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酒就觉得浑身冒汗,腻腻的很难受。夕阳西下,暑气蒸腾,路两边的树有很多是四季桂树,也是正开花,香味熏的人头晕,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恨这种没节操的桂树,大夏天的开什么花?弄的人心烦意乱!
走着走着,忽见前边有个胡同,人家门前有树荫,树荫底下有个石头墩子,倒显得凉快。陶令华正害渴嫌热,快步走到那石墩子上坐着,果然凉快。坐了一会,酒意上来,竟然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陶令华觉得好像有人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很痒,以为是穆启,睁开眼睛想揍穆启。可是却看到一个陌生的脸,不,不是很陌生,至少是认识。是那个只见过两面的的胡林胡大人。
赶快往自己身上一看,衣衫半解,胡林正色迷迷地在用手自己身上游走,时不时还亲一口。
陶令华几乎立刻想吐,可还是按捺住,勉强撑起身体推开他正色道:“胡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学生是哪里得罪你了?”
胡林满口酒气,笑道:“早就听说穆大人的小师弟美貌非常,总想认识,穆大人就是不答应。上次可巧碰上,你又走了。没想到今日出门,你竟在我门口睡着了,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缘分么?你跟了本大人,比跟着穆启好多了,我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话没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撕扯陶令华的衣服,嘴里不干不净笑道:“真是个可人儿,来,让你胡老爷先尝尝什么滋味。”
陶令华用手捏住太阳穴定了一下神,还是有些晕沉沉的,只是事不宜迟,再犹豫只怕后果不堪设想。想着顾不上衣衫凌乱,一推而起,就要向外跑。
胡林刚喝了点酒,色心上来了,岂能让到嘴的肉跑掉?也不放松,拉着陶令华衣服就往后拽。谁知道陶令华衣服穿的年头多了,布都旧了,不结实,这一撕扯,竟然从颈子到腰背扯下一大块来,连里衣都扯破了,雪艳艳一片皮肉,晶莹莹弱不胜衣。
胡林口水几乎掉下来了,立刻抢上前抱住就啃。
陶令华真想仰天长呼,自己就这么招男人眼馋吗?攒足了力气回身一老拳就打在胡林眼睛上。
胡林疼痛难忍,也怒了,捂眼骂道:“老子还没吃到嘴,你就想让老子残了?小小的秀才就想翻天,不想活了你!”一扑就扑了过来,两个打成一团。
终于被胡林给脱了裤子,面对面被胡林压着,陶令华觉得有个东西硬邦邦顶在后面,挣扎间那东西竟然顶了进来,痛不欲生,陶令华一下子酒上来,哇的就吐了,还吐在胡林身上。
胡林更怒,大巴掌上来扇。
狗急了还咬人,何况人?陶令华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翻身把胡林给压下,举拳就打。
胡林也不过是个酒色之徒,陶令华虽然弱小,但是情急之下用了平生之力,胡林一时还真没能推开他,气的骂咧咧一边揪扯一边伸手向茶几上摸,那里有把刀,是带着削水果用的。胡林有个怪癖,不喜欢仆人给削水果,都是自己拿个小刀滴溜溜削一条整皮,很是得意。
这时候就想起自己的“水果刀”,抓到手就气喘吁吁地抓住陶令华道:“别动,再动老爷就杀了你!看谁敢说话!”
陶令华压着他冷冷道:“你能一手遮天?我好歹是个秀才,是你能杀就杀的?”
胡林一路行来,到处都是奉承的人,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
气极,挥起匕首就刺,想找不是要害的地方给陶令华一点颜色瞧瞧。
陶令华看准方位抓住胡林的手腕,用力掰。两人玩起了角力。
翻滚间,陶令华也被划伤不少地方,鲜血淋漓。不过忽然之间胡林握匕首的手竟被衣袖缠住,陶令华仗着酒力,一把夺过匕首刺了下去。
穆启正在等陶令华消气,谁知仆人跌跌撞撞跑进来回道:“老爷,老爷,不好了!”
穆启气道:“混账,怎么说话呢?”
仆人才反应过来,跪下道:“老爷,是胡老爷不好了。他家来人说胡老爷和陶公子打起来了!胡老爷被陶公子刺的重伤!”
