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禽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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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禽掌-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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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扇老人沙梦斗在石继志身方腾起的一刹那,已凝神强提了一口真气,待石继志“请”字方一出口,这位老爷子竟来了一个“飞燕穿云”的绝招,整个身子就像一支箭似地陡然拔起,在空中猛然一式“细胸巧翻云”,整个身子竟成平面往水面上倒了下来。

秦、郝二老都不由面色一变,正不知沙梦斗怎会如此,就连石继志也不由一惊,只当是这沙梦斗一时大意失了手。

谁知就在三人俱自惊心之际,沙梦斗偌大的身子竟然面朝下地落下了水面。他这种手法更是奇妙,两手两脚各以四肢之尖,一齐点在了水面竹叶之上。那四片负重的叶子,只微微向下沉了一下,可是铁扇老人沙梦斗已借着双手一弹之力,整个身子笔直地反立了起来。

二者心中才不由一块石头落下了地,原来这铁扇老人沙梦斗自知轻功一道为自己所不擅长,更因方才试前与石继志生了闷气,临时调气凝神已经来不及了,无奈只好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任何人都只当他这一手是成心卖弄,其实这就是沙梦斗老谋深算、投机取巧的地方了,他知道自己若像石继志那么硬凭真实轻功造诣上去,难保不立刻就得出丑。所以想了这么一套取巧的玩意,借二手之力将身体重量分担了一半。

这位老爷子一立起身,也不由得老脸通红,别看他在陆地上是口上不饶人,但一上水面,可比谁都听话,眼观鼻鼻观心,一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石继志见沙梦斗一上阵后,目如一线,口唇紧合,已知他此时心情极为紧张,自己也不敢丝毫大意,往空长吸了一口气,身形猝然向下一矮,目光集中一点,注视足前三尺。

这种招式一立,在天山三老内行的眼中一看,就知是高人一等。

论起这种“凌波仙步”的功夫,即使是上官先生也不见得就比石继志高上多少。因为这种功夫,完全凭先天根骨和后天的名师指点,方能成为奇上轻功。石继志幼随异兽小金踏雪履波,穿枝踏叶,数年来几乎无一日间断,所取姿态全和小金一模一样,即使是上官先生有时也是叹为观止。这时水面对敌,在天山三老眼中自是一种空前的尝试,可是在石继志却已是司空见惯之举,昔日几乎每一天都会同小金在涧上戏上几遭,此时这一应敌,就似毫不经心一般。

他这种姿势一立,沙梦斗仿佛感觉到自己已输在这年轻人的手中了,可是此老一生自负成性,从未向人低过头,即使是明知不敌,却也是抱定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意念。

就在石继志的身形往下一低的刹那,铁扇老人沙梦斗猛然在水面上一点双足,跃前二尺,右足尖一点竹叶,整个身子已转了过来,同时右手自左臂之下倏地疾伸而出,一招“云龙抖甲”,带着无比的劲风,直向石继志前心“肺腑穴”上猛打了去。

石继志身形向右一闪,这一来沙梦斗除非有把握能够打上对方,可不敢把掌法推出去了。这种水面上轻功夫可不比陆上,如果这一掌击不中对方,自己就很可能被这种前带之力弄得立不住脚。所以他见石继志身形往左一闪,慌不迭忙将推出之掌向后猛然一抽,身形可就不能立于原地不动了,用“蜻蜓点水”的步法一连点过五片竹叶,方把身形给定住。

石继志侧目斜视,已看清了沙老的部位,他猛然身形向左一倒,乍看起来,就好像是往水面上倒了下来,可是他整个身子不待倒下,左足猛然一踏那片竹叶,全身已侧窜了五六尺许。

这种疾劲的进身之法,若在陆地上尚不足为奇,可是若在水面上,尤其是足下仅有薄薄的一片竹叶,这种身手可足以惊人了。

他身形一疾窜过来,已够上了步位,二话不说,并有手中食二指,照准铁扇老人沙梦斗的腰眼“笑腰穴”上就点。

沙梦斗以“雀跃三枝”的身法,方向前点过一片竹叶,可是石继志身形再矮,右掌变点穴手为“搂膝海底针”,直往沙梦斗后胯上猛掼了过去。

沙梦斗空有一身盖世奇技,只恨此时竟是无法施展出来,身方向前点过一叶,猛觉后背凉风袭背,不由暗道了声:“不好!”

