
“……这场地震波及面广,全国各地都有不同程度的震感……”
“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国家领导人正赶赴灾区,地震中心道路中断,通讯中断……目前震中受灾状况还不清楚……”
新闻报道吸引了一家子,他们紧张地关注着这场灾难,关注着灾难中的人民。但由于通讯和道路中断,具体详细的情况也不能得知。
冰曦的妈妈跟教授叔叔在北京,应该很安全,虽然暂时还没通上电话,冰曦还是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