穆启惊的心都跳出来了。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话也顾不得说,连忙穿衣出去,只见胡家的仆人在外面等的焦急,见穆启出来连忙引着走。
等穆启赶到之时,陶令华浑身是伤地被绑在地上,衣裤半解,浑身是血,眼睛闭着,不知死活。穆启脸都白了,立刻蹲下把他抱在怀里,红着眼睛厉声问那些仆人:“这是怎么回事?”
胡林的亲随赶忙扑过来报道:“穆大人,穆大人,我家老爷被这秀才杀死了,您可得给小的老爷做主啊。”
第六章 婚事
穆启接到消息时就后悔的想抽自己嘴巴,怎么就不跟着他呢,竟然让他闯祸了。当时还没接到胡林死讯,结果到现在看见胡林直挺挺躺在地上,穆启心都凉了。
胡林是太监汪直的义子,这干系自己都担不起,不但陶令华的命难保,就连自己和吴县令只怕都会牵连在内。
怎么办?穆启眼珠转的飞快,可是一时很难有两全之策。
吴县令也很快就来了。也吓了一跳。这件事恐怕无人能担责任了,都跑不了。
看看昏沉沉躺在地上,被捆成粽子、浑身是血的陶令华,只得叹息一声,可惜了一个好学的少年。
陶家大姐等了两天都没见弟弟回来,急的到处找人问,两天后才从穆启派来的人那里得知兄弟杀了人。
她急的很想去问问穆启,毕竟从小就熟识,可是如今人家是朝廷命官,自己一个小老百姓还真是求见无门。好在穆启还是关心陶令华的,怕他姐姐担心,派人送了信,还送了粮米,告诉她一切有自己呢。
陶令荷不知道自来好性子的弟弟,连鸡都不敢杀,为什么会杀了人?百思不得其解,又找不到弟弟,急火攻心,病倒在床。
多亏隔壁的储信从乡下请了个亲戚大娘来照料,不然不知道会不会饿死在床上。
着急的不是陶令荷一个人,穆启比她还急,这件事干系着自己的身家前途,干系着陶令华的命,还干系着吴老爷的官帽子。
先命人去牢里给陶令华裹伤看病,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怎么样减轻后果了。只要能保住自己的乌纱,保住陶令华的命,一切以后再说。
吴县令也有保陶令华的意思,无奈是权力太小,自身难保,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穆启苦思冥想,一夜没睡之后,早起和吴老爷商议了一个时辰,出门带了几个人就快马加鞭直奔京城。让吴老爷在这里先按住胡林的一干随从,暗地安排,自己赶奔京城来个恶人先告状,能不能成就在此一举了。
至于陶令华,留下一个仆人先照料着,只要人不死,留的青山在,总会有柴烧。
陶令华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全身好多伤口都被包扎了,罪受的还不算太大,起码给了他一个单人的牢房,虽然还是臭气熏天,不过牢房都这样,没什么可挑的。
变起突然。
陶令华也不知道自己会杀人。
可是从知道自己捅死了胡林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辈子完了。
为人一场,只有十六年,父亲的遗愿还没有完成,因为喜欢穆启就断了成亲的念头,并没有给陶家留后,自己也没做任何的事业,就这么匆匆过客一样走过。
这些都可以不管,最放不下的还是姐姐。
自己死了就一了百了,她一个弱女子,在这世上怎么生存?
陶令华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潮湿的牢房里,身下是发霉的稻草。全身都痛,因为痛反而自醒过来后就没有再睡了,似乎又过了很久,听着外面叫吃饭的声音,没动。又过了些时,忽然听到有人在轻声叫:“小华!小华”
储信!
陶令华脑中立刻像闪电划过一样,似乎看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强撑病体爬向门边,扯了个比哭还让人心酸的笑容出来,问道:“储大哥,你怎么来了?我大姐呢?”
“她……”储信犹豫了一下,答道:“她这两天着了点凉,我请了乡下的亲戚来照料她,没事的,你放心吧。你还好吗?”
陶令华点点头。
储信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杀人?”