这铁扇老人沙梦斗尽管是在水面之上,也禁不住怒火高炽,他竟不避不躲,待石继志这只掌即将沾在自己背心的一刹那,猛然向前一栽,竟贴着石继志的那只右掌,倏地一个“怪蟒翻身”,一式“推窗望月”,双掌上挟着无比的劲风,直往石继志一双“肩井穴”上猛击了过去。同时因为这一式的疾劲之力,他足下的竹叶已然沉下水中,沙梦斗不得不一连前赶了三片竹叶,然而那双抖出的双掌却并不改变去势。

石继志万万料不到,这铁扇老人沙梦斗居然敢在水面之上,施出这种浊力的功夫来,一时无备之下,竟被这种凌厉的压力一连逼着退了三四步,足下一软,若非是强提着那口真气未泄,就此一式,也定败在这沙梦斗手中无疑了。

就如此,他仍觉前胸一阵气闷,不由一阵面红心跳,心忖:“好厉害的老人,谅你不知我的厉害!”想到此一提丹田之气,口中尚道了声:“好厉害!”足下微晃,以“燕子三抄水”的招式,只听“刷刷刷”三声,水面上立刻点起了三点图纹,他人已凑近沙梦斗身前。这一次他可不客气了,就见他倏地引颈分臂,以“白鹤亮翅”的招式,猛出右腕往沙梦斗前肋挥去。

铁扇老人沙梦斗用“分云手”,去叼石继志来腕脉门,可是石继志左掌一沉,竟用“穿心掌”直袭铁扇老人的前心要害,沙梦斗四腹吸胸,二人都知招已用老,各自后退了二片竹叶。

岸上二老看得触目惊心,都不由为铁扇老人沙梦斗暗捏一把冷汗。

此时石继志向右,铁肩老人向左,各以极轻快提纵之术在池面上飞驰了一周。

铁扇老人沙梦斗不由暗暗着急起来,试想以自己如今身份,若是连一个初出道的小伙子都打不过,那么今后江湖道上可有自己丢脸的时候。

他这么一想,愈是不能心平躁释,离着石继志尚有六七尺,这位沙老爷子身形猝然往下一矮,平窜而起,在往下一落的刹那,却以“龙形穿心掌”的姿态,身随掌起,直往石继志前心上猛击。

石继志在和此老走个对面的霎时,已经猜到这铁扇老人定是以进扑之势猛击自己,所以就在铁扇老人身子方一下矮之际,石继志已经足下曲趾以待。铁扇老人沙梦斗身形腾起,石继志身形却也跟着同时腾起,因此沙梦斗往下一落,却已经满不是原来部位了,那凌厉的百步劈空掌力平白击起了一片水花,水珠四溅,他面立刻晃动了起来。

沙梦斗掌一击空,足下也抢进了三步。他就觉得不大妙,果然石继志就像一只待兔的饿犬,身子本是直扑向前,此时猛然一个“神龙摆首”,倏地一转身,双掌交错着向外一抖,这一次他竟也破格在水面施出重掌力来,“霸王卸甲”的掌式向外一抖,双掌上用了多年未用的“金钩掌”力,那凌厉的掌风就像是一堵钢墙,直往铁扇老人沙梦斗全身逼压了过来。

铁扇老人沙梦斗立刻就觉得自己已在对方掌力之下,若再想抽身已属不智,见石继志这一式又快又疾,决不再容他稍缓须臾。沙梦斗不由一时发须皆立,口中哼了一声,一振二臂,竟在水面上展出了“一鹤冲天”的轻功绝技,偌大的身体陡然上拔了一丈五六。

石继志一掌打空,一连窜出了五六片竹叶,方站定了身形。仰首一看空中的沙梦斗,他不由剑眉一展,情知这一阵自己是胜定了。

果然他一念未了,沙梦斗自空下落,因起劲太猛,投身太高,在空中尚未落下,已知大势去矣,不由急得双目一阵发黑,迷糊之中尚自强提真气,可是已没有什么用了,双足方一落上水面竹叶,只听“噗”的一声,那一双青布挖云快靴,自踵以下竟然全落下了水池。

这位老爷子一时急怒攻心,大吼一声,就像当空打了个焦雷,遂见他一振双臂,“哗啦”一声水响,已纵上了池岸。

石继志却先他跃出荷池,一上岸先向铁扇老人沙梦斗一抱拳道:“弟子甘拜下风了。”

铁扇老人沙梦斗是何等人物,焉能看不出石继志此举用心,于是这位一向自恃过人的沙梦斗也不由得初次感到面红过顶。只见他仰天大笑了两声,一展那双秃眉,寒声道:“石继志!我老人家六十年来在江湖上从未服过人,今天在轻功上算是第一个服了你了……”他接着又打了个哈哈道:“石继志,这一阵你是赢了,可是你愿意接我一阵掌法么?”

