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江湖--伊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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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江湖--伊芙-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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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生~”女子又喊。
    “莺莺~”
    他们两个没完没了,我在旁看得就快打起瞌睡,冷不丁背後有人过来扶我起身替我松绑,回头一瞧,是沈金银。
    “沈金银!”我怒而喊他的名字,他倒自在,呵呵乱笑,视线越过我的肩膀望向那边两人,随後忽然面色一沈,奋力推开挡道的我,把我重新拽回地上,拉高了嗓门朝对面那两人吼:“女贼!还我盘缠!”边吼就边飞身冲了过去。
    对面的王家小姐莺莺见状,一下将张生掩到身後,随後一跺脚一摊掌,面朝我俩摆开应战架势。这颇吓到沈金银几分,就见他方才还气势汹汹理直气壮的模样飞扑而去,转瞬便打了个圈躲到我背後,兀自下令说:“胡江湖,快把贼人擒下!”
    “什麽贼人?”我自地上爬起,一时还未能理解当下的状况。
    沈金银手指王莺莺道:“她就是当日抢我包袱的红衣女飞贼!”
    啊?难怪我从刚才就觉得那小姐看著有些眼熟。
    我於是跨步出列,左手掌内曲向上,右手掌向身外平举,同样摆开架势与对方对峙,嘴上一面劝说:“姑娘,你家堂堂财主府邸,何必出来做贼?倘若答应从今往後不再犯事,我即可放你一马。”
    “还有把我的盘缠还给我!”沈金银在後头补充了一句。
    那头王莺莺眉头紧蹙,月光下,她的眼中反射出银白色精光,回道:“你一个小孩懂什麽!先接下我这招再说废话!”说罢,两手一阵轮回,猛的一掌“势不可挡”击了出来。
    见状,我大惊,身子连连往後退开,依然被她的掌风扇到,幸而对方内力尚不浑厚,我又躲避及时,外加情急之中双掌迂回借力,这才化开她这一招。
    待到重新站定双腿,我抬头惊讶地看定王莺莺,不觉脱口而出:“你怎会我们飓风派的招式?”
    “你管我!”王莺莺方才收势,须臾,抬掌又要再来,忽听得张生大叫一声:“不好啦!他们追来了!”
    “你管我!”王莺莺方才收势,须臾,抬掌又要再来,忽听得张生大叫一声:“不好啦!他们追来了!”
    在场四人同时回头往山下看去,就见数不清的火把照著无数人头正往咱们这边快跑而来,带头的几个壮汉还急急叫唤:“找到小姐啦!新郎也在!”
    我只觉背後惊起一身的疹子,来不及抚平头顶上根根竖起的头发,便被沈金银过来一把抓住,再度没命似的跑了起来。
    四人并排飞奔逃命,绕过这个山头回到城中,穿街走巷。
    沈金银边跑边回过头去,冲张生身旁的王莺莺叫:“胡江湖不会同你成亲的,死了这条心吧你!”
    回应他的是张生的声音:“莺莺要嫁的人是我,你肖想!”
    “喂!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麽误会啊?”我终於找到机会插嘴。
    话才说完,猛抬头发现不知何时,我们四个居然跑进了一个死胡同,三面是高耸的围墙,背後是举著火把的追兵。
    众壮汉将我们堵在胡同里,四人背贴墙壁一筹莫展,我忽然发现自己这一天老在疯跑,这样一想,更是觉得筋疲力尽气喘连连,耳边唯能听得火把燃烧的炸裂声,以及我们四人粗重的喘息。
    王家当家扭动著肥胖的身子自壮汉之中挤了出来,一眼瞅见我们四个,直气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你们……”
    我轻轻捏了捏沈金银早渗出汗水的手,轻声问:“现在怎麽办?”
    沈金银用力回握我一下,深吸一口气,突然松手朝前踏出一步,张口说话:“王老爷,你对我们家胡江湖的抬爱,咱就心领了,但是他是绝不能同你家小姐成亲的。”
    “为什麽?”王老爷斜过眼来,皱起眉头。
    沈金银了然地点点头,自言自语一般道:“我知道要你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很困难,但是,其实胡江湖和我,是这种关系……”他讲到这里,突然回过头,弯曲的右手食指勾起我的下巴,用一双严肃的眼牢牢盯住我。
    我不明所以地望住他,就觉他的脑袋越凑越近,越凑越近,近得几乎可以看清他抽动的眼角。然後,沈金银的嘴巴终於撞上我的。
    一阵寒风吹过,我听见周围每一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沈金银这才松开我,无奈地冲王老爷摊一摊手。
    王老爷的面色十分难看,他背後那成堆的壮汉们同样面面相觑。片刻後,王老爷哆嗦地抬起一根指头指向我俩,开口说的话颇有些自暴自弃:“就算他是那个,也给我抓回去!”