“一言难尽,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挨日子罢了。”
储信眼泪下来了,“我们去求求吴老爷,他一向是公正廉明的清官,想必不会冤枉人的。”
陶令华神色憔悴,轻叹了口气,小声道:“这事不说也罢了。储大哥,我有句话问你。”
“你说。”
“我快死的人了,也没什么指望,放不下的就只有我大姐了。还望你能看在邻居的面上多多照顾她。”
“这个你放心,应该的。”储信一边擦眼泪一边把手里提的一个篮子放到地上,把里面装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塞到栅栏里。有吃食,有衣服。大概不都是陶家大姐准备的。
陶令华看见东西,心如刀割,故作平静地问储信:“储大哥,我有一句话,就是有些无礼。”
“有什么话你不能说?咱们又不是外人。”
“你为什么一直不成婚呢?”
“我……”储信顿住了。
“你喜欢我姐姐吗?这里就咱们两个,你别支吾,喜欢就说,不喜欢,我也不怪你的。”
“这个……”储信犹豫。
“喜欢的话就点头,不喜欢就摇头,没什么的。我没多少时间了,想给我姐姐找个归宿。你要是不愿意,就帮我一把,给她找个人家。不求富贵,只求人好,能过活就行,我也就放心了。”陶令华心急如焚,口不择言。
“我,你们是读书人家,我配不上……”
陶令华苦笑一下,“读书人家又怎么样,还不是落到这种地步?何况我姐姐就是因为我家是读书人家才这么辛苦啊。你要是不嫌弃,就娶了她,我也就放心了。”
陶令华紧紧盯住储信,唯今之计,也只有储信才是最可靠最值得托付的,只要他愿意,姐姐那里尽可以去劝。只有姐姐终身有靠了,自己才能闭眼。
“只是……你姐姐,能看的上我?”储信人太老实,脸都憋的通红。
“你回去就说我说的,让她嫁你。”
“这,这,我怎么好开口?”
陶令华有点想笑,这老实头,“你不是请了个亲戚家的大娘么?托她去说,就说我的话,财礼什么的全不计较,只要能让我安心就行。她要是同意,你就托媒写婚书来,我签。”
“这……”储信还想再说什么。
陶令华急了,“你是不是不愿意?不愿意就直说。咱们好邻居,有什么话不能在明面上说?我又不是逼你!”
“啊,不是不是,我去说我去说!”储信逃也似地走了。
陶令华长出了一口气,背靠着木栏,滑了下去。
三天后,吴老爷开堂提审。
陶令华知道必死无疑,并没有拖供,痛快地画了押。
只是此时全县忽然嚷动,说是胡林倚仗权势,□士子,若是判陶令华死罪,阖县的秀才们不服。
两天以后请愿文书就递到了吴老爷手中。士子们认为胡林到县后,勒索财物和美色,官欺百姓,□学子,有辱斯文,犯罪在先,判陶令华死罪,不能令众人信服。
吴老爷等的就是这个,当然不敢怠慢,把事情源源本本写了呈报上去,随附的还有本县学子的万言书。
此刻,京中,穆启也是马不停蹄地奔走着。
他首先去了自己岳父工部尚书俞秋那里请罪。
俞秋一听,也唬了一跳,连忙和自己的女婿在内堂商议了半宿。这件事若是弄不好,不但女婿丢官罢职,就连自己的乌纱都要受牵连。
俞秋一向比泥鳅还滑溜,从不得罪人,是以人缘不错,和汪直关系算是要好。只是这次死的是他干儿子。这就不好办。
俞大人拈着胡子在屋里转,胡子都被揪下来几根也没发现,地下青砖险些踩出洞来。
忽然灵光一现,说道:“我听说过,这胡林不过是个京城富户,因为孝敬了汪公一万两银子才得认作义子,要是他不是很在意这义子,咱们或可有救。”
穆启早就知道这信息,只是没动声色,问道:“那岳父您看,能保住这陶生一条命吗?”
“你管他死活?不过是你开蒙老师的儿子。难道你为了他连自己的纱帽都不顾了?”俞秋不屑地翻个白眼。
穆启恭敬地笑道:“这倒不是,只是这陶生在县里名声甚好,阖县的学子都为他请命。您也知道,秀才们虽没什么大本事,这造谣的本事倒是天生的。这陶生若明正典刑丢了命,秀才们少不得说我带了人去欺压百姓官官相护,再说那胡林确实是因□陶生才被杀,实在说出去不好听,有辱斯文。胡林死了倒是清静了,学子们少不得把这笔帐算到小婿身上,岂不是为人顶缸?日后都不得清