石继志知道此老求胜心切,如果自己水面上轻功胜了他,定要没完没了纠缠,故此运用机智,一来是为铁扇老人沙梦斗保全面子,再方面也想借此少些麻烦。

却不料仍然为他看出,石继志不由脸色一红,弯腰为礼道:“弟子承前辈手下留情,得与前辈此阵平分秋色,何敢再接别的,务请老前辈不要强弟子所难才好!”

铁扇老人沙梦斗老脸不由又是一红,还想再出言诱对方和自己一较其它。

可是此时一旁的白发王秦勉和金笛生郝云鹤眼见自己拜兄弟落败,尚自厚颜唤一个晚辈再接二阵,俱都深感面上无光。金笛生郝云鹤因是拜弟,不便出言,只得看白发王秦勉一眼,秦勉咳了一声道:“二弟……”

沙梦斗闻声回视,白发王素勉脸红了一下,又看了一旁的石继志一眼,嗫嚅道:“二弟!我们既与他约好三阵分上下,还是各人比一阵好……这一阵你俩是不胜不败,算是平了;再下一阵,该老三的了。”他不得不昧着良心说这句话,其实他看得比谁都清楚,只因为要是实话实说,别说是沙梦斗本人,就是自己这个脸也丢不起。

他这样说,石继志脸上却丝毫不带一丝不服之色,金笛生郝云鹤在一旁看在眼内,心中暗暗嘉许,不由对他生出不少好感。

石继志躬身行礼道:“秦老前辈所言极是,弟子斗胆想请郝老前辈赐教!”说着转身向一旁立着的那位翩翩儒士行了一礼。

铁扇老人沙梦斗兀自不服,正欲说话,却被白发三秦勉拟了个眼色止住。沙梦斗尚不明这眼色用意,一怔之间,金笛生郝云鹤见机忙笑着道:“贤契不必过谦,此乃有言在先,何需再言请赐二字!”

石继志听在耳中,心中不由一喜,因为由这“贤契”二字上判断,这金笛生郝云鹤分明对自己已消去了不少的敌意。他忙走上一步,躬身对金笛生郝云鹤道:“请示前辈如何赐教?”

金笛生郝云鹤仰天哈哈一笑,笑声一停,却笑眯眯地对石继志道:“方才我三人已说过了,一切但由贤契自行作主,无论你划出什么道儿,我兄弟是一概奉陪!”

石继志不由道了声:“弟子怎敢……”

不想那金笛生郝云鹤倏地剑眉一竖,冷然道:“不必多礼,快说吧!时候可不早了。”

石继志无奈,顿了顿道:“弟子遵命!”

他可不敢再同这郝老爷子比轻功,因为金笛生郝雪鹤一派温文儒雅态度,此类人最是定力精湛,轻功必为所长,自己侥幸上阵未曾落败,此阵却是鲁莽不得。

他不由脑中急转,无意之间,却见这金笛生郝云鹤正平着右腕,左袖管露出半截翠笛了,忽然他心中一动,暗忖:这定是此老仗以成名的金笛,如此看来,兵刃一道也定是为其所长,却是比试不得。

金笛生郝云鹤却一直微笑地看着他,似乎是暗笑对方太紧张。

石继志不由一咬牙道:“既然如此,弟子敢请与老前辈较一阵暗器,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郝云鹤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道:“好小子,这一下你可是自找苦吃了!我倒要叫你尝尝我三十年未曾动过的五芒珠是何滋味!”他心中虽喜,面上却丝毫不露分毫,还有意皱了皱眉道:“比暗器?这倒是一件新奇的玩意儿……只是老夫数十年未曾动过,施来却难免手生,令贤契见笑了。”

石继志心想:“我就希望你手生,愈手生愈好!”表面却笑道:“老前辈太过谦虚了,只是……”说着环身四视。

金笛生郝云鹤已明白他的心意,微微一笑道:“贤契!你随我这边来!”说着转身率先而行,石继志紧随其后,白发王秦勉和铁扇老人沙梦斗也自后跟上,鱼贯而行。

绕过了一片竹林,眼前有一条砖道,沿道全生着天山所独产的一种刺冬青,此树名为冬青,实与冬青不类,直干挺生,虬枝怒出,盘屈行伸,专生沟壑涧谷之中,似像此在道旁种植,尚系首见。

郝云鹤依然向前行着,转向偏东,却走到了另一院落之内。只见白石铺道,灵沙柔细,间以苍苔,径外满植幽兰香草,两边并无院墙,却有一列人工搭成的花架。

这花架高有四丈,参差低昂,各具奇胜,上面蛇盘龙绕似地生着无数枯藤,和来路一样,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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