    众壮汉呼喝一声,应声而出,火光随之来回晃动,吓得我背脊更用力地顶上墙壁,然後有人叫──
    “爹!你还不明白吗?”王莺莺突然出声打断,自旁闪出,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力。她双手紧紧搂住瑟瑟发抖的张生的胳膊,大声宣布道,“我喜欢的就是这穷小子!就算你说他没有功名,又不会武功,一无是处,我偏要喜欢他!我是不会跟别人成亲的!”
    “莺莺。”张生眼中闪现点点泪光,感动地一把握起王莺莺的手。
    王老爷听闻此言,禁不住在那头吹胡子瞪眼地跺脚,皱起面皮苦苦相劝:“女儿啊!他一个穷书生凭什麽照顾你啊?将来我一朝去了,你的一生就要交到夫君的手上了呀!”
    王莺莺不甘,冲王老爷道:“我已经四处筹钱,为给张生捐个官职做了,你不必为我们担心,没有你,我们照样可以好好活!”
    此刻,我感觉到身旁沈金银的身子猛然一抽,嘴上隐约还喃喃念著:“四处筹钱……”
    “女儿!那小子究竟有什麽好的呀?”王老爷老泪纵横,不依不挠,“就是他这种没本事的穷酸书生,做了官也过不上好日子啊!他跟你好还不是贪图咱们王家的财产!”
    “爹!张生只是怀才不遇罢了!我相信他一定能当个好官!”王莺莺申辩,“况且你随便到路上找个人比武招亲,难道就不担心对方的来头吗?指不定是什麽不三不四的门派不要,丢下山的徒弟呢!”
    不三不四的门派……我只觉自己的太阳穴突地一跳。
    身旁的张生回应一般将莺莺的手放在心口上对王老爷信誓旦旦:“我张生对天发誓,是真心喜爱莺莺,倘若有半句假话,一定遭天打雷劈!”
    “张生……”莺莺回眸对上书生的两眼。
    “莺莺……我们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王老爷在对过望著眼前如胶似漆生死相许的一对小情人,不觉动容,眯起含泪的老眼,却还板著一张面孔厉声问:“张生,你说的可是实话?”
    “自然是实话。”张生用力点头,生怕王老爷不信似的。
    王老爷於是叹了一口气:“女大不中留啊!好吧,爹就不为难你们了。”
    “爹!”
    “丈人!”
    王莺莺同张生喜出望外地回头,看到王老爷向他们敞开的双臂,抿起双唇一齐飞扑到他怀中,三人紧紧抱在一块儿痛哭流涕。
    胡同中火光冉冉,将纠缠在一块儿的三人的影子拉长了,斜斜地映在墙头之上。真是好一幅感人的亲情画卷……
    “别、开、玩、笑、了!”
    一声怒吼打破寂静,划过凄清的夜空,直直刺传每个人的耳膜。沈金银两手握拳,咬牙切齿地来到那三人面前,一下拽住王莺莺的袍子高声道:“什麽叫‘我已经四处筹钱,为给张生捐个官职做了’?快把我的盘缠还给我,你这女贼!”
    见状,我立马上前想要制止沈金银的大胆举动,可惜迟了一步。当时我只觉一股掌风呼啸而过,便见沈金银的身子整个腾空而起,嗖一声从面前飞出去,轰然撞上背後的高墙。
    哗啦啦的砖块碎落之声响过,墙上兀自多出一个人形的大洞,沈金银却倒在墙的那一头,已然昏死过去。
    沈金银先前吃我那一掌所受的内伤尚未复原,现如今又被王家小姐二度重创,生生在王家大院里躺了一天一夜。其间他一度在昏迷之中泪流满面、胡言乱语,一会儿叫著:“我的银子啊我的银子。”一会儿又感叹:“我的初吻啊我的初吻!”
    王莺莺回到王家以後,即刻变回柔弱的窈窕淑女,丝毫看不出她竟然是个会功夫的女贼。她间或抽空来看过沈金银两次,向我行礼道:“多谢两位相助,莺莺才能同张生终成眷属。当时只道是条件反射,没想伤沈公子那麽重。他可还好?”
    “王家的药汤十分有效,沈金银本身体质也好,相信不久以後便能康复。”我答,随後又忙不迭向王莺莺提出纠结在心中许久的疑问,“莺莺小姐,那天你在後山之上用一招‘势不可挡’对付我,这本该是我们飓风派的独门招式,为何你却会使?”
    王莺莺“啊”的一声,笑答:“这招术是当年一位自称飓风派大弟子的叶公子传授给我的。”
    “你见过我大师兄!”我不觉喜从中来。
    王莺莺颔首:“大约是五年以前,我爹爹生了一场大病,城里的大夫都请遍了也医不好,恰逢叶公子途经此地,只为爹爹把了一脉,扎下几针便药到病除。他在府中住了一段日子,教我一些奇怪的招式,然後就走了。”
    “他有没有说去哪里?”我急问。
    王莺莺歪过头去思索片刻,嗫嚅道:“我记得他好像说要回飓风派的。”
    “回飓风派?”
    闻言,我心底不觉浮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大师兄五年以前就说要回飓风派,可是为何直到我奉命下山寻他为止,他还一直杳无音讯?莫非这中间出了什麽纰漏?
    “对了。”王莺莺忽然记起什麽似的,道,“叶公子走後不久,有一个奇怪的男人来过王家。那男人浑身上下用一块黑布蒙著,说话的时候总是压低了嗓音。他问这儿有没有来过一个清秀的男子,随後描述的一番样貌倒同叶公子分毫不差,但是此人看似并非什麽善人,我们也就没敢告诉他叶公子的下落。”
    我心惊,没有出声应答。看样子大师兄似乎惹上不小的麻烦。
    王莺莺只暂留片刻便冲我告别,出了房门。我慢步踱回床边的凳子旁坐下,呆呆地望著床上一动不动的沈金银。
    师傅曾经说,我们飓风派当年也在武林之中占过一席之地,风光一时,可惜人怕出名猪怕壮,许多武林之中的无名小卒为了出人头地,专爱偷袭大门派的弟子,借以抬高自身地位。後来飓风派当时的掌门厌倦这种盛行的不正之风,於是带了本门弟子隐居山林,避开江湖琐事,只是每一代将要继承掌门席位的大弟子,才会被勒令下山修行。
    照理说本派人士应该已和江湖中人没有什麽瓜葛,为何还有会人紧盯大师兄不放呢?实在想不明白。
    “咳咳!”床上的沈金银忽然咳嗽两声,拉回我的注意力,他双眼紧闭,一只手摸索著探出被子,在床边一阵乱抓,一面喊:“水,我要喝水。”
    我於是回身给他倒了一杯水,扶起他的头靠在我腿上慢慢喂水,沈金银咽下两口以後睁开左眼瞧我一眼,指甲在我的背脊上用力一抓,吓得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把我的初吻还给我!”他用幽灵般的嗓音抱怨。
    我怎麽记得好像是他强吻我的?
    “算了。”我搁下杯子,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我们这还不是为了帮人吗?师傅说我们应该助人为乐……”
    “助你个大头!”他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趴在床边,间或拿哀怨的眼瞪我,“钱财被劫,身受重伤,现在连初吻也没有了!你拿什麽赔我?”
    我挠挠头,不知该如何令他满意,最後只得妥协,抬起手背擦了擦嘴唇,豁出去:“大不了我赔你一个吻就行了嘛!”说著把脑袋凑过去就要往他嘴上按。
    沈金银见状,瞪了一双惊恐的眼瞧我,似乎不相信我真会这麽干,我可丝毫没含糊,直接亲上他的嘴,停顿片刻,直到感觉对方的身体已经僵硬得如同石头一般,这才放开他,又用手背擦擦嘴。
    “现在你满意了吧!”
    我在心里说,我刚才亲了一只鸡大腿,亲了一只鸡大腿!
    沈金银面无表情,依旧稳坐在床头,眼神空洞。我等得不耐烦,伸出手去推他,就见他身子一晃,直挺挺地从床上跌下来,撞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後来,我因为急於去找师兄,当日便整理行装出发。沈金银强调我答应过要带他闯荡江湖这个事实,不待养好伤就跟我一同离开。
    王家小姐为感谢我们俩的所作所为大胆牺牲,特地为我们准备了白银二百做为路费,外加沈金银上次所得五十两,我们俩现在就是二百五了。
    我们出了王家便往稍北的地方去,因为王莺莺说师兄曾计划要回飓风派,飓风派在北方,自然应该往北找。
    途中我们路遇一间客栈,模样残旧,摇摇欲坠。由於天色已晚,沈